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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439(1 / 1)

d行关押,所以这个隐患算是压下去了,可另外的呢门阀权贵,全都是见风倒的货色,当年可以拥立他杨坚为帝,如今一旦局势不妙极有可能再度倒戈,所以靠得住的只有杨家自己人。杨坚的次子晋王杨广如今在并州,三子秦王杨俊如今在洛州,蜀王杨秀如今在益州,都掌着兵权,其他宗室都在长安,正好掌兵防御城内的魑魅魍魉。太子杨勇领兵驻防蓝田,有渤海郡公高熲协助,必定稳如泰山,只要再过几日,长安周边的援军抵达,那股周军就只能撤退,而城里的内应便不敢再有别的想法。不会有问题的杨坚如是想,他下定主意等周军一撤,就要对长安清洗一番,不说兴大狱,杀鸡吓猴是必然。脚步声响起,一个宦官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不等杨坚发作,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着:“陛下蓝田失守了”第九十章 消息“你说什么蓝田失守”杨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杨勇今日清晨便率军急行军赶赴蓝田,中午传来消息,说已经抵达蓝田并且布防完毕。怎么才半日功夫就失守了高熲呢,高熲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让蓝田丢了一个想法忽然在杨坚心中冒了出来:莫非高熲就是内应不,不可能他一把扯起宦官咆哮着:“怎么回事,蓝田怎么会失守”“陛下方才蓝田那边有骑兵逃回来,说周军的流星火雨把蓝田烧了,大营也被烧了官军伤亡惨重乱作一团,周军杀来抵挡不住”“独孤呢独孤在哪里,他怎么会让周军得手了”“陛下,奴婢不知道啊是逃出来的人入了城,被领来皇宫在外等着,奴婢是来传消息的。”“独孤,独孤你不会背叛朕的,你不会做周军的内应”杨坚推开宦官,向着殿外冲去,他要听听那些溃兵的详细说明,他不敢相信蓝田会如此容易失守,更不敢想象高熲会是周军内应。独孤,是杨坚对高熲的称呼,高熲之父高宾当年是杨坚岳父独孤信的幕僚,得赐姓独孤,高熲和独孤家关系很好,连带着和独孤家的女婿杨坚关系很好。独孤信被当时的晋王宇文护逼死,家眷流放蜀地,颇受高家照顾,所以高熲和杨坚夫妇的关系,朝中大臣无人能比,虽然六年前已经废除赐姓,但杨坚还是称呼高熲为“独孤”。高熲知兵,文武全才,有他协助太子杨勇守蓝田,杨坚是一百个放心,结果正行走间,迎面跑来一群人,为首者正是身着铠甲手按佩刀的皇后独孤伽罗,杨坚正奇怪时,却听得皇后说道:“陛下臣妾已知消息,请陛下莫要失了分寸,提防有人扮作溃兵,行刺杀之举”听得这么一提醒,杨坚回过神来,他关心则乱,若是那溃兵是周军所扮,自己急匆匆去问话就是以身犯险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皇后说得对,如之奈何”“陛下,让臣妾去问”杨坚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便转回书房,皇后除了有一个缺点,其他全是优点,若不是女儿身,其成就怕是不逊当今天下能臣良将。他不能乱,也不能出事,有如此良妻在,又有何忧虑偏殿,一脸淡定的独孤伽罗,正在向三个溃兵询问相关情况,当然两边少不了虎视眈眈的侍卫,而且她已先问过带溃兵入宫的守城将领,核实相关情况。虽然身为妇人,但独孤伽罗不是那种只知道以色娱人的红粉皮囊,新朝建立,她协助杨坚处理朝政,军国大事均有参与,论见识,不比大臣们差。她没有急着问战况,而是先问这三人各自籍贯、家境、在军中任职等情况,问的差不多了才转正题,据对方所说,局势很不妙。蓝田失守了,来袭周军旗帜中,有“宇文”旗号,对方不知用的什么妖术,唤出流星火雨把蓝田点着了,城西郊外的军营也被点着,扎营之处距离周军阵地,至少有二里半的距离。按照武关、蓝田关败兵的供述,流星火雨的攻击距离大约在一里内,渤海郡公高熲让官军在蓝田城西郊扎营,然后分兵入城防守,结果太子所在大帐化作火海,亲兵们拼了命冲进去,伤亡大半后抢出来的是一具烧焦的遗骸,观其服饰、穿戴,是太子殿下无疑。副帅、渤海郡公高熲,在流星火雨来袭之际正在巡营,猝不及防之下被烧成重伤,随后周军全军冲锋攻城,高熲奋力组织反击,奈何官军伤亡惨重,最后力战身亡。“末将等奋力要拉着渤海公走,他不肯,说是要和蓝田共存亡”“渤海公命我等立刻赶回来报信,说周军此次有备而来,破了蓝田必定连夜袭击长安,说请陛下立刻加强城防,清除内奸,宁枉勿纵”说到这里,三人已是泣不成声,独孤伽罗静静的看着对方,忽然发话问其中一人:“周军破了蓝田,你二叔一家怕是也完了吧”“殿下,末将二叔一家住在渭南,不在蓝田。”独孤伽罗闻言心中全凉了,对方自述其二叔住在渭南,先前她问过一次,此次突然又问,是看对方是否牛头不对马嘴,如今对得上,那么身份应该不假,所以蓝田真的是失守了。她镇定的挥挥手,让对方退下,随后起身向御书房走去,丝毫看不出异常。背对着随行武装健妇,泪水滑落面颊,独孤伽罗强忍悲痛没有哭出声,她的睍地伐死了,那个不成器的长子,平日里纵有诸多不满,但再怎么不像话也是自己的骨肉。杨勇今日清晨领军出城赶赴蓝田,独孤伽罗亲自送行,未曾料母子这一别便是永别。长子的音容笑貌,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婴儿、幼儿、少年、成年,喜、怒、哀、乐,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回想起来一切都是那么印象深刻,可如今已是天人两隔。哭是没有用的,当年晋王宇文护逼死她的父亲独孤信,独孤家大祸临头,家产被抄没,家眷被流放到遥远偏僻的益州之地,那种绝望让人窒息,硬是熬过来了。周武帝宇文邕,一直认为杨坚有天子相,好容易才蒙混过关,结果女婿皇帝宇文赟愈发猜忌,又时不时责骂刁难女儿杨丽华,甚至逼其自尽,杨家生活在战战兢兢之中,但她也熬过来了。这一次,同样也能熬过去见着皇后问话回来,杨坚十分关心情况如何,待得知道长子身亡,高熲战死之后,只是稍微失神,随即双眼发红。“独孤朕要为你和睍地伐报仇”“那罗延,渤海公说得没错,周军是有备而来。”独孤伽罗说到这里,面露决绝之色,“城中必有周军内应,必须立刻清除,宁枉勿纵”杨坚再没犹豫,拿起那张名单正要下令,却闻宦官来报新安伯在外求见。“让他进来。”独孤伽罗越俎代庖,新安伯李圆通是杨家的忠仆,负责率领兵马巡城,如今连夜入宫定是有急事。身着铠甲的李圆通快步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士兵挟持着一人,在书房门口附近站着,杨坚见状有些奇怪,李圆通向着他和独孤伽罗行礼之后直接禀报:“陛下微臣巡城时得郕国公外甥裴通来报,他举报郕国公梁士彦与舒国公刘昉密谋叛乱,暗地备下铠甲强弩,组织家仆、部曲意欲做周军内应,夺门献城”第九十一章 恐慌夜空中落下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宵禁已经开始,街道上除了披坚执锐的士兵,再无别的人影。家家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在各自家中不敢高声说话,官府已经开始在城里搜捕周军细作,谁都怕自己被无端牵连。周军攻破蓝田关,消息传来长安震动,太子今日一早就领兵赶赴蓝田布防,而城内气氛紧张,各种传言都有。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兵力超过十万,待得拿下蓝田后就直击长安;又有说东面周军已从蒲坂渡过黄河,距离长安也不远了。又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都是白甲白袍,带着先帝的孝;还有说周军已经放话,要血洗长安,为六年前死难的周国宗室报仇。虽然官府极力弹压,抓了许多传谣之人,但无论贵贱都是人心惶惶,无论如何,周军逼近长安是事实,一旦突破蓝田,就可直抵长安城外。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可对于长安居民来说,战争离他们很远,除了被征发随军作战的倒霉鬼外,战事都只是坊间谈资罢了,如今敌军逼近大战在即,哪里还能谈笑风生。沛国公府,书房内沛国公郑译正在发呆,昨日还是春风满面的他,如今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六年前。