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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490(1 / 1)

d骊山,尉迟惇派兵搜山,虽然射杀了几名营救杨广的死士,但杨广却从此没了踪迹。现场人多眼杂,消息很快传开,长安城内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猜测杨广到底逃到哪里去了,一时间什么传言都有。有人绘声绘色的传,说在骊山东南的玉山小道,见过一名富家郎君,想来就是逃亡的杨广;也有人在传,说在渭口河畔现一具浮尸,衣着华贵正是投水自尽的杨广。又有人在传,说的是内幕消息:当日,杨广逃出灞桥驿之后,换了身衣物,乔装打扮一番往陇右去了,有人在萧关附近遇见过他。还有人在传,说某日子午谷忽然有异象生:一只大鸟从天而降,驮着一个年轻人往蜀地方向飞去,据现场目击者所述,那人衣着不凡,极有可能是逃亡的杨广。心急火燎的周国官府悬赏捉拿杨广,结果各种消息满天飞,各地都有目击者遇见杨广的传言,其真伪不得而知,但同时引起坊间关注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营救杨广的杨义臣。杨义臣,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杨家的忠义之臣,果不其然做出了忠义之举。对于长安的百姓来说,无论是元氏、宇文氏、杨氏或者什么氏,朝廷姓什么其实无所谓,无论是魏臣、周臣还是隋臣,只要有忠义之举那就值得敬佩。中原数百年来换了不知道多少朝代,期间多少忠臣良将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如今杨隋即将覆灭之际,有一个忠义之臣如流星般划过天际,那么大家都会念叨念叨的。杨义臣本姓尉迟,是为尉迟义臣,其父尉迟崇仕周,与当今周国丞相尉迟迥是远亲,但在大象二年时追随辅政丞相杨坚,后来做了隋国臣子。杨坚称帝后没几年尉迟崇战死,尉迟义臣被杨坚抚养长大,得赐姓杨,改名杨义臣。此次周国收复长安,行军元帅尉迟惇来到长安,杨义臣假意归降复姓尉迟,骗得信任后领人在灞桥驿解救杨广,被乱箭射死。没人质疑杨义臣的操守,其不顾个人安危救杨广于危难的壮举,让人敬佩不已,周国官员也没有将其枭示众,而是收敛遗体葬于长安城郊。立有石碑,上书“隋忠义之臣杨公讳义臣之墓”,其行昭昭,必将留名青史。时局纷乱,谁都希望有这样的忠义之人救自己于危难之间,尉迟义臣改名杨义臣后,对杨家忠心耿耿,与相比,某些人的操守就让人鄙夷不已。大象二年变乱之际,有许多周臣投了杨坚,后来成了隋臣,如今周国收复关中,这些人摇身一变又成了“反正忠臣”,和杨义臣一比,真是云泥之别。其中一人的操行,更是让人诟病。沛国公郑译,字正义,可是一点也不正义,昔年周太祖宇文泰颇为亲近年幼的郑译,让其与诸子相处,后来高祖宇文邕又很信赖他,让其做太子宇文赟的近臣。待得宇文赟登基,越级提拔郑译,这位并无太大军功却得封国公爵,贪赃枉法名声狼藉,后来宇文赟遇刺身亡,郑译竟然和黄国公刘昉勾结,将辅政之权转给杨坚。杨坚以隋代周,“沛、黄”二人居功至伟,没有他两个从中作梗,周国宗室也不会被杀得血流成河。两人成了隋国的元勋之臣,却在去年年末做了周国内应,助周军拿下长安,如此三番数次反复的行径,当真是让人唾骂不已。刘昉已于周军入长安当夜身亡,而郑译好端端的活到现在,原本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也没什么,但是有了杨义臣的对比之后,只会让他们愈厌恶郑译的为人。