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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1)

但当于彭海生硬地表示了西蜀军众人都愿意接手耕地的想法后,“不行,你们是愿意了,可我们不愿意。”曹显一口回绝。“为什么不行?最初的打算不就是要西蜀军来耕作的吗?”“天天吃肉种地这么好的事,我不然给他们干了,那不翻天了。现在就是没有额外给肉,他们也喜欢干。”“我们也不要肉。”于彭海早这也日子都要被底下人的抗议淹没了,根本不是一口肉的事,而是人人难挡收获满满的喜悦啊。而且,眼看着生猪出栏在即,有这么多的肉,本来就天天都吃得上了。“不行就是不行!”“……”瞪着明着摆谱,油盐不进的曹显半天,于彭海灵光一现,抓住了杀手锏。“太子殿下何时启程回京?”“……本殿下就是不回。怎么,你还能赶不成?”林晟钰在一边看两人半大孩子一样耍了半天无赖,除了相互戮刀子,什么结果也没出来,一时无奈,走过来刷拉摊开一副地图,指了指一处水纹标记,“大将军,要开的地可不止一块。请看这处,是一开始西蜀将士首先开修而成的水库,这下面这一片,才是最主要的耕作地,全部种上水稻,一年收两季,军粮就绰绰有余。如今正是夏中,西蜀将士若愿意,正是抓紧垦田播种的好时机,秋收可期。”这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你们一开始就说不行吗?于彭海气哼哼地指了指曹显,随即离去安排新地块的耕作不提。曹显也要去亲自练兵,虽然刚开始是按林晟钰的安排,曹显要亲自出马,尽量把练兵的场面搞得热闹非常,与于彭海打擂台,但其实与平常太子亲卫队的练兵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是在里国从小到大无数场各式各样的争斗中。林晟钰摸索出来的,最是灵活多变,特别适合以弱胜强的打架方式,毕竟当时曹显可以集结的力量看起来就是瘦弱可欺流浪儿和最底层的下混混,曹显将之在实践中运用自如,融入骨血,领了万人的亲卫兵后,也脱不开这种风格了,而且,说白了,曹显最乐意干的事就是带人打架,每天都有架可打,那才是热滋滋的生活,所以想让他不亲自练兵,才是不可能的。只是林晟钰现在跟着的时候多了,耕地那边已上了正轨,不用再时时跑过去看,于彭海那边的水稻田一旦搞起来,也就没有太多麻烦。跟着曹显打打架,林晟钰也寻回了三年前两人一起搅风搅雨的默契又爽快的感觉,乐在其中,另外林晟钰也在考虑在葛丘发展边境贸易的问题,如果能与越国通商互市,也可免了两国兵祸连绵。只是两国邦交这种大事,可不是他们和西蜀军,甚至是国主能够决定的,林晟钰也只能尽量从曹显那边多了解一些朝廷局势,以备后续。“如果我回京的话,倒是可以试着推动此事。”但是林晟钰坚决阻止曹显回转京城,曹显太子的身份明显已惹人生疑,只要被有心人稍加利用,曹显命就危已,实在凶险。不如就扎根在西蜀,朝廷上的人纵是有意见,又徒奈其何?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于彭海同意垦田自筹物资,依赖于人越少,则受制人越少,朝廷的影响力弱了,曹显和他暂安于一瓯,才能足够安全。一月后,大校场上的形势大变,不仅仅是明天早晨扛农具出营的队伍由一支变成了两支,也不仅仅是新鲜蔬菜和充足的肉食大大提升了众人的活力和士气,最大的变化是某一天陈靖元忍不住带领第一先锋营与曹显亲自带队的一组精兵大战了一场,历时两个时辰,最后第一先锋营被几次诱入局中,被歼灭大半,陈靖元孤身被截围在曹显亲率的小队中,纵然武力超群,双拳难敌四手,终是被扫落马下落败。于彭海在旁观战完后,思索了半天,似乎悟到了精髓,第二天开练前就说了两句话,“堂堂西蜀勇士,却被京师来的公子哥儿打了个落花流水,甘不甘心?”“不甘心就赢回来!不管用什么方式。”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大校场里各种摆擂独斗,拉队群殴,四方混战……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争斗形式片刻不停歇。曹显自然是不嫌事儿的,挑战也好,切磋也罢,来者不拒;自己上也好,围观也罢,乐呵呵大呼过瘾。两三天后,原本泾渭分明的西蜀军和太子卫再不见原本模样。十月中,蜀地的秋老虎正烈,秋叶尚不见霜色,一场正式的大演习在营外的山地沟壑间展开,曹显自然领的是太子卫全数人马,西蜀这边领队的却是陈靖元和林身钰,除了宴常冀为首的先锋营主力,林晟钰从中军特意挑选了几队武器配置比较特别的队伍,拉平了人数。于彭海站在附近最高峰上,带着远镜观看了两天一夜,两军不下十次的碰撞交锋,感慨良久后下了结语,“晟钰布局机变处见大,太子领兵随性却不失小,各有胜率,难分高下。”一句话,终结了于大将军刚正不阿、不是权贵的光辉形象,西蜀上下统一地,憨厚地,委婉地评价:没想到我们大将军也学会奉承了啊,呵呵呵。什么难分高下嘛,明明是太子败了!最后被我们先锋官威风凌凌的一棍子,逼得不敢动弹,部下也全数被我们林文书围了。我们赢了啊!莫名其妙憋闷了半年,这一场翻身战让西蜀将士乐开了花,哪儿哪儿都是轰隆一片的欢声笑语,人人心情舒畅,连带着林晟钰的文书官之名也被人确认了一遍又一遍,以往质疑的声音彻底消散无踪。他跟太子同样同住,往来密切?那又怎样?照样是我们西蜀的文书官,带我们打了胜战。曹显,林晟钰和陈靖元以往打打闹闹,排兵演练无数,输输赢赢的早不放在心上,累了一通,各自解散队伍后,就匆匆回房休息。曹显回到小院后,先一步回来的林晟钰已经草草洗漱完,好好地躺床上睡着了。许是从小体弱落下的病根,林晟钰嗜睡,总是比别人睡得早醒得迟,遇到这样需要熬夜的时候,也比别人辛苦,事后也是要第一时间补觉的。曹显好好洗了一通,只觉一身舒爽。边套衣服边走到床边,看了看林晟钰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的双唇,和睡得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突然心痒痒,犹豫地看了看外面西斜的霞光,还是衣服一脱,爬上床去,把熟睡的人儿珍惜地揉搂进怀里,舒服地蹭了蹭,一起睡了。不久后,前来传晚饭的护兵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和漆黑的窗户,无奈退去。演习结束,秋收正式开始了。两军都不约而同地倍增了每天耕作的人手,从早到晚,营里营外络绎不绝的是装载各种收获的箩筐和推车。一边是瓜果蔬菜、土豆和红薯,另一边是金灿灿的谷粒儿,炫耀似地在校场边面对面各自堆成了一座山,等待后续处理。储藏窖眼看是不够大了,于彭海着人赶挖新的,又在全军收罗各种擅长制菜的能手。以前军需供来的都是现成的,现在东西这么多,且都是新鲜的,后续的事儿真是多,就说太子要还的腊肉,人家也是撂过来一千多斤鲜肉和一句话,“要腊肉没有,你们蜀地的吃食,我们没有人会做啊。”麻烦归麻烦,但是一看到这丰富的物资,一想到再不用可怜巴巴地一遍遍写信去求朝廷迟到的军需,不只是于彭海,所有人心里都是敞亮的。太好了,大丰收了啊。这才是第一年垦的地,来年还可以种更多,养更多。新鲜事物敞开吃的好日子啊,就在眼前了。☆、家书蜀地四季分明,一入冬,气温就一天天地下来,冷风裹挟着湿气,渗透层层衣裳,冻得人跳脚。京城来的将士一下难以适应,早晨出操都瑟瑟缩缩的,还病倒了一批,手脚生疮,又让西蜀兵们嘲笑了一通。嘲笑完后,才友爱地传授防冻小密方。于彭海也特意关照每日安排了生姜萝卜等驱寒食物,几日内赶制了一批棉褂分发给将士们,一众太子亲卫兵们才又鲜活起来。林晟钰也是第一次遭遇湿冷的冬天,直接在屋内守着火盘窝了几天,彻底颠覆了脑海里温暖的南方之印象,穿上了圆鼓鼓的棉马褂,又套上了厚厚的毛皮围巾,才敢出门活动。曹显按说身强力壮的,寒暑不侵的,奈何南方的冷太魔性,人人发觉太子殿下冷得都赖床了,以往早早来校场的人影不见,要等到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但是看任又是神清气爽,连棉马褂都不见穿,十分蹊跷。个中真实缘由唯有曹显自制,只因某怕冷的人儿在冷被窝里挪着挪着,循着热气就会抛弃一床两被的分界,迷迷糊糊地依附过来。软绵绵居然主动地耸到怀里来,被幸福八爪鱼一样围绕的曹显根本岂不拉起床啦。入冬后不久,曹显和林晟钰带兵去葛丘一带清剿了小股越境劫掠的越国队伍,奇怪的是接到的讯报称有兵也有匪。“不奇怪,每年都这样,越国境内多是高原黄土,地里种不出太多东西,上下都穷,一到过冬,对好多人来说就是生死劫,总有些胆大的士兵和百姓要铤而走险来搏一搏命。”