那年,大周的天元皇帝暴毙,作为宇文赟的宠臣,郑译面临着被清算的危险,多亏投靠了外戚杨坚,这位有担当,一不做二不休杀得人头滚滚,牢牢抓住大权。新朝建立,郑译作为从龙功臣待遇自然很好,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结果周军竟然从武关道冲出来了他不是傻瓜,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这股周军即便兵临长安城下,也不过是孤军深入,长安驻军是否出动暂且不说,就是固守不出,只需一两日,周边官军围上来就能把对方撕了。周军莫非是白日做梦,以为兵临城下后长安就会开门投降不可能,对方不会这么蠢,所以必定有内应。内应是谁郑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虽然和周国山南的邾国公宇文温暗地里勾结,但都只是做正经赚钱的买卖,如今这股周军可不是他招来的。这又如何,关键是那位会怎么想郑译不知道天子是否知道他和山南一直在暗通消息,但皇后是肯定知道的,若换做往日,这是他的护身符,因为皇后要和远在山南的女儿通信,可如今这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后独孤伽罗非寻常女子,大是大非把得很准,她知道郑译和山南这边有联系,平日无所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周军即将兵临城下,肯定要清除内奸防患于未然,郑译就是首当其冲。郑译从小在大周宫廷里长大,受过宇文氏极大的恩惠,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宇文氏,说好听是从龙功臣,可这种时候此事就成了污点。独孤伽罗行事果断,面临周军袭城的危险,肯定会把郑译和山南有联系的事情说出来,杨坚多疑,不会放过他,一旦认定他有做内应的嫌疑,轻则软禁,重则杨坚夫妇都是杀伐果断的主,想到这里,郑译浑身发抖,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勾结周军来袭击长安,可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谁会信他好后悔,若是这几日不在长安该有多好,无论是周军袭击长安得手,还是全军覆没,都和他没关系,结果现在身处漩涡之中,命运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若此时在外地,杨坚大肆搜捕奸细也搜不到他头上,若是周军攻破长安,周国灭隋,他可以散尽家财,求得那位邾国公宇文温帮忙说说话,保得全家性命,可如今“若他日兵荒马乱之际,有故人到长安,还请沛公多多照应。”郑译忽然想起一次宇文温来信里的内容,这几句话看上去是让郑译尽地主之谊,照应一下来到长安的故人,这本没什么,毕竟周隋两国经常打仗,算是“兵荒马乱”,而郑译也照应了宇文温派来长安“采买”的人。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封信是今年夏末才送来的,之前郑译已经多次照应了来人,宇文温这么些,纯属画蛇添足。如今细细回想,郑译不由得耸然而立,周军此来如此神速,必然是蓄谋已久,宇文温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让他“照应”。照应个头真要他做内应,宇文温早就该露口风试探,这明显是让他去求抵达长安的“故人”提供照应兵荒马乱兵荒马乱都几年了,这说的是周军攻到长安吧所谓的故人,说的就是周军主帅吧郑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乎看见了一丝保命的希望,可他随后冷静下来,依旧惊慌不已:那也得周军入长安才行如今杨坚搞不好就要杀我全家了“父亲”喊声将郑译吓得一个哆嗦,长子郑元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郑译顾不得发作急忙问出了什么事。“有兵马沿街冲过来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郑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瘫倒在地,未曾料儿子是个话只说一半的夯货,“这些兵马去往别处,似乎舒国公府那边有厮杀声传来。”“你是说舒国公府”郑译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听得兵马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先是松了口气,但得知舒国公出事,也不免得兔死狐悲。舒国公刘昉,当年和他一样是天元皇帝宇文赟的宠臣,也正是他们两个联手,让杨坚有机会第一时间卡位拿到辅政大权。他们和杨坚有交情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奇货可居”,说白了就是豪赌,把所有赌注压在杨坚身上,因为一旦别人上台,他两个绝对没有好下场。杨坚辅政后,当时刘昉的爵位为黄国公,和沛国公郑译一起被称为“黄、沛”,是丞相杨坚身边的大红人,不说赏赐,光是出入丞相府都可以带着自见着皇后问话回来,杨坚十分关心情况如何,待得知道长子身亡,高熲战死之后,只是稍微失神,随即双眼发红。“独孤朕要为你和睍地伐报仇”“那罗延,渤海公说得没错,周军是有备而来。”独孤伽罗说到这里,面露决绝之色,“城中必有周军内应,必须立刻清除,宁枉勿纵”杨坚再没犹豫,拿起那张名单正要下令,却闻宦官来报新安伯在外求见。“让他进来。”独孤伽罗越俎代庖,新安伯李圆通是杨家的忠仆,负责率领兵马巡城,如今连夜入宫定是有急事。身着铠甲的李圆通快步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士兵挟持着一人,在书房门口附近站着,杨坚见状有些奇怪,李圆通向着他和独孤伽罗行礼之后直接禀报:“陛下微臣巡城时得郕国公外甥裴通来报,他举报郕国公梁士彦与舒国公刘昉密谋叛乱,暗地备下铠甲强弩,组织家仆、部曲意欲做周军内应,夺门献城”第九十一章 恐慌夜空中落下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宵禁已经开始,街道上除了披坚执锐的士兵,再无别的人影。家家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在各自家中不敢高声说话,官府已经开始在城里搜捕周军细作,谁都怕自己被无端牵连。周军攻破蓝田关,消息传来长安震动,太子今日一早就领兵赶赴蓝田布防,而城内气氛紧张,各种传言都有。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兵力超过十万,待得拿下蓝田后就直击长安;又有说东面周军已从蒲坂渡过黄河,距离长安也不远了。又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都是白甲白袍,带着先帝的孝;还有说周军已经放话,要血洗长安,为六年前死难的周国宗室报仇。虽然官府极力弹压,抓了许多传谣之人,但无论贵贱都是人心惶惶,无论如何,周军逼近长安是事实,一旦突破蓝田,就可直抵长安城外。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可对于长安居民来说,战争离他们很远,除了被征发随军作战的倒霉鬼外,战事都只是坊间谈资罢了,如今敌军逼近大战在即,哪里还能谈笑风生。沛国公府,书房内沛国公郑译正在发呆,昨日还是春风满面的他,如今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六年前。那年,大周的天元皇帝暴毙,作为宇文赟的宠臣,郑译面临着被清算的危险,多亏投靠了外戚杨坚,这位有担当,一不做二不休杀得人头滚滚,牢牢抓住大权。新朝建立,郑译作为从龙功臣待遇自然很好,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结果周军竟然从武关道冲出来了他不是傻瓜,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这股周军即便兵临长安城下,也不过是孤军深入,长安驻军是否出动暂且不说,就是固守不出,只需一两日,周边官军围上来就能把对方撕了。周军莫非是白日做梦,以为兵临城下后长安就会开门投降不可能,对方不会这么蠢,所以必定有内应。