老天瞎了眼,怎么没一个闪电把这厮劈死郑译害死了那么多周国宗室,而如今收复长安的周军主帅、宗室宇文亮原谅了他,让人感慨杞国公的宽宏大量,而对时局稍微了解的,知道这是效仿汉高祖封雍齿故事。再了解一些的,知道宇文亮是在拉拢原先的周国叛臣,为与尉迟丞相抗衡做准备,当然,对于为生计奔波的寻常百姓而言,都说杞国公心太软。“哎哟,我那族兄刚从山南安州回来,听他说,那郑译在安6过得有滋有味的。”“有滋有味此话怎讲”“有人请他吃喝玩乐呐”“嚯,谁啊这是,胆子这么大,就不怕朝廷怪罪么”“还能有谁,独脚铜人呗”“独脚铜人原来是他,怪不得。”长安某书肆,寻书的几人之中有两位正在闲聊,第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独脚铜人是谁”“你不知道独脚铜人就是邾公温。”“猪公瘟只有猪公才会的瘟么”“是邾国封爵,宇文讳温。”“喔,邾国啊,和杞国颇有渊源嘛,呃,莫非是”“正是,都是一家人,这位邾国公不同常人,据说嗜吃人肉,又经常强抢民女”“扯谈吧,坊间传言多有不实之处,岂不闻三人成虎之故事”“那当然,想来邾国公所谓嗜吃人肉、又经常强抢民女之事为讹传,不过他在安6时常宴请郑译倒是真的,据说是要学音律、弹胡琵琶。”郑译声名狼藉,但音律上的造诣倒是无人质疑,几位闲聊之间,觉得这位“邾公温”和其伯“杞公亮”一般宽容大度,但为了学胡琵琶就和郑译往来,倒是面皮厚不怕被人诟病。自家的宗亲都被郑译害得几乎死绝,宇文温倒好,为了学个琵琶就敢请郑译吃喝玩乐,莫非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邾国公那里混口饭吃“都是亲戚,杞国公世子那才叫谦谦君子,这位邾公温就另类些了。”一阵闲聊之后,选好书付钱走人,书肆一角,正在翻看书籍的刘文静抬起头,回想着方才听到的议论若有所思。周军收复长安,关中局势已经稳定,他和家人来到长安暂居躲避周边战乱,闲来无事便到书肆逛逛,结果现了新出版的字帖。那是黄州求学社出版的字帖,供人练习书法所用,当然是以时下流行的线装书形式出版,价格便宜质量也好,而其范文,是刘文静熟悉的钟繇书法所写。全文拓印于西岳庙石碑,看出版日期,是宇文温在西岳庙拓印碑文之后不到两个月,那日刘文静刚好在西岳庙遇见对方,而之后的出版度如此之快,简直让人匪夷所思。选好书籍付钱走人,刘文静让仆人提着书,自己走在街道上,看着行人来来往往的长安街道,他不由得感慨万千。折腾了数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啊周国大象二年初,天元皇帝宇文赟遇刺身亡,眼见着宇文宗室即将辅政,生怕再出第二个宇文护的门阀权贵们,急不可耐站在辅政的杨坚那边。一番战乱之后,杨坚以隋代周,这些门阀权贵成了新朝元勋,待得周军攻破长安,隋国即将灭亡,这些人中的人大多数又改头换面,成了反正忠臣。刘文静已经看出来,宇文亮要拉拢这些人,抗衡独断朝纲的丞相尉迟迥,而尉迟一族本身又和世家大族们联姻,也必然宽恕曾经投靠杨坚的那些姻亲,免得助长宇文亮的势力。国号变来变去,文武百官却没怎么变,都是那些世家、门阀、权贵及其子弟,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如今依然根深蒂固。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才有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呢走着走着,刘文静又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议论来:莫非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邾国公那里混口饭吃第一百八十章 测天夏夜,满天繁星,西阳城郊敕建观星台,地面些许火光映衬着高台,台顶一个半圆形的建筑内,有数人正用天文镜观测天象。