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逆水行周> 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363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363(1 / 1)

d子们的将来,也得努力立功,国公已经到顶,那么之后再立下的功劳,就荫庇儿子们。宇文温觉得自己的儿子肯定不止两个,所以三郎、四郎以及若干郎的前途,就得看他这个做阿耶的了。不用去继承别支的爵位,我努力给儿子们挣新爵位,这样就不用过继了一想到这里,宇文温只觉得斗志满满,郑通见他又莫名其妙的笑起来,有些无语,两人交谈了片刻,张\定发在外求见。“郎君,人带到了。”第一百三十一章 面如活蟹宇文温走出房外,只见院内有一男子,左右有两名护卫挟持着,此人身着布衣,脸上淤青还未散去,观其样貌,可用八个字形容:“面若活蟹,须如铜线”。看上去年约二十五六岁,就是那日隋军袭击天子仪仗时,主动和宇文温单挑结果被揍得昏死过去的隋兵。见着宇文温打量自己,男子也抬起头对视,片刻后现是那日战场上威猛无比的年轻郎君,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怎么,不服还想和本官单挑么”宇文温问,对方一副猛将的造型,奈何中看不中用,他当时已经是精疲力尽,就这样对方还被自己打得不行。“不不了,在下不是郎君的对手。”男子讷讷而言,颇有知耻之意思。宇文温也没继续嘲笑,这样做太无聊,他很快转入正题,问对方可知为何会保下其性命,见此人一脸茫然的表情,他看向张\定。“这玉佩是你的东西么”张\定问道,他左右手上各着一个玉佩,在男子面前展示着。一个浅绿色玉佩上雕着佛像,另一个同样大小的浅绿色玉佩上刻着三足乌,和常人所佩戴的玉佩样式有所不同。“这是在下之物”男子说完想伸手去拿那个三足乌玉佩,手伸出去后又缩了回来,两边的护卫还有面前之人,看起来都不是吃素的。宇文温把那玉佩拿在手里端详着,片刻后问道:“此物是你的”“正是在下的。”“如今你已被俘,有何打算”见得男子默然,宇文温又问是否舍不得家中亲人,所以不愿投降,对方苦笑着说从军之人哪里顾得那么多,只是不知投了周国又能如何。“不知尊姓大名,籍贯何方”“在下姓史,名万宝,京兆人士。”“喔,本官前不久曾见过一人,其玉佩半白半绿,刻着个长尾灵龟”“郎君见过”男子闻言忽然激动起来,想要上前却被左右按住,“郎君是在何处见过此人”“想见他么”见着史万宝点点头,宇文温便将那三足乌玉佩交到其手上:“史开府若是知道弟弟找到了,也不知会是怎样表情”“史开府”史万宝反复念着这三个字,随即面露喜色,“兄长原来还没死”“令兄如今是开府将军,在本官麾下领兵,也亏得张头领和令兄有交情,得知他有一弟流落长安,身佩三足乌玉佩,故而在俘虏营里把你保下来。”史万宝闻言哑然,随即回过神来向张\定作揖,听得宇文温问愿不愿意为周国效力,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莫要哭了,都差不多三十岁的汉子,哭哭啼啼像什么话。”“郎君,在下今年十六岁”宇文温闻言一惊,又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面如活蟹”,再次和对方确认了年纪,方才回过神来:“你和令兄的年纪差很多啊。”史万岁,今年三十有四,宇文温见着这史万宝的模样,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兄弟俩相差七八岁倒是能理解,未曾想史万宝实际只有十六岁。按着这个时代的常例,史万岁当年十五岁从军,想来史万宝从军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十六岁的年纪难怪力气比不过每日锻炼的宇文温。也只有这种血气方刚的愣头青,才会在白刃混战中要和人单挑,只是长得老相了些,让宇文温看走了眼,这让他想到了养马高手马五。史万宝的样貌倒也端正,至于“面如活蟹”,也不是如字面意义那样,说人长得多恐怖、凶残,只是说明此人样貌棱角分明了一些,比较凶猛。形容人长得凶猛和长得凶残,是两种概念。严格来说,“面如活蟹”还是美誉,三国时的锦马,史书上的记载就是“面如活蟹”,以形容他貌若天神。也许是因为差了十七八年出生的缘故,史万宝样貌和其兄史万岁不同,加上早熟长一脸胡子,可以用“须如铜线”形容。听得宇文温问他近况,史万宝便讲起了这几年的经历:他和史万岁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侧室所出,故而年纪相差颇大,不过兄弟俩关系还是不错。父亲史静于周国平齐时阵亡,史家便由大郎史万岁撑着,因着史老夫人对侧室有些不待见,史万宝便和母亲搬出去居住,史万岁暗地里时常接济一二。史万岁战功卓越进位大将军,史家的日子不错,连带着别处居住的史二郎也跟着沾了光,平日里颇有一些狐朋狗友往来。然而三年前史万岁被谋反案牵连,罢官夺爵,其妻和史老夫人也故去,不久后随军出征的史万岁没于山南,史家便这么散了。史万宝当时十三岁,也没什么正经活计,只能靠先前的一些积蓄和母亲纺织布匹艰苦度日,他有一身力气,也亏得平日里的狐朋狗友帮忙,化作长安街头的游侠。日子就这么过去,到了十五岁也算是成年,便投军想着立功光耀史家门楣,因为自幼习武打下底子,骑马射箭也十分娴熟,所以很快被选做精锐。此次便是随军出征,然后就是那一日的事情了,他一直以为兄长史万岁阵亡,结果却意外得知其下落,一时间百感交集。“既然你家中还有母亲,可曾想过若是留在周国,令慈孤身一人该如何是好”“郎君投军前,史某便已向母亲磕头辞别,要么战死沙场,要么锦衣归来,若是天佑史某,日后自当和母亲相见”宇文温闻言点点头,这个时代人们对军功的向往,可不是科举时代的腐儒能够理解的,从军立功荫庇家人,是平民百姓不多但可靠的指望了。“去梳洗一下,和护卫们搭个铺吧,过一段时间跟着本官回巴州,就能见到令兄。”“多谢郎君”史万宝躬身行礼。宇文温让人安排史万宝在使邸住下来,这位能活命,还真是多亏了张\定。那日洺州遇袭,事后打扫战场时,士兵从一名阵亡隋兵身上搜出了个三足乌玉佩,结果对方竟然活过来,双方随后打斗起来,正好张\定在一旁。张\定多次和史万岁比箭,闲聊时见其玉佩有些特别,多问了几句后得知其流落长安的弟弟有一三足乌玉佩,此时一见便拦下官军,救得史万宝一命。当时宇文温负伤昏迷,张\定只能扯起大旗当虎皮,诈称是宇文温要留下此人性命,故而关押时史万宝得以另行看管逃过一劫,待得张\定向苏醒的宇文温汇报,便有了方才的一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切”宇文温转身向房内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急火燎十月,宇文温的伤势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还是留下了些许淡淡的疤痕,尤其是胸前那个箭伤,如同一个点留在胸膛上。“还好不是七个点,然后排成北斗星的模样,那我就成了宇文次郎,可以唱一碗虾了。”宇文温自嘲的说道,他轻轻抚摸着身上伤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些在战斗中的创伤已经愈合大半,除非极端情况,不大可能迸裂。马车停下,宇文温将衣袍整好后走下马车,面前一片郁郁葱葱,正是邺城南郊偏西的野马岗。野马岗东端,一片招魂幡之中,又新添了许多新坟,这是上月初在洺州州治易阳北郊,抵御隋军袭击时战殁者的最后归宿。