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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1 / 1)

“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故为渊驱鱼者,獭也;为丛驱爵者,鹯也;为汤武驱民者,桀与纣也。”这是先圣所言,亦是本朝太祖圣训。若无太祖仁德,何来黄袍加身,天命所归?若无仁德爱民,仁宗又为何会谥个“仁”字?天地自然可惧,但是那千万黎庶就不可惧吗?逼到绝路,他们自然也会揭竿而起,说“苍天已死”,说“五德轮替”。背上出了薄薄一层汗水,赵顼已经醒过神来。这些话,可跟文彦博说的“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同,更让人警醒。他既然是天子,就要做个仁君、圣君,而非人人可诛的“独夫”!“朕受教了。”赵顼只觉这些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都松动了些,起身对着甄琼行了个礼。甄琼:“???”他教什么了?这不是让他问别人吗?不过天子都行礼了,甄琼也不好退让,赶紧回礼受下,还得了老大一堆赏赐。想想今天也没提“日心说”这档子麻烦事,甄琼又有些高兴起来。打了大胜仗的事儿,也要说给邈哥听听才好啊。作者有话要说:王韶在历史上确实打了大胜仗,主导熙河之役,收复熙、河、洮、岷、宕、亹五州,拓边二千余里,可谓宋代第一。现在有了炮,可不就如虎添翼了。引用的两段都来自《孟子》。赵顼出身有点特殊,他爹小时候寄养在宫中,原本准备过继呢,结果仁宗突然又生儿子了,就给退货了。后来儿子又死了,仁宗临死才把英宗找回来,又立了太子。那时候英宗都三十大几了,开始死活不愿接旨,后来接旨登基,就发了失心疯,大病一场几乎要皇太后垂帘了,好不容易好了,又闹着给自己亲爹争名号,结果在位四年病了三年,就一命呜呼了。这种情况下,赵顼骤然登位压力可想而知,对于自己的正统性出现怀疑也不奇怪。“天人感应”真不是只为庶民设的,最信它的本就该是天子,这是把“天子”异化的重要一环。若是没有神性,又岂能言出法随?第175章“邈哥邈哥!熙河那边打了大胜仗啊!”回家把赏赐一搁, 甄琼就跑去找了韩邈。饶是正在办公, 韩邈也讶然抬头:“什么时候的事儿?当真是大胜?”“好像是刚刚发来的捷报。当真是大胜呢!击溃了三个羌部的联军, 还把前来支援的吐蕃军打的落花流水,据说俘虏都有两万人!”甄琼说的特别兴奋,“这可都是火炮起了作用, 官家还给了我不少赏赐呢!”既然是天子亲口说的,就万万不假。韩邈也不由精神一震:“若是如此,国债怕是还会涨上一涨。”嗯?甄琼可没料到这个, 赶紧道:“打仗也能涨吗?之前不是跌了不少吗, 咱们的券还没卖了吗?”之前他可是听说国库券跌了呢,米芾急的直上火, 也没等到五十贯就匆匆把手头的券给卖了。他也问过韩邈,对方只是笑着说自己早有准备, 不必忧心。没想到现在国库券居然不降反涨,万一卖了岂不是亏了?韩邈失笑:“自然是没卖的, 战事还未出结果,哪能即刻出手?两月不到就能一战大胜,还能有如此多的俘虏, 想来那些权贵又要对河湟之地生出兴趣了。”毕竟都是良田, 就算涨到五十贯一顷,也比天底下大多土地要划算。再说了,有人买卖这券,根本就不是为了地,而是为了转手的差价。一旦听闻利好的消息, 立刻会鼓动行市,使得价格上扬。如今王韶的战力有了实证,加之火炮立威,还怕诸家不买涨吗?甄琼的眼睛都亮起来了:“还是邈哥沉得住气!这下可好了,等涨了咱们就卖!”韩邈微微一笑:“琼儿说的是,等《京报》放出消息,咱们好好跟进便是。”不过赚钱都是小事,韩邈更关心甄琼今天入宫都说了些什么,便问道:“今日官家可曾提起‘日心说’?”虽然千叮咛万嘱咐,韩邈还是怕甄琼一个嘴快,给自己惹上麻烦。甄琼立刻挺起了胸脯:“没有!官家只问了问天道和人道的关系,根本没提‘日心说’。”韩邈:“……”这么问跟“日心说”有什么区别?心中生出不祥预感,韩邈赶忙追问:“那琼儿是怎么答的?”“自然是学习天道有益于认知万物啊。就像造化大道,学了总有益处嘛。”甄琼答的特别笃定,“对了,官家还问了人君跟天道的关系,我琢磨着世上那么多国家,怕是没啥关系。还跟他说了地球自转能测所在方位的事情。”韩邈:“……”深深吸了口气,韩邈挤出了些笑容:“这话官家听了,就没有说什么吗?”“官家说要在各地立高台,测量摆锤的摇晃速度,想来也是信的了。”说罢,甄琼又挠了挠头,“就是之后问我怎么治国。这我哪知道啊?让他去问别的臣子,官家就说受教了,也不知到底受教了什么?”韩邈一阵无言。天子到底想明白了什么,他是猜不透,但是从赏赐来看,甄琼似乎又歪打正着了?如此也好,只要天子能不再想“天人感应”,“日心说”之类要命的事情,多关注国事也是好的。这次彻底放下了心,韩邈笑道:“琼儿所言必是让官家触类旁通,想明白了些事情。不过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让那些臣子头痛吧。咱们又哪里懂治国之道呢?”甄琼用力点头:“邈哥说的是,还是炼丹赚钱最重要。对了,国库券也快到兑现的时候了,咱们的地准备好棉花种子了吗?”韩邈微微一笑:“自家的地,哪能不上心?我从西域寻来了良种,还找了些曾经种过棉的农人,只要田地到手,就能开荒垦种了。不过听闻棉花在干燥的地方生的更好,也不知咱们的地合不合种。”甄琼可没想到这个,愣了愣道:“要是不能种可怎么办?光种粮食岂不亏了?”粮食才值几个钱啊?他都有四百顷地呢,要是种的越多亏的越多可怎么办?见他有些失望,韩邈便笑道:“这个无妨,咱们不是还有一笔国库券的盈余吗?若是不成,在陕州买些地,应当也能种棉花。再者将来河湟还要打仗,粮食什么时候都能卖得出。”嘿呀,还是邈哥想得周全!甄琼又开心了起来:“那我让官家多配点大犁,不管种啥,总归是不能亏的!”※随着《京报》刊登熙河大胜的消息,以及王韶的升迁任命,整个京城又沸腾了起来。这可是河湟啊!报上都等了两三年了,日日提及汉唐故土,谁能不放在心上?现在第二期的国库券还没兑换呢,城池就已经打下了。他们当日买国债助天子修城,现在可不就有战果了?“看看,若不是那二十万贯国债一日售空,王知州哪有钱修城?若是没钱修城,现今又怎能大胜?”茶馆里,已经有人吹了起来。“你才买了几个钱的国库券,也好这样胡吹?人家《日新报》上不都说了,是王将军披甲上阵,力斩敌酋,这才让羌人大败。这王将军必然也是苏老令公那般的奇才!”这一看就是个《苏定方传》的忠实拥趸。“什么披甲啊?我怎么听瓦子里的孙二仙说,这王将军是用了雷霆真君的法术,招来了天雷百道,把羌贼、吐蕃贼劈的人仰马翻,跪地求饶……”这话倒是比之前几人说的都有趣,立刻有人催促:“还有这说法,快快捡些精彩的段子说来!”一群人都支起了耳朵,准备听个免费的话本,却有人插嘴道:“什么雷不雷的,肯定都是瞎编的。还是那国库券让人惊诧啊,这都涨到五十贯了……”他话音未落,另一桌坐着的老汉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都是老儿糊涂啊!四十一贯的时候就卖了,怎地就亏了九贯了!”这一嗓子哭嚎,倒是让茶馆中人都来了兴致,一通胡侃起来。有的说四十贯已经不差了,他家隔壁有个憨的,当初十八贯就卖了,这两月胸中窝火,老是打家中的婆娘,把婆娘都气走了。还有人说,之前有人没买券,见这东西涨的红火,也跟着买了几张,二十几贯入的,三十几贯就卖了,净赚了百来贯。当然也少不了有人在那边炫耀,家中还有好几张国库券没卖,就等着再涨涨呢。收复失地,天雷降敌之类的故事虽然好听,却也没切身利益来的关紧。在各式各样的吹捧,造势下,那原本已经显出颓势,开始下跌的国库券,又应声涨了起来。五十贯又怎地了?一百亩地,就算八十贯也不算太亏嘛。王韶看样子又是个能战的,秦州还都是河谷的良田,只要能种,肯定都是能赚的。之前刚开始卖国库券的时候,就没能占到便宜,现在还不想办法弄点券来,岂不是亏到家了?当然,还有些惦记的不是地,而是这涨势。没听那些豪富都说了,八十贯也买得,那五十贯入手,再转个手,不也有十来贯的进帐?原本炒作交引的,各个都惦记上了这事,一个个推波助澜,只恨这券涨的不够快。结果原本十五贯一张,带息钱也不过十七贯半的国库券,就一口气从四十贯涨到了六十贯,眼瞅着居然还有要涨的意思。如此形式,自然有人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了。