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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1 / 1)

诸公对他们这些学子,也未免太苛刻了。倒不是他对数算有什么意见,只是突如其来,谁有准备啊?若是入学就开算科,他也不至于苦恼如斯。韩邈闻言挑了挑眉,他还真知道,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连他都没想到,琼儿只是随口一说,苏颂就上书谏言,官家还真就允了。然而这事也不便点破,韩邈微微一笑:“举试便如百舸争流,技不如人,自然要被甩下。如今还有数月时间,你们又开了算科,不妨先补一补。授官肯定也不会只看数算,只要成绩上佳,数算能说得过去,总还是有希望的。”兄长的话,韩遐还是肯听的,不由点了点头:“兄长所言甚是。我定然好好听课,早些把数算补回来。”反正太学里的同窗没几个擅长数算的,他好歹还是商贾之家出身,有些基础。说不定补上一补,也有些用处呢。谁料听他这么说,韩邈皱了皱眉:“太学匆匆成立算科,只凭那些讲师,又能补个什么?琼儿有个徒弟,曾经跟翰林院博士学过数算,年纪也不大,不若叫他来给你补补课。等有了底子,我再请博士为你指点一二。如此一来,考试也更有把握。”韩遐:“……”木了半晌,他弱弱开口:“阿兄,我平日住校,怕是寻不到补课的时间……”“你们不是也有休沐吗?回家就补课,平日寻些题做一做。数算只要肯下功夫,很快就能补上的。”韩邈数算可是不差,更办过义学,改良过课程。对于怎么尽快掌握关窍,还是有些心得的。韩遐:“……”不是,我也才成亲不久,休沐不要陪新婚妻子吗?红袖添香怎么就变成了道童补课了?还有博士指点,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啊。你不是说数算不行,还能用成绩弥补吗?见弟弟这副表情,韩邈淡淡道:“怎么,这番安排有甚不妥吗?”“没!”韩遐一个激灵,挺直了腰背,“阿兄为我着想,小弟一定好生补课,不负厚望。”“这就对了。”韩邈露出了笑容,“数算学好了,也是有益终身的。我和父亲数算都不差,你可不能落了韩氏家学啊。”韩遐:“……”他家不过是经商的,啥时候也有“家学”了?到底是谁出的这馊主意啊啊啊!第153章让无数太学生鬼哭狼嚎, 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 此刻正窝在丹房, 出神的盯着面前厚厚一摞纸张。这些都是他近来炼气所得的记录。比起大气压力、真空之类的格物问题,造化终归才是他的本行。在分析过大气成分,测量了元气、惰气、碳气比例之后, 甄琼又陆续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譬如用酸碱金石生成气体,再反向推导,以气体融水, 生出酸碱。虽说有些时候, 得出的东西并不如所料,他还是琢磨出了如何用炼炉产出的废气产出稀硫酸, 让制酸的过程简单了许多。而这方法,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在造化一派, 炼丹不过是三种反应。以多物炼做一物,称之为“合”;以一物分解为多物, 称之为“离”;还有把一物换做另一物,称之为“变”。比如以一种金属置换另一种金属,就是“变”的一种。这是他自幼从师父那里学来的, 也一直谨记在心。然而如今想来, 却太过片面。这些反应,虽说需用水火,用酸碱,但是归根结底都少不了气的参与,元气才是变化根本。而他所炼制的所有东西中, 也只有碱银一样须得隔绝空气,才好保存。若真如此,那大部分丹法,岂不都是“聚元”和“消元”的过程?若是把“元气”作为常数,是不是能把世间万物拆分清楚?如炭,燃烧聚元生成碳气,足元碳气混合石灰水,又化作石灰絮和水。而相反,灼烧石灰石就能生出碳气,那石灰中,是不是本就包含了元气以及炭呢?而那不能溶解也不能烧光的,应该就是石灰石的本质。若能提纯,应当也是一种石类。金石派最重的就是万物本貌,而元气却是其中的关窍。若是能分离出各式各样的金石物质,加上元气,岂不能列出式子,寻出变化规律?一想到这儿,甄琼简直浑身发颤,似乎触到了大道根本。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师父从没教过他呢?朝廷大观也是有炼气的,而且钻研的时间不短,就没有一个看出此事吗?亦或者是他想错了?“恩师?”一旁传来一个声音。甄琼抬头,瞧见清风正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如今这小道童长高了许多,颊上也有了肉,不似当初那般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看着那与一年前迥异的少年人,甄琼忽的笑了出来:“去请你师叔过来,我有事与他相商!”不,他的猜想应该没错。这厚厚一摞记录,是骗不了人的。也许这些道理,在大益朝早就有人发现,只是他所在的道观实在太穷,太寒碜,就连恩师也未曾接触过这些新奇理念罢了。亦如当年,他也曾食不果腹,饿的面黄肌瘦。然而现在不同了,他的宝应观不是乡下小观,而是大宋朝唯一钻研造化大道的大观,有天子亲封,朝廷拨款。既然能占据天时地利,还有什么理由不钻研大道,僻出条新路呢?这“聚元”、“消元”的道理,他也当告知赤燎子师兄,并倾尽所能教给他的徒弟、师侄们,让这一发现能流传下去,不至于蒙尘!※“观主寻我?”见到急匆匆前来的清风,赤燎子也有些吃惊。最近甄琼不是在研究大气压吗,寻他做什么?虽说马拉球的演法让人惊骇莫名,但是赤燎子总觉得此事有类术法,跟炼丹大相径庭。若不是此事跟炼气有些关系,他都想劝甄琼不要分心了。现在突然寻自己,不会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处置吧?抱着一肚子疑惑,赤燎子很快来了正院,一眼就看到了满脸肃然的小道。他心头一震,赶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不错,我发现了一样丹法道理,要寻师兄相商。”甄琼也不废话,立刻跟他这便宜师兄讲其了自己的新发现。赤燎子哪能料到甄琼寻他竟然是为了这个,一下就听进去了。等甄琼说完最后一句,他才像是回过神,猛地吐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这,这说法当真出人意料……”这论调太过古怪,又有些惊世骇俗,让赤燎子脑中都嗡嗡作响。然而再怎么震撼,他也不知该怎么反驳。这一番理论正契合了“气生万物”的说法,天生天长的金石草木,跟元气和其他物事聚合,才生出了万物。