张鱼和其他护卫们扛着祭祀品,行走在坟茔之间,周法明、田益龙也带着随从准备了东西,来祭拜阵亡的同伴们,这些战殁者无论是谁家的随从、护卫,都再也回不去了。跟着郎主来北方名城邺长见识,回来后可以大吹特吹一番,什么天子仪仗、什么番邦胡女、什么西域奇珍,一切都随风消散,化作一抔黄土。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平日里在家中安座,被忽然断裂的房梁砸个正着,谁也想不到在己方国境巡游的天子仪仗,竟然会被敌军突袭。战殁者的遗骸不可能运回千里之外的山南,只能是在邺城外安葬,墓碑刻上名讳籍贯、生卒年月,宇文温花钱雇了周围村落之人,每年来打理一下这些坟茔。抚恤的具体额度有了清单,不过得由山南道大行台那边负责支出发放,毕竟还是属于朝廷管辖,邺城这边不可能千里迢迢送抚恤钱帛到山南。升起火堆,请来的道士开始念念有词做法,看着一张张纸钱化作灰烬,宇文温只叹生死不过一线间。“使君,伤势如何了”周法明问道,他自己的伤没多少,大多是淤血,右臂扭伤也无大碍,休养调息就行,可宇文温却是身受十余创,那可严重得多。“无妨,打仗嘛你砍我我砍你的,哪能不挨刀,倒是田襄威可得说道说道,那挡下一箭的神奇护身符是何处求来的本公可得让虎林军将士都去求一个来。”田益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拙荆去哪里求来的,哪里有那么神奇,无非是碰巧罢了。”他和周法明都因为护驾有功,得授四命的襄威将军,加给事中衔,当然都是同时双授的文武散阶,没有实职,只是表示本人有了官阶,和平民百姓不同。是否有具体的实职任用,自然是所属的山南道大行台安排,朝廷也懒得管这么细。“那也很难说,本公就差点被一箭穿心,西阳城扩建的同时还得建个庙宇,那位高人能弄出如此神奇的护身符,请来当主持想必香火大旺啊”“使君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周法明有些奇怪,宇文温不信道不信佛,平日里的言论也略有嘲讽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允许西阳城里有道观、佛寺。“闲来无事烧烧香,也算有个去处嘛,烧香的百姓多了,制香的工匠也有了生意不是”宇文温三句话不离生意。他不信佛、道但也不会拦着百姓去信,毕竟人的心灵要有寄托,先前尉迟炽繁难产,事后宇文温也去寺庙里烧香感谢了。为自家祈求平安、祛除灾祸,或者为产妇祈祷母子平安,又或者求老天保佑自己发财,这是百姓们很正常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又有各种人生不幸、看破红尘的男女,也得有个出家的去处,要不然时不时来个投水自尽,或者挂在树下摇来摇去的,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光有和尚庙还不行,道观也不能少,这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至于是否让佛寺和道观收容被遗弃的孤儿,还在考虑之中。宗教禁止不了,但也不放任自流,相应的管理得跟上,正经的宗教活动可以,那种邪门的就不行,例如让女施主独处一室以便做法送子的混蛋,宇文温肯定要见一个就砍一个以信徒捐献为名侵占良田更是严令禁止的行为,绝不容许寺庙和道观成为威胁税收的隐患。待得道士做法完毕,众人打道回府,车队刚要启程,却见官道上数骑疾驰而过,看着这几人匆忙的背影,宇文温若有所思:莫非是南方又有新消息了合州、吴州总管府的驿使日行三百里,将南方的紧急军情带到邺城,随后搅起轩然大波。周正统三年,陈至德元年,九月三十日,陈帝陈叔宝于建康城南郊筑坛拜将,将讨周檄文诏告天下,陈军精锐十余万誓师北伐。长江下游北岸周国烽燧上的哨兵,只见江面之上帆影遮天,陈国倾尽全力集结大军渡江北攻。陈军进攻的方向,是周国的合州、吴州总管府,这两处地域在四年多以前还是陈国国土,如今陈国打出的旗号就是“收复故土”。陈国自立国以来,国防形势就很不妙,自南朝宋、齐、梁以来掌握着的荆襄之地尽失,长江中游防线出现巨大漏洞,原本还有江北淮南可以作为藩屏,可都在四年前悉数丢光。长江以北皆是敌境,最上游的益州地区也非国土,只要隋、周之间决出胜负,休养几年后就可以发动大军顺流而下,一如当年晋国灭吴。长江天堑一旦失守,南朝的气数就到头了,所以陈国的垂死挣扎也在预料之中。九月初,隋国对周国大举进攻,现在陈国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让周国关注的是:虽然没有确切消息,隋、陈两国是不是已经结盟了“肯定结盟了”宇文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在座的有周法明、田益龙还有郑通,他们如今正在商讨的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若是结盟,总不能不吭声吧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这是周法明的看法,但也不是很肯定,当年周国数次攻打齐国,和陈国约定一起“瓜分”齐国,结果六年前齐国灭亡,陈国被周国耍了一次,齐国灭亡时“多谢郎君”史万宝躬身行礼。宇文温让人安排史万宝在使邸住下来,这位能活命,还真是多亏了张\定。那日洺州遇袭,事后打扫战场时,士兵从一名阵亡隋兵身上搜出了个三足乌玉佩,结果对方竟然活过来,双方随后打斗起来,正好张\定在一旁。张\定多次和史万岁比箭,闲聊时见其玉佩有些特别,多问了几句后得知其流落长安的弟弟有一三足乌玉佩,此时一见便拦下官军,救得史万宝一命。当时宇文温负伤昏迷,张\定只能扯起大旗当虎皮,诈称是宇文温要留下此人性命,故而关押时史万宝得以另行看管逃过一劫,待得张\定向苏醒的宇文温汇报,便有了方才的一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切”宇文温转身向房内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急火燎十月,宇文温的伤势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还是留下了些许淡淡的疤痕,尤其是胸前那个箭伤,如同一个点留在胸膛上。“还好不是七个点,然后排成北斗星的模样,那我就成了宇文次郎,可以唱一碗虾了。”宇文温自嘲的说道,他轻轻抚摸着身上伤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些在战斗中的创伤已经愈合大半,除非极端情况,不大可能迸裂。马车停下,宇文温将衣袍整好后走下马车,面前一片郁郁葱葱,正是邺城南郊偏西的野马岗。野马岗东端,一片招魂幡之中,又新添了许多新坟,这是上月初在洺州州治易阳北郊,抵御隋军袭击时战殁者的最后归宿。张鱼和其他护卫们扛着祭祀品,行走在坟茔之间,周法明、田益龙也带着随从准备了东西,来祭拜阵亡的同伴们,这些战殁者无论是谁家的随从、护卫,都再也回不去了。跟着郎主来北方名城邺长见识,回来后可以大吹特吹一番,什么天子仪仗、什么番邦胡女、什么西域奇珍,一切都随风消散,化作一抔黄土。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平日里在家中安座,被忽然断裂的房梁砸个正着,谁也想不到在己方国境巡游的天子仪仗,竟然会被敌军突袭。战殁者的遗骸不可能运回千里之外的山南,只能是在邺城外安葬,墓碑刻上名讳籍贯、生卒年月,宇文温花钱雇了周围村落之人,每年来打理一下这些坟茔。抚恤的具体额度有了清单,不过得由山南道大行台那边负责支出发放,毕竟还是属于朝廷管辖,邺城这边不可能千里迢迢送抚恤钱帛到山南。