林晟钰听了,就想去看看,曹显要陪,就干脆派了太子亲卫队过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七日后,讯兵快马回报,太子让火速发一批去年的存粮过去,还特意吩咐让出营,搜寻两支商队过去,有生意商谈。半个月后,曹显和林晟钰带队归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车上好的毛皮和一些药草,还有两位商队掌柜。“两国通商是大事,决不可擅自行事,必须报请朝廷,由朝廷派使者持国书签订合约。”于彭海胆颤心惊,年青人太不知轻重了。“将军莫慌,此地详情已呈报我父皇,不日就有旨意下达。一切是由,与将军无涉。”曹显急忙拦住怒而劈桌的大将军。“且我军仅留了小队人马,维护葛城的出入,阻军不阻民。两国边境居民本就混杂而居,自愿互市,以物易物,只为解决生活所需,并未涉政。国主已在朝议中提交讨论,多数意见认可此举符合边境民情,利于民生,可不禁边民私下互市。”“那我们的陈粮和这一车毛皮又是怎么回事?”于彭海继续恼怒不休。“将军误会。我们的粮食是吃掉了,毛皮是这两位老板感佩边军戍边辛苦,送来给将士们改善冬衣的,另外还赠送了一批军中急需的治伤药材。今天带他们过来,请将军给他们一些嘉奖,以鼓励此番特出的拥军行为。”两位商队掌柜随着林晟钰的指引,来到于彭海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将军表达了拥护之情,并希望长久地保持为将军何将士们赠送所需的关系。“……”最终,于彭海给两位掌柜个嘉奖了一车刚晒出的腊肉和酱好的土鸡,这两样东西快要占满半个地窖了。然后掌柜们再次为将士们英勇的牺牲而唏嘘,一定要留下银俩,赠送给伤残的将士和遗属。“……感谢乡亲们哪!”为迟迟不到的抚恤银愁白了头的于彭海,一时间心情复杂。罢了,也就由它去吧,突然觉得边境互市,确实极好啊。曹显说的旨意,也不是假的。不过三日,一行侍卫带着宣旨太监抵达军营,摆开香案由于彭海接下了准予酌情开放边民互市的旨意。林晟钰自知不适宜在宫内来人面前露面,干脆就一整天都在小院里躲了清闲,以免不小心撞见。只是刚斟了一壶茶,对书悠然自酌,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直奔院门而来,随即曹崇礼的招呼声几乎就响在院墙外:“福公公,您老慢着些。”林晟钰惊跳而起,闪身进了正中最近的房里,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就招呼到这里来了呢?不过也怪自己顾虑不周,毕竟这里是太子住处,一边又庆幸这间房门幸好开着,刚刚轻轻关好门后的同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苍老的尖嗓子问道,“人呢?”“在的,今天他不会出门的。”听见曹显的声音,然后是隔壁两人的卧室门被推开。这是来找我的?“晟钰,不要躲了,快出来。”好吧,林晟钰推门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就被一胖胖的老头儿扑过来抱得死紧,好不容易偏开头,才看见一张福像无须的圆脸上,滚滚热泪蔓延在深深的皱纹里,哭得一塌糊涂。林晟钰无措地四处找找找,找到了刚从卧室转出来的曹显,用眼神无声求助:“怎么办呐?”曹显挥手虚拍示意,意思是安慰安慰。林晟钰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死命窝在怀里的人,“福公公,您老别哭啊,咱好好说说话。”也不知是拍的作用还是话的效果,福公公总算松开手,一边被林晟钰拖着手让到屋里的椅子上,一边还抹着泪,哽咽着叫唤:“小殿下哎,小殿下哎,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二十年哪!”陪同来小院的只有曹显和曹崇礼,过来的名义自然是国主关心太子殿下,福公公代为看看居住和生活状况。“您遭罪充军的事老奴知道后揪心呐,连着在主子面前哭了好几回,一直担心小姐泉下有知,可不知如何伤心。此次临行前,国主才告知老奴,殿下有人照顾着呢,老奴可亲眼见见小殿下,可把老奴欢喜坏了,一到这里,就只想先见您啊。”福公公拉着林晟钰坐在身边,也不再管曹显和曹崇礼,激动不已地说着你小婴儿的时候如何如何,你娘那时候如何如何,早些年如何如何。林晟钰听着听着,完全明白了福公公原名祈福,是晟钰娘亲,也就是已故王妃身边的老人。原本是一穷苦人家的独子,父母早丧,好不容易接了一门亲,夫妻俩一次赶早出门时冲撞了一对车马,妻子当场毙命,他也受了重伤,撞人者一看四处无人,弃伤者不顾,一逃了之,被垂髫之年的小小王妃施救,留得一命,又见他孤苦,人也老实,就央求家人收做家奴,赐家姓为祈,又改名为福,就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入了皇家也甘心净身相伴。“王妃不幸过世,老奴伤心欲绝啊。主子怜我,回京时就带我一起扶棺入皇陵,也好离小姐近些。只可怜小殿下您没了娘亲爱护,金贵的人儿还要遭此大难……”“……”听起来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凄苦无依,劫难重重,林晟钰一时无语。转头一眼看见曹显和曹崇礼垂头静坐一边,一脸我有愧的模样,简直来气。怎么就觉得他很吃亏呢?他幼小的时候有林母亲儿一样照顾着,长大点曹显又里里外外地罩着,甚至连凶险的朝堂都默不吭声地替他去了,说起来,是他林晟钰占了便宜吧?虽然是事出有因,也是因他连累林家无辜被陷于谋逆的漩涡中的吧?“对了,国主还让老奴捎了一封家书。”哭得差不多了的福公公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夹层里拆出一封普通的书函,颤巍巍地递到林晟钰手中。林晟钰展信,只见满满一页工整的小楷,字迹清透,蕴力如弓,足见书者轶荡风骨。“晟钰吾儿,暌违廿载,子之年长矣。愧汝多舛而无挽,怨否?思显儿耿耿,立危墙数载不悔,然负君家甚以,今情急在危,恐伤及性命。闻尔巧捷,明经擢秀,归而替之,受乎?尔等共商之,若成,吾意可……”林晟钰细细看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转手递到曹显手里,“写给你我的。国主的意思你不能回京,换我回去。上面也有林家的消息,虽然被围,但朝廷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清剿一藩之地,暂时安全。”林晟钰也是第一次遭遇湿冷的冬天,直接在屋内守着火盘窝了几天,彻底颠覆了脑海里温暖的南方之印象,穿上了圆鼓鼓的棉马褂,又套上了厚厚的毛皮围巾,才敢出门活动。曹显按说身强力壮的,寒暑不侵的,奈何南方的冷太魔性,人人发觉太子殿下冷得都赖床了,以往早早来校场的人影不见,要等到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但是看任又是神清气爽,连棉马褂都不见穿,十分蹊跷。个中真实缘由唯有曹显自制,只因某怕冷的人儿在冷被窝里挪着挪着,循着热气就会抛弃一床两被的分界,迷迷糊糊地依附过来。软绵绵居然主动地耸到怀里来,被幸福八爪鱼一样围绕的曹显根本岂不拉起床啦。入冬后不久,曹显和林晟钰带兵去葛丘一带清剿了小股越境劫掠的越国队伍,奇怪的是接到的讯报称有兵也有匪。“不奇怪,每年都这样,越国境内多是高原黄土,地里种不出太多东西,上下都穷,一到过冬,对好多人来说就是生死劫,总有些胆大的士兵和百姓要铤而走险来搏一搏命。”林晟钰听了,就想去看看,曹显要陪,就干脆派了太子亲卫队过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七日后,讯兵快马回报,太子让火速发一批去年的存粮过去,还特意吩咐让出营,搜寻两支商队过去,有生意商谈。半个月后,曹显和林晟钰带队归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车上好的毛皮和一些药草,还有两位商队掌柜。“两国通商是大事,决不可擅自行事,必须报请朝廷,由朝廷派使者持国书签订合约。”于彭海胆颤心惊,年青人太不知轻重了。“将军莫慌,此地详情已呈报我父皇,不日就有旨意下达。一切是由,与将军无涉。”曹显急忙拦住怒而劈桌的大将军。“且我军仅留了小队人马,维护葛城的出入,阻军不阻民。两国边境居民本就混杂而居,自愿互市,以物易物,只为解决生活所需,并未涉政。