内应是谁郑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虽然和周国山南的邾国公宇文温暗地里勾结,但都只是做正经赚钱的买卖,如今这股周军可不是他招来的。这又如何,关键是那位会怎么想郑译不知道天子是否知道他和山南一直在暗通消息,但皇后是肯定知道的,若换做往日,这是他的护身符,因为皇后要和远在山南的女儿通信,可如今这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后独孤伽罗非寻常女子,大是大非把得很准,她知道郑译和山南这边有联系,平日无所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周军即将兵临城下,肯定要清除内奸防患于未然,郑译就是首当其冲。郑译从小在大周宫廷里长大,受过宇文氏极大的恩惠,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宇文氏,说好听是从龙功臣,可这种时候此事就成了污点。独孤伽罗行事果断,面临周军袭城的危险,肯定会把郑译和山南有联系的事情说出来,杨坚多疑,不会放过他,一旦认定他有做内应的嫌疑,轻则软禁,重则杨坚夫妇都是杀伐果断的主,想到这里,郑译浑身发抖,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勾结周军来袭击长安,可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谁会信他好后悔,若是这几日不在长安该有多好,无论是周军袭击长安得手,还是全军覆没,都和他没关系,结果现在身处漩涡之中,命运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若此时在外地,杨坚大肆搜捕奸细也搜不到他头上,若是周军攻破长安,周国灭隋,他可以散尽家财,求得那位邾国公宇文温帮忙说说话,保得全家性命,可如今“若他日兵荒马乱之际,有故人到长安,还请沛公多多照应。”郑译忽然想起一次宇文温来信里的内容,这几句话看上去是让郑译尽地主之谊,照应一下来到长安的故人,这本没什么,毕竟周隋两国经常打仗,算是“兵荒马乱”,而郑译也照应了宇文温派来长安“采买”的人。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封信是今年夏末才送来的,之前郑译已经多次照应了来人,宇文温这么些,纯属画蛇添足。如今细细回想,郑译不由得耸然而立,周军此来如此神速,必然是蓄谋已久,宇文温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让他“照应”。照应个头真要他做内应,宇文温早就该露口风试探,这明显是让他去求抵达长安的“故人”提供照应兵荒马乱兵荒马乱都几年了,这说的是周军攻到长安吧所谓的故人,说的就是周军主帅吧郑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乎看见了一丝保命的希望,可他随后冷静下来,依旧惊慌不已:那也得周军入长安才行如今杨坚搞不好就要杀我全家了“父亲”喊声将郑译吓得一个哆嗦,长子郑元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郑译顾不得发作急忙问出了什么事。“有兵马沿街冲过来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郑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瘫倒在地,未曾料儿子是个话只说一半的夯货,“这些兵马去往别处,似乎舒国公府那边有厮杀声传来。”“你是说舒国公府”郑译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听得兵马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先是松了口气,但得知舒国公出事,也不免得兔死狐悲。舒国公刘昉,当年和他一样是天元皇帝宇文赟的宠臣,也正是他们两个联手,让杨坚有机会第一时间卡位拿到辅政大权。他们和杨坚有交情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奇货可居”,说白了就是豪赌,把所有赌注压在杨坚身上,因为一旦别人上台,他两个绝对没有好下场。杨坚辅政后,当时刘昉的爵位为黄国公,和沛国公郑译一起被称为“黄、沛”,是丞相杨坚身边的大红人,不说赏赐,光是出入丞相府都可以带着自见着皇后问话回来,杨坚十分关心情况如何,待得知道长子身亡,高熲战死之后,只是稍微失神,随即双眼发红。“独孤朕要为你和睍地伐报仇”“那罗延,渤海公说得没错,周军是有备而来。”独孤伽罗说到这里,面露决绝之色,“城中必有周军内应,必须立刻清除,宁枉勿纵”杨坚再没犹豫,拿起那张名单正要下令,却闻宦官来报新安伯在外求见。“让他进来。”独孤伽罗越俎代庖,新安伯李圆通是杨家的忠仆,负责率领兵马巡城,如今连夜入宫定是有急事。身着铠甲的李圆通快步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士兵挟持着一人,在书房门口附近站着,杨坚见状有些奇怪,李圆通向着他和独孤伽罗行礼之后直接禀报:“陛下微臣巡城时得郕国公外甥裴通来报,他举报郕国公梁士彦与舒国公刘昉密谋叛乱,暗地备下铠甲强弩,组织家仆、部曲意欲做周军内应,夺门献城”第九十一章 恐慌夜空中落下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宵禁已经开始,街道上除了披坚执锐的士兵,再无别的人影。家家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在各自家中不敢高声说话,官府已经开始在城里搜捕周军细作,谁都怕自己被无端牵连。周军攻破蓝田关,消息传来长安震动,太子今日一早就领兵赶赴蓝田布防,而城内气氛紧张,各种传言都有。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兵力超过十万,待得拿下蓝田后就直击长安;又有说东面周军已从蒲坂渡过黄河,距离长安也不远了。又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都是白甲白袍,带着先帝的孝;还有说周军已经放话,要血洗长安,为六年前死难的周国宗室报仇。虽然官府极力弹压,抓了许多传谣之人,但无论贵贱都是人心惶惶,无论如何,周军逼近长安是事实,一旦突破蓝田,就可直抵长安城外。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可对于长安居民来说,战争离他们很远,除了被征发随军作战的倒霉鬼外,战事都只是坊间谈资罢了,如今敌军逼近大战在即,哪里还能谈笑风生。沛国公府,书房内沛国公郑译正在发呆,昨日还是春风满面的他,如今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六年前。那年,大周的天元皇帝暴毙,作为宇文赟的宠臣,郑译面临着被清算的危险,多亏投靠了外戚杨坚,这位有担当,一不做二不休杀得人头滚滚,牢牢抓住大权。新朝建立,郑译作为从龙功臣待遇自然很好,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结果周军竟然从武关道冲出来了他不是傻瓜,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这股周军即便兵临长安城下,也不过是孤军深入,长安驻军是否出动暂且不说,就是固守不出,只需一两日,周边官军围上来就能把对方撕了。周军莫非是白日做梦,以为兵临城下后长安就会开门投降不可能,对方不会这么蠢,所以必定有内应。内应是谁郑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虽然和周国山南的邾国公宇文温暗地里勾结,但都只是做正经赚钱的买卖,如今这股周军可不是他招来的。这又如何,关键是那位会怎么想郑译不知道天子是否知道他和山南一直在暗通消息,但皇后是肯定知道的,若换做往日,这是他的护身符,因为皇后要和远在山南的女儿通信,可如今这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后独孤伽罗非寻常女子,大是大非把得很准,她知道郑译和山南这边有联系,平日无所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周军即将兵临城下,肯定要清除内奸防患于未然,郑译就是首当其冲。