升起火堆,请来的道士开始念念有词做法,看着一张张纸钱化作灰烬,宇文温只叹生死不过一线间。“使君,伤势如何了”周法明问道,他自己的伤没多少,大多是淤血,右臂扭伤也无大碍,休养调息就行,可宇文温却是身受十余创,那可严重得多。“无妨,打仗嘛你砍我我砍你的,哪能不挨刀,倒是田襄威可得说道说道,那挡下一箭的神奇护身符是何处求来的本公可得让虎林军将士都去求一个来。”田益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拙荆去哪里求来的,哪里有那么神奇,无非是碰巧罢了。”他和周法明都因为护驾有功,得授四命的襄威将军,加给事中衔,当然都是同时双授的文武散阶,没有实职,只是表示本人有了官阶,和平民百姓不同。是否有具体的实职任用,自然是所属的山南道大行台安排,朝廷也懒得管这么细。“那也很难说,本公就差点被一箭穿心,西阳城扩建的同时还得建个庙宇,那位高人能弄出如此神奇的护身符,请来当主持想必香火大旺啊”“使君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周法明有些奇怪,宇文温不信道不信佛,平日里的言论也略有嘲讽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允许西阳城里有道观、佛寺。“闲来无事烧烧香,也算有个去处嘛,烧香的百姓多了,制香的工匠也有了生意不是”宇文温三句话不离生意。他不信佛、道但也不会拦着百姓去信,毕竟人的心灵要有寄托,先前尉迟炽繁难产,事后宇文温也去寺庙里烧香感谢了。为自家祈求平安、祛除灾祸,或者为产妇祈祷母子平安,又或者求老天保佑自己发财,这是百姓们很正常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又有各种人生不幸、看破红尘的男女,也得有个出家的去处,要不然时不时来个投水自尽,或者挂在树下摇来摇去的,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光有和尚庙还不行,道观也不能少,这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至于是否让佛寺和道观收容被遗弃的孤儿,还在考虑之中。宗教禁止不了,但也不放任自流,相应的管理得跟上,正经的宗教活动可以,那种邪门的就不行,例如让女施主独处一室以便做法送子的混蛋,宇文温肯定要见一个就砍一个以信徒捐献为名侵占良田更是严令禁止的行为,绝不容许寺庙和道观成为威胁税收的隐患。待得道士做法完毕,众人打道回府,车队刚要启程,却见官道上数骑疾驰而过,看着这几人匆忙的背影,宇文温若有所思:莫非是南方又有新消息了合州、吴州总管府的驿使日行三百里,将南方的紧急军情带到邺城,随后搅起轩然大波。周正统三年,陈至德元年,九月三十日,陈帝陈叔宝于建康城南郊筑坛拜将,将讨周檄文诏告天下,陈军精锐十余万誓师北伐。长江下游北岸周国烽燧上的哨兵,只见江面之上帆影遮天,陈国倾尽全力集结大军渡江北攻。陈军进攻的方向,是周国的合州、吴州总管府,这两处地域在四年多以前还是陈国国土,如今陈国打出的旗号就是“收复故土”。陈国自立国以来,国防形势就很不妙,自南朝宋、齐、梁以来掌握着的荆襄之地尽失,长江中游防线出现巨大漏洞,原本还有江北淮南可以作为藩屏,可都在四年前悉数丢光。长江以北皆是敌境,最上游的益州地区也非国土,只要隋、周之间决出胜负,休养几年后就可以发动大军顺流而下,一如当年晋国灭吴。长江天堑一旦失守,南朝的气数就到头了,所以陈国的垂死挣扎也在预料之中。九月初,隋国对周国大举进攻,现在陈国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让周国关注的是:虽然没有确切消息,隋、陈两国是不是已经结盟了“肯定结盟了”宇文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在座的有周法明、田益龙还有郑通,他们如今正在商讨的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若是结盟,总不能不吭声吧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这是周法明的看法,但也不是很肯定,当年周国数次攻打齐国,和陈国约定一起“瓜分”齐国,结果六年前齐国灭亡,陈国被周国耍了一次,齐国灭亡时“多谢郎君”史万宝躬身行礼。宇文温让人安排史万宝在使邸住下来,这位能活命,还真是多亏了张\定。那日洺州遇袭,事后打扫战场时,士兵从一名阵亡隋兵身上搜出了个三足乌玉佩,结果对方竟然活过来,双方随后打斗起来,正好张\定在一旁。张\定多次和史万岁比箭,闲聊时见其玉佩有些特别,多问了几句后得知其流落长安的弟弟有一三足乌玉佩,此时一见便拦下官军,救得史万宝一命。当时宇文温负伤昏迷,张\定只能扯起大旗当虎皮,诈称是宇文温要留下此人性命,故而关押时史万宝得以另行看管逃过一劫,待得张\定向苏醒的宇文温汇报,便有了方才的一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切”宇文温转身向房内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急火燎十月,宇文温的伤势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还是留下了些许淡淡的疤痕,尤其是胸前那个箭伤,如同一个点留在胸膛上。“还好不是七个点,然后排成北斗星的模样,那我就成了宇文次郎,可以唱一碗虾了。”宇文温自嘲的说道,他轻轻抚摸着身上伤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些在战斗中的创伤已经愈合大半,除非极端情况,不大可能迸裂。马车停下,宇文温将衣袍整好后走下马车,面前一片郁郁葱葱,正是邺城南郊偏西的野马岗。野马岗东端,一片招魂幡之中,又新添了许多新坟,这是上月初在洺州州治易阳北郊,抵御隋军袭击时战殁者的最后归宿。张鱼和其他护卫们扛着祭祀品,行走在坟茔之间,周法明、田益龙也带着随从准备了东西,来祭拜阵亡的同伴们,这些战殁者无论是谁家的随从、护卫,都再也回不去了。跟着郎主来北方名城邺长见识,回来后可以大吹特吹一番,什么天子仪仗、什么番邦胡女、什么西域奇珍,一切都随风消散,化作一抔黄土。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平日里在家中安座,被忽然断裂的房梁砸个正着,谁也想不到在己方国境巡游的天子仪仗,竟然会被敌军突袭。战殁者的遗骸不可能运回千里之外的山南,只能是在邺城外安葬,墓碑刻上名讳籍贯、生卒年月,宇文温花钱雇了周围村落之人,每年来打理一下这些坟茔。抚恤的具体额度有了清单,不过得由山南道大行台那边负责支出发放,毕竟还是属于朝廷管辖,邺城这边不可能千里迢迢送抚恤钱帛到山南。升起火堆,请来的道士开始念念有词做法,看着一张张纸钱化作灰烬,宇文温只叹生死不过一线间。“使君,伤势如何了”周法明问道,他自己的伤没多少,大多是淤血,右臂扭伤也无大碍,休养调息就行,可宇文温却是身受十余创,那可严重得多。“无妨,打仗嘛你砍我我砍你的,哪能不挨刀,倒是田襄威可得说道说道,那挡下一箭的神奇护身符是何处求来的本公可得让虎林军将士都去求一个来。”田益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拙荆去哪里求来的,哪里有那么神奇,无非是碰巧罢了。”他和周法明都因为护驾有功,得授四命的襄威将军,加给事中衔,当然都是同时双授的文武散阶,没有实职,只是表示本人有了官阶,和平民百姓不同。