国主已在朝议中提交讨论,多数意见认可此举符合边境民情,利于民生,可不禁边民私下互市。”“那我们的陈粮和这一车毛皮又是怎么回事?”于彭海继续恼怒不休。“将军误会。我们的粮食是吃掉了,毛皮是这两位老板感佩边军戍边辛苦,送来给将士们改善冬衣的,另外还赠送了一批军中急需的治伤药材。今天带他们过来,请将军给他们一些嘉奖,以鼓励此番特出的拥军行为。”两位商队掌柜随着林晟钰的指引,来到于彭海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将军表达了拥护之情,并希望长久地保持为将军何将士们赠送所需的关系。“……”最终,于彭海给两位掌柜个嘉奖了一车刚晒出的腊肉和酱好的土鸡,这两样东西快要占满半个地窖了。然后掌柜们再次为将士们英勇的牺牲而唏嘘,一定要留下银俩,赠送给伤残的将士和遗属。“……感谢乡亲们哪!”为迟迟不到的抚恤银愁白了头的于彭海,一时间心情复杂。罢了,也就由它去吧,突然觉得边境互市,确实极好啊。曹显说的旨意,也不是假的。不过三日,一行侍卫带着宣旨太监抵达军营,摆开香案由于彭海接下了准予酌情开放边民互市的旨意。林晟钰自知不适宜在宫内来人面前露面,干脆就一整天都在小院里躲了清闲,以免不小心撞见。只是刚斟了一壶茶,对书悠然自酌,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直奔院门而来,随即曹崇礼的招呼声几乎就响在院墙外:“福公公,您老慢着些。”林晟钰惊跳而起,闪身进了正中最近的房里,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就招呼到这里来了呢?不过也怪自己顾虑不周,毕竟这里是太子住处,一边又庆幸这间房门幸好开着,刚刚轻轻关好门后的同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苍老的尖嗓子问道,“人呢?”“在的,今天他不会出门的。”听见曹显的声音,然后是隔壁两人的卧室门被推开。这是来找我的?“晟钰,不要躲了,快出来。”好吧,林晟钰推门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就被一胖胖的老头儿扑过来抱得死紧,好不容易偏开头,才看见一张福像无须的圆脸上,滚滚热泪蔓延在深深的皱纹里,哭得一塌糊涂。林晟钰无措地四处找找找,找到了刚从卧室转出来的曹显,用眼神无声求助:“怎么办呐?”曹显挥手虚拍示意,意思是安慰安慰。林晟钰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死命窝在怀里的人,“福公公,您老别哭啊,咱好好说说话。”也不知是拍的作用还是话的效果,福公公总算松开手,一边被林晟钰拖着手让到屋里的椅子上,一边还抹着泪,哽咽着叫唤:“小殿下哎,小殿下哎,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二十年哪!”陪同来小院的只有曹显和曹崇礼,过来的名义自然是国主关心太子殿下,福公公代为看看居住和生活状况。“您遭罪充军的事老奴知道后揪心呐,连着在主子面前哭了好几回,一直担心小姐泉下有知,可不知如何伤心。此次临行前,国主才告知老奴,殿下有人照顾着呢,老奴可亲眼见见小殿下,可把老奴欢喜坏了,一到这里,就只想先见您啊。”福公公拉着林晟钰坐在身边,也不再管曹显和曹崇礼,激动不已地说着你小婴儿的时候如何如何,你娘那时候如何如何,早些年如何如何。林晟钰听着听着,完全明白了福公公原名祈福,是晟钰娘亲,也就是已故王妃身边的老人。原本是一穷苦人家的独子,父母早丧,好不容易接了一门亲,夫妻俩一次赶早出门时冲撞了一对车马,妻子当场毙命,他也受了重伤,撞人者一看四处无人,弃伤者不顾,一逃了之,被垂髫之年的小小王妃施救,留得一命,又见他孤苦,人也老实,就央求家人收做家奴,赐家姓为祈,又改名为福,就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入了皇家也甘心净身相伴。“王妃不幸过世,老奴伤心欲绝啊。主子怜我,回京时就带我一起扶棺入皇陵,也好离小姐近些。只可怜小殿下您没了娘亲爱护,金贵的人儿还要遭此大难……”“……”听起来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凄苦无依,劫难重重,林晟钰一时无语。转头一眼看见曹显和曹崇礼垂头静坐一边,一脸我有愧的模样,简直来气。怎么就觉得他很吃亏呢?他幼小的时候有林母亲儿一样照顾着,长大点曹显又里里外外地罩着,甚至连凶险的朝堂都默不吭声地替他去了,说起来,是他林晟钰占了便宜吧?虽然是事出有因,也是因他连累林家无辜被陷于谋逆的漩涡中的吧?“对了,国主还让老奴捎了一封家书。”哭得差不多了的福公公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夹层里拆出一封普通的书函,颤巍巍地递到林晟钰手中。林晟钰展信,只见满满一页工整的小楷,字迹清透,蕴力如弓,足见书者轶荡风骨。“晟钰吾儿,暌违廿载,子之年长矣。愧汝多舛而无挽,怨否?思显儿耿耿,立危墙数载不悔,然负君家甚以,今情急在危,恐伤及性命。闻尔巧捷,明经擢秀,归而替之,受乎?尔等共商之,若成,吾意可……”林晟钰细细看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转手递到曹显手里,“写给你我的。国主的意思你不能回京,换我回去。上面也有林家的消息,虽然被围,但朝廷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清剿一藩之地,暂时安全。”林晟钰也是第一次遭遇湿冷的冬天,直接在屋内守着火盘窝了几天,彻底颠覆了脑海里温暖的南方之印象,穿上了圆鼓鼓的棉马褂,又套上了厚厚的毛皮围巾,才敢出门活动。曹显按说身强力壮的,寒暑不侵的,奈何南方的冷太魔性,人人发觉太子殿下冷得都赖床了,以往早早来校场的人影不见,要等到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但是看任又是神清气爽,连棉马褂都不见穿,十分蹊跷。个中真实缘由唯有曹显自制,只因某怕冷的人儿在冷被窝里挪着挪着,循着热气就会抛弃一床两被的分界,迷迷糊糊地依附过来。软绵绵居然主动地耸到怀里来,被幸福八爪鱼一样围绕的曹显根本岂不拉起床啦。入冬后不久,曹显和林晟钰带兵去葛丘一带清剿了小股越境劫掠的越国队伍,奇怪的是接到的讯报称有兵也有匪。“不奇怪,每年都这样,越国境内多是高原黄土,地里种不出太多东西,上下都穷,一到过冬,对好多人来说就是生死劫,总有些胆大的士兵和百姓要铤而走险来搏一搏命。”林晟钰听了,就想去看看,曹显要陪,就干脆派了太子亲卫队过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七日后,讯兵快马回报,太子让火速发一批去年的存粮过去,还特意吩咐让出营,搜寻两支商队过去,有生意商谈。半个月后,曹显和林晟钰带队归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车上好的毛皮和一些药草,还有两位商队掌柜。“两国通商是大事,决不可擅自行事,必须报请朝廷,由朝廷派使者持国书签订合约。”于彭海胆颤心惊,年青人太不知轻重了。“将军莫慌,此地详情已呈报我父皇,不日就有旨意下达。一切是由,与将军无涉。”曹显急忙拦住怒而劈桌的大将军。“且我军仅留了小队人马,维护葛城的出入,阻军不阻民。两国边境居民本就混杂而居,自愿互市,以物易物,只为解决生活所需,并未涉政。国主已在朝议中提交讨论,多数意见认可此举符合边境民情,利于民生,可不禁边民私下互市。”“那我们的陈粮和这一车毛皮又是怎么回事?”于彭海继续恼怒不休。“将军误会。我们的粮食是吃掉了,毛皮是这两位老板感佩边军戍边辛苦,送来给将士们改善冬衣的,另外还赠送了一批军中急需的治伤药材。今天带他们过来,请将军给他们一些嘉奖,以鼓励此番特出的拥军行为。”两位商队掌柜随着林晟钰的指引,来到于彭海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将军表达了拥护之情,并希望长久地保持为将军何将士们赠送所需的关系。“……”最终,于彭海给两位掌柜个嘉奖了一车刚晒出的腊肉和酱好的土鸡,这两样东西快要占满半个地窖了。然后掌柜们再次为将士们英勇的牺牲而唏嘘,一定要留下银俩,赠送给伤残的将士和遗属。“……感谢乡亲们哪!”为迟迟不到的抚恤银愁白了头的于彭海,一时间心情复杂。罢了,也就由它去吧,突然觉得边境互市,确实极好啊。