“甄兄!我卖亏了啊!”米芾就是其中佼佼者,这两天看着国库券飞涨,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看涨不到五十贯,还有要跌的意思,赶紧在四十六贯的时候就卖了。现在可好,一口气少赚了好几十贯啊!甄琼只差给他一个白眼了:“我家韩大官人不都说了嘛,要临到兑期再卖,你耐不住性子又怪谁呢?赶紧收好那几张散券,将来说不定也能升值呢。”这风凉话听得米芾更心痛了:“就算收藏也未必能涨这么多啊!你说我要是现在再去买点回来,等涨了再卖如何?”甄琼立刻大摇其头:“不成不成,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现在市面上哄抬价格,这时买来很可能寻不到下家,到时候砸到手里就不好了。”他也不是没动过心,还专门问过韩邈。但是韩邈说现在买已经得不偿失,多半都是交子行在控制行市,很有可能被坑,他才作罢。现在米芾都赚了二十来贯了,也就别折腾了。米芾听到这话,也不免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事儿,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碰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多买点券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对了,甄兄你当初买的券可不少吧?这次可是赚大了!”甄琼立刻挺胸:“我的券才不卖呢,到时候要在秦州开荒,种棉花。”米芾满脸困惑:“开荒也就罢了,怎么还种棉花?棉花不是南边种的吗?”木棉听说只在南边长啊,而且这玩意不是就填填枕芯,被褥吗,种来何用?见米芾这副模样,甄琼更自得了:“我这可是从西域寻得的良种。到时候成片种了,可以纺布,可以制成棉衣棉被,肯定是能赚大钱的。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先在秦州那边试试,不行再去陕州买地,一定能种起来的!”米芾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他家那位也确实是个能生财的,顿时也有些意动:“那我能跟着种点吗?”见这小子如此可怜巴巴,甄琼想了想:“也罢,到时候若是开荒了,也带你种种吧。只是如此的话,你的券还是要留些,到时候换成地才行啊。”“这个好说,我还有好几张券呢!”米芾顿时拍了胸脯。那可是好几顷地呢,就算种粮食出不了多少钱,种棉花总能强点吧?这次他绝不自作主张了,全都听甄琼的!要是没钱了,再跟母亲借点就好。一时想到将来能从棉田里赚到钱,之前亏本的痛楚,都散去不少。心情一缓,米芾又兴高采烈,跟甄琼炫耀起了自己新得的砚台……第176章这一波轰轰烈烈的抬价, 终是让国库券在兑期之前涨到了一张八十五贯的价码。也说不清有多少是真心想要换地, 又有多少是为了倒卖获利。不过这让人惊诧的溢价, 还是随着开封府的奏报来到了天子案前。“当真涨到了八十五贯?”赵顼简直不敢置信,之前的三十贯都让他惊诧了,现在竟然涨到了八十五贯!那可是秦州的边地啊, 一亩地将近一贯钱,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置信了。“怕是有交子铺从中作梗,蒙骗小民。”王安石对于这结果, 也是十分头痛。国债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 现在又因债券惹出祸患,使得权贵中饱私囊。也亏得之前颁行国债的时候, 用了好几重防伪。否则如此巨利,怕是都有人要铤而走险, 盗印债券了。赵顼愣了半晌,喃喃道:“朝廷来卖地, 可万万卖不到这个价。怎地换成债券,就能引来争抢呢?”“地是实物,券只是浮财, 一旦疯涨, 难免惹人心动。不过也是有人鼓吹王韶大胜之事,才使得国库券一涨再涨。”王安石也算知道这里面的根由,实在是太凑巧了,正好熙河大胜的消息传来,使得那些人没了顾忌, 大肆抬价。闻言,赵顼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半晌才缓缓道:“那若是如此,买了券的人,多半会换地吧?难不成秦州那一万顷荒地,都能有人开垦了?”这质田的债券,是可以换钱,也可以换地的。若是换钱,只能兑十七贯半。但若是换地,就是足额一顷。现在价钱虚高到如此地步,肯定都是换地啊,换钱岂不血本无归?“当是如此。若秦州能垦万顷荒田,也是件好事。”对于这点,王安石倒是没法否认。其实国债设立的最大目的之一,也是想要尽快开垦秦州荒地,使得边郡粮食增产。而这实打实的一万顷地,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田亩的税收,更是实边的人口。买地的钱都投了进去,若是不耕,岂不更亏了?赵顼沉吟片刻,突然道:“秦凤路乃是上佳马场,若是下次以马场作为质本,再开国债呢?”王安石悚然一惊:“官家不欲行户马法了吗?”这是三司条例司正在研究的法案,旨在把各马监饲养的马匹,转为民户牧养。如此一来,能省下马监和马场的开销,还能增加马匹的数量。而养马的民户,也能适当减免税赋。只是具体法条还在商讨中,暂未成型。“看看,若不是那二十万贯国债一日售空,王知州哪有钱修城?若是没钱修城,现今又怎能大胜?”茶馆里,已经有人吹了起来。“你才买了几个钱的国库券,也好这样胡吹?人家《日新报》上不都说了,是王将军披甲上阵,力斩敌酋,这才让羌人大败。这王将军必然也是苏老令公那般的奇才!”这一看就是个《苏定方传》的忠实拥趸。“什么披甲啊?我怎么听瓦子里的孙二仙说,这王将军是用了雷霆真君的法术,招来了天雷百道,把羌贼、吐蕃贼劈的人仰马翻,跪地求饶……”这话倒是比之前几人说的都有趣,立刻有人催促:“还有这说法,快快捡些精彩的段子说来!”一群人都支起了耳朵,准备听个免费的话本,却有人插嘴道:“什么雷不雷的,肯定都是瞎编的。还是那国库券让人惊诧啊,这都涨到五十贯了……”他话音未落,另一桌坐着的老汉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都是老儿糊涂啊!四十一贯的时候就卖了,怎地就亏了九贯了!”这一嗓子哭嚎,倒是让茶馆中人都来了兴致,一通胡侃起来。有的说四十贯已经不差了,他家隔壁有个憨的,当初十八贯就卖了,这两月胸中窝火,老是打家中的婆娘,把婆娘都气走了。还有人说,之前有人没买券,见这东西涨的红火,也跟着买了几张,二十几贯入的,三十几贯就卖了,净赚了百来贯。当然也少不了有人在那边炫耀,家中还有好几张国库券没卖,就等着再涨涨呢。收复失地,天雷降敌之类的故事虽然好听,却也没切身利益来的关紧。在各式各样的吹捧,造势下,那原本已经显出颓势,开始下跌的国库券,又应声涨了起来。五十贯又怎地了?一百亩地,就算八十贯也不算太亏嘛。王韶看样子又是个能战的,秦州还都是河谷的良田,只要能种,肯定都是能赚的。之前刚开始卖国库券的时候,就没能占到便宜,现在还不想办法弄点券来,岂不是亏到家了?当然,还有些惦记的不是地,而是这涨势。没听那些豪富都说了,八十贯也买得,那五十贯入手,再转个手,不也有十来贯的进帐?原本炒作交引的,各个都惦记上了这事,一个个推波助澜,只恨这券涨的不够快。结果原本十五贯一张,带息钱也不过十七贯半的国库券,就一口气从四十贯涨到了六十贯,眼瞅着居然还有要涨的意思。如此形式,自然有人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了。“甄兄!我卖亏了啊!”米芾就是其中佼佼者,这两天看着国库券飞涨,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看涨不到五十贯,还有要跌的意思,赶紧在四十六贯的时候就卖了。现在可好,一口气少赚了好几十贯啊!甄琼只差给他一个白眼了:“我家韩大官人不都说了嘛,要临到兑期再卖,你耐不住性子又怪谁呢?赶紧收好那几张散券,将来说不定也能升值呢。”这风凉话听得米芾更心痛了:“就算收藏也未必能涨这么多啊!你说我要是现在再去买点回来,等涨了再卖如何?”甄琼立刻大摇其头:“不成不成,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现在市面上哄抬价格,这时买来很可能寻不到下家,到时候砸到手里就不好了。”