是否有具体的实职任用,自然是所属的山南道大行台安排,朝廷也懒得管这么细。“那也很难说,本公就差点被一箭穿心,西阳城扩建的同时还得建个庙宇,那位高人能弄出如此神奇的护身符,请来当主持想必香火大旺啊”“使君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周法明有些奇怪,宇文温不信道不信佛,平日里的言论也略有嘲讽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允许西阳城里有道观、佛寺。“闲来无事烧烧香,也算有个去处嘛,烧香的百姓多了,制香的工匠也有了生意不是”宇文温三句话不离生意。他不信佛、道但也不会拦着百姓去信,毕竟人的心灵要有寄托,先前尉迟炽繁难产,事后宇文温也去寺庙里烧香感谢了。为自家祈求平安、祛除灾祸,或者为产妇祈祷母子平安,又或者求老天保佑自己发财,这是百姓们很正常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又有各种人生不幸、看破红尘的男女,也得有个出家的去处,要不然时不时来个投水自尽,或者挂在树下摇来摇去的,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光有和尚庙还不行,道观也不能少,这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至于是否让佛寺和道观收容被遗弃的孤儿,还在考虑之中。宗教禁止不了,但也不放任自流,相应的管理得跟上,正经的宗教活动可以,那种邪门的就不行,例如让女施主独处一室以便做法送子的混蛋,宇文温肯定要见一个就砍一个以信徒捐献为名侵占良田更是严令禁止的行为,绝不容许寺庙和道观成为威胁税收的隐患。待得道士做法完毕,众人打道回府,车队刚要启程,却见官道上数骑疾驰而过,看着这几人匆忙的背影,宇文温若有所思:莫非是南方又有新消息了合州、吴州总管府的驿使日行三百里,将南方的紧急军情带到邺城,随后搅起轩然大波。周正统三年,陈至德元年,九月三十日,陈帝陈叔宝于建康城南郊筑坛拜将,将讨周檄文诏告天下,陈军精锐十余万誓师北伐。长江下游北岸周国烽燧上的哨兵,只见江面之上帆影遮天,陈国倾尽全力集结大军渡江北攻。陈军进攻的方向,是周国的合州、吴州总管府,这两处地域在四年多以前还是陈国国土,如今陈国打出的旗号就是“收复故土”。陈国自立国以来,国防形势就很不妙,自南朝宋、齐、梁以来掌握着的荆襄之地尽失,长江中游防线出现巨大漏洞,原本还有江北淮南可以作为藩屏,可都在四年前悉数丢光。长江以北皆是敌境,最上游的益州地区也非国土,只要隋、周之间决出胜负,休养几年后就可以发动大军顺流而下,一如当年晋国灭吴。长江天堑一旦失守,南朝的气数就到头了,所以陈国的垂死挣扎也在预料之中。九月初,隋国对周国大举进攻,现在陈国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让周国关注的是:虽然没有确切消息,隋、陈两国是不是已经结盟了“肯定结盟了”宇文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在座的有周法明、田益龙还有郑通,他们如今正在商讨的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若是结盟,总不能不吭声吧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这是周法明的看法,但也不是很肯定,当年周国数次攻打齐国,和陈国约定一起“瓜分”齐国,结果六年前齐国灭亡,陈国被周国耍了一次,齐国灭亡时“多谢郎君”史万宝躬身行礼。宇文温让人安排史万宝在使邸住下来,这位能活命,还真是多亏了张\定。那日洺州遇袭,事后打扫战场时,士兵从一名阵亡隋兵身上搜出了个三足乌玉佩,结果对方竟然活过来,双方随后打斗起来,正好张\定在一旁。张\定多次和史万岁比箭,闲聊时见其玉佩有些特别,多问了几句后得知其流落长安的弟弟有一三足乌玉佩,此时一见便拦下官军,救得史万宝一命。当时宇文温负伤昏迷,张\定只能扯起大旗当虎皮,诈称是宇文温要留下此人性命,故而关押时史万宝得以另行看管逃过一劫,待得张\定向苏醒的宇文温汇报,便有了方才的一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切”宇文温转身向房内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急火燎十月,宇文温的伤势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还是留下了些许淡淡的疤痕,尤其是胸前那个箭伤,如同一个点留在胸膛上。“还好不是七个点,然后排成北斗星的模样,那我就成了宇文次郎,可以唱一碗虾了。”宇文温自嘲的说道,他轻轻抚摸着身上伤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些在战斗中的创伤已经愈合大半,除非极端情况,不大可能迸裂。马车停下,宇文温将衣袍整好后走下马车,面前一片郁郁葱葱,正是邺城南郊偏西的野马岗。野马岗东端,一片招魂幡之中,又新添了许多新坟,这是上月初在洺州州治易阳北郊,抵御隋军袭击时战殁者的最后归宿。张鱼和其他护卫们扛着祭祀品,行走在坟茔之间,周法明、田益龙也带着随从准备了东西,来祭拜阵亡的同伴们,这些战殁者无论是谁家的随从、护卫,都再也回不去了。跟着郎主来北方名城邺长见识,回来后可以大吹特吹一番,什么天子仪仗、什么番邦胡女、什么西域奇珍,一切都随风消散,化作一抔黄土。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平日里在家中安座,被忽然断裂的房梁砸个正着,谁也想不到在己方国境巡游的天子仪仗,竟然会被敌军突袭。战殁者的遗骸不可能运回千里之外的山南,只能是在邺城外安葬,墓碑刻上名讳籍贯、生卒年月,宇文温花钱雇了周围村落之人,每年来打理一下这些坟茔。抚恤的具体额度有了清单,不过得由山南道大行台那边负责支出发放,毕竟还是属于朝廷管辖,邺城这边不可能千里迢迢送抚恤钱帛到山南。升起火堆,请来的道士开始念念有词做法,看着一张张纸钱化作灰烬,宇文温只叹生死不过一线间。“使君,伤势如何了”周法明问道,他自己的伤没多少,大多是淤血,右臂扭伤也无大碍,休养调息就行,可宇文温却是身受十余创,那可严重得多。“无妨,打仗嘛你砍我我砍你的,哪能不挨刀,倒是田襄威可得说道说道,那挡下一箭的神奇护身符是何处求来的本公可得让虎林军将士都去求一个来。”田益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拙荆去哪里求来的,哪里有那么神奇,无非是碰巧罢了。”他和周法明都因为护驾有功,得授四命的襄威将军,加给事中衔,当然都是同时双授的文武散阶,没有实职,只是表示本人有了官阶,和平民百姓不同。是否有具体的实职任用,自然是所属的山南道大行台安排,朝廷也懒得管这么细。“那也很难说,本公就差点被一箭穿心,西阳城扩建的同时还得建个庙宇,那位高人能弄出如此神奇的护身符,请来当主持想必香火大旺啊”“使君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周法明有些奇怪,宇文温不信道不信佛,平日里的言论也略有嘲讽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允许西阳城里有道观、佛寺。“闲来无事烧烧香,也算有个去处嘛,烧香的百姓多了,制香的工匠也有了生意不是”宇文温三句话不离生意。