曹显说的旨意,也不是假的。不过三日,一行侍卫带着宣旨太监抵达军营,摆开香案由于彭海接下了准予酌情开放边民互市的旨意。林晟钰自知不适宜在宫内来人面前露面,干脆就一整天都在小院里躲了清闲,以免不小心撞见。只是刚斟了一壶茶,对书悠然自酌,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直奔院门而来,随即曹崇礼的招呼声几乎就响在院墙外:“福公公,您老慢着些。”林晟钰惊跳而起,闪身进了正中最近的房里,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就招呼到这里来了呢?不过也怪自己顾虑不周,毕竟这里是太子住处,一边又庆幸这间房门幸好开着,刚刚轻轻关好门后的同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苍老的尖嗓子问道,“人呢?”“在的,今天他不会出门的。”听见曹显的声音,然后是隔壁两人的卧室门被推开。这是来找我的?“晟钰,不要躲了,快出来。”好吧,林晟钰推门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就被一胖胖的老头儿扑过来抱得死紧,好不容易偏开头,才看见一张福像无须的圆脸上,滚滚热泪蔓延在深深的皱纹里,哭得一塌糊涂。林晟钰无措地四处找找找,找到了刚从卧室转出来的曹显,用眼神无声求助:“怎么办呐?”曹显挥手虚拍示意,意思是安慰安慰。林晟钰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死命窝在怀里的人,“福公公,您老别哭啊,咱好好说说话。”也不知是拍的作用还是话的效果,福公公总算松开手,一边被林晟钰拖着手让到屋里的椅子上,一边还抹着泪,哽咽着叫唤:“小殿下哎,小殿下哎,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二十年哪!”陪同来小院的只有曹显和曹崇礼,过来的名义自然是国主关心太子殿下,福公公代为看看居住和生活状况。“您遭罪充军的事老奴知道后揪心呐,连着在主子面前哭了好几回,一直担心小姐泉下有知,可不知如何伤心。此次临行前,国主才告知老奴,殿下有人照顾着呢,老奴可亲眼见见小殿下,可把老奴欢喜坏了,一到这里,就只想先见您啊。”福公公拉着林晟钰坐在身边,也不再管曹显和曹崇礼,激动不已地说着你小婴儿的时候如何如何,你娘那时候如何如何,早些年如何如何。林晟钰听着听着,完全明白了福公公原名祈福,是晟钰娘亲,也就是已故王妃身边的老人。原本是一穷苦人家的独子,父母早丧,好不容易接了一门亲,夫妻俩一次赶早出门时冲撞了一对车马,妻子当场毙命,他也受了重伤,撞人者一看四处无人,弃伤者不顾,一逃了之,被垂髫之年的小小王妃施救,留得一命,又见他孤苦,人也老实,就央求家人收做家奴,赐家姓为祈,又改名为福,就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入了皇家也甘心净身相伴。“王妃不幸过世,老奴伤心欲绝啊。主子怜我,回京时就带我一起扶棺入皇陵,也好离小姐近些。只可怜小殿下您没了娘亲爱护,金贵的人儿还要遭此大难……”“……”听起来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凄苦无依,劫难重重,林晟钰一时无语。转头一眼看见曹显和曹崇礼垂头静坐一边,一脸我有愧的模样,简直来气。怎么就觉得他很吃亏呢?他幼小的时候有林母亲儿一样照顾着,长大点曹显又里里外外地罩着,甚至连凶险的朝堂都默不吭声地替他去了,说起来,是他林晟钰占了便宜吧?虽然是事出有因,也是因他连累林家无辜被陷于谋逆的漩涡中的吧?“对了,国主还让老奴捎了一封家书。”哭得差不多了的福公公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夹层里拆出一封普通的书函,颤巍巍地递到林晟钰手中。林晟钰展信,只见满满一页工整的小楷,字迹清透,蕴力如弓,足见书者轶荡风骨。“晟钰吾儿,暌违廿载,子之年长矣。愧汝多舛而无挽,怨否?思显儿耿耿,立危墙数载不悔,然负君家甚以,今情急在危,恐伤及性命。闻尔巧捷,明经擢秀,归而替之,受乎?尔等共商之,若成,吾意可……”林晟钰细细看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转手递到曹显手里,“写给你我的。国主的意思你不能回京,换我回去。上面也有林家的消息,虽然被围,但朝廷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清剿一藩之地,暂时安全。”林晟钰也是第一次遭遇湿冷的冬天,直接在屋内守着火盘窝了几天,彻底颠覆了脑海里温暖的南方之印象,穿上了圆鼓鼓的棉马褂,又套上了厚厚的毛皮围巾,才敢出门活动。曹显按说身强力壮的,寒暑不侵的,奈何南方的冷太魔性,人人发觉太子殿下冷得都赖床了,以往早早来校场的人影不见,要等到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但是看任又是神清气爽,连棉马褂都不见穿,十分蹊跷。个中真实缘由唯有曹显自制,只因某怕冷的人儿在冷被窝里挪着挪着,循着热气就会抛弃一床两被的分界,迷迷糊糊地依附过来。软绵绵居然主动地耸到怀里来,被幸福八爪鱼一样围绕的曹显根本岂不拉起床啦。入冬后不久,曹显和林晟钰带兵去葛丘一带清剿了小股越境劫掠的越国队伍,奇怪的是接到的讯报称有兵也有匪。“不奇怪,每年都这样,越国境内多是高原黄土,地里种不出太多东西,上下都穷,一到过冬,对好多人来说就是生死劫,总有些胆大的士兵和百姓要铤而走险来搏一搏命。”林晟钰听了,就想去看看,曹显要陪,就干脆派了太子亲卫队过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七日后,讯兵快马回报,太子让火速发一批去年的存粮过去,还特意吩咐让出营,搜寻两支商队过去,有生意商谈。半个月后,曹显和林晟钰带队归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车上好的毛皮和一些药草,还有两位商队掌柜。“两国通商是大事,决不可擅自行事,必须报请朝廷,由朝廷派使者持国书签订合约。”于彭海胆颤心惊,年青人太不知轻重了。“将军莫慌,此地详情已呈报我父皇,不日就有旨意下达。一切是由,与将军无涉。”曹显急忙拦住怒而劈桌的大将军。“且我军仅留了小队人马,维护葛城的出入,阻军不阻民。两国边境居民本就混杂而居,自愿互市,以物易物,只为解决生活所需,并未涉政。国主已在朝议中提交讨论,多数意见认可此举符合边境民情,利于民生,可不禁边民私下互市。”“那我们的陈粮和这一车毛皮又是怎么回事?”于彭海继续恼怒不休。“将军误会。我们的粮食是吃掉了,毛皮是这两位老板感佩边军戍边辛苦,送来给将士们改善冬衣的,另外还赠送了一批军中急需的治伤药材。今天带他们过来,请将军给他们一些嘉奖,以鼓励此番特出的拥军行为。”两位商队掌柜随着林晟钰的指引,来到于彭海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将军表达了拥护之情,并希望长久地保持为将军何将士们赠送所需的关系。“……”最终,于彭海给两位掌柜个嘉奖了一车刚晒出的腊肉和酱好的土鸡,这两样东西快要占满半个地窖了。然后掌柜们再次为将士们英勇的牺牲而唏嘘,一定要留下银俩,赠送给伤残的将士和遗属。“……感谢乡亲们哪!”为迟迟不到的抚恤银愁白了头的于彭海,一时间心情复杂。罢了,也就由它去吧,突然觉得边境互市,确实极好啊。曹显说的旨意,也不是假的。不过三日,一行侍卫带着宣旨太监抵达军营,摆开香案由于彭海接下了准予酌情开放边民互市的旨意。林晟钰自知不适宜在宫内来人面前露面,干脆就一整天都在小院里躲了清闲,以免不小心撞见。只是刚斟了一壶茶,对书悠然自酌,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直奔院门而来,随即曹崇礼的招呼声几乎就响在院墙外:“福公公,您老慢着些。”林晟钰惊跳而起,闪身进了正中最近的房里,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就招呼到这里来了呢?不过也怪自己顾虑不周,毕竟这里是太子住处,一边又庆幸这间房门幸好开着,刚刚轻轻关好门后的同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苍老的尖嗓子问道,“人呢?”“在的,今天他不会出门的。”