郑译从小在大周宫廷里长大,受过宇文氏极大的恩惠,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宇文氏,说好听是从龙功臣,可这种时候此事就成了污点。独孤伽罗行事果断,面临周军袭城的危险,肯定会把郑译和山南有联系的事情说出来,杨坚多疑,不会放过他,一旦认定他有做内应的嫌疑,轻则软禁,重则杨坚夫妇都是杀伐果断的主,想到这里,郑译浑身发抖,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勾结周军来袭击长安,可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谁会信他好后悔,若是这几日不在长安该有多好,无论是周军袭击长安得手,还是全军覆没,都和他没关系,结果现在身处漩涡之中,命运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若此时在外地,杨坚大肆搜捕奸细也搜不到他头上,若是周军攻破长安,周国灭隋,他可以散尽家财,求得那位邾国公宇文温帮忙说说话,保得全家性命,可如今“若他日兵荒马乱之际,有故人到长安,还请沛公多多照应。”郑译忽然想起一次宇文温来信里的内容,这几句话看上去是让郑译尽地主之谊,照应一下来到长安的故人,这本没什么,毕竟周隋两国经常打仗,算是“兵荒马乱”,而郑译也照应了宇文温派来长安“采买”的人。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封信是今年夏末才送来的,之前郑译已经多次照应了来人,宇文温这么些,纯属画蛇添足。如今细细回想,郑译不由得耸然而立,周军此来如此神速,必然是蓄谋已久,宇文温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让他“照应”。照应个头真要他做内应,宇文温早就该露口风试探,这明显是让他去求抵达长安的“故人”提供照应兵荒马乱兵荒马乱都几年了,这说的是周军攻到长安吧所谓的故人,说的就是周军主帅吧郑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乎看见了一丝保命的希望,可他随后冷静下来,依旧惊慌不已:那也得周军入长安才行如今杨坚搞不好就要杀我全家了“父亲”喊声将郑译吓得一个哆嗦,长子郑元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郑译顾不得发作急忙问出了什么事。“有兵马沿街冲过来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郑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瘫倒在地,未曾料儿子是个话只说一半的夯货,“这些兵马去往别处,似乎舒国公府那边有厮杀声传来。”“你是说舒国公府”郑译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听得兵马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先是松了口气,但得知舒国公出事,也不免得兔死狐悲。舒国公刘昉,当年和他一样是天元皇帝宇文赟的宠臣,也正是他们两个联手,让杨坚有机会第一时间卡位拿到辅政大权。他们和杨坚有交情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奇货可居”,说白了就是豪赌,把所有赌注压在杨坚身上,因为一旦别人上台,他两个绝对没有好下场。杨坚辅政后,当时刘昉的爵位为黄国公,和沛国公郑译一起被称为“黄、沛”,是丞相杨坚身边的大红人,不说赏赐,光是出入丞相府都可以带着自见着皇后问话回来,杨坚十分关心情况如何,待得知道长子身亡,高熲战死之后,只是稍微失神,随即双眼发红。“独孤朕要为你和睍地伐报仇”“那罗延,渤海公说得没错,周军是有备而来。”独孤伽罗说到这里,面露决绝之色,“城中必有周军内应,必须立刻清除,宁枉勿纵”杨坚再没犹豫,拿起那张名单正要下令,却闻宦官来报新安伯在外求见。“让他进来。”独孤伽罗越俎代庖,新安伯李圆通是杨家的忠仆,负责率领兵马巡城,如今连夜入宫定是有急事。身着铠甲的李圆通快步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士兵挟持着一人,在书房门口附近站着,杨坚见状有些奇怪,李圆通向着他和独孤伽罗行礼之后直接禀报:“陛下微臣巡城时得郕国公外甥裴通来报,他举报郕国公梁士彦与舒国公刘昉密谋叛乱,暗地备下铠甲强弩,组织家仆、部曲意欲做周军内应,夺门献城”第九十一章 恐慌夜空中落下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宵禁已经开始,街道上除了披坚执锐的士兵,再无别的人影。家家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在各自家中不敢高声说话,官府已经开始在城里搜捕周军细作,谁都怕自己被无端牵连。周军攻破蓝田关,消息传来长安震动,太子今日一早就领兵赶赴蓝田布防,而城内气氛紧张,各种传言都有。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兵力超过十万,待得拿下蓝田后就直击长安;又有说东面周军已从蒲坂渡过黄河,距离长安也不远了。又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都是白甲白袍,带着先帝的孝;还有说周军已经放话,要血洗长安,为六年前死难的周国宗室报仇。虽然官府极力弹压,抓了许多传谣之人,但无论贵贱都是人心惶惶,无论如何,周军逼近长安是事实,一旦突破蓝田,就可直抵长安城外。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可对于长安居民来说,战争离他们很远,除了被征发随军作战的倒霉鬼外,战事都只是坊间谈资罢了,如今敌军逼近大战在即,哪里还能谈笑风生。沛国公府,书房内沛国公郑译正在发呆,昨日还是春风满面的他,如今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六年前。那年,大周的天元皇帝暴毙,作为宇文赟的宠臣,郑译面临着被清算的危险,多亏投靠了外戚杨坚,这位有担当,一不做二不休杀得人头滚滚,牢牢抓住大权。新朝建立,郑译作为从龙功臣待遇自然很好,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结果周军竟然从武关道冲出来了他不是傻瓜,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这股周军即便兵临长安城下,也不过是孤军深入,长安驻军是否出动暂且不说,就是固守不出,只需一两日,周边官军围上来就能把对方撕了。周军莫非是白日做梦,以为兵临城下后长安就会开门投降不可能,对方不会这么蠢,所以必定有内应。内应是谁郑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虽然和周国山南的邾国公宇文温暗地里勾结,但都只是做正经赚钱的买卖,如今这股周军可不是他招来的。这又如何,关键是那位会怎么想郑译不知道天子是否知道他和山南一直在暗通消息,但皇后是肯定知道的,若换做往日,这是他的护身符,因为皇后要和远在山南的女儿通信,可如今这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后独孤伽罗非寻常女子,大是大非把得很准,她知道郑译和山南这边有联系,平日无所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周军即将兵临城下,肯定要清除内奸防患于未然,郑译就是首当其冲。郑译从小在大周宫廷里长大,受过宇文氏极大的恩惠,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宇文氏,说好听是从龙功臣,可这种时候此事就成了污点。独孤伽罗行事果断,面临周军袭城的危险,肯定会把郑译和山南有联系的事情说出来,杨坚多疑,不会放过他,一旦认定他有做内应的嫌疑,轻则软禁,重则杨坚夫妇都是杀伐果断的主,想到这里,郑译浑身发抖,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勾结周军来袭击长安,可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谁会信他好后悔,若是这几日不在长安该有多好,无论是周军袭击长安得手,还是全军覆没,都和他没关系,结果现在身处漩涡之中,命运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若此时在外地,杨坚大肆搜捕奸细也搜不到他头上,若是周军攻破长安,周国灭隋,他可以散尽家财,求得那位邾国公宇文温帮忙说说话,保得全家性命,可如今“若他日兵荒马乱之际,有故人到长安,还请沛公多多照应。”