他不信佛、道但也不会拦着百姓去信,毕竟人的心灵要有寄托,先前尉迟炽繁难产,事后宇文温也去寺庙里烧香感谢了。为自家祈求平安、祛除灾祸,或者为产妇祈祷母子平安,又或者求老天保佑自己发财,这是百姓们很正常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又有各种人生不幸、看破红尘的男女,也得有个出家的去处,要不然时不时来个投水自尽,或者挂在树下摇来摇去的,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光有和尚庙还不行,道观也不能少,这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至于是否让佛寺和道观收容被遗弃的孤儿,还在考虑之中。宗教禁止不了,但也不放任自流,相应的管理得跟上,正经的宗教活动可以,那种邪门的就不行,例如让女施主独处一室以便做法送子的混蛋,宇文温肯定要见一个就砍一个以信徒捐献为名侵占良田更是严令禁止的行为,绝不容许寺庙和道观成为威胁税收的隐患。待得道士做法完毕,众人打道回府,车队刚要启程,却见官道上数骑疾驰而过,看着这几人匆忙的背影,宇文温若有所思:莫非是南方又有新消息了合州、吴州总管府的驿使日行三百里,将南方的紧急军情带到邺城,随后搅起轩然大波。周正统三年,陈至德元年,九月三十日,陈帝陈叔宝于建康城南郊筑坛拜将,将讨周檄文诏告天下,陈军精锐十余万誓师北伐。长江下游北岸周国烽燧上的哨兵,只见江面之上帆影遮天,陈国倾尽全力集结大军渡江北攻。陈军进攻的方向,是周国的合州、吴州总管府,这两处地域在四年多以前还是陈国国土,如今陈国打出的旗号就是“收复故土”。陈国自立国以来,国防形势就很不妙,自南朝宋、齐、梁以来掌握着的荆襄之地尽失,长江中游防线出现巨大漏洞,原本还有江北淮南可以作为藩屏,可都在四年前悉数丢光。长江以北皆是敌境,最上游的益州地区也非国土,只要隋、周之间决出胜负,休养几年后就可以发动大军顺流而下,一如当年晋国灭吴。长江天堑一旦失守,南朝的气数就到头了,所以陈国的垂死挣扎也在预料之中。九月初,隋国对周国大举进攻,现在陈国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让周国关注的是:虽然没有确切消息,隋、陈两国是不是已经结盟了“肯定结盟了”宇文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在座的有周法明、田益龙还有郑通,他们如今正在商讨的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若是结盟,总不能不吭声吧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这是周法明的看法,但也不是很肯定,当年周国数次攻打齐国,和陈国约定一起“瓜分”齐国,结果六年前齐国灭亡,陈国被周国耍了一次,齐国灭亡时“多谢郎君”史万宝躬身行礼。宇文温让人安排史万宝在使邸住下来,这位能活命,还真是多亏了张\定。那日洺州遇袭,事后打扫战场时,士兵从一名阵亡隋兵身上搜出了个三足乌玉佩,结果对方竟然活过来,双方随后打斗起来,正好张\定在一旁。张\定多次和史万岁比箭,闲聊时见其玉佩有些特别,多问了几句后得知其流落长安的弟弟有一三足乌玉佩,此时一见便拦下官军,救得史万宝一命。当时宇文温负伤昏迷,张\定只能扯起大旗当虎皮,诈称是宇文温要留下此人性命,故而关押时史万宝得以另行看管逃过一劫,待得张\定向苏醒的宇文温汇报,便有了方才的一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切”宇文温转身向房内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急火燎十月,宇文温的伤势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还是留下了些许淡淡的疤痕,尤其是胸前那个箭伤,如同一个点留在胸膛上。“还好不是七个点,然后排成北斗星的模样,那我就成了宇文次郎,可以唱一碗虾了。”宇文温自嘲的说道,他轻轻抚摸着身上伤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些在战斗中的创伤已经愈合大半,除非极端情况,不大可能迸裂。马车停下,宇文温将衣袍整好后走下马车,面前一片郁郁葱葱,正是邺城南郊偏西的野马岗。野马岗东端,一片招魂幡之中,又新添了许多新坟,这是上月初在洺州州治易阳北郊,抵御隋军袭击时战殁者的最后归宿。张鱼和其他护卫们扛着祭祀品,行走在坟茔之间,周法明、田益龙也带着随从准备了东西,来祭拜阵亡的同伴们,这些战殁者无论是谁家的随从、护卫,都再也回不去了。跟着郎主来北方名城邺长见识,回来后可以大吹特吹一番,什么天子仪仗、什么番邦胡女、什么西域奇珍,一切都随风消散,化作一抔黄土。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平日里在家中安座,被忽然断裂的房梁砸个正着,谁也想不到在己方国境巡游的天子仪仗,竟然会被敌军突袭。战殁者的遗骸不可能运回千里之外的山南,只能是在邺城外安葬,墓碑刻上名讳籍贯、生卒年月,宇文温花钱雇了周围村落之人,每年来打理一下这些坟茔。抚恤的具体额度有了清单,不过得由山南道大行台那边负责支出发放,毕竟还是属于朝廷管辖,邺城这边不可能千里迢迢送抚恤钱帛到山南。升起火堆,请来的道士开始念念有词做法,看着一张张纸钱化作灰烬,宇文温只叹生死不过一线间。“使君,伤势如何了”周法明问道,他自己的伤没多少,大多是淤血,右臂扭伤也无大碍,休养调息就行,可宇文温却是身受十余创,那可严重得多。“无妨,打仗嘛你砍我我砍你的,哪能不挨刀,倒是田襄威可得说道说道,那挡下一箭的神奇护身符是何处求来的本公可得让虎林军将士都去求一个来。”田益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拙荆去哪里求来的,哪里有那么神奇,无非是碰巧罢了。”他和周法明都因为护驾有功,得授四命的襄威将军,加给事中衔,当然都是同时双授的文武散阶,没有实职,只是表示本人有了官阶,和平民百姓不同。是否有具体的实职任用,自然是所属的山南道大行台安排,朝廷也懒得管这么细。“那也很难说,本公就差点被一箭穿心,西阳城扩建的同时还得建个庙宇,那位高人能弄出如此神奇的护身符,请来当主持想必香火大旺啊”“使君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周法明有些奇怪,宇文温不信道不信佛,平日里的言论也略有嘲讽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允许西阳城里有道观、佛寺。“闲来无事烧烧香,也算有个去处嘛,烧香的百姓多了,制香的工匠也有了生意不是”宇文温三句话不离生意。他不信佛、道但也不会拦着百姓去信,毕竟人的心灵要有寄托,先前尉迟炽繁难产,事后宇文温也去寺庙里烧香感谢了。为自家祈求平安、祛除灾祸,或者为产妇祈祷母子平安,又或者求老天保佑自己发财,这是百姓们很正常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又有各种人生不幸、看破红尘的男女,也得有个出家的去处,要不然时不时来个投水自尽,或者挂在树下摇来摇去的,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光有和尚庙还不行,道观也不能少,这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至于是否让佛寺和道观收容被遗弃的孤儿,还在考虑之中。