他也不是没动过心,还专门问过韩邈。但是韩邈说现在买已经得不偿失,多半都是交子行在控制行市,很有可能被坑,他才作罢。现在米芾都赚了二十来贯了,也就别折腾了。米芾听到这话,也不免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事儿,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碰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多买点券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对了,甄兄你当初买的券可不少吧?这次可是赚大了!”甄琼立刻挺胸:“我的券才不卖呢,到时候要在秦州开荒,种棉花。”米芾满脸困惑:“开荒也就罢了,怎么还种棉花?棉花不是南边种的吗?”木棉听说只在南边长啊,而且这玩意不是就填填枕芯,被褥吗,种来何用?见米芾这副模样,甄琼更自得了:“我这可是从西域寻得的良种。到时候成片种了,可以纺布,可以制成棉衣棉被,肯定是能赚大钱的。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先在秦州那边试试,不行再去陕州买地,一定能种起来的!”米芾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他家那位也确实是个能生财的,顿时也有些意动:“那我能跟着种点吗?”见这小子如此可怜巴巴,甄琼想了想:“也罢,到时候若是开荒了,也带你种种吧。只是如此的话,你的券还是要留些,到时候换成地才行啊。”“这个好说,我还有好几张券呢!”米芾顿时拍了胸脯。那可是好几顷地呢,就算种粮食出不了多少钱,种棉花总能强点吧?这次他绝不自作主张了,全都听甄琼的!要是没钱了,再跟母亲借点就好。一时想到将来能从棉田里赚到钱,之前亏本的痛楚,都散去不少。心情一缓,米芾又兴高采烈,跟甄琼炫耀起了自己新得的砚台……第176章这一波轰轰烈烈的抬价, 终是让国库券在兑期之前涨到了一张八十五贯的价码。也说不清有多少是真心想要换地, 又有多少是为了倒卖获利。不过这让人惊诧的溢价, 还是随着开封府的奏报来到了天子案前。“当真涨到了八十五贯?”赵顼简直不敢置信,之前的三十贯都让他惊诧了,现在竟然涨到了八十五贯!那可是秦州的边地啊, 一亩地将近一贯钱,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置信了。“怕是有交子铺从中作梗,蒙骗小民。”王安石对于这结果, 也是十分头痛。国债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 现在又因债券惹出祸患,使得权贵中饱私囊。也亏得之前颁行国债的时候, 用了好几重防伪。否则如此巨利,怕是都有人要铤而走险, 盗印债券了。赵顼愣了半晌,喃喃道:“朝廷来卖地, 可万万卖不到这个价。怎地换成债券,就能引来争抢呢?”“地是实物,券只是浮财, 一旦疯涨, 难免惹人心动。不过也是有人鼓吹王韶大胜之事,才使得国库券一涨再涨。”王安石也算知道这里面的根由,实在是太凑巧了,正好熙河大胜的消息传来,使得那些人没了顾忌, 大肆抬价。闻言,赵顼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半晌才缓缓道:“那若是如此,买了券的人,多半会换地吧?难不成秦州那一万顷荒地,都能有人开垦了?”这质田的债券,是可以换钱,也可以换地的。若是换钱,只能兑十七贯半。但若是换地,就是足额一顷。现在价钱虚高到如此地步,肯定都是换地啊,换钱岂不血本无归?“当是如此。若秦州能垦万顷荒田,也是件好事。”对于这点,王安石倒是没法否认。其实国债设立的最大目的之一,也是想要尽快开垦秦州荒地,使得边郡粮食增产。而这实打实的一万顷地,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田亩的税收,更是实边的人口。买地的钱都投了进去,若是不耕,岂不更亏了?赵顼沉吟片刻,突然道:“秦凤路乃是上佳马场,若是下次以马场作为质本,再开国债呢?”王安石悚然一惊:“官家不欲行户马法了吗?”这是三司条例司正在研究的法案,旨在把各马监饲养的马匹,转为民户牧养。如此一来,能省下马监和马场的开销,还能增加马匹的数量。而养马的民户,也能适当减免税赋。只是具体法条还在商讨中,暂未成型。“看看,若不是那二十万贯国债一日售空,王知州哪有钱修城?若是没钱修城,现今又怎能大胜?”茶馆里,已经有人吹了起来。“你才买了几个钱的国库券,也好这样胡吹?人家《日新报》上不都说了,是王将军披甲上阵,力斩敌酋,这才让羌人大败。这王将军必然也是苏老令公那般的奇才!”这一看就是个《苏定方传》的忠实拥趸。“什么披甲啊?我怎么听瓦子里的孙二仙说,这王将军是用了雷霆真君的法术,招来了天雷百道,把羌贼、吐蕃贼劈的人仰马翻,跪地求饶……”这话倒是比之前几人说的都有趣,立刻有人催促:“还有这说法,快快捡些精彩的段子说来!”一群人都支起了耳朵,准备听个免费的话本,却有人插嘴道:“什么雷不雷的,肯定都是瞎编的。还是那国库券让人惊诧啊,这都涨到五十贯了……”他话音未落,另一桌坐着的老汉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都是老儿糊涂啊!四十一贯的时候就卖了,怎地就亏了九贯了!”这一嗓子哭嚎,倒是让茶馆中人都来了兴致,一通胡侃起来。有的说四十贯已经不差了,他家隔壁有个憨的,当初十八贯就卖了,这两月胸中窝火,老是打家中的婆娘,把婆娘都气走了。还有人说,之前有人没买券,见这东西涨的红火,也跟着买了几张,二十几贯入的,三十几贯就卖了,净赚了百来贯。当然也少不了有人在那边炫耀,家中还有好几张国库券没卖,就等着再涨涨呢。收复失地,天雷降敌之类的故事虽然好听,却也没切身利益来的关紧。在各式各样的吹捧,造势下,那原本已经显出颓势,开始下跌的国库券,又应声涨了起来。五十贯又怎地了?一百亩地,就算八十贯也不算太亏嘛。王韶看样子又是个能战的,秦州还都是河谷的良田,只要能种,肯定都是能赚的。之前刚开始卖国库券的时候,就没能占到便宜,现在还不想办法弄点券来,岂不是亏到家了?当然,还有些惦记的不是地,而是这涨势。没听那些豪富都说了,八十贯也买得,那五十贯入手,再转个手,不也有十来贯的进帐?原本炒作交引的,各个都惦记上了这事,一个个推波助澜,只恨这券涨的不够快。结果原本十五贯一张,带息钱也不过十七贯半的国库券,就一口气从四十贯涨到了六十贯,眼瞅着居然还有要涨的意思。如此形式,自然有人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了。“甄兄!我卖亏了啊!”米芾就是其中佼佼者,这两天看着国库券飞涨,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看涨不到五十贯,还有要跌的意思,赶紧在四十六贯的时候就卖了。现在可好,一口气少赚了好几十贯啊!甄琼只差给他一个白眼了:“我家韩大官人不都说了嘛,要临到兑期再卖,你耐不住性子又怪谁呢?赶紧收好那几张散券,将来说不定也能升值呢。”这风凉话听得米芾更心痛了:“就算收藏也未必能涨这么多啊!你说我要是现在再去买点回来,等涨了再卖如何?”甄琼立刻大摇其头:“不成不成,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现在市面上哄抬价格,这时买来很可能寻不到下家,到时候砸到手里就不好了。”他也不是没动过心,还专门问过韩邈。但是韩邈说现在买已经得不偿失,多半都是交子行在控制行市,很有可能被坑,他才作罢。现在米芾都赚了二十来贯了,也就别折腾了。米芾听到这话,也不免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事儿,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碰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多买点券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对了,甄兄你当初买的券可不少吧?