听见曹显的声音,然后是隔壁两人的卧室门被推开。这是来找我的?“晟钰,不要躲了,快出来。”好吧,林晟钰推门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就被一胖胖的老头儿扑过来抱得死紧,好不容易偏开头,才看见一张福像无须的圆脸上,滚滚热泪蔓延在深深的皱纹里,哭得一塌糊涂。林晟钰无措地四处找找找,找到了刚从卧室转出来的曹显,用眼神无声求助:“怎么办呐?”曹显挥手虚拍示意,意思是安慰安慰。林晟钰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死命窝在怀里的人,“福公公,您老别哭啊,咱好好说说话。”也不知是拍的作用还是话的效果,福公公总算松开手,一边被林晟钰拖着手让到屋里的椅子上,一边还抹着泪,哽咽着叫唤:“小殿下哎,小殿下哎,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二十年哪!”陪同来小院的只有曹显和曹崇礼,过来的名义自然是国主关心太子殿下,福公公代为看看居住和生活状况。“您遭罪充军的事老奴知道后揪心呐,连着在主子面前哭了好几回,一直担心小姐泉下有知,可不知如何伤心。此次临行前,国主才告知老奴,殿下有人照顾着呢,老奴可亲眼见见小殿下,可把老奴欢喜坏了,一到这里,就只想先见您啊。”福公公拉着林晟钰坐在身边,也不再管曹显和曹崇礼,激动不已地说着你小婴儿的时候如何如何,你娘那时候如何如何,早些年如何如何。林晟钰听着听着,完全明白了福公公原名祈福,是晟钰娘亲,也就是已故王妃身边的老人。原本是一穷苦人家的独子,父母早丧,好不容易接了一门亲,夫妻俩一次赶早出门时冲撞了一对车马,妻子当场毙命,他也受了重伤,撞人者一看四处无人,弃伤者不顾,一逃了之,被垂髫之年的小小王妃施救,留得一命,又见他孤苦,人也老实,就央求家人收做家奴,赐家姓为祈,又改名为福,就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入了皇家也甘心净身相伴。“王妃不幸过世,老奴伤心欲绝啊。主子怜我,回京时就带我一起扶棺入皇陵,也好离小姐近些。只可怜小殿下您没了娘亲爱护,金贵的人儿还要遭此大难……”“……”听起来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凄苦无依,劫难重重,林晟钰一时无语。转头一眼看见曹显和曹崇礼垂头静坐一边,一脸我有愧的模样,简直来气。怎么就觉得他很吃亏呢?他幼小的时候有林母亲儿一样照顾着,长大点曹显又里里外外地罩着,甚至连凶险的朝堂都默不吭声地替他去了,说起来,是他林晟钰占了便宜吧?虽然是事出有因,也是因他连累林家无辜被陷于谋逆的漩涡中的吧?“对了,国主还让老奴捎了一封家书。”哭得差不多了的福公公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夹层里拆出一封普通的书函,颤巍巍地递到林晟钰手中。林晟钰展信,只见满满一页工整的小楷,字迹清透,蕴力如弓,足见书者轶荡风骨。“晟钰吾儿,暌违廿载,子之年长矣。愧汝多舛而无挽,怨否?思显儿耿耿,立危墙数载不悔,然负君家甚以,今情急在危,恐伤及性命。闻尔巧捷,明经擢秀,归而替之,受乎?尔等共商之,若成,吾意可……”林晟钰细细看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转手递到曹显手里,“写给你我的。国主的意思你不能回京,换我回去。上面也有林家的消息,虽然被围,但朝廷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清剿一藩之地,暂时安全。”林晟钰也是第一次遭遇湿冷的冬天,直接在屋内守着火盘窝了几天,彻底颠覆了脑海里温暖的南方之印象,穿上了圆鼓鼓的棉马褂,又套上了厚厚的毛皮围巾,才敢出门活动。曹显按说身强力壮的,寒暑不侵的,奈何南方的冷太魔性,人人发觉太子殿下冷得都赖床了,以往早早来校场的人影不见,要等到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但是看任又是神清气爽,连棉马褂都不见穿,十分蹊跷。个中真实缘由唯有曹显自制,只因某怕冷的人儿在冷被窝里挪着挪着,循着热气就会抛弃一床两被的分界,迷迷糊糊地依附过来。软绵绵居然主动地耸到怀里来,被幸福八爪鱼一样围绕的曹显根本岂不拉起床啦。入冬后不久,曹显和林晟钰带兵去葛丘一带清剿了小股越境劫掠的越国队伍,奇怪的是接到的讯报称有兵也有匪。“不奇怪,每年都这样,越国境内多是高原黄土,地里种不出太多东西,上下都穷,一到过冬,对好多人来说就是生死劫,总有些胆大的士兵和百姓要铤而走险来搏一搏命。”林晟钰听了,就想去看看,曹显要陪,就干脆派了太子亲卫队过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七日后,讯兵快马回报,太子让火速发一批去年的存粮过去,还特意吩咐让出营,搜寻两支商队过去,有生意商谈。半个月后,曹显和林晟钰带队归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车上好的毛皮和一些药草,还有两位商队掌柜。“两国通商是大事,决不可擅自行事,必须报请朝廷,由朝廷派使者持国书签订合约。”于彭海胆颤心惊,年青人太不知轻重了。“将军莫慌,此地详情已呈报我父皇,不日就有旨意下达。一切是由,与将军无涉。”曹显急忙拦住怒而劈桌的大将军。“且我军仅留了小队人马,维护葛城的出入,阻军不阻民。两国边境居民本就混杂而居,自愿互市,以物易物,只为解决生活所需,并未涉政。国主已在朝议中提交讨论,多数意见认可此举符合边境民情,利于民生,可不禁边民私下互市。”“那我们的陈粮和这一车毛皮又是怎么回事?”于彭海继续恼怒不休。“将军误会。我们的粮食是吃掉了,毛皮是这两位老板感佩边军戍边辛苦,送来给将士们改善冬衣的,另外还赠送了一批军中急需的治伤药材。今天带他们过来,请将军给他们一些嘉奖,以鼓励此番特出的拥军行为。”两位商队掌柜随着林晟钰的指引,来到于彭海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将军表达了拥护之情,并希望长久地保持为将军何将士们赠送所需的关系。“……”最终,于彭海给两位掌柜个嘉奖了一车刚晒出的腊肉和酱好的土鸡,这两样东西快要占满半个地窖了。然后掌柜们再次为将士们英勇的牺牲而唏嘘,一定要留下银俩,赠送给伤残的将士和遗属。“……感谢乡亲们哪!”为迟迟不到的抚恤银愁白了头的于彭海,一时间心情复杂。罢了,也就由它去吧,突然觉得边境互市,确实极好啊。曹显说的旨意,也不是假的。不过三日,一行侍卫带着宣旨太监抵达军营,摆开香案由于彭海接下了准予酌情开放边民互市的旨意。林晟钰自知不适宜在宫内来人面前露面,干脆就一整天都在小院里躲了清闲,以免不小心撞见。只是刚斟了一壶茶,对书悠然自酌,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直奔院门而来,随即曹崇礼的招呼声几乎就响在院墙外:“福公公,您老慢着些。”林晟钰惊跳而起,闪身进了正中最近的房里,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就招呼到这里来了呢?不过也怪自己顾虑不周,毕竟这里是太子住处,一边又庆幸这间房门幸好开着,刚刚轻轻关好门后的同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苍老的尖嗓子问道,“人呢?”“在的,今天他不会出门的。”听见曹显的声音,然后是隔壁两人的卧室门被推开。这是来找我的?“晟钰,不要躲了,快出来。”好吧,林晟钰推门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就被一胖胖的老头儿扑过来抱得死紧,好不容易偏开头,才看见一张福像无须的圆脸上,滚滚热泪蔓延在深深的皱纹里,哭得一塌糊涂。林晟钰无措地四处找找找,找到了刚从卧室转出来的曹显,用眼神无声求助:“怎么办呐?”曹显挥手虚拍示意,意思是安慰安慰。林晟钰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死命窝在怀里的人,“福公公,您老别哭啊,咱好好说说话。”也不知是拍的作用还是话的效果,福公公总算松开手,一边被林晟钰拖着手让到屋里的椅子上,一边还抹着泪,哽咽着叫唤:“小殿下哎,小殿下哎,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二十年哪!”