宗教禁止不了,但也不放任自流,相应的管理得跟上,正经的宗教活动可以,那种邪门的就不行,例如让女施主独处一室以便做法送子的混蛋,宇文温肯定要见一个就砍一个以信徒捐献为名侵占良田更是严令禁止的行为,绝不容许寺庙和道观成为威胁税收的隐患。待得道士做法完毕,众人打道回府,车队刚要启程,却见官道上数骑疾驰而过,看着这几人匆忙的背影,宇文温若有所思:莫非是南方又有新消息了合州、吴州总管府的驿使日行三百里,将南方的紧急军情带到邺城,随后搅起轩然大波。周正统三年,陈至德元年,九月三十日,陈帝陈叔宝于建康城南郊筑坛拜将,将讨周檄文诏告天下,陈军精锐十余万誓师北伐。长江下游北岸周国烽燧上的哨兵,只见江面之上帆影遮天,陈国倾尽全力集结大军渡江北攻。陈军进攻的方向,是周国的合州、吴州总管府,这两处地域在四年多以前还是陈国国土,如今陈国打出的旗号就是“收复故土”。陈国自立国以来,国防形势就很不妙,自南朝宋、齐、梁以来掌握着的荆襄之地尽失,长江中游防线出现巨大漏洞,原本还有江北淮南可以作为藩屏,可都在四年前悉数丢光。长江以北皆是敌境,最上游的益州地区也非国土,只要隋、周之间决出胜负,休养几年后就可以发动大军顺流而下,一如当年晋国灭吴。长江天堑一旦失守,南朝的气数就到头了,所以陈国的垂死挣扎也在预料之中。九月初,隋国对周国大举进攻,现在陈国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让周国关注的是:虽然没有确切消息,隋、陈两国是不是已经结盟了“肯定结盟了”宇文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在座的有周法明、田益龙还有郑通,他们如今正在商讨的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若是结盟,总不能不吭声吧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这是周法明的看法,但也不是很肯定,当年周国数次攻打齐国,和陈国约定一起“瓜分”齐国,结果六年前齐国灭亡,陈国被周国耍了一次,齐国灭亡时“多谢郎君”史万宝躬身行礼。宇文温让人安排史万宝在使邸住下来,这位能活命,还真是多亏了张\定。那日洺州遇袭,事后打扫战场时,士兵从一名阵亡隋兵身上搜出了个三足乌玉佩,结果对方竟然活过来,双方随后打斗起来,正好张\定在一旁。张\定多次和史万岁比箭,闲聊时见其玉佩有些特别,多问了几句后得知其流落长安的弟弟有一三足乌玉佩,此时一见便拦下官军,救得史万宝一命。当时宇文温负伤昏迷,张\定只能扯起大旗当虎皮,诈称是宇文温要留下此人性命,故而关押时史万宝得以另行看管逃过一劫,待得张\定向苏醒的宇文温汇报,便有了方才的一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切”宇文温转身向房内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急火燎十月,宇文温的伤势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还是留下了些许淡淡的疤痕,尤其是胸前那个箭伤,如同一个点留在胸膛上。“还好不是七个点,然后排成北斗星的模样,那我就成了宇文次郎,可以唱一碗虾了。”宇文温自嘲的说道,他轻轻抚摸着身上伤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些在战斗中的创伤已经愈合大半,除非极端情况,不大可能迸裂。马车停下,宇文温将衣袍整好后走下马车,面前一片郁郁葱葱,正是邺城南郊偏西的野马岗。野马岗东端,一片招魂幡之中,又新添了许多新坟,这是上月初在洺州州治易阳北郊,抵御隋军袭击时战殁者的最后归宿。张鱼和其他护卫们扛着祭祀品,行走在坟茔之间,周法明、田益龙也带着随从准备了东西,来祭拜阵亡的同伴们,这些战殁者无论是谁家的随从、护卫,都再也回不去了。跟着郎主来北方名城邺长见识,回来后可以大吹特吹一番,什么天子仪仗、什么番邦胡女、什么西域奇珍,一切都随风消散,化作一抔黄土。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平日里在家中安座,被忽然断裂的房梁砸个正着,谁也想不到在己方国境巡游的天子仪仗,竟然会被敌军突袭。战殁者的遗骸不可能运回千里之外的山南,只能是在邺城外安葬,墓碑刻上名讳籍贯、生卒年月,宇文温花钱雇了周围村落之人,每年来打理一下这些坟茔。抚恤的具体额度有了清单,不过得由山南道大行台那边负责支出发放,毕竟还是属于朝廷管辖,邺城这边不可能千里迢迢送抚恤钱帛到山南。升起火堆,请来的道士开始念念有词做法,看着一张张纸钱化作灰烬,宇文温只叹生死不过一线间。“使君,伤势如何了”周法明问道,他自己的伤没多少,大多是淤血,右臂扭伤也无大碍,休养调息就行,可宇文温却是身受十余创,那可严重得多。“无妨,打仗嘛你砍我我砍你的,哪能不挨刀,倒是田襄威可得说道说道,那挡下一箭的神奇护身符是何处求来的本公可得让虎林军将士都去求一个来。”田益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拙荆去哪里求来的,哪里有那么神奇,无非是碰巧罢了。”他和周法明都因为护驾有功,得授四命的襄威将军,加给事中衔,当然都是同时双授的文武散阶,没有实职,只是表示本人有了官阶,和平民百姓不同。是否有具体的实职任用,自然是所属的山南道大行台安排,朝廷也懒得管这么细。“那也很难说,本公就差点被一箭穿心,西阳城扩建的同时还得建个庙宇,那位高人能弄出如此神奇的护身符,请来当主持想必香火大旺啊”“使君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周法明有些奇怪,宇文温不信道不信佛,平日里的言论也略有嘲讽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允许西阳城里有道观、佛寺。“闲来无事烧烧香,也算有个去处嘛,烧香的百姓多了,制香的工匠也有了生意不是”宇文温三句话不离生意。他不信佛、道但也不会拦着百姓去信,毕竟人的心灵要有寄托,先前尉迟炽繁难产,事后宇文温也去寺庙里烧香感谢了。为自家祈求平安、祛除灾祸,或者为产妇祈祷母子平安,又或者求老天保佑自己发财,这是百姓们很正常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又有各种人生不幸、看破红尘的男女,也得有个出家的去处,要不然时不时来个投水自尽,或者挂在树下摇来摇去的,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光有和尚庙还不行,道观也不能少,这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至于是否让佛寺和道观收容被遗弃的孤儿,还在考虑之中。宗教禁止不了,但也不放任自流,相应的管理得跟上,正经的宗教活动可以,那种邪门的就不行,例如让女施主独处一室以便做法送子的混蛋,宇文温肯定要见一个就砍一个以信徒捐献为名侵占良田更是严令禁止的行为,绝不容许寺庙和道观成为威胁税收的隐患。待得道士做法完毕,众人打道回府,车队刚要启程,却见官道上数骑疾驰而过,看着这几人匆忙的背影,宇文温若有所思:莫非是南方又有新消息了合州、吴州总管府的驿使日行三百里,将南方的紧急军情带到邺城,随后搅起轩然大波。周正统三年,陈至德元年,九月三十日,陈帝陈叔宝于建康城南郊筑坛拜将,将讨周檄文诏告天下,陈军精锐十余万誓师北伐。长江下游北岸周国烽燧上的哨兵,只见江面之上帆影遮天,陈国倾尽全力集结大军渡江北攻。