这次可是赚大了!”甄琼立刻挺胸:“我的券才不卖呢,到时候要在秦州开荒,种棉花。”米芾满脸困惑:“开荒也就罢了,怎么还种棉花?棉花不是南边种的吗?”木棉听说只在南边长啊,而且这玩意不是就填填枕芯,被褥吗,种来何用?见米芾这副模样,甄琼更自得了:“我这可是从西域寻得的良种。到时候成片种了,可以纺布,可以制成棉衣棉被,肯定是能赚大钱的。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先在秦州那边试试,不行再去陕州买地,一定能种起来的!”米芾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他家那位也确实是个能生财的,顿时也有些意动:“那我能跟着种点吗?”见这小子如此可怜巴巴,甄琼想了想:“也罢,到时候若是开荒了,也带你种种吧。只是如此的话,你的券还是要留些,到时候换成地才行啊。”“这个好说,我还有好几张券呢!”米芾顿时拍了胸脯。那可是好几顷地呢,就算种粮食出不了多少钱,种棉花总能强点吧?这次他绝不自作主张了,全都听甄琼的!要是没钱了,再跟母亲借点就好。一时想到将来能从棉田里赚到钱,之前亏本的痛楚,都散去不少。心情一缓,米芾又兴高采烈,跟甄琼炫耀起了自己新得的砚台……第176章这一波轰轰烈烈的抬价, 终是让国库券在兑期之前涨到了一张八十五贯的价码。也说不清有多少是真心想要换地, 又有多少是为了倒卖获利。不过这让人惊诧的溢价, 还是随着开封府的奏报来到了天子案前。“当真涨到了八十五贯?”赵顼简直不敢置信,之前的三十贯都让他惊诧了,现在竟然涨到了八十五贯!那可是秦州的边地啊, 一亩地将近一贯钱,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置信了。“怕是有交子铺从中作梗,蒙骗小民。”王安石对于这结果, 也是十分头痛。国债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 现在又因债券惹出祸患,使得权贵中饱私囊。也亏得之前颁行国债的时候, 用了好几重防伪。否则如此巨利,怕是都有人要铤而走险, 盗印债券了。赵顼愣了半晌,喃喃道:“朝廷来卖地, 可万万卖不到这个价。怎地换成债券,就能引来争抢呢?”“地是实物,券只是浮财, 一旦疯涨, 难免惹人心动。不过也是有人鼓吹王韶大胜之事,才使得国库券一涨再涨。”王安石也算知道这里面的根由,实在是太凑巧了,正好熙河大胜的消息传来,使得那些人没了顾忌, 大肆抬价。闻言,赵顼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半晌才缓缓道:“那若是如此,买了券的人,多半会换地吧?难不成秦州那一万顷荒地,都能有人开垦了?”这质田的债券,是可以换钱,也可以换地的。若是换钱,只能兑十七贯半。但若是换地,就是足额一顷。现在价钱虚高到如此地步,肯定都是换地啊,换钱岂不血本无归?“当是如此。若秦州能垦万顷荒田,也是件好事。”对于这点,王安石倒是没法否认。其实国债设立的最大目的之一,也是想要尽快开垦秦州荒地,使得边郡粮食增产。而这实打实的一万顷地,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田亩的税收,更是实边的人口。买地的钱都投了进去,若是不耕,岂不更亏了?赵顼沉吟片刻,突然道:“秦凤路乃是上佳马场,若是下次以马场作为质本,再开国债呢?”王安石悚然一惊:“官家不欲行户马法了吗?”这是三司条例司正在研究的法案,旨在把各马监饲养的马匹,转为民户牧养。如此一来,能省下马监和马场的开销,还能增加马匹的数量。而养马的民户,也能适当减免税赋。只是具体法条还在商讨中,暂未成型。“看看,若不是那二十万贯国债一日售空,王知州哪有钱修城?若是没钱修城,现今又怎能大胜?”茶馆里,已经有人吹了起来。“你才买了几个钱的国库券,也好这样胡吹?人家《日新报》上不都说了,是王将军披甲上阵,力斩敌酋,这才让羌人大败。这王将军必然也是苏老令公那般的奇才!”这一看就是个《苏定方传》的忠实拥趸。“什么披甲啊?我怎么听瓦子里的孙二仙说,这王将军是用了雷霆真君的法术,招来了天雷百道,把羌贼、吐蕃贼劈的人仰马翻,跪地求饶……”这话倒是比之前几人说的都有趣,立刻有人催促:“还有这说法,快快捡些精彩的段子说来!”一群人都支起了耳朵,准备听个免费的话本,却有人插嘴道:“什么雷不雷的,肯定都是瞎编的。还是那国库券让人惊诧啊,这都涨到五十贯了……”他话音未落,另一桌坐着的老汉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都是老儿糊涂啊!四十一贯的时候就卖了,怎地就亏了九贯了!”这一嗓子哭嚎,倒是让茶馆中人都来了兴致,一通胡侃起来。有的说四十贯已经不差了,他家隔壁有个憨的,当初十八贯就卖了,这两月胸中窝火,老是打家中的婆娘,把婆娘都气走了。还有人说,之前有人没买券,见这东西涨的红火,也跟着买了几张,二十几贯入的,三十几贯就卖了,净赚了百来贯。当然也少不了有人在那边炫耀,家中还有好几张国库券没卖,就等着再涨涨呢。收复失地,天雷降敌之类的故事虽然好听,却也没切身利益来的关紧。在各式各样的吹捧,造势下,那原本已经显出颓势,开始下跌的国库券,又应声涨了起来。五十贯又怎地了?一百亩地,就算八十贯也不算太亏嘛。王韶看样子又是个能战的,秦州还都是河谷的良田,只要能种,肯定都是能赚的。之前刚开始卖国库券的时候,就没能占到便宜,现在还不想办法弄点券来,岂不是亏到家了?当然,还有些惦记的不是地,而是这涨势。没听那些豪富都说了,八十贯也买得,那五十贯入手,再转个手,不也有十来贯的进帐?原本炒作交引的,各个都惦记上了这事,一个个推波助澜,只恨这券涨的不够快。结果原本十五贯一张,带息钱也不过十七贯半的国库券,就一口气从四十贯涨到了六十贯,眼瞅着居然还有要涨的意思。如此形式,自然有人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了。“甄兄!我卖亏了啊!”米芾就是其中佼佼者,这两天看着国库券飞涨,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看涨不到五十贯,还有要跌的意思,赶紧在四十六贯的时候就卖了。现在可好,一口气少赚了好几十贯啊!甄琼只差给他一个白眼了:“我家韩大官人不都说了嘛,要临到兑期再卖,你耐不住性子又怪谁呢?赶紧收好那几张散券,将来说不定也能升值呢。”这风凉话听得米芾更心痛了:“就算收藏也未必能涨这么多啊!你说我要是现在再去买点回来,等涨了再卖如何?”甄琼立刻大摇其头:“不成不成,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现在市面上哄抬价格,这时买来很可能寻不到下家,到时候砸到手里就不好了。”他也不是没动过心,还专门问过韩邈。但是韩邈说现在买已经得不偿失,多半都是交子行在控制行市,很有可能被坑,他才作罢。现在米芾都赚了二十来贯了,也就别折腾了。米芾听到这话,也不免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事儿,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碰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多买点券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对了,甄兄你当初买的券可不少吧?这次可是赚大了!”甄琼立刻挺胸:“我的券才不卖呢,到时候要在秦州开荒,种棉花。”米芾满脸困惑:“开荒也就罢了,怎么还种棉花?棉花不是南边种的吗?”木棉听说只在南边长啊,而且这玩意不是就填填枕芯,被褥吗,种来何用?见米芾这副模样,甄琼更自得了:“我这可是从西域寻得的良种。到时候成片种了,可以纺布,可以制成棉衣棉被,肯定是能赚大钱的。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先在秦州那边试试,不行再去陕州买地,一定能种起来的!”米芾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他家那位也确实是个能生财的,顿时也有些意动:“那我能跟着种点吗?”