郑译忽然想起一次宇文温来信里的内容,这几句话看上去是让郑译尽地主之谊,照应一下来到长安的故人,这本没什么,毕竟周隋两国经常打仗,算是“兵荒马乱”,而郑译也照应了宇文温派来长安“采买”的人。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封信是今年夏末才送来的,之前郑译已经多次照应了来人,宇文温这么些,纯属画蛇添足。如今细细回想,郑译不由得耸然而立,周军此来如此神速,必然是蓄谋已久,宇文温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让他“照应”。照应个头真要他做内应,宇文温早就该露口风试探,这明显是让他去求抵达长安的“故人”提供照应兵荒马乱兵荒马乱都几年了,这说的是周军攻到长安吧所谓的故人,说的就是周军主帅吧郑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乎看见了一丝保命的希望,可他随后冷静下来,依旧惊慌不已:那也得周军入长安才行如今杨坚搞不好就要杀我全家了“父亲”喊声将郑译吓得一个哆嗦,长子郑元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郑译顾不得发作急忙问出了什么事。“有兵马沿街冲过来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郑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瘫倒在地,未曾料儿子是个话只说一半的夯货,“这些兵马去往别处,似乎舒国公府那边有厮杀声传来。”“你是说舒国公府”郑译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听得兵马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先是松了口气,但得知舒国公出事,也不免得兔死狐悲。舒国公刘昉,当年和他一样是天元皇帝宇文赟的宠臣,也正是他们两个联手,让杨坚有机会第一时间卡位拿到辅政大权。他们和杨坚有交情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奇货可居”,说白了就是豪赌,把所有赌注压在杨坚身上,因为一旦别人上台,他两个绝对没有好下场。杨坚辅政后,当时刘昉的爵位为黄国公,和沛国公郑译一起被称为“黄、沛”,是丞相杨坚身边的大红人,不说赏赐,光是出入丞相府都可以带着自见着皇后问话回来,杨坚十分关心情况如何,待得知道长子身亡,高熲战死之后,只是稍微失神,随即双眼发红。“独孤朕要为你和睍地伐报仇”“那罗延,渤海公说得没错,周军是有备而来。”独孤伽罗说到这里,面露决绝之色,“城中必有周军内应,必须立刻清除,宁枉勿纵”杨坚再没犹豫,拿起那张名单正要下令,却闻宦官来报新安伯在外求见。“让他进来。”独孤伽罗越俎代庖,新安伯李圆通是杨家的忠仆,负责率领兵马巡城,如今连夜入宫定是有急事。身着铠甲的李圆通快步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士兵挟持着一人,在书房门口附近站着,杨坚见状有些奇怪,李圆通向着他和独孤伽罗行礼之后直接禀报:“陛下微臣巡城时得郕国公外甥裴通来报,他举报郕国公梁士彦与舒国公刘昉密谋叛乱,暗地备下铠甲强弩,组织家仆、部曲意欲做周军内应,夺门献城”第九十一章 恐慌夜空中落下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宵禁已经开始,街道上除了披坚执锐的士兵,再无别的人影。家家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在各自家中不敢高声说话,官府已经开始在城里搜捕周军细作,谁都怕自己被无端牵连。周军攻破蓝田关,消息传来长安震动,太子今日一早就领兵赶赴蓝田布防,而城内气氛紧张,各种传言都有。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兵力超过十万,待得拿下蓝田后就直击长安;又有说东面周军已从蒲坂渡过黄河,距离长安也不远了。又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都是白甲白袍,带着先帝的孝;还有说周军已经放话,要血洗长安,为六年前死难的周国宗室报仇。虽然官府极力弹压,抓了许多传谣之人,但无论贵贱都是人心惶惶,无论如何,周军逼近长安是事实,一旦突破蓝田,就可直抵长安城外。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可对于长安居民来说,战争离他们很远,除了被征发随军作战的倒霉鬼外,战事都只是坊间谈资罢了,如今敌军逼近大战在即,哪里还能谈笑风生。沛国公府,书房内沛国公郑译正在发呆,昨日还是春风满面的他,如今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六年前。那年,大周的天元皇帝暴毙,作为宇文赟的宠臣,郑译面临着被清算的危险,多亏投靠了外戚杨坚,这位有担当,一不做二不休杀得人头滚滚,牢牢抓住大权。新朝建立,郑译作为从龙功臣待遇自然很好,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结果周军竟然从武关道冲出来了他不是傻瓜,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这股周军即便兵临长安城下,也不过是孤军深入,长安驻军是否出动暂且不说,就是固守不出,只需一两日,周边官军围上来就能把对方撕了。周军莫非是白日做梦,以为兵临城下后长安就会开门投降不可能,对方不会这么蠢,所以必定有内应。内应是谁郑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虽然和周国山南的邾国公宇文温暗地里勾结,但都只是做正经赚钱的买卖,如今这股周军可不是他招来的。这又如何,关键是那位会怎么想郑译不知道天子是否知道他和山南一直在暗通消息,但皇后是肯定知道的,若换做往日,这是他的护身符,因为皇后要和远在山南的女儿通信,可如今这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后独孤伽罗非寻常女子,大是大非把得很准,她知道郑译和山南这边有联系,平日无所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周军即将兵临城下,肯定要清除内奸防患于未然,郑译就是首当其冲。郑译从小在大周宫廷里长大,受过宇文氏极大的恩惠,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宇文氏,说好听是从龙功臣,可这种时候此事就成了污点。独孤伽罗行事果断,面临周军袭城的危险,肯定会把郑译和山南有联系的事情说出来,杨坚多疑,不会放过他,一旦认定他有做内应的嫌疑,轻则软禁,重则杨坚夫妇都是杀伐果断的主,想到这里,郑译浑身发抖,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勾结周军来袭击长安,可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谁会信他好后悔,若是这几日不在长安该有多好,无论是周军袭击长安得手,还是全军覆没,都和他没关系,结果现在身处漩涡之中,命运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若此时在外地,杨坚大肆搜捕奸细也搜不到他头上,若是周军攻破长安,周国灭隋,他可以散尽家财,求得那位邾国公宇文温帮忙说说话,保得全家性命,可如今“若他日兵荒马乱之际,有故人到长安,还请沛公多多照应。”郑译忽然想起一次宇文温来信里的内容,这几句话看上去是让郑译尽地主之谊,照应一下来到长安的故人,这本没什么,毕竟周隋两国经常打仗,算是“兵荒马乱”,而郑译也照应了宇文温派来长安“采买”的人。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封信是今年夏末才送来的,之前郑译已经多次照应了来人,宇文温这么些,纯属画蛇添足。