陪同来小院的只有曹显和曹崇礼,过来的名义自然是国主关心太子殿下,福公公代为看看居住和生活状况。“您遭罪充军的事老奴知道后揪心呐,连着在主子面前哭了好几回,一直担心小姐泉下有知,可不知如何伤心。此次临行前,国主才告知老奴,殿下有人照顾着呢,老奴可亲眼见见小殿下,可把老奴欢喜坏了,一到这里,就只想先见您啊。”福公公拉着林晟钰坐在身边,也不再管曹显和曹崇礼,激动不已地说着你小婴儿的时候如何如何,你娘那时候如何如何,早些年如何如何。林晟钰听着听着,完全明白了福公公原名祈福,是晟钰娘亲,也就是已故王妃身边的老人。原本是一穷苦人家的独子,父母早丧,好不容易接了一门亲,夫妻俩一次赶早出门时冲撞了一对车马,妻子当场毙命,他也受了重伤,撞人者一看四处无人,弃伤者不顾,一逃了之,被垂髫之年的小小王妃施救,留得一命,又见他孤苦,人也老实,就央求家人收做家奴,赐家姓为祈,又改名为福,就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入了皇家也甘心净身相伴。“王妃不幸过世,老奴伤心欲绝啊。主子怜我,回京时就带我一起扶棺入皇陵,也好离小姐近些。只可怜小殿下您没了娘亲爱护,金贵的人儿还要遭此大难……”“……”听起来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凄苦无依,劫难重重,林晟钰一时无语。转头一眼看见曹显和曹崇礼垂头静坐一边,一脸我有愧的模样,简直来气。怎么就觉得他很吃亏呢?他幼小的时候有林母亲儿一样照顾着,长大点曹显又里里外外地罩着,甚至连凶险的朝堂都默不吭声地替他去了,说起来,是他林晟钰占了便宜吧?虽然是事出有因,也是因他连累林家无辜被陷于谋逆的漩涡中的吧?“对了,国主还让老奴捎了一封家书。”哭得差不多了的福公公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夹层里拆出一封普通的书函,颤巍巍地递到林晟钰手中。林晟钰展信,只见满满一页工整的小楷,字迹清透,蕴力如弓,足见书者轶荡风骨。“晟钰吾儿,暌违廿载,子之年长矣。愧汝多舛而无挽,怨否?思显儿耿耿,立危墙数载不悔,然负君家甚以,今情急在危,恐伤及性命。闻尔巧捷,明经擢秀,归而替之,受乎?尔等共商之,若成,吾意可……”林晟钰细细看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转手递到曹显手里,“写给你我的。国主的意思你不能回京,换我回去。上面也有林家的消息,虽然被围,但朝廷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清剿一藩之地,暂时安全。”林晟钰也是第一次遭遇湿冷的冬天,直接在屋内守着火盘窝了几天,彻底颠覆了脑海里温暖的南方之印象,穿上了圆鼓鼓的棉马褂,又套上了厚厚的毛皮围巾,才敢出门活动。曹显按说身强力壮的,寒暑不侵的,奈何南方的冷太魔性,人人发觉太子殿下冷得都赖床了,以往早早来校场的人影不见,要等到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但是看任又是神清气爽,连棉马褂都不见穿,十分蹊跷。个中真实缘由唯有曹显自制,只因某怕冷的人儿在冷被窝里挪着挪着,循着热气就会抛弃一床两被的分界,迷迷糊糊地依附过来。软绵绵居然主动地耸到怀里来,被幸福八爪鱼一样围绕的曹显根本岂不拉起床啦。入冬后不久,曹显和林晟钰带兵去葛丘一带清剿了小股越境劫掠的越国队伍,奇怪的是接到的讯报称有兵也有匪。“不奇怪,每年都这样,越国境内多是高原黄土,地里种不出太多东西,上下都穷,一到过冬,对好多人来说就是生死劫,总有些胆大的士兵和百姓要铤而走险来搏一搏命。”林晟钰听了,就想去看看,曹显要陪,就干脆派了太子亲卫队过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七日后,讯兵快马回报,太子让火速发一批去年的存粮过去,还特意吩咐让出营,搜寻两支商队过去,有生意商谈。半个月后,曹显和林晟钰带队归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车上好的毛皮和一些药草,还有两位商队掌柜。“两国通商是大事,决不可擅自行事,必须报请朝廷,由朝廷派使者持国书签订合约。”于彭海胆颤心惊,年青人太不知轻重了。“将军莫慌,此地详情已呈报我父皇,不日就有旨意下达。一切是由,与将军无涉。”曹显急忙拦住怒而劈桌的大将军。“且我军仅留了小队人马,维护葛城的出入,阻军不阻民。两国边境居民本就混杂而居,自愿互市,以物易物,只为解决生活所需,并未涉政。国主已在朝议中提交讨论,多数意见认可此举符合边境民情,利于民生,可不禁边民私下互市。”“那我们的陈粮和这一车毛皮又是怎么回事?”于彭海继续恼怒不休。“将军误会。我们的粮食是吃掉了,毛皮是这两位老板感佩边军戍边辛苦,送来给将士们改善冬衣的,另外还赠送了一批军中急需的治伤药材。今天带他们过来,请将军给他们一些嘉奖,以鼓励此番特出的拥军行为。”两位商队掌柜随着林晟钰的指引,来到于彭海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将军表达了拥护之情,并希望长久地保持为将军何将士们赠送所需的关系。“……”最终,于彭海给两位掌柜个嘉奖了一车刚晒出的腊肉和酱好的土鸡,这两样东西快要占满半个地窖了。然后掌柜们再次为将士们英勇的牺牲而唏嘘,一定要留下银俩,赠送给伤残的将士和遗属。“……感谢乡亲们哪!”为迟迟不到的抚恤银愁白了头的于彭海,一时间心情复杂。罢了,也就由它去吧,突然觉得边境互市,确实极好啊。曹显说的旨意,也不是假的。不过三日,一行侍卫带着宣旨太监抵达军营,摆开香案由于彭海接下了准予酌情开放边民互市的旨意。林晟钰自知不适宜在宫内来人面前露面,干脆就一整天都在小院里躲了清闲,以免不小心撞见。只是刚斟了一壶茶,对书悠然自酌,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直奔院门而来,随即曹崇礼的招呼声几乎就响在院墙外:“福公公,您老慢着些。”林晟钰惊跳而起,闪身进了正中最近的房里,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就招呼到这里来了呢?不过也怪自己顾虑不周,毕竟这里是太子住处,一边又庆幸这间房门幸好开着,刚刚轻轻关好门后的同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苍老的尖嗓子问道,“人呢?”“在的,今天他不会出门的。”听见曹显的声音,然后是隔壁两人的卧室门被推开。这是来找我的?“晟钰,不要躲了,快出来。”好吧,林晟钰推门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就被一胖胖的老头儿扑过来抱得死紧,好不容易偏开头,才看见一张福像无须的圆脸上,滚滚热泪蔓延在深深的皱纹里,哭得一塌糊涂。林晟钰无措地四处找找找,找到了刚从卧室转出来的曹显,用眼神无声求助:“怎么办呐?”曹显挥手虚拍示意,意思是安慰安慰。林晟钰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死命窝在怀里的人,“福公公,您老别哭啊,咱好好说说话。”也不知是拍的作用还是话的效果,福公公总算松开手,一边被林晟钰拖着手让到屋里的椅子上,一边还抹着泪,哽咽着叫唤:“小殿下哎,小殿下哎,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二十年哪!”陪同来小院的只有曹显和曹崇礼,过来的名义自然是国主关心太子殿下,福公公代为看看居住和生活状况。“您遭罪充军的事老奴知道后揪心呐,连着在主子面前哭了好几回,一直担心小姐泉下有知,可不知如何伤心。此次临行前,国主才告知老奴,殿下有人照顾着呢,老奴可亲眼见见小殿下,可把老奴欢喜坏了,一到这里,就只想先见您啊。”福公公拉着林晟钰坐在身边,也不再管曹显和曹崇礼,激动不已地说着你小婴儿的时候如何如何,你娘那时候如何如何,早些年如何如何。林晟钰听着听着,完全明白了福公公原名祈福,是晟钰娘亲,也就是已故王妃身边的老人。原本是一穷苦人家的独子,父母早丧,好不容易接了一门亲,夫妻俩一次赶早出门时冲撞了一对车马,妻子当场毙命,他也受了重伤,撞人者一看四处无人,弃伤者不顾,一逃了之,被垂髫之年的小小王妃施救,留得一命,又见他孤苦,人也老实,就央求家人收做家奴,赐家姓为祈,又改名为福,就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入了皇家也甘心净身相伴。