见这小子如此可怜巴巴,甄琼想了想:“也罢,到时候若是开荒了,也带你种种吧。只是如此的话,你的券还是要留些,到时候换成地才行啊。”“这个好说,我还有好几张券呢!”米芾顿时拍了胸脯。那可是好几顷地呢,就算种粮食出不了多少钱,种棉花总能强点吧?这次他绝不自作主张了,全都听甄琼的!要是没钱了,再跟母亲借点就好。一时想到将来能从棉田里赚到钱,之前亏本的痛楚,都散去不少。心情一缓,米芾又兴高采烈,跟甄琼炫耀起了自己新得的砚台……第176章这一波轰轰烈烈的抬价, 终是让国库券在兑期之前涨到了一张八十五贯的价码。也说不清有多少是真心想要换地, 又有多少是为了倒卖获利。不过这让人惊诧的溢价, 还是随着开封府的奏报来到了天子案前。“当真涨到了八十五贯?”赵顼简直不敢置信,之前的三十贯都让他惊诧了,现在竟然涨到了八十五贯!那可是秦州的边地啊, 一亩地将近一贯钱,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置信了。“怕是有交子铺从中作梗,蒙骗小民。”王安石对于这结果, 也是十分头痛。国债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 现在又因债券惹出祸患,使得权贵中饱私囊。也亏得之前颁行国债的时候, 用了好几重防伪。否则如此巨利,怕是都有人要铤而走险, 盗印债券了。赵顼愣了半晌,喃喃道:“朝廷来卖地, 可万万卖不到这个价。怎地换成债券,就能引来争抢呢?”“地是实物,券只是浮财, 一旦疯涨, 难免惹人心动。不过也是有人鼓吹王韶大胜之事,才使得国库券一涨再涨。”王安石也算知道这里面的根由,实在是太凑巧了,正好熙河大胜的消息传来,使得那些人没了顾忌, 大肆抬价。闻言,赵顼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半晌才缓缓道:“那若是如此,买了券的人,多半会换地吧?难不成秦州那一万顷荒地,都能有人开垦了?”这质田的债券,是可以换钱,也可以换地的。若是换钱,只能兑十七贯半。但若是换地,就是足额一顷。现在价钱虚高到如此地步,肯定都是换地啊,换钱岂不血本无归?“当是如此。若秦州能垦万顷荒田,也是件好事。”对于这点,王安石倒是没法否认。其实国债设立的最大目的之一,也是想要尽快开垦秦州荒地,使得边郡粮食增产。而这实打实的一万顷地,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田亩的税收,更是实边的人口。买地的钱都投了进去,若是不耕,岂不更亏了?赵顼沉吟片刻,突然道:“秦凤路乃是上佳马场,若是下次以马场作为质本,再开国债呢?”王安石悚然一惊:“官家不欲行户马法了吗?”这是三司条例司正在研究的法案,旨在把各马监饲养的马匹,转为民户牧养。如此一来,能省下马监和马场的开销,还能增加马匹的数量。而养马的民户,也能适当减免税赋。只是具体法条还在商讨中,暂未成型。“看看,若不是那二十万贯国债一日售空,王知州哪有钱修城?若是没钱修城,现今又怎能大胜?”茶馆里,已经有人吹了起来。“你才买了几个钱的国库券,也好这样胡吹?人家《日新报》上不都说了,是王将军披甲上阵,力斩敌酋,这才让羌人大败。这王将军必然也是苏老令公那般的奇才!”这一看就是个《苏定方传》的忠实拥趸。“什么披甲啊?我怎么听瓦子里的孙二仙说,这王将军是用了雷霆真君的法术,招来了天雷百道,把羌贼、吐蕃贼劈的人仰马翻,跪地求饶……”这话倒是比之前几人说的都有趣,立刻有人催促:“还有这说法,快快捡些精彩的段子说来!”一群人都支起了耳朵,准备听个免费的话本,却有人插嘴道:“什么雷不雷的,肯定都是瞎编的。还是那国库券让人惊诧啊,这都涨到五十贯了……”他话音未落,另一桌坐着的老汉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都是老儿糊涂啊!四十一贯的时候就卖了,怎地就亏了九贯了!”这一嗓子哭嚎,倒是让茶馆中人都来了兴致,一通胡侃起来。有的说四十贯已经不差了,他家隔壁有个憨的,当初十八贯就卖了,这两月胸中窝火,老是打家中的婆娘,把婆娘都气走了。还有人说,之前有人没买券,见这东西涨的红火,也跟着买了几张,二十几贯入的,三十几贯就卖了,净赚了百来贯。当然也少不了有人在那边炫耀,家中还有好几张国库券没卖,就等着再涨涨呢。收复失地,天雷降敌之类的故事虽然好听,却也没切身利益来的关紧。在各式各样的吹捧,造势下,那原本已经显出颓势,开始下跌的国库券,又应声涨了起来。五十贯又怎地了?一百亩地,就算八十贯也不算太亏嘛。王韶看样子又是个能战的,秦州还都是河谷的良田,只要能种,肯定都是能赚的。之前刚开始卖国库券的时候,就没能占到便宜,现在还不想办法弄点券来,岂不是亏到家了?当然,还有些惦记的不是地,而是这涨势。没听那些豪富都说了,八十贯也买得,那五十贯入手,再转个手,不也有十来贯的进帐?原本炒作交引的,各个都惦记上了这事,一个个推波助澜,只恨这券涨的不够快。结果原本十五贯一张,带息钱也不过十七贯半的国库券,就一口气从四十贯涨到了六十贯,眼瞅着居然还有要涨的意思。如此形式,自然有人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了。“甄兄!我卖亏了啊!”米芾就是其中佼佼者,这两天看着国库券飞涨,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看涨不到五十贯,还有要跌的意思,赶紧在四十六贯的时候就卖了。现在可好,一口气少赚了好几十贯啊!甄琼只差给他一个白眼了:“我家韩大官人不都说了嘛,要临到兑期再卖,你耐不住性子又怪谁呢?赶紧收好那几张散券,将来说不定也能升值呢。”这风凉话听得米芾更心痛了:“就算收藏也未必能涨这么多啊!你说我要是现在再去买点回来,等涨了再卖如何?”甄琼立刻大摇其头:“不成不成,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现在市面上哄抬价格,这时买来很可能寻不到下家,到时候砸到手里就不好了。”他也不是没动过心,还专门问过韩邈。但是韩邈说现在买已经得不偿失,多半都是交子行在控制行市,很有可能被坑,他才作罢。现在米芾都赚了二十来贯了,也就别折腾了。米芾听到这话,也不免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事儿,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碰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多买点券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对了,甄兄你当初买的券可不少吧?这次可是赚大了!”甄琼立刻挺胸:“我的券才不卖呢,到时候要在秦州开荒,种棉花。”米芾满脸困惑:“开荒也就罢了,怎么还种棉花?棉花不是南边种的吗?”木棉听说只在南边长啊,而且这玩意不是就填填枕芯,被褥吗,种来何用?见米芾这副模样,甄琼更自得了:“我这可是从西域寻得的良种。到时候成片种了,可以纺布,可以制成棉衣棉被,肯定是能赚大钱的。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先在秦州那边试试,不行再去陕州买地,一定能种起来的!”米芾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他家那位也确实是个能生财的,顿时也有些意动:“那我能跟着种点吗?”见这小子如此可怜巴巴,甄琼想了想:“也罢,到时候若是开荒了,也带你种种吧。只是如此的话,你的券还是要留些,到时候换成地才行啊。”“这个好说,我还有好几张券呢!”米芾顿时拍了胸脯。那可是好几顷地呢,就算种粮食出不了多少钱,种棉花总能强点吧?这次他绝不自作主张了,全都听甄琼的!要是没钱了,再跟母亲借点就好。一时想到将来能从棉田里赚到钱,之前亏本的痛楚,都散去不少。心情一缓,米芾又兴高采烈,跟甄琼炫耀起了自己新得的砚台……第176章这一波轰轰烈烈的抬价, 终是让国库券在兑期之前涨到了一张八十五贯的价码。也说不清有多少是真心想要换地, 又有多少是为了倒卖获利。不过这让人惊诧的溢价, 还是随着开封府的奏报来到了天子案前。