*此镜为黄州总管邾国公宇文温命工匠打造,长一丈二尺,镜面直径一尺二寸,架在铁架子上,有半圆形可开闭旋转的木制屋顶遮风挡雨。天文镜镜身上又有一小镜,名为“寻星镜”,一名男子将脸凑在天文镜底部,用眼睛通过这一宝贝观测星象。一次只能一个人他人围成一圈,等着依次观测星象,为了避免影响观测效果,这个房间内只点了一个昏暗的油灯。隔壁房间灯火通明,为遮光已放下窗帘,数人围坐在案前低声讨论着,案上放着许多绘有图形的白纸。“此图上的星云,呈螺旋状,有旋臂三条”刘焯介绍着自己的观测成果,见着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他来到黄州西阳城后,有了宇文温的大力资助,得以自由自在做学问。白天,在州学开堂授课,闲暇时为求学社校书,晚上到观星台观测星象,每天都在忙,不停的忙,数年的时光对刘焯来说如白马过隙,度年如日。黄州州学有藏书量巨大的图书馆,其中有些从未见过的古籍残卷,头一年几乎是个人专用的天文镜,而自己校对过的书籍和各种古籍注解又不断出版,刘焯在西阳如鱼得水。黄州出版的书籍销往天南地北,信都刘焯之名也跟着流传各地,“二刘”之一的刘焯,名声可要比数年前更响亮了。他全家定居西阳,得良田数百亩,宅邸两座,仆人若干,家用不缺,在州学授业又有丰厚的薪酬,收徒还有束脩,为书肆校对书籍亦有酬劳。每旬邾国公府还有拨款,刘焯不再为生计愁,他如今不敢说家财万贯,但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财是不缺了,剩下的就是要青史留名。要著书立说,要编制一部精准的历法,而得益于前所未有的天文镜,他还要绘制出详细的星空图。满是坑洼的月亮,带着光环的土星,还有那如云如雾的星云,从未在典籍中出现的星象,将由他来一一编制成图册。这些事情工作量很大,刘焯一个人可没法完成,所以他想到了亲朋故交,而如今在面前的几人,还有隔壁观星的几人,都是应他的邀请来到西阳做客的学者。观测星空,必须依靠神奇的天文镜,而西阳城有天下唯二的天文镜,邺城钦天监的那座天文镜,虽然亦是邾国公宇文温所献,但寻常人根本无缘使用。所以西阳的天文镜,是有志天文的学者们唯一指望,他们一收到刘焯的书信,便尽可能往西阳赶来。自古以来,人们就将天象和王朝命运联系起来,甚至日食月食都能引得皇帝率领群臣祭天,或者下罪己诏,所以星象学说一直为朝廷把持,如有私自学习者很容易被说成居心不良,民间人士要深入研习殊为不易。永嘉之乱后,中原数百年来战乱不断,朝代更替频繁,对于天文星象学说的控制没那么严格,民间学者学习天文星象历法的环境颇为宽松,所以许多天文知识渐渐流传开来。即便如此,黄州的这座观星台却是由黄州总管宇文温上奏朝廷,得皇帝御准之后才开工建造,所谓“敕建”,自然是得到皇帝允许的。又有朝廷派驻官员管理,严防居心叵测之人借机窥探天象,所有在观星台学习游学之人,必须有官府开具的凭证,证明其来路清白。所以大周国境之内,除了京师邺城,如今就只有黄州西阳城能正大光明的公开学习天文星象学,城郊的这座观星台,成了各处学者汇集之地。他们之中并不光是天者,有的是应刘焯之邀到黄州州学任教,有的是得知黄州州学图书馆藏书丰富所以慕名前来。而那些天者人来西阳不光是想镜,还因为这里的观星台有大型浑仪和浑象,还有高大的圭表,还有精密的“西阳钟”,这都是别处难得一见之物。“西阳钟”,作为一种奇特的计时工具,如今已经渐渐为世人所知,黄州总管宇文温每年进献给朝廷的西阳钟,已经在邺城展示过许多次。和沙漏漏刻相比,这种西阳钟的驱动力是“摆锤”,不需要水力驱动,用起来十分方便,虽然故障率高了些,但走时十分精确,着实让人惊奇。