“王妃不幸过世,老奴伤心欲绝啊。主子怜我,回京时就带我一起扶棺入皇陵,也好离小姐近些。只可怜小殿下您没了娘亲爱护,金贵的人儿还要遭此大难……”“……”听起来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凄苦无依,劫难重重,林晟钰一时无语。转头一眼看见曹显和曹崇礼垂头静坐一边,一脸我有愧的模样,简直来气。怎么就觉得他很吃亏呢?他幼小的时候有林母亲儿一样照顾着,长大点曹显又里里外外地罩着,甚至连凶险的朝堂都默不吭声地替他去了,说起来,是他林晟钰占了便宜吧?虽然是事出有因,也是因他连累林家无辜被陷于谋逆的漩涡中的吧?“对了,国主还让老奴捎了一封家书。”哭得差不多了的福公公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夹层里拆出一封普通的书函,颤巍巍地递到林晟钰手中。林晟钰展信,只见满满一页工整的小楷,字迹清透,蕴力如弓,足见书者轶荡风骨。“晟钰吾儿,暌违廿载,子之年长矣。愧汝多舛而无挽,怨否?思显儿耿耿,立危墙数载不悔,然负君家甚以,今情急在危,恐伤及性命。闻尔巧捷,明经擢秀,归而替之,受乎?尔等共商之,若成,吾意可……”林晟钰细细看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转手递到曹显手里,“写给你我的。国主的意思你不能回京,换我回去。上面也有林家的消息,虽然被围,但朝廷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清剿一藩之地,暂时安全。”林晟钰也是第一次遭遇湿冷的冬天,直接在屋内守着火盘窝了几天,彻底颠覆了脑海里温暖的南方之印象,穿上了圆鼓鼓的棉马褂,又套上了厚厚的毛皮围巾,才敢出门活动。曹显按说身强力壮的,寒暑不侵的,奈何南方的冷太魔性,人人发觉太子殿下冷得都赖床了,以往早早来校场的人影不见,要等到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但是看任又是神清气爽,连棉马褂都不见穿,十分蹊跷。个中真实缘由唯有曹显自制,只因某怕冷的人儿在冷被窝里挪着挪着,循着热气就会抛弃一床两被的分界,迷迷糊糊地依附过来。软绵绵居然主动地耸到怀里来,被幸福八爪鱼一样围绕的曹显根本岂不拉起床啦。入冬后不久,曹显和林晟钰带兵去葛丘一带清剿了小股越境劫掠的越国队伍,奇怪的是接到的讯报称有兵也有匪。“不奇怪,每年都这样,越国境内多是高原黄土,地里种不出太多东西,上下都穷,一到过冬,对好多人来说就是生死劫,总有些胆大的士兵和百姓要铤而走险来搏一搏命。”林晟钰听了,就想去看看,曹显要陪,就干脆派了太子亲卫队过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七日后,讯兵快马回报,太子让火速发一批去年的存粮过去,还特意吩咐让出营,搜寻两支商队过去,有生意商谈。半个月后,曹显和林晟钰带队归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车上好的毛皮和一些药草,还有两位商队掌柜。“两国通商是大事,决不可擅自行事,必须报请朝廷,由朝廷派使者持国书签订合约。”于彭海胆颤心惊,年青人太不知轻重了。“将军莫慌,此地详情已呈报我父皇,不日就有旨意下达。一切是由,与将军无涉。”曹显急忙拦住怒而劈桌的大将军。“且我军仅留了小队人马,维护葛城的出入,阻军不阻民。两国边境居民本就混杂而居,自愿互市,以物易物,只为解决生活所需,并未涉政。国主已在朝议中提交讨论,多数意见认可此举符合边境民情,利于民生,可不禁边民私下互市。”“那我们的陈粮和这一车毛皮又是怎么回事?”于彭海继续恼怒不休。“将军误会。我们的粮食是吃掉了,毛皮是这两位老板感佩边军戍边辛苦,送来给将士们改善冬衣的,另外还赠送了一批军中急需的治伤药材。今天带他们过来,请将军给他们一些嘉奖,以鼓励此番特出的拥军行为。”两位商队掌柜随着林晟钰的指引,来到于彭海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将军表达了拥护之情,并希望长久地保持为将军何将士们赠送所需的关系。“……”最终,于彭海给两位掌柜个嘉奖了一车刚晒出的腊肉和酱好的土鸡,这两样东西快要占满半个地窖了。然后掌柜们再次为将士们英勇的牺牲而唏嘘,一定要留下银俩,赠送给伤残的将士和遗属。“……感谢乡亲们哪!”为迟迟不到的抚恤银愁白了头的于彭海,一时间心情复杂。罢了,也就由它去吧,突然觉得边境互市,确实极好啊。曹显说的旨意,也不是假的。不过三日,一行侍卫带着宣旨太监抵达军营,摆开香案由于彭海接下了准予酌情开放边民互市的旨意。林晟钰自知不适宜在宫内来人面前露面,干脆就一整天都在小院里躲了清闲,以免不小心撞见。只是刚斟了一壶茶,对书悠然自酌,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直奔院门而来,随即曹崇礼的招呼声几乎就响在院墙外:“福公公,您老慢着些。”林晟钰惊跳而起,闪身进了正中最近的房里,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就招呼到这里来了呢?不过也怪自己顾虑不周,毕竟这里是太子住处,一边又庆幸这间房门幸好开着,刚刚轻轻关好门后的同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苍老的尖嗓子问道,“人呢?”“在的,今天他不会出门的。”听见曹显的声音,然后是隔壁两人的卧室门被推开。这是来找我的?“晟钰,不要躲了,快出来。”好吧,林晟钰推门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就被一胖胖的老头儿扑过来抱得死紧,好不容易偏开头,才看见一张福像无须的圆脸上,滚滚热泪蔓延在深深的皱纹里,哭得一塌糊涂。林晟钰无措地四处找找找,找到了刚从卧室转出来的曹显,用眼神无声求助:“怎么办呐?”曹显挥手虚拍示意,意思是安慰安慰。林晟钰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死命窝在怀里的人,“福公公,您老别哭啊,咱好好说说话。”也不知是拍的作用还是话的效果,福公公总算松开手,一边被林晟钰拖着手让到屋里的椅子上,一边还抹着泪,哽咽着叫唤:“小殿下哎,小殿下哎,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二十年哪!”陪同来小院的只有曹显和曹崇礼,过来的名义自然是国主关心太子殿下,福公公代为看看居住和生活状况。“您遭罪充军的事老奴知道后揪心呐,连着在主子面前哭了好几回,一直担心小姐泉下有知,可不知如何伤心。此次临行前,国主才告知老奴,殿下有人照顾着呢,老奴可亲眼见见小殿下,可把老奴欢喜坏了,一到这里,就只想先见您啊。”福公公拉着林晟钰坐在身边,也不再管曹显和曹崇礼,激动不已地说着你小婴儿的时候如何如何,你娘那时候如何如何,早些年如何如何。林晟钰听着听着,完全明白了福公公原名祈福,是晟钰娘亲,也就是已故王妃身边的老人。原本是一穷苦人家的独子,父母早丧,好不容易接了一门亲,夫妻俩一次赶早出门时冲撞了一对车马,妻子当场毙命,他也受了重伤,撞人者一看四处无人,弃伤者不顾,一逃了之,被垂髫之年的小小王妃施救,留得一命,又见他孤苦,人也老实,就央求家人收做家奴,赐家姓为祈,又改名为福,就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入了皇家也甘心净身相伴。“王妃不幸过世,老奴伤心欲绝啊。主子怜我,回京时就带我一起扶棺入皇陵,也好离小姐近些。只可怜小殿下您没了娘亲爱护,金贵的人儿还要遭此大难……”“……”听起来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凄苦无依,劫难重重,林晟钰一时无语。转头一眼看见曹显和曹崇礼垂头静坐一边,一脸我有愧的模样,简直来气。怎么就觉得他很吃亏呢?他幼小的时候有林母亲儿一样照顾着,长大点曹显又里里外外地罩着,甚至连凶险的朝堂都默不吭声地替他去了,说起来,是他林晟钰占了便宜吧?虽然是事出有因,也是因他连累林家无辜被陷于谋逆的漩涡中的吧?“对了,国主还让老奴捎了一封家书。”哭得差不多了的福公公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夹层里拆出一封普通的书函,颤巍巍地递到林晟钰手中。