“当真涨到了八十五贯?”赵顼简直不敢置信,之前的三十贯都让他惊诧了,现在竟然涨到了八十五贯!那可是秦州的边地啊, 一亩地将近一贯钱,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置信了。“怕是有交子铺从中作梗,蒙骗小民。”王安石对于这结果, 也是十分头痛。国债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 现在又因债券惹出祸患,使得权贵中饱私囊。也亏得之前颁行国债的时候, 用了好几重防伪。否则如此巨利,怕是都有人要铤而走险, 盗印债券了。赵顼愣了半晌,喃喃道:“朝廷来卖地, 可万万卖不到这个价。怎地换成债券,就能引来争抢呢?”“地是实物,券只是浮财, 一旦疯涨, 难免惹人心动。不过也是有人鼓吹王韶大胜之事,才使得国库券一涨再涨。”王安石也算知道这里面的根由,实在是太凑巧了,正好熙河大胜的消息传来,使得那些人没了顾忌, 大肆抬价。闻言,赵顼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半晌才缓缓道:“那若是如此,买了券的人,多半会换地吧?难不成秦州那一万顷荒地,都能有人开垦了?”这质田的债券,是可以换钱,也可以换地的。若是换钱,只能兑十七贯半。但若是换地,就是足额一顷。现在价钱虚高到如此地步,肯定都是换地啊,换钱岂不血本无归?“当是如此。若秦州能垦万顷荒田,也是件好事。”对于这点,王安石倒是没法否认。其实国债设立的最大目的之一,也是想要尽快开垦秦州荒地,使得边郡粮食增产。而这实打实的一万顷地,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田亩的税收,更是实边的人口。买地的钱都投了进去,若是不耕,岂不更亏了?赵顼沉吟片刻,突然道:“秦凤路乃是上佳马场,若是下次以马场作为质本,再开国债呢?”王安石悚然一惊:“官家不欲行户马法了吗?”这是三司条例司正在研究的法案,旨在把各马监饲养的马匹,转为民户牧养。如此一来,能省下马监和马场的开销,还能增加马匹的数量。而养马的民户,也能适当减免税赋。只是具体法条还在商讨中,暂未成型。“看看,若不是那二十万贯国债一日售空,王知州哪有钱修城?若是没钱修城,现今又怎能大胜?”茶馆里,已经有人吹了起来。“你才买了几个钱的国库券,也好这样胡吹?人家《日新报》上不都说了,是王将军披甲上阵,力斩敌酋,这才让羌人大败。这王将军必然也是苏老令公那般的奇才!”这一看就是个《苏定方传》的忠实拥趸。“什么披甲啊?我怎么听瓦子里的孙二仙说,这王将军是用了雷霆真君的法术,招来了天雷百道,把羌贼、吐蕃贼劈的人仰马翻,跪地求饶……”这话倒是比之前几人说的都有趣,立刻有人催促:“还有这说法,快快捡些精彩的段子说来!”一群人都支起了耳朵,准备听个免费的话本,却有人插嘴道:“什么雷不雷的,肯定都是瞎编的。还是那国库券让人惊诧啊,这都涨到五十贯了……”他话音未落,另一桌坐着的老汉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都是老儿糊涂啊!四十一贯的时候就卖了,怎地就亏了九贯了!”这一嗓子哭嚎,倒是让茶馆中人都来了兴致,一通胡侃起来。有的说四十贯已经不差了,他家隔壁有个憨的,当初十八贯就卖了,这两月胸中窝火,老是打家中的婆娘,把婆娘都气走了。还有人说,之前有人没买券,见这东西涨的红火,也跟着买了几张,二十几贯入的,三十几贯就卖了,净赚了百来贯。当然也少不了有人在那边炫耀,家中还有好几张国库券没卖,就等着再涨涨呢。收复失地,天雷降敌之类的故事虽然好听,却也没切身利益来的关紧。在各式各样的吹捧,造势下,那原本已经显出颓势,开始下跌的国库券,又应声涨了起来。五十贯又怎地了?一百亩地,就算八十贯也不算太亏嘛。王韶看样子又是个能战的,秦州还都是河谷的良田,只要能种,肯定都是能赚的。之前刚开始卖国库券的时候,就没能占到便宜,现在还不想办法弄点券来,岂不是亏到家了?当然,还有些惦记的不是地,而是这涨势。没听那些豪富都说了,八十贯也买得,那五十贯入手,再转个手,不也有十来贯的进帐?原本炒作交引的,各个都惦记上了这事,一个个推波助澜,只恨这券涨的不够快。结果原本十五贯一张,带息钱也不过十七贯半的国库券,就一口气从四十贯涨到了六十贯,眼瞅着居然还有要涨的意思。如此形式,自然有人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了。“甄兄!我卖亏了啊!”米芾就是其中佼佼者,这两天看着国库券飞涨,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看涨不到五十贯,还有要跌的意思,赶紧在四十六贯的时候就卖了。现在可好,一口气少赚了好几十贯啊!甄琼只差给他一个白眼了:“我家韩大官人不都说了嘛,要临到兑期再卖,你耐不住性子又怪谁呢?赶紧收好那几张散券,将来说不定也能升值呢。”这风凉话听得米芾更心痛了:“就算收藏也未必能涨这么多啊!你说我要是现在再去买点回来,等涨了再卖如何?”甄琼立刻大摇其头:“不成不成,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现在市面上哄抬价格,这时买来很可能寻不到下家,到时候砸到手里就不好了。”他也不是没动过心,还专门问过韩邈。但是韩邈说现在买已经得不偿失,多半都是交子行在控制行市,很有可能被坑,他才作罢。现在米芾都赚了二十来贯了,也就别折腾了。米芾听到这话,也不免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事儿,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碰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多买点券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对了,甄兄你当初买的券可不少吧?这次可是赚大了!”甄琼立刻挺胸:“我的券才不卖呢,到时候要在秦州开荒,种棉花。”米芾满脸困惑:“开荒也就罢了,怎么还种棉花?棉花不是南边种的吗?”木棉听说只在南边长啊,而且这玩意不是就填填枕芯,被褥吗,种来何用?见米芾这副模样,甄琼更自得了:“我这可是从西域寻得的良种。到时候成片种了,可以纺布,可以制成棉衣棉被,肯定是能赚大钱的。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先在秦州那边试试,不行再去陕州买地,一定能种起来的!”米芾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他家那位也确实是个能生财的,顿时也有些意动:“那我能跟着种点吗?”见这小子如此可怜巴巴,甄琼想了想:“也罢,到时候若是开荒了,也带你种种吧。只是如此的话,你的券还是要留些,到时候换成地才行啊。”“这个好说,我还有好几张券呢!”米芾顿时拍了胸脯。那可是好几顷地呢,就算种粮食出不了多少钱,种棉花总能强点吧?这次他绝不自作主张了,全都听甄琼的!要是没钱了,再跟母亲借点就好。一时想到将来能从棉田里赚到钱,之前亏本的痛楚,都散去不少。心情一缓,米芾又兴高采烈,跟甄琼炫耀起了自己新得的砚台……第176章这一波轰轰烈烈的抬价, 终是让国库券在兑期之前涨到了一张八十五贯的价码。也说不清有多少是真心想要换地, 又有多少是为了倒卖获利。不过这让人惊诧的溢价, 还是随着开封府的奏报来到了天子案前。“当真涨到了八十五贯?”赵顼简直不敢置信,之前的三十贯都让他惊诧了,现在竟然涨到了八十五贯!那可是秦州的边地啊, 一亩地将近一贯钱,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置信了。“怕是有交子铺从中作梗,蒙骗小民。”王安石对于这结果, 也是十分头痛。国债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 现在又因债券惹出祸患,使得权贵中饱私囊。也亏得之前颁行国债的时候, 用了好几重防伪。否则如此巨利,怕是都有人要铤而走险, 盗印债券了。赵顼愣了半晌,喃喃道:“朝廷来卖地, 可万万卖不到这个价。怎地换成债券,就能引来争抢呢?”