如今细细回想,郑译不由得耸然而立,周军此来如此神速,必然是蓄谋已久,宇文温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让他“照应”。照应个头真要他做内应,宇文温早就该露口风试探,这明显是让他去求抵达长安的“故人”提供照应兵荒马乱兵荒马乱都几年了,这说的是周军攻到长安吧所谓的故人,说的就是周军主帅吧郑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乎看见了一丝保命的希望,可他随后冷静下来,依旧惊慌不已:那也得周军入长安才行如今杨坚搞不好就要杀我全家了“父亲”喊声将郑译吓得一个哆嗦,长子郑元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郑译顾不得发作急忙问出了什么事。“有兵马沿街冲过来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郑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瘫倒在地,未曾料儿子是个话只说一半的夯货,“这些兵马去往别处,似乎舒国公府那边有厮杀声传来。”“你是说舒国公府”郑译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听得兵马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先是松了口气,但得知舒国公出事,也不免得兔死狐悲。舒国公刘昉,当年和他一样是天元皇帝宇文赟的宠臣,也正是他们两个联手,让杨坚有机会第一时间卡位拿到辅政大权。他们和杨坚有交情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奇货可居”,说白了就是豪赌,把所有赌注压在杨坚身上,因为一旦别人上台,他两个绝对没有好下场。杨坚辅政后,当时刘昉的爵位为黄国公,和沛国公郑译一起被称为“黄、沛”,是丞相杨坚身边的大红人,不说赏赐,光是出入丞相府都可以带着自见着皇后问话回来,杨坚十分关心情况如何,待得知道长子身亡,高熲战死之后,只是稍微失神,随即双眼发红。“独孤朕要为你和睍地伐报仇”“那罗延,渤海公说得没错,周军是有备而来。”独孤伽罗说到这里,面露决绝之色,“城中必有周军内应,必须立刻清除,宁枉勿纵”杨坚再没犹豫,拿起那张名单正要下令,却闻宦官来报新安伯在外求见。“让他进来。”独孤伽罗越俎代庖,新安伯李圆通是杨家的忠仆,负责率领兵马巡城,如今连夜入宫定是有急事。身着铠甲的李圆通快步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士兵挟持着一人,在书房门口附近站着,杨坚见状有些奇怪,李圆通向着他和独孤伽罗行礼之后直接禀报:“陛下微臣巡城时得郕国公外甥裴通来报,他举报郕国公梁士彦与舒国公刘昉密谋叛乱,暗地备下铠甲强弩,组织家仆、部曲意欲做周军内应,夺门献城”第九十一章 恐慌夜空中落下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宵禁已经开始,街道上除了披坚执锐的士兵,再无别的人影。家家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在各自家中不敢高声说话,官府已经开始在城里搜捕周军细作,谁都怕自己被无端牵连。周军攻破蓝田关,消息传来长安震动,太子今日一早就领兵赶赴蓝田布防,而城内气氛紧张,各种传言都有。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兵力超过十万,待得拿下蓝田后就直击长安;又有说东面周军已从蒲坂渡过黄河,距离长安也不远了。又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都是白甲白袍,带着先帝的孝;还有说周军已经放话,要血洗长安,为六年前死难的周国宗室报仇。虽然官府极力弹压,抓了许多传谣之人,但无论贵贱都是人心惶惶,无论如何,周军逼近长安是事实,一旦突破蓝田,就可直抵长安城外。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可对于长安居民来说,战争离他们很远,除了被征发随军作战的倒霉鬼外,战事都只是坊间谈资罢了,如今敌军逼近大战在即,哪里还能谈笑风生。沛国公府,书房内沛国公郑译正在发呆,昨日还是春风满面的他,如今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六年前。那年,大周的天元皇帝暴毙,作为宇文赟的宠臣,郑译面临着被清算的危险,多亏投靠了外戚杨坚,这位有担当,一不做二不休杀得人头滚滚,牢牢抓住大权。新朝建立,郑译作为从龙功臣待遇自然很好,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结果周军竟然从武关道冲出来了他不是傻瓜,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这股周军即便兵临长安城下,也不过是孤军深入,长安驻军是否出动暂且不说,就是固守不出,只需一两日,周边官军围上来就能把对方撕了。周军莫非是白日做梦,以为兵临城下后长安就会开门投降不可能,对方不会这么蠢,所以必定有内应。内应是谁郑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虽然和周国山南的邾国公宇文温暗地里勾结,但都只是做正经赚钱的买卖,如今这股周军可不是他招来的。这又如何,关键是那位会怎么想郑译不知道天子是否知道他和山南一直在暗通消息,但皇后是肯定知道的,若换做往日,这是他的护身符,因为皇后要和远在山南的女儿通信,可如今这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后独孤伽罗非寻常女子,大是大非把得很准,她知道郑译和山南这边有联系,平日无所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周军即将兵临城下,肯定要清除内奸防患于未然,郑译就是首当其冲。郑译从小在大周宫廷里长大,受过宇文氏极大的恩惠,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宇文氏,说好听是从龙功臣,可这种时候此事就成了污点。独孤伽罗行事果断,面临周军袭城的危险,肯定会把郑译和山南有联系的事情说出来,杨坚多疑,不会放过他,一旦认定他有做内应的嫌疑,轻则软禁,重则杨坚夫妇都是杀伐果断的主,想到这里,郑译浑身发抖,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勾结周军来袭击长安,可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谁会信他好后悔,若是这几日不在长安该有多好,无论是周军袭击长安得手,还是全军覆没,都和他没关系,结果现在身处漩涡之中,命运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若此时在外地,杨坚大肆搜捕奸细也搜不到他头上,若是周军攻破长安,周国灭隋,他可以散尽家财,求得那位邾国公宇文温帮忙说说话,保得全家性命,可如今“若他日兵荒马乱之际,有故人到长安,还请沛公多多照应。”郑译忽然想起一次宇文温来信里的内容,这几句话看上去是让郑译尽地主之谊,照应一下来到长安的故人,这本没什么,毕竟周隋两国经常打仗,算是“兵荒马乱”,而郑译也照应了宇文温派来长安“采买”的人。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封信是今年夏末才送来的,之前郑译已经多次照应了来人,宇文温这么些,纯属画蛇添足。如今细细回想,郑译不由得耸然而立,周军此来如此神速,必然是蓄谋已久,宇文温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让他“照应”。照应个头真要他做内应,宇文温早就该露口风试探,这明显是让他去求抵达长安的“故人”提供照应兵荒马乱兵荒马乱都几年了,这说的是周军攻到长安吧所谓的故人,说的就是周军主帅吧郑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乎看见了一丝保命的希望,可他随后冷静下来,依旧惊慌不已:那也得周军入长安才行如今杨坚搞不好就要杀我全家了“父亲”喊声将郑译吓得一个哆嗦,长子郑元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郑译顾不得发作急忙问出了什么事。