对于一般人来说,惊奇也就惊奇了,再精准的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用,可是对于天者来说,这就是一件利器,因为若想编制出一部准确的历法,就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为了观测日影,为了记录一年内不同节气里太阳走过的轨迹,需要确保观测时都在同一时刻,这就需要精确的时间。与此同时,要观测日月运行轨迹需要浑仪,要观测天象星辰需要浑象,这两种仪器十分复杂制作不易,而西阳的观星台都有。不但如此,西阳观星台用于测日影的圭表也比别处高大许多,为精确测量日影提供了有力保证。所谓圭表,由两部分组成,一为自立在平地上的标杆或石柱,汉以后改用铜制,叫做表。一为正南北方向平放于地面的尺,是用玉或石制成,汉以后也有改用铜制,叫做圭。圭和表互相垂直组成圭表,根据正午时度量表影的长度,可以推定二十四节气,从表影长短的周期性变化,可以确定一回归年的日数。古代表一般高度为八尺,汉时一度改为十尺,到了南朝梁时,有过九尺高的高表用来测影,而如今的西阳观星台,用的是高台做表,高度达到了四十尺。与此同时制作的圭也长达七十余尺,有了这座巨大的圭表,测量起日影来会更精准些,再加上神奇的天文镜,西阳观星台对天者的吸引力是无穷大。有如此利器在手,测天,不再是幻想。“方才孝冲所问,还得杨司马来答疑,西阳钟结构复杂,是杨司马的杰作。”刘焯将西折腾了数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啊周国大象二年初,天元皇帝宇文赟遇刺身亡,眼见着宇文宗室即将辅政,生怕再出第二个宇文护的门阀权贵们,急不可耐站在辅政的杨坚那边。一番战乱之后,杨坚以隋代周,这些门阀权贵成了新朝元勋,待得周军攻破长安,隋国即将灭亡,这些人中的人大多数又改头换面,成了反正忠臣。刘文静已经看出来,宇文亮要拉拢这些人,抗衡独断朝纲的丞相尉迟迥,而尉迟一族本身又和世家大族们联姻,也必然宽恕曾经投靠杨坚的那些姻亲,免得助长宇文亮的势力。国号变来变去,文武百官却没怎么变,都是那些世家、门阀、权贵及其子弟,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如今依然根深蒂固。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才有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呢走着走着,刘文静又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议论来:莫非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邾国公那里混口饭吃第一百八十章 测天夏夜,满天繁星,西阳城郊敕建观星台,地面些许火光映衬着高台,台顶一个半圆形的建筑内,有数人正用天文镜观测天象。*此镜为黄州总管邾国公宇文温命工匠打造,长一丈二尺,镜面直径一尺二寸,架在铁架子上,有半圆形可开闭旋转的木制屋顶遮风挡雨。天文镜镜身上又有一小镜,名为“寻星镜”,一名男子将脸凑在天文镜底部,用眼睛通过这一宝贝观测星象。一次只能一个人他人围成一圈,等着依次观测星象,为了避免影响观测效果,这个房间内只点了一个昏暗的油灯。隔壁房间灯火通明,为遮光已放下窗帘,数人围坐在案前低声讨论着,案上放着许多绘有图形的白纸。“此图上的星云,呈螺旋状,有旋臂三条”刘焯介绍着自己的观测成果,见着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他来到黄州西阳城后,有了宇文温的大力资助,得以自由自在做学问。