“地是实物,券只是浮财, 一旦疯涨, 难免惹人心动。不过也是有人鼓吹王韶大胜之事,才使得国库券一涨再涨。”王安石也算知道这里面的根由,实在是太凑巧了,正好熙河大胜的消息传来,使得那些人没了顾忌, 大肆抬价。闻言,赵顼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半晌才缓缓道:“那若是如此,买了券的人,多半会换地吧?难不成秦州那一万顷荒地,都能有人开垦了?”这质田的债券,是可以换钱,也可以换地的。若是换钱,只能兑十七贯半。但若是换地,就是足额一顷。现在价钱虚高到如此地步,肯定都是换地啊,换钱岂不血本无归?“当是如此。若秦州能垦万顷荒田,也是件好事。”对于这点,王安石倒是没法否认。其实国债设立的最大目的之一,也是想要尽快开垦秦州荒地,使得边郡粮食增产。而这实打实的一万顷地,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田亩的税收,更是实边的人口。买地的钱都投了进去,若是不耕,岂不更亏了?赵顼沉吟片刻,突然道:“秦凤路乃是上佳马场,若是下次以马场作为质本,再开国债呢?”王安石悚然一惊:“官家不欲行户马法了吗?”这是三司条例司正在研究的法案,旨在把各马监饲养的马匹,转为民户牧养。如此一来,能省下马监和马场的开销,还能增加马匹的数量。而养马的民户,也能适当减免税赋。只是具体法条还在商讨中,暂未成型。“看看,若不是那二十万贯国债一日售空,王知州哪有钱修城?若是没钱修城,现今又怎能大胜?”茶馆里,已经有人吹了起来。“你才买了几个钱的国库券,也好这样胡吹?人家《日新报》上不都说了,是王将军披甲上阵,力斩敌酋,这才让羌人大败。这王将军必然也是苏老令公那般的奇才!”这一看就是个《苏定方传》的忠实拥趸。“什么披甲啊?我怎么听瓦子里的孙二仙说,这王将军是用了雷霆真君的法术,招来了天雷百道,把羌贼、吐蕃贼劈的人仰马翻,跪地求饶……”这话倒是比之前几人说的都有趣,立刻有人催促:“还有这说法,快快捡些精彩的段子说来!”一群人都支起了耳朵,准备听个免费的话本,却有人插嘴道:“什么雷不雷的,肯定都是瞎编的。还是那国库券让人惊诧啊,这都涨到五十贯了……”他话音未落,另一桌坐着的老汉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都是老儿糊涂啊!四十一贯的时候就卖了,怎地就亏了九贯了!”这一嗓子哭嚎,倒是让茶馆中人都来了兴致,一通胡侃起来。有的说四十贯已经不差了,他家隔壁有个憨的,当初十八贯就卖了,这两月胸中窝火,老是打家中的婆娘,把婆娘都气走了。还有人说,之前有人没买券,见这东西涨的红火,也跟着买了几张,二十几贯入的,三十几贯就卖了,净赚了百来贯。当然也少不了有人在那边炫耀,家中还有好几张国库券没卖,就等着再涨涨呢。收复失地,天雷降敌之类的故事虽然好听,却也没切身利益来的关紧。在各式各样的吹捧,造势下,那原本已经显出颓势,开始下跌的国库券,又应声涨了起来。五十贯又怎地了?一百亩地,就算八十贯也不算太亏嘛。王韶看样子又是个能战的,秦州还都是河谷的良田,只要能种,肯定都是能赚的。之前刚开始卖国库券的时候,就没能占到便宜,现在还不想办法弄点券来,岂不是亏到家了?当然,还有些惦记的不是地,而是这涨势。没听那些豪富都说了,八十贯也买得,那五十贯入手,再转个手,不也有十来贯的进帐?原本炒作交引的,各个都惦记上了这事,一个个推波助澜,只恨这券涨的不够快。结果原本十五贯一张,带息钱也不过十七贯半的国库券,就一口气从四十贯涨到了六十贯,眼瞅着居然还有要涨的意思。如此形式,自然有人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了。“甄兄!我卖亏了啊!”米芾就是其中佼佼者,这两天看着国库券飞涨,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看涨不到五十贯,还有要跌的意思,赶紧在四十六贯的时候就卖了。现在可好,一口气少赚了好几十贯啊!甄琼只差给他一个白眼了:“我家韩大官人不都说了嘛,要临到兑期再卖,你耐不住性子又怪谁呢?赶紧收好那几张散券,将来说不定也能升值呢。”这风凉话听得米芾更心痛了:“就算收藏也未必能涨这么多啊!你说我要是现在再去买点回来,等涨了再卖如何?”甄琼立刻大摇其头:“不成不成,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现在市面上哄抬价格,这时买来很可能寻不到下家,到时候砸到手里就不好了。”他也不是没动过心,还专门问过韩邈。但是韩邈说现在买已经得不偿失,多半都是交子行在控制行市,很有可能被坑,他才作罢。现在米芾都赚了二十来贯了,也就别折腾了。米芾听到这话,也不免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事儿,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碰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多买点券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对了,甄兄你当初买的券可不少吧?这次可是赚大了!”甄琼立刻挺胸:“我的券才不卖呢,到时候要在秦州开荒,种棉花。”米芾满脸困惑:“开荒也就罢了,怎么还种棉花?棉花不是南边种的吗?”木棉听说只在南边长啊,而且这玩意不是就填填枕芯,被褥吗,种来何用?见米芾这副模样,甄琼更自得了:“我这可是从西域寻得的良种。到时候成片种了,可以纺布,可以制成棉衣棉被,肯定是能赚大钱的。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先在秦州那边试试,不行再去陕州买地,一定能种起来的!”米芾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他家那位也确实是个能生财的,顿时也有些意动:“那我能跟着种点吗?”见这小子如此可怜巴巴,甄琼想了想:“也罢,到时候若是开荒了,也带你种种吧。只是如此的话,你的券还是要留些,到时候换成地才行啊。”“这个好说,我还有好几张券呢!”米芾顿时拍了胸脯。那可是好几顷地呢,就算种粮食出不了多少钱,种棉花总能强点吧?这次他绝不自作主张了,全都听甄琼的!要是没钱了,再跟母亲借点就好。一时想到将来能从棉田里赚到钱,之前亏本的痛楚,都散去不少。心情一缓,米芾又兴高采烈,跟甄琼炫耀起了自己新得的砚台……第176章这一波轰轰烈烈的抬价, 终是让国库券在兑期之前涨到了一张八十五贯的价码。也说不清有多少是真心想要换地, 又有多少是为了倒卖获利。不过这让人惊诧的溢价, 还是随着开封府的奏报来到了天子案前。“当真涨到了八十五贯?”赵顼简直不敢置信,之前的三十贯都让他惊诧了,现在竟然涨到了八十五贯!那可是秦州的边地啊, 一亩地将近一贯钱,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置信了。“怕是有交子铺从中作梗,蒙骗小民。”王安石对于这结果, 也是十分头痛。国债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 现在又因债券惹出祸患,使得权贵中饱私囊。也亏得之前颁行国债的时候, 用了好几重防伪。否则如此巨利,怕是都有人要铤而走险, 盗印债券了。赵顼愣了半晌,喃喃道:“朝廷来卖地, 可万万卖不到这个价。怎地换成债券,就能引来争抢呢?”“地是实物,券只是浮财, 一旦疯涨, 难免惹人心动。不过也是有人鼓吹王韶大胜之事,才使得国库券一涨再涨。”王安石也算知道这里面的根由,实在是太凑巧了,正好熙河大胜的消息传来,使得那些人没了顾忌, 大肆抬价。闻言,赵顼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半晌才缓缓道:“那若是如此,买了券的人,多半会换地吧?难不成秦州那一万顷荒地,都能有人开垦了?”这质田的债券,是可以换钱,也可以换地的。若是换钱,只能兑十七贯半。但若是换地,就是足额一顷。现在价钱虚高到如此地步,肯定都是换地啊,换钱岂不血本无归?“当是如此。若秦州能垦万顷荒田,也是件好事。”对于这点,王安石倒是没法否认。