陈军进攻的方向,是周国的合州、吴州总管府,这两处地域在四年多以前还是陈国国土,如今陈国打出的旗号就是“收复故土”。陈国自立国以来,国防形势就很不妙,自南朝宋、齐、梁以来掌握着的荆襄之地尽失,长江中游防线出现巨大漏洞,原本还有江北淮南可以作为藩屏,可都在四年前悉数丢光。长江以北皆是敌境,最上游的益州地区也非国土,只要隋、周之间决出胜负,休养几年后就可以发动大军顺流而下,一如当年晋国灭吴。长江天堑一旦失守,南朝的气数就到头了,所以陈国的垂死挣扎也在预料之中。九月初,隋国对周国大举进攻,现在陈国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让周国关注的是:虽然没有确切消息,隋、陈两国是不是已经结盟了“肯定结盟了”宇文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在座的有周法明、田益龙还有郑通,他们如今正在商讨的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若是结盟,总不能不吭声吧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这是周法明的看法,但也不是很肯定,当年周国数次攻打齐国,和陈国约定一起“瓜分”齐国,结果六年前齐国灭亡,陈国被周国耍了一次,齐国灭亡时“多谢郎君”史万宝躬身行礼。宇文温让人安排史万宝在使邸住下来,这位能活命,还真是多亏了张\定。那日洺州遇袭,事后打扫战场时,士兵从一名阵亡隋兵身上搜出了个三足乌玉佩,结果对方竟然活过来,双方随后打斗起来,正好张\定在一旁。张\定多次和史万岁比箭,闲聊时见其玉佩有些特别,多问了几句后得知其流落长安的弟弟有一三足乌玉佩,此时一见便拦下官军,救得史万宝一命。当时宇文温负伤昏迷,张\定只能扯起大旗当虎皮,诈称是宇文温要留下此人性命,故而关押时史万宝得以另行看管逃过一劫,待得张\定向苏醒的宇文温汇报,便有了方才的一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切”宇文温转身向房内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急火燎十月,宇文温的伤势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还是留下了些许淡淡的疤痕,尤其是胸前那个箭伤,如同一个点留在胸膛上。“还好不是七个点,然后排成北斗星的模样,那我就成了宇文次郎,可以唱一碗虾了。”宇文温自嘲的说道,他轻轻抚摸着身上伤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些在战斗中的创伤已经愈合大半,除非极端情况,不大可能迸裂。马车停下,宇文温将衣袍整好后走下马车,面前一片郁郁葱葱,正是邺城南郊偏西的野马岗。野马岗东端,一片招魂幡之中,又新添了许多新坟,这是上月初在洺州州治易阳北郊,抵御隋军袭击时战殁者的最后归宿。张鱼和其他护卫们扛着祭祀品,行走在坟茔之间,周法明、田益龙也带着随从准备了东西,来祭拜阵亡的同伴们,这些战殁者无论是谁家的随从、护卫,都再也回不去了。跟着郎主来北方名城邺长见识,回来后可以大吹特吹一番,什么天子仪仗、什么番邦胡女、什么西域奇珍,一切都随风消散,化作一抔黄土。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平日里在家中安座,被忽然断裂的房梁砸个正着,谁也想不到在己方国境巡游的天子仪仗,竟然会被敌军突袭。战殁者的遗骸不可能运回千里之外的山南,只能是在邺城外安葬,墓碑刻上名讳籍贯、生卒年月,宇文温花钱雇了周围村落之人,每年来打理一下这些坟茔。抚恤的具体额度有了清单,不过得由山南道大行台那边负责支出发放,毕竟还是属于朝廷管辖,邺城这边不可能千里迢迢送抚恤钱帛到山南。升起火堆,请来的道士开始念念有词做法,看着一张张纸钱化作灰烬,宇文温只叹生死不过一线间。“使君,伤势如何了”周法明问道,他自己的伤没多少,大多是淤血,右臂扭伤也无大碍,休养调息就行,可宇文温却是身受十余创,那可严重得多。“无妨,打仗嘛你砍我我砍你的,哪能不挨刀,倒是田襄威可得说道说道,那挡下一箭的神奇护身符是何处求来的本公可得让虎林军将士都去求一个来。”田益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拙荆去哪里求来的,哪里有那么神奇,无非是碰巧罢了。”他和周法明都因为护驾有功,得授四命的襄威将军,加给事中衔,当然都是同时双授的文武散阶,没有实职,只是表示本人有了官阶,和平民百姓不同。是否有具体的实职任用,自然是所属的山南道大行台安排,朝廷也懒得管这么细。“那也很难说,本公就差点被一箭穿心,西阳城扩建的同时还得建个庙宇,那位高人能弄出如此神奇的护身符,请来当主持想必香火大旺啊”“使君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周法明有些奇怪,宇文温不信道不信佛,平日里的言论也略有嘲讽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允许西阳城里有道观、佛寺。“闲来无事烧烧香,也算有个去处嘛,烧香的百姓多了,制香的工匠也有了生意不是”宇文温三句话不离生意。他不信佛、道但也不会拦着百姓去信,毕竟人的心灵要有寄托,先前尉迟炽繁难产,事后宇文温也去寺庙里烧香感谢了。为自家祈求平安、祛除灾祸,或者为产妇祈祷母子平安,又或者求老天保佑自己发财,这是百姓们很正常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又有各种人生不幸、看破红尘的男女,也得有个出家的去处,要不然时不时来个投水自尽,或者挂在树下摇来摇去的,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光有和尚庙还不行,道观也不能少,这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至于是否让佛寺和道观收容被遗弃的孤儿,还在考虑之中。宗教禁止不了,但也不放任自流,相应的管理得跟上,正经的宗教活动可以,那种邪门的就不行,例如让女施主独处一室以便做法送子的混蛋,宇文温肯定要见一个就砍一个以信徒捐献为名侵占良田更是严令禁止的行为,绝不容许寺庙和道观成为威胁税收的隐患。待得道士做法完毕,众人打道回府,车队刚要启程,却见官道上数骑疾驰而过,看着这几人匆忙的背影,宇文温若有所思:莫非是南方又有新消息了合州、吴州总管府的驿使日行三百里,将南方的紧急军情带到邺城,随后搅起轩然大波。周正统三年,陈至德元年,九月三十日,陈帝陈叔宝于建康城南郊筑坛拜将,将讨周檄文诏告天下,陈军精锐十余万誓师北伐。长江下游北岸周国烽燧上的哨兵,只见江面之上帆影遮天,陈国倾尽全力集结大军渡江北攻。陈军进攻的方向,是周国的合州、吴州总管府,这两处地域在四年多以前还是陈国国土,如今陈国打出的旗号就是“收复故土”。陈国自立国以来,国防形势就很不妙,自南朝宋、齐、梁以来掌握着的荆襄之地尽失,长江中游防线出现巨大漏洞,原本还有江北淮南可以作为藩屏,可都在四年前悉数丢光。长江以北皆是敌境,最上游的益州地区也非国土,只要隋、周之间决出胜负,休养几年后就可以发动大军顺流而下,一如当年晋国灭吴。长江天堑一旦失守,南朝的气数就到头了,所以陈国的垂死挣扎也在预料之中。