白天,在州学开堂授课,闲暇时为求学社校书,晚上到观星台观测星象,每天都在忙,不停的忙,数年的时光对刘焯来说如白马过隙,度年如日。黄州州学有藏书量巨大的图书馆,其中有些从未见过的古籍残卷,头一年几乎是个人专用的天文镜,而自己校对过的书籍和各种古籍注解又不断出版,刘焯在西阳如鱼得水。黄州出版的书籍销往天南地北,信都刘焯之名也跟着流传各地,“二刘”之一的刘焯,名声可要比数年前更响亮了。他全家定居西阳,得良田数百亩,宅邸两座,仆人若干,家用不缺,在州学授业又有丰厚的薪酬,收徒还有束脩,为书肆校对书籍亦有酬劳。每旬邾国公府还有拨款,刘焯不再为生计愁,他如今不敢说家财万贯,但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财是不缺了,剩下的就是要青史留名。要著书立说,要编制一部精准的历法,而得益于前所未有的天文镜,他还要绘制出详细的星空图。满是坑洼的月亮,带着光环的土星,还有那如云如雾的星云,从未在典籍中出现的星象,将由他来一一编制成图册。这些事情工作量很大,刘焯一个人可没法完成,所以他想到了亲朋故交,而如今在面前的几人,还有隔壁观星的几人,都是应他的邀请来到西阳做客的学者。观测星空,必须依靠神奇的天文镜,而西阳城有天下唯二的天文镜,邺城钦天监的那座天文镜,虽然亦是邾国公宇文温所献,但寻常人根本无缘使用。所以西阳的天文镜,是有志天文的学者们唯一指望,他们一收到刘焯的书信,便尽可能往西阳赶来。自古以来,人们就将天象和王朝命运联系起来,甚至日食月食都能引得皇帝率领群臣祭天,或者下罪己诏,所以星象学说一直为朝廷把持,如有私自学习者很容易被说成居心不良,民间人士要深入研习殊为不易。永嘉之乱后,中原数百年来战乱不断,朝代更替频繁,对于天文星象学说的控制没那么严格,民间学者学习天文星象历法的环境颇为宽松,所以许多天文知识渐渐流传开来。即便如此,黄州的这座观星台却是由黄州总管宇文温上奏朝廷,得皇帝御准之后才开工建造,所谓“敕建”,自然是得到皇帝允许的。又有朝廷派驻官员管理,严防居心叵测之人借机窥探天象,所有在观星台学习游学之人,必须有官府开具的凭证,证明其来路清白。所以大周国境之内,除了京师邺城,如今就只有黄州西阳城能正大光明的公开学习天文星象学,城郊的这座观星台,成了各处学者汇集之地。他们之中并不光是天者,有的是应刘焯之邀到黄州州学任教,有的是得知黄州州学图书馆藏书丰富所以慕名前来。而那些天者人来西阳不光是想镜,还因为这里的观星台有大型浑仪和浑象,还有高大的圭表,还有精密的“西阳钟”,这都是别处难得一见之物。“西阳钟”,作为一种奇特的计时工具,如今已经渐渐为世人所知,黄州总管宇文温每年进献给朝廷的西阳钟,已经在邺城展示过许多次。和沙漏漏刻相比,这种西阳钟的驱动力是“摆锤”,不需要水力驱动,用起来十分方便,虽然故障率高了些,但走时十分精确,着实让人惊奇。对于一般人来说,惊奇也就惊奇了,再精准的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用,可是对于天者来说,这就是一件利器,因为若想编制出一部准确的历法,就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为了观测日影,为了记录一年内不同节气里太阳走过的轨迹,需要确保观测时都在同一时刻,这就需要精确的时间。与此同时,要观测日月运行轨迹需要浑仪,要观测天象星辰需要浑象,这两种仪器十分复杂制作不易,而西阳的观星台都有。不但如此,西阳观星台用于测日影的圭表也比别处高大许多,为精确测量日影提供了有力保证。所谓圭表,由两部分组成,一为自立在平地上的标杆或石柱,汉以后改用铜制,叫做表。一为正南北方向平放于地面的尺,是用玉或石制成,汉以后也有改用铜制,叫做圭。