“有兵马沿街冲过来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郑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瘫倒在地,未曾料儿子是个话只说一半的夯货,“这些兵马去往别处,似乎舒国公府那边有厮杀声传来。”“你是说舒国公府”郑译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听得兵马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先是松了口气,但得知舒国公出事,也不免得兔死狐悲。舒国公刘昉,当年和他一样是天元皇帝宇文赟的宠臣,也正是他们两个联手,让杨坚有机会第一时间卡位拿到辅政大权。他们和杨坚有交情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奇货可居”,说白了就是豪赌,把所有赌注压在杨坚身上,因为一旦别人上台,他两个绝对没有好下场。杨坚辅政后,当时刘昉的爵位为黄国公,和沛国公郑译一起被称为“黄、沛”,是丞相杨坚身边的大红人,不说赏赐,光是出入丞相府都可以带着自见着皇后问话回来,杨坚十分关心情况如何,待得知道长子身亡,高熲战死之后,只是稍微失神,随即双眼发红。“独孤朕要为你和睍地伐报仇”“那罗延,渤海公说得没错,周军是有备而来。”独孤伽罗说到这里,面露决绝之色,“城中必有周军内应,必须立刻清除,宁枉勿纵”杨坚再没犹豫,拿起那张名单正要下令,却闻宦官来报新安伯在外求见。“让他进来。”独孤伽罗越俎代庖,新安伯李圆通是杨家的忠仆,负责率领兵马巡城,如今连夜入宫定是有急事。身着铠甲的李圆通快步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士兵挟持着一人,在书房门口附近站着,杨坚见状有些奇怪,李圆通向着他和独孤伽罗行礼之后直接禀报:“陛下微臣巡城时得郕国公外甥裴通来报,他举报郕国公梁士彦与舒国公刘昉密谋叛乱,暗地备下铠甲强弩,组织家仆、部曲意欲做周军内应,夺门献城”第九十一章 恐慌夜空中落下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宵禁已经开始,街道上除了披坚执锐的士兵,再无别的人影。家家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在各自家中不敢高声说话,官府已经开始在城里搜捕周军细作,谁都怕自己被无端牵连。周军攻破蓝田关,消息传来长安震动,太子今日一早就领兵赶赴蓝田布防,而城内气氛紧张,各种传言都有。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兵力超过十万,待得拿下蓝田后就直击长安;又有说东面周军已从蒲坂渡过黄河,距离长安也不远了。又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都是白甲白袍,带着先帝的孝;还有说周军已经放话,要血洗长安,为六年前死难的周国宗室报仇。虽然官府极力弹压,抓了许多传谣之人,但无论贵贱都是人心惶惶,无论如何,周军逼近长安是事实,一旦突破蓝田,就可直抵长安城外。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可对于长安居民来说,战争离他们很远,除了被征发随军作战的倒霉鬼外,战事都只是坊间谈资罢了,如今敌军逼近大战在即,哪里还能谈笑风生。沛国公府,书房内沛国公郑译正在发呆,昨日还是春风满面的他,如今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六年前。那年,大周的天元皇帝暴毙,作为宇文赟的宠臣,郑译面临着被清算的危险,多亏投靠了外戚杨坚,这位有担当,一不做二不休杀得人头滚滚,牢牢抓住大权。新朝建立,郑译作为从龙功臣待遇自然很好,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结果周军竟然从武关道冲出来了他不是傻瓜,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这股周军即便兵临长安城下,也不过是孤军深入,长安驻军是否出动暂且不说,就是固守不出,只需一两日,周边官军围上来就能把对方撕了。周军莫非是白日做梦,以为兵临城下后长安就会开门投降不可能,对方不会这么蠢,所以必定有内应。内应是谁郑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虽然和周国山南的邾国公宇文温暗地里勾结,但都只是做正经赚钱的买卖,如今这股周军可不是他招来的。这又如何,关键是那位会怎么想郑译不知道天子是否知道他和山南一直在暗通消息,但皇后是肯定知道的,若换做往日,这是他的护身符,因为皇后要和远在山南的女儿通信,可如今这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后独孤伽罗非寻常女子,大是大非把得很准,她知道郑译和山南这边有联系,平日无所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周军即将兵临城下,肯定要清除内奸防患于未然,郑译就是首当其冲。郑译从小在大周宫廷里长大,受过宇文氏极大的恩惠,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宇文氏,说好听是从龙功臣,可这种时候此事就成了污点。独孤伽罗行事果断,面临周军袭城的危险,肯定会把郑译和山南有联系的事情说出来,杨坚多疑,不会放过他,一旦认定他有做内应的嫌疑,轻则软禁,重则杨坚夫妇都是杀伐果断的主,想到这里,郑译浑身发抖,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勾结周军来袭击长安,可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谁会信他好后悔,若是这几日不在长安该有多好,无论是周军袭击长安得手,还是全军覆没,都和他没关系,结果现在身处漩涡之中,命运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若此时在外地,杨坚大肆搜捕奸细也搜不到他头上,若是周军攻破长安,周国灭隋,他可以散尽家财,求得那位邾国公宇文温帮忙说说话,保得全家性命,可如今“若他日兵荒马乱之际,有故人到长安,还请沛公多多照应。”郑译忽然想起一次宇文温来信里的内容,这几句话看上去是让郑译尽地主之谊,照应一下来到长安的故人,这本没什么,毕竟周隋两国经常打仗,算是“兵荒马乱”,而郑译也照应了宇文温派来长安“采买”的人。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封信是今年夏末才送来的,之前郑译已经多次照应了来人,宇文温这么些,纯属画蛇添足。如今细细回想,郑译不由得耸然而立,周军此来如此神速,必然是蓄谋已久,宇文温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让他“照应”。照应个头真要他做内应,宇文温早就该露口风试探,这明显是让他去求抵达长安的“故人”提供照应兵荒马乱兵荒马乱都几年了,这说的是周军攻到长安吧所谓的故人,说的就是周军主帅吧郑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乎看见了一丝保命的希望,可他随后冷静下来,依旧惊慌不已:那也得周军入长安才行如今杨坚搞不好就要杀我全家了“父亲”喊声将郑译吓得一个哆嗦,长子郑元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郑译顾不得发作急忙问出了什么事。“有兵马沿街冲过来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郑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瘫倒在地,未曾料儿子是个话只说一半的夯货,“这些兵马去往别处,似乎舒国公府那边有厮杀声传来。”“你是说舒国公府”郑译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听得兵马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先是松了口气,但得知舒国公出事,也不免得兔死狐悲。