林晟钰展信,只见满满一页工整的小楷,字迹清透,蕴力如弓,足见书者轶荡风骨。“晟钰吾儿,暌违廿载,子之年长矣。愧汝多舛而无挽,怨否?思显儿耿耿,立危墙数载不悔,然负君家甚以,今情急在危,恐伤及性命。闻尔巧捷,明经擢秀,归而替之,受乎?尔等共商之,若成,吾意可……”林晟钰细细看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转手递到曹显手里,“写给你我的。国主的意思你不能回京,换我回去。上面也有林家的消息,虽然被围,但朝廷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清剿一藩之地,暂时安全。”林晟钰也是第一次遭遇湿冷的冬天,直接在屋内守着火盘窝了几天,彻底颠覆了脑海里温暖的南方之印象,穿上了圆鼓鼓的棉马褂,又套上了厚厚的毛皮围巾,才敢出门活动。曹显按说身强力壮的,寒暑不侵的,奈何南方的冷太魔性,人人发觉太子殿下冷得都赖床了,以往早早来校场的人影不见,要等到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但是看任又是神清气爽,连棉马褂都不见穿,十分蹊跷。个中真实缘由唯有曹显自制,只因某怕冷的人儿在冷被窝里挪着挪着,循着热气就会抛弃一床两被的分界,迷迷糊糊地依附过来。软绵绵居然主动地耸到怀里来,被幸福八爪鱼一样围绕的曹显根本岂不拉起床啦。入冬后不久,曹显和林晟钰带兵去葛丘一带清剿了小股越境劫掠的越国队伍,奇怪的是接到的讯报称有兵也有匪。“不奇怪,每年都这样,越国境内多是高原黄土,地里种不出太多东西,上下都穷,一到过冬,对好多人来说就是生死劫,总有些胆大的士兵和百姓要铤而走险来搏一搏命。”林晟钰听了,就想去看看,曹显要陪,就干脆派了太子亲卫队过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七日后,讯兵快马回报,太子让火速发一批去年的存粮过去,还特意吩咐让出营,搜寻两支商队过去,有生意商谈。半个月后,曹显和林晟钰带队归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车上好的毛皮和一些药草,还有两位商队掌柜。“两国通商是大事,决不可擅自行事,必须报请朝廷,由朝廷派使者持国书签订合约。”于彭海胆颤心惊,年青人太不知轻重了。“将军莫慌,此地详情已呈报我父皇,不日就有旨意下达。一切是由,与将军无涉。”曹显急忙拦住怒而劈桌的大将军。“且我军仅留了小队人马,维护葛城的出入,阻军不阻民。两国边境居民本就混杂而居,自愿互市,以物易物,只为解决生活所需,并未涉政。国主已在朝议中提交讨论,多数意见认可此举符合边境民情,利于民生,可不禁边民私下互市。”“那我们的陈粮和这一车毛皮又是怎么回事?”于彭海继续恼怒不休。“将军误会。我们的粮食是吃掉了,毛皮是这两位老板感佩边军戍边辛苦,送来给将士们改善冬衣的,另外还赠送了一批军中急需的治伤药材。今天带他们过来,请将军给他们一些嘉奖,以鼓励此番特出的拥军行为。”两位商队掌柜随着林晟钰的指引,来到于彭海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将军表达了拥护之情,并希望长久地保持为将军何将士们赠送所需的关系。“……”最终,于彭海给两位掌柜个嘉奖了一车刚晒出的腊肉和酱好的土鸡,这两样东西快要占满半个地窖了。然后掌柜们再次为将士们英勇的牺牲而唏嘘,一定要留下银俩,赠送给伤残的将士和遗属。“……感谢乡亲们哪!”为迟迟不到的抚恤银愁白了头的于彭海,一时间心情复杂。罢了,也就由它去吧,突然觉得边境互市,确实极好啊。曹显说的旨意,也不是假的。不过三日,一行侍卫带着宣旨太监抵达军营,摆开香案由于彭海接下了准予酌情开放边民互市的旨意。林晟钰自知不适宜在宫内来人面前露面,干脆就一整天都在小院里躲了清闲,以免不小心撞见。只是刚斟了一壶茶,对书悠然自酌,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直奔院门而来,随即曹崇礼的招呼声几乎就响在院墙外:“福公公,您老慢着些。”林晟钰惊跳而起,闪身进了正中最近的房里,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就招呼到这里来了呢?不过也怪自己顾虑不周,毕竟这里是太子住处,一边又庆幸这间房门幸好开着,刚刚轻轻关好门后的同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苍老的尖嗓子问道,“人呢?”“在的,今天他不会出门的。”听见曹显的声音,然后是隔壁两人的卧室门被推开。这是来找我的?“晟钰,不要躲了,快出来。”好吧,林晟钰推门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就被一胖胖的老头儿扑过来抱得死紧,好不容易偏开头,才看见一张福像无须的圆脸上,滚滚热泪蔓延在深深的皱纹里,哭得一塌糊涂。林晟钰无措地四处找找找,找到了刚从卧室转出来的曹显,用眼神无声求助:“怎么办呐?”曹显挥手虚拍示意,意思是安慰安慰。林晟钰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死命窝在怀里的人,“福公公,您老别哭啊,咱好好说说话。”也不知是拍的作用还是话的效果,福公公总算松开手,一边被林晟钰拖着手让到屋里的椅子上,一边还抹着泪,哽咽着叫唤:“小殿下哎,小殿下哎,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二十年哪!”陪同来小院的只有曹显和曹崇礼,过来的名义自然是国主关心太子殿下,福公公代为看看居住和生活状况。“您遭罪充军的事老奴知道后揪心呐,连着在主子面前哭了好几回,一直担心小姐泉下有知,可不知如何伤心。此次临行前,国主才告知老奴,殿下有人照顾着呢,老奴可亲眼见见小殿下,可把老奴欢喜坏了,一到这里,就只想先见您啊。”福公公拉着林晟钰坐在身边,也不再管曹显和曹崇礼,激动不已地说着你小婴儿的时候如何如何,你娘那时候如何如何,早些年如何如何。林晟钰听着听着,完全明白了福公公原名祈福,是晟钰娘亲,也就是已故王妃身边的老人。原本是一穷苦人家的独子,父母早丧,好不容易接了一门亲,夫妻俩一次赶早出门时冲撞了一对车马,妻子当场毙命,他也受了重伤,撞人者一看四处无人,弃伤者不顾,一逃了之,被垂髫之年的小小王妃施救,留得一命,又见他孤苦,人也老实,就央求家人收做家奴,赐家姓为祈,又改名为福,就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入了皇家也甘心净身相伴。“王妃不幸过世,老奴伤心欲绝啊。主子怜我,回京时就带我一起扶棺入皇陵,也好离小姐近些。只可怜小殿下您没了娘亲爱护,金贵的人儿还要遭此大难……”“……”听起来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凄苦无依,劫难重重,林晟钰一时无语。转头一眼看见曹显和曹崇礼垂头静坐一边,一脸我有愧的模样,简直来气。怎么就觉得他很吃亏呢?他幼小的时候有林母亲儿一样照顾着,长大点曹显又里里外外地罩着,甚至连凶险的朝堂都默不吭声地替他去了,说起来,是他林晟钰占了便宜吧?虽然是事出有因,也是因他连累林家无辜被陷于谋逆的漩涡中的吧?“对了,国主还让老奴捎了一封家书。”哭得差不多了的福公公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夹层里拆出一封普通的书函,颤巍巍地递到林晟钰手中。林晟钰展信,只见满满一页工整的小楷,字迹清透,蕴力如弓,足见书者轶荡风骨。“晟钰吾儿,暌违廿载,子之年长矣。愧汝多舛而无挽,怨否?思显儿耿耿,立危墙数载不悔,然负君家甚以,今情急在危,恐伤及性命。闻尔巧捷,明经擢秀,归而替之,受乎?尔等共商之,若成,吾意可……”林晟钰细细看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转手递到曹显手里,“写给你我的。国主的意思你不能回京,换我回去。上面也有林家的消息,虽然被围,但朝廷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清剿一藩之地,暂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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