圭和表互相垂直组成圭表,根据正午时度量表影的长度,可以推定二十四节气,从表影长短的周期性变化,可以确定一回归年的日数。古代表一般高度为八尺,汉时一度改为十尺,到了南朝梁时,有过九尺高的高表用来测影,而如今的西阳观星台,用的是高台做表,高度达到了四十尺。与此同时制作的圭也长达七十余尺,有了这座巨大的圭表,测量起日影来会更精准些,再加上神奇的天文镜,西阳观星台对天者的吸引力是无穷大。有如此利器在手,测天,不再是幻想。“方才孝冲所问,还得杨司马来答疑,西阳钟结构复杂,是杨司马的杰作。”刘焯将西折腾了数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啊周国大象二年初,天元皇帝宇文赟遇刺身亡,眼见着宇文宗室即将辅政,生怕再出第二个宇文护的门阀权贵们,急不可耐站在辅政的杨坚那边。一番战乱之后,杨坚以隋代周,这些门阀权贵成了新朝元勋,待得周军攻破长安,隋国即将灭亡,这些人中的人大多数又改头换面,成了反正忠臣。刘文静已经看出来,宇文亮要拉拢这些人,抗衡独断朝纲的丞相尉迟迥,而尉迟一族本身又和世家大族们联姻,也必然宽恕曾经投靠杨坚的那些姻亲,免得助长宇文亮的势力。国号变来变去,文武百官却没怎么变,都是那些世家、门阀、权贵及其子弟,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如今依然根深蒂固。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才有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呢走着走着,刘文静又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议论来:莫非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邾国公那里混口饭吃第一百八十章 测天夏夜,满天繁星,西阳城郊敕建观星台,地面些许火光映衬着高台,台顶一个半圆形的建筑内,有数人正用天文镜观测天象。*此镜为黄州总管邾国公宇文温命工匠打造,长一丈二尺,镜面直径一尺二寸,架在铁架子上,有半圆形可开闭旋转的木制屋顶遮风挡雨。天文镜镜身上又有一小镜,名为“寻星镜”,一名男子将脸凑在天文镜底部,用眼睛通过这一宝贝观测星象。一次只能一个人他人围成一圈,等着依次观测星象,为了避免影响观测效果,这个房间内只点了一个昏暗的油灯。隔壁房间灯火通明,为遮光已放下窗帘,数人围坐在案前低声讨论着,案上放着许多绘有图形的白纸。“此图上的星云,呈螺旋状,有旋臂三条”刘焯介绍着自己的观测成果,见着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他来到黄州西阳城后,有了宇文温的大力资助,得以自由自在做学问。白天,在州学开堂授课,闲暇时为求学社校书,晚上到观星台观测星象,每天都在忙,不停的忙,数年的时光对刘焯来说如白马过隙,度年如日。黄州州学有藏书量巨大的图书馆,其中有些从未见过的古籍残卷,头一年几乎是个人专用的天文镜,而自己校对过的书籍和各种古籍注解又不断出版,刘焯在西阳如鱼得水。黄州出版的书籍销往天南地北,信都刘焯之名也跟着流传各地,“二刘”之一的刘焯,名声可要比数年前更响亮了。他全家定居西阳,得良田数百亩,宅邸两座,仆人若干,家用不缺,在州学授业又有丰厚的薪酬,收徒还有束脩,为书肆校对书籍亦有酬劳。每旬邾国公府还有拨款,刘焯不再为生计愁,他如今不敢说家财万贯,但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财是不缺了,剩下的就是要青史留名。