舒国公刘昉,当年和他一样是天元皇帝宇文赟的宠臣,也正是他们两个联手,让杨坚有机会第一时间卡位拿到辅政大权。他们和杨坚有交情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奇货可居”,说白了就是豪赌,把所有赌注压在杨坚身上,因为一旦别人上台,他两个绝对没有好下场。杨坚辅政后,当时刘昉的爵位为黄国公,和沛国公郑译一起被称为“黄、沛”,是丞相杨坚身边的大红人,不说赏赐,光是出入丞相府都可以带着自见着皇后问话回来,杨坚十分关心情况如何,待得知道长子身亡,高熲战死之后,只是稍微失神,随即双眼发红。“独孤朕要为你和睍地伐报仇”“那罗延,渤海公说得没错,周军是有备而来。”独孤伽罗说到这里,面露决绝之色,“城中必有周军内应,必须立刻清除,宁枉勿纵”杨坚再没犹豫,拿起那张名单正要下令,却闻宦官来报新安伯在外求见。“让他进来。”独孤伽罗越俎代庖,新安伯李圆通是杨家的忠仆,负责率领兵马巡城,如今连夜入宫定是有急事。身着铠甲的李圆通快步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士兵挟持着一人,在书房门口附近站着,杨坚见状有些奇怪,李圆通向着他和独孤伽罗行礼之后直接禀报:“陛下微臣巡城时得郕国公外甥裴通来报,他举报郕国公梁士彦与舒国公刘昉密谋叛乱,暗地备下铠甲强弩,组织家仆、部曲意欲做周军内应,夺门献城”第九十一章 恐慌夜空中落下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宵禁已经开始,街道上除了披坚执锐的士兵,再无别的人影。家家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在各自家中不敢高声说话,官府已经开始在城里搜捕周军细作,谁都怕自己被无端牵连。周军攻破蓝田关,消息传来长安震动,太子今日一早就领兵赶赴蓝田布防,而城内气氛紧张,各种传言都有。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兵力超过十万,待得拿下蓝田后就直击长安;又有说东面周军已从蒲坂渡过黄河,距离长安也不远了。又有说破蓝田关的周军都是白甲白袍,带着先帝的孝;还有说周军已经放话,要血洗长安,为六年前死难的周国宗室报仇。虽然官府极力弹压,抓了许多传谣之人,但无论贵贱都是人心惶惶,无论如何,周军逼近长安是事实,一旦突破蓝田,就可直抵长安城外。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可对于长安居民来说,战争离他们很远,除了被征发随军作战的倒霉鬼外,战事都只是坊间谈资罢了,如今敌军逼近大战在即,哪里还能谈笑风生。沛国公府,书房内沛国公郑译正在发呆,昨日还是春风满面的他,如今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六年前。那年,大周的天元皇帝暴毙,作为宇文赟的宠臣,郑译面临着被清算的危险,多亏投靠了外戚杨坚,这位有担当,一不做二不休杀得人头滚滚,牢牢抓住大权。新朝建立,郑译作为从龙功臣待遇自然很好,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结果周军竟然从武关道冲出来了他不是傻瓜,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这股周军即便兵临长安城下,也不过是孤军深入,长安驻军是否出动暂且不说,就是固守不出,只需一两日,周边官军围上来就能把对方撕了。周军莫非是白日做梦,以为兵临城下后长安就会开门投降不可能,对方不会这么蠢,所以必定有内应。内应是谁郑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虽然和周国山南的邾国公宇文温暗地里勾结,但都只是做正经赚钱的买卖,如今这股周军可不是他招来的。这又如何,关键是那位会怎么想郑译不知道天子是否知道他和山南一直在暗通消息,但皇后是肯定知道的,若换做往日,这是他的护身符,因为皇后要和远在山南的女儿通信,可如今这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后独孤伽罗非寻常女子,大是大非把得很准,她知道郑译和山南这边有联系,平日无所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周军即将兵临城下,肯定要清除内奸防患于未然,郑译就是首当其冲。郑译从小在大周宫廷里长大,受过宇文氏极大的恩惠,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宇文氏,说好听是从龙功臣,可这种时候此事就成了污点。独孤伽罗行事果断,面临周军袭城的危险,肯定会把郑译和山南有联系的事情说出来,杨坚多疑,不会放过他,一旦认定他有做内应的嫌疑,轻则软禁,重则杨坚夫妇都是杀伐果断的主,想到这里,郑译浑身发抖,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勾结周军来袭击长安,可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谁会信他好后悔,若是这几日不在长安该有多好,无论是周军袭击长安得手,还是全军覆没,都和他没关系,结果现在身处漩涡之中,命运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若此时在外地,杨坚大肆搜捕奸细也搜不到他头上,若是周军攻破长安,周国灭隋,他可以散尽家财,求得那位邾国公宇文温帮忙说说话,保得全家性命,可如今“若他日兵荒马乱之际,有故人到长安,还请沛公多多照应。”郑译忽然想起一次宇文温来信里的内容,这几句话看上去是让郑译尽地主之谊,照应一下来到长安的故人,这本没什么,毕竟周隋两国经常打仗,算是“兵荒马乱”,而郑译也照应了宇文温派来长安“采买”的人。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封信是今年夏末才送来的,之前郑译已经多次照应了来人,宇文温这么些,纯属画蛇添足。如今细细回想,郑译不由得耸然而立,周军此来如此神速,必然是蓄谋已久,宇文温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让他“照应”。照应个头真要他做内应,宇文温早就该露口风试探,这明显是让他去求抵达长安的“故人”提供照应兵荒马乱兵荒马乱都几年了,这说的是周军攻到长安吧所谓的故人,说的就是周军主帅吧郑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乎看见了一丝保命的希望,可他随后冷静下来,依旧惊慌不已:那也得周军入长安才行如今杨坚搞不好就要杀我全家了“父亲”喊声将郑译吓得一个哆嗦,长子郑元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郑译顾不得发作急忙问出了什么事。“有兵马沿街冲过来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郑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瘫倒在地,未曾料儿子是个话只说一半的夯货,“这些兵马去往别处,似乎舒国公府那边有厮杀声传来。”“你是说舒国公府”郑译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听得兵马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先是松了口气,但得知舒国公出事,也不免得兔死狐悲。舒国公刘昉,当年和他一样是天元皇帝宇文赟的宠臣,也正是他们两个联手,让杨坚有机会第一时间卡位拿到辅政大权。他们和杨坚有交情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奇货可居”,说白了就是豪赌,把所有赌注压在杨坚身上,因为一旦别人上台,他两个绝对没有好下场。杨坚辅政后,当时刘昉的爵位为黄国公,和沛国公郑译一起被称为“黄、沛”,是丞相杨坚身边的大红人,不说赏赐,光是出入丞相府都可以带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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