其实国债设立的最大目的之一,也是想要尽快开垦秦州荒地,使得边郡粮食增产。而这实打实的一万顷地,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田亩的税收,更是实边的人口。买地的钱都投了进去,若是不耕,岂不更亏了?赵顼沉吟片刻,突然道:“秦凤路乃是上佳马场,若是下次以马场作为质本,再开国债呢?”王安石悚然一惊:“官家不欲行户马法了吗?”这是三司条例司正在研究的法案,旨在把各马监饲养的马匹,转为民户牧养。如此一来,能省下马监和马场的开销,还能增加马匹的数量。而养马的民户,也能适当减免税赋。只是具体法条还在商讨中,暂未成型。“看看,若不是那二十万贯国债一日售空,王知州哪有钱修城?若是没钱修城,现今又怎能大胜?”茶馆里,已经有人吹了起来。“你才买了几个钱的国库券,也好这样胡吹?人家《日新报》上不都说了,是王将军披甲上阵,力斩敌酋,这才让羌人大败。这王将军必然也是苏老令公那般的奇才!”这一看就是个《苏定方传》的忠实拥趸。“什么披甲啊?我怎么听瓦子里的孙二仙说,这王将军是用了雷霆真君的法术,招来了天雷百道,把羌贼、吐蕃贼劈的人仰马翻,跪地求饶……”这话倒是比之前几人说的都有趣,立刻有人催促:“还有这说法,快快捡些精彩的段子说来!”一群人都支起了耳朵,准备听个免费的话本,却有人插嘴道:“什么雷不雷的,肯定都是瞎编的。还是那国库券让人惊诧啊,这都涨到五十贯了……”他话音未落,另一桌坐着的老汉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都是老儿糊涂啊!四十一贯的时候就卖了,怎地就亏了九贯了!”这一嗓子哭嚎,倒是让茶馆中人都来了兴致,一通胡侃起来。有的说四十贯已经不差了,他家隔壁有个憨的,当初十八贯就卖了,这两月胸中窝火,老是打家中的婆娘,把婆娘都气走了。还有人说,之前有人没买券,见这东西涨的红火,也跟着买了几张,二十几贯入的,三十几贯就卖了,净赚了百来贯。当然也少不了有人在那边炫耀,家中还有好几张国库券没卖,就等着再涨涨呢。收复失地,天雷降敌之类的故事虽然好听,却也没切身利益来的关紧。在各式各样的吹捧,造势下,那原本已经显出颓势,开始下跌的国库券,又应声涨了起来。五十贯又怎地了?一百亩地,就算八十贯也不算太亏嘛。王韶看样子又是个能战的,秦州还都是河谷的良田,只要能种,肯定都是能赚的。之前刚开始卖国库券的时候,就没能占到便宜,现在还不想办法弄点券来,岂不是亏到家了?当然,还有些惦记的不是地,而是这涨势。没听那些豪富都说了,八十贯也买得,那五十贯入手,再转个手,不也有十来贯的进帐?原本炒作交引的,各个都惦记上了这事,一个个推波助澜,只恨这券涨的不够快。结果原本十五贯一张,带息钱也不过十七贯半的国库券,就一口气从四十贯涨到了六十贯,眼瞅着居然还有要涨的意思。如此形式,自然有人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了。“甄兄!我卖亏了啊!”米芾就是其中佼佼者,这两天看着国库券飞涨,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看涨不到五十贯,还有要跌的意思,赶紧在四十六贯的时候就卖了。现在可好,一口气少赚了好几十贯啊!甄琼只差给他一个白眼了:“我家韩大官人不都说了嘛,要临到兑期再卖,你耐不住性子又怪谁呢?赶紧收好那几张散券,将来说不定也能升值呢。”这风凉话听得米芾更心痛了:“就算收藏也未必能涨这么多啊!你说我要是现在再去买点回来,等涨了再卖如何?”甄琼立刻大摇其头:“不成不成,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现在市面上哄抬价格,这时买来很可能寻不到下家,到时候砸到手里就不好了。”他也不是没动过心,还专门问过韩邈。但是韩邈说现在买已经得不偿失,多半都是交子行在控制行市,很有可能被坑,他才作罢。现在米芾都赚了二十来贯了,也就别折腾了。米芾听到这话,也不免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事儿,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碰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多买点券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对了,甄兄你当初买的券可不少吧?这次可是赚大了!”甄琼立刻挺胸:“我的券才不卖呢,到时候要在秦州开荒,种棉花。”米芾满脸困惑:“开荒也就罢了,怎么还种棉花?棉花不是南边种的吗?”木棉听说只在南边长啊,而且这玩意不是就填填枕芯,被褥吗,种来何用?见米芾这副模样,甄琼更自得了:“我这可是从西域寻得的良种。到时候成片种了,可以纺布,可以制成棉衣棉被,肯定是能赚大钱的。我家韩大官人都说了,先在秦州那边试试,不行再去陕州买地,一定能种起来的!”米芾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他家那位也确实是个能生财的,顿时也有些意动:“那我能跟着种点吗?”见这小子如此可怜巴巴,甄琼想了想:“也罢,到时候若是开荒了,也带你种种吧。只是如此的话,你的券还是要留些,到时候换成地才行啊。”“这个好说,我还有好几张券呢!”米芾顿时拍了胸脯。那可是好几顷地呢,就算种粮食出不了多少钱,种棉花总能强点吧?这次他绝不自作主张了,全都听甄琼的!要是没钱了,再跟母亲借点就好。一时想到将来能从棉田里赚到钱,之前亏本的痛楚,都散去不少。心情一缓,米芾又兴高采烈,跟甄琼炫耀起了自己新得的砚台……第176章这一波轰轰烈烈的抬价, 终是让国库券在兑期之前涨到了一张八十五贯的价码。也说不清有多少是真心想要换地, 又有多少是为了倒卖获利。不过这让人惊诧的溢价, 还是随着开封府的奏报来到了天子案前。“当真涨到了八十五贯?”赵顼简直不敢置信,之前的三十贯都让他惊诧了,现在竟然涨到了八十五贯!那可是秦州的边地啊, 一亩地将近一贯钱,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置信了。“怕是有交子铺从中作梗,蒙骗小民。”王安石对于这结果, 也是十分头痛。国债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 现在又因债券惹出祸患,使得权贵中饱私囊。也亏得之前颁行国债的时候, 用了好几重防伪。否则如此巨利,怕是都有人要铤而走险, 盗印债券了。赵顼愣了半晌,喃喃道:“朝廷来卖地, 可万万卖不到这个价。怎地换成债券,就能引来争抢呢?”“地是实物,券只是浮财, 一旦疯涨, 难免惹人心动。不过也是有人鼓吹王韶大胜之事,才使得国库券一涨再涨。”王安石也算知道这里面的根由,实在是太凑巧了,正好熙河大胜的消息传来,使得那些人没了顾忌, 大肆抬价。闻言,赵顼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半晌才缓缓道:“那若是如此,买了券的人,多半会换地吧?难不成秦州那一万顷荒地,都能有人开垦了?”这质田的债券,是可以换钱,也可以换地的。若是换钱,只能兑十七贯半。但若是换地,就是足额一顷。现在价钱虚高到如此地步,肯定都是换地啊,换钱岂不血本无归?“当是如此。若秦州能垦万顷荒田,也是件好事。”对于这点,王安石倒是没法否认。其实国债设立的最大目的之一,也是想要尽快开垦秦州荒地,使得边郡粮食增产。而这实打实的一万顷地,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田亩的税收,更是实边的人口。买地的钱都投了进去,若是不耕,岂不更亏了?赵顼沉吟片刻,突然道:“秦凤路乃是上佳马场,若是下次以马场作为质本,再开国债呢?”王安石悚然一惊:“官家不欲行户马法了吗?”这是三司条例司正在研究的法案,旨在把各马监饲养的马匹,转为民户牧养。如此一来,能省下马监和马场的开销,还能增加马匹的数量。而养马的民户,也能适当减免税赋。只是具体法条还在商讨中,暂未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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