九月初,隋国对周国大举进攻,现在陈国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让周国关注的是:虽然没有确切消息,隋、陈两国是不是已经结盟了“肯定结盟了”宇文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在座的有周法明、田益龙还有郑通,他们如今正在商讨的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若是结盟,总不能不吭声吧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这是周法明的看法,但也不是很肯定,当年周国数次攻打齐国,和陈国约定一起“瓜分”齐国,结果六年前齐国灭亡,陈国被周国耍了一次,齐国灭亡时“多谢郎君”史万宝躬身行礼。宇文温让人安排史万宝在使邸住下来,这位能活命,还真是多亏了张\定。那日洺州遇袭,事后打扫战场时,士兵从一名阵亡隋兵身上搜出了个三足乌玉佩,结果对方竟然活过来,双方随后打斗起来,正好张\定在一旁。张\定多次和史万岁比箭,闲聊时见其玉佩有些特别,多问了几句后得知其流落长安的弟弟有一三足乌玉佩,此时一见便拦下官军,救得史万宝一命。当时宇文温负伤昏迷,张\定只能扯起大旗当虎皮,诈称是宇文温要留下此人性命,故而关押时史万宝得以另行看管逃过一劫,待得张\定向苏醒的宇文温汇报,便有了方才的一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切”宇文温转身向房内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急火燎十月,宇文温的伤势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还是留下了些许淡淡的疤痕,尤其是胸前那个箭伤,如同一个点留在胸膛上。“还好不是七个点,然后排成北斗星的模样,那我就成了宇文次郎,可以唱一碗虾了。”宇文温自嘲的说道,他轻轻抚摸着身上伤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些在战斗中的创伤已经愈合大半,除非极端情况,不大可能迸裂。马车停下,宇文温将衣袍整好后走下马车,面前一片郁郁葱葱,正是邺城南郊偏西的野马岗。野马岗东端,一片招魂幡之中,又新添了许多新坟,这是上月初在洺州州治易阳北郊,抵御隋军袭击时战殁者的最后归宿。张鱼和其他护卫们扛着祭祀品,行走在坟茔之间,周法明、田益龙也带着随从准备了东西,来祭拜阵亡的同伴们,这些战殁者无论是谁家的随从、护卫,都再也回不去了。跟着郎主来北方名城邺长见识,回来后可以大吹特吹一番,什么天子仪仗、什么番邦胡女、什么西域奇珍,一切都随风消散,化作一抔黄土。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平日里在家中安座,被忽然断裂的房梁砸个正着,谁也想不到在己方国境巡游的天子仪仗,竟然会被敌军突袭。战殁者的遗骸不可能运回千里之外的山南,只能是在邺城外安葬,墓碑刻上名讳籍贯、生卒年月,宇文温花钱雇了周围村落之人,每年来打理一下这些坟茔。抚恤的具体额度有了清单,不过得由山南道大行台那边负责支出发放,毕竟还是属于朝廷管辖,邺城这边不可能千里迢迢送抚恤钱帛到山南。升起火堆,请来的道士开始念念有词做法,看着一张张纸钱化作灰烬,宇文温只叹生死不过一线间。“使君,伤势如何了”周法明问道,他自己的伤没多少,大多是淤血,右臂扭伤也无大碍,休养调息就行,可宇文温却是身受十余创,那可严重得多。“无妨,打仗嘛你砍我我砍你的,哪能不挨刀,倒是田襄威可得说道说道,那挡下一箭的神奇护身符是何处求来的本公可得让虎林军将士都去求一个来。”田益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拙荆去哪里求来的,哪里有那么神奇,无非是碰巧罢了。”他和周法明都因为护驾有功,得授四命的襄威将军,加给事中衔,当然都是同时双授的文武散阶,没有实职,只是表示本人有了官阶,和平民百姓不同。是否有具体的实职任用,自然是所属的山南道大行台安排,朝廷也懒得管这么细。“那也很难说,本公就差点被一箭穿心,西阳城扩建的同时还得建个庙宇,那位高人能弄出如此神奇的护身符,请来当主持想必香火大旺啊”“使君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周法明有些奇怪,宇文温不信道不信佛,平日里的言论也略有嘲讽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允许西阳城里有道观、佛寺。“闲来无事烧烧香,也算有个去处嘛,烧香的百姓多了,制香的工匠也有了生意不是”宇文温三句话不离生意。他不信佛、道但也不会拦着百姓去信,毕竟人的心灵要有寄托,先前尉迟炽繁难产,事后宇文温也去寺庙里烧香感谢了。为自家祈求平安、祛除灾祸,或者为产妇祈祷母子平安,又或者求老天保佑自己发财,这是百姓们很正常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又有各种人生不幸、看破红尘的男女,也得有个出家的去处,要不然时不时来个投水自尽,或者挂在树下摇来摇去的,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光有和尚庙还不行,道观也不能少,这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至于是否让佛寺和道观收容被遗弃的孤儿,还在考虑之中。宗教禁止不了,但也不放任自流,相应的管理得跟上,正经的宗教活动可以,那种邪门的就不行,例如让女施主独处一室以便做法送子的混蛋,宇文温肯定要见一个就砍一个以信徒捐献为名侵占良田更是严令禁止的行为,绝不容许寺庙和道观成为威胁税收的隐患。待得道士做法完毕,众人打道回府,车队刚要启程,却见官道上数骑疾驰而过,看着这几人匆忙的背影,宇文温若有所思:莫非是南方又有新消息了合州、吴州总管府的驿使日行三百里,将南方的紧急军情带到邺城,随后搅起轩然大波。周正统三年,陈至德元年,九月三十日,陈帝陈叔宝于建康城南郊筑坛拜将,将讨周檄文诏告天下,陈军精锐十余万誓师北伐。长江下游北岸周国烽燧上的哨兵,只见江面之上帆影遮天,陈国倾尽全力集结大军渡江北攻。陈军进攻的方向,是周国的合州、吴州总管府,这两处地域在四年多以前还是陈国国土,如今陈国打出的旗号就是“收复故土”。陈国自立国以来,国防形势就很不妙,自南朝宋、齐、梁以来掌握着的荆襄之地尽失,长江中游防线出现巨大漏洞,原本还有江北淮南可以作为藩屏,可都在四年前悉数丢光。长江以北皆是敌境,最上游的益州地区也非国土,只要隋、周之间决出胜负,休养几年后就可以发动大军顺流而下,一如当年晋国灭吴。长江天堑一旦失守,南朝的气数就到头了,所以陈国的垂死挣扎也在预料之中。九月初,隋国对周国大举进攻,现在陈国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让周国关注的是:虽然没有确切消息,隋、陈两国是不是已经结盟了“肯定结盟了”宇文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在座的有周法明、田益龙还有郑通,他们如今正在商讨的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若是结盟,总不能不吭声吧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这是周法明的看法,但也不是很肯定,当年周国数次攻打齐国,和陈国约定一起“瓜分”齐国,结果六年前齐国灭亡,陈国被周国耍了一次,齐国灭亡时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