那“聚元”、“消元”的过程,不正是阴阳变化,生息循环吗?他整日守着丹炉、显微镜,埋头苦修,却也未能得出这样的道理。谁料甄琼只花了区区一载炼气,就有此得。这说法一旦验证,整个金丹派都要天翻地覆啊!甄琼见老道这副模样,怕他不信,赶忙道:“这法子我试了不知多少回,师兄若是不信,我也可亲手实验,丹房里就有炭和石灰……”他正想摆上各样玻璃器皿,亲自给赤燎子演示,谁料对方却摇了摇头:“你说的明白,倒是无需演示了。”碳气灰水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实验,他也曾在丹房亲手试过,哪还有不信的?然而想了想,赤燎子还是道:“不过丹法变化,应当也有无需元气的种类。就如水下之变,不触大气也能生出新物,必然还有奥妙。此法当继续精研,说不定能揭示大道。”这话正和甄琼的心意,他用力点了点头:“我想把之前做过的实验都重复几遍,列出式子。只要寻到了规律,就能成定法。”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第154章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定式不是成规的意思吗?跟炼丹术又有何关系?甄琼也不卖关子,又把自己的“聚元”、“消元”发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把元气引入丹术,可以解释不少问题,或能直指大道。正因此,才需制出个式子,阐述此理论。所谓定式,就是天地间恒定的道理,必须简洁明快,经得起后人考验,方便传道授业。就如勾股定式。”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第154章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定式不是成规的意思吗?跟炼丹术又有何关系?甄琼也不卖关子,又把自己的“聚元”、“消元”发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把元气引入丹术,可以解释不少问题,或能直指大道。正因此,才需制出个式子,阐述此理论。所谓定式,就是天地间恒定的道理,必须简洁明快,经得起后人考验,方便传道授业。就如勾股定式。”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第154章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定式不是成规的意思吗?跟炼丹术又有何关系?甄琼也不卖关子,又把自己的“聚元”、“消元”发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把元气引入丹术,可以解释不少问题,或能直指大道。正因此,才需制出个式子,阐述此理论。所谓定式,就是天地间恒定的道理,必须简洁明快,经得起后人考验,方便传道授业。就如勾股定式。”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第154章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定式不是成规的意思吗?跟炼丹术又有何关系?甄琼也不卖关子,又把自己的“聚元”、“消元”发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把元气引入丹术,可以解释不少问题,或能直指大道。正因此,才需制出个式子,阐述此理论。所谓定式,就是天地间恒定的道理,必须简洁明快,经得起后人考验,方便传道授业。就如勾股定式。”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第154章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定式不是成规的意思吗?跟炼丹术又有何关系?甄琼也不卖关子,又把自己的“聚元”、“消元”发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把元气引入丹术,可以解释不少问题,或能直指大道。正因此,才需制出个式子,阐述此理论。所谓定式,就是天地间恒定的道理,必须简洁明快,经得起后人考验,方便传道授业。就如勾股定式。”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第154章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定式不是成规的意思吗?跟炼丹术又有何关系?甄琼也不卖关子,又把自己的“聚元”、“消元”发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把元气引入丹术,可以解释不少问题,或能直指大道。正因此,才需制出个式子,阐述此理论。所谓定式,就是天地间恒定的道理,必须简洁明快,经得起后人考验,方便传道授业。就如勾股定式。”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第154章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定式不是成规的意思吗?跟炼丹术又有何关系?甄琼也不卖关子,又把自己的“聚元”、“消元”发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把元气引入丹术,可以解释不少问题,或能直指大道。正因此,才需制出个式子,阐述此理论。所谓定式,就是天地间恒定的道理,必须简洁明快,经得起后人考验,方便传道授业。就如勾股定式。”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第154章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定式不是成规的意思吗?跟炼丹术又有何关系?甄琼也不卖关子,又把自己的“聚元”、“消元”发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把元气引入丹术,可以解释不少问题,或能直指大道。正因此,才需制出个式子,阐述此理论。所谓定式,就是天地间恒定的道理,必须简洁明快,经得起后人考验,方便传道授业。就如勾股定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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