要著书立说,要编制一部精准的历法,而得益于前所未有的天文镜,他还要绘制出详细的星空图。满是坑洼的月亮,带着光环的土星,还有那如云如雾的星云,从未在典籍中出现的星象,将由他来一一编制成图册。这些事情工作量很大,刘焯一个人可没法完成,所以他想到了亲朋故交,而如今在面前的几人,还有隔壁观星的几人,都是应他的邀请来到西阳做客的学者。观测星空,必须依靠神奇的天文镜,而西阳城有天下唯二的天文镜,邺城钦天监的那座天文镜,虽然亦是邾国公宇文温所献,但寻常人根本无缘使用。所以西阳的天文镜,是有志天文的学者们唯一指望,他们一收到刘焯的书信,便尽可能往西阳赶来。自古以来,人们就将天象和王朝命运联系起来,甚至日食月食都能引得皇帝率领群臣祭天,或者下罪己诏,所以星象学说一直为朝廷把持,如有私自学习者很容易被说成居心不良,民间人士要深入研习殊为不易。永嘉之乱后,中原数百年来战乱不断,朝代更替频繁,对于天文星象学说的控制没那么严格,民间学者学习天文星象历法的环境颇为宽松,所以许多天文知识渐渐流传开来。即便如此,黄州的这座观星台却是由黄州总管宇文温上奏朝廷,得皇帝御准之后才开工建造,所谓“敕建”,自然是得到皇帝允许的。又有朝廷派驻官员管理,严防居心叵测之人借机窥探天象,所有在观星台学习游学之人,必须有官府开具的凭证,证明其来路清白。所以大周国境之内,除了京师邺城,如今就只有黄州西阳城能正大光明的公开学习天文星象学,城郊的这座观星台,成了各处学者汇集之地。他们之中并不光是天者,有的是应刘焯之邀到黄州州学任教,有的是得知黄州州学图书馆藏书丰富所以慕名前来。而那些天者人来西阳不光是想镜,还因为这里的观星台有大型浑仪和浑象,还有高大的圭表,还有精密的“西阳钟”,这都是别处难得一见之物。“西阳钟”,作为一种奇特的计时工具,如今已经渐渐为世人所知,黄州总管宇文温每年进献给朝廷的西阳钟,已经在邺城展示过许多次。和沙漏漏刻相比,这种西阳钟的驱动力是“摆锤”,不需要水力驱动,用起来十分方便,虽然故障率高了些,但走时十分精确,着实让人惊奇。对于一般人来说,惊奇也就惊奇了,再精准的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用,可是对于天者来说,这就是一件利器,因为若想编制出一部准确的历法,就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为了观测日影,为了记录一年内不同节气里太阳走过的轨迹,需要确保观测时都在同一时刻,这就需要精确的时间。与此同时,要观测日月运行轨迹需要浑仪,要观测天象星辰需要浑象,这两种仪器十分复杂制作不易,而西阳的观星台都有。不但如此,西阳观星台用于测日影的圭表也比别处高大许多,为精确测量日影提供了有力保证。所谓圭表,由两部分组成,一为自立在平地上的标杆或石柱,汉以后改用铜制,叫做表。一为正南北方向平放于地面的尺,是用玉或石制成,汉以后也有改用铜制,叫做圭。圭和表互相垂直组成圭表,根据正午时度量表影的长度,可以推定二十四节气,从表影长短的周期性变化,可以确定一回归年的日数。古代表一般高度为八尺,汉时一度改为十尺,到了南朝梁时,有过九尺高的高表用来测影,而如今的西阳观星台,用的是高台做表,高度达到了四十尺。与此同时制作的圭也长达七十余尺,有了这座巨大的圭表,测量起日影来会更精准些,再加上神奇的天文镜,西阳观星台对天者的吸引力是无穷大。有如此利器在手,测天,不再是幻想。“方才孝冲所问,还得杨司马来答疑,西阳钟结构复杂,是杨司马的杰作。”刘焯将西折腾了数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啊周国大象二年初,天元皇帝宇文赟遇刺身亡,眼见着宇文宗室即将辅政,生怕再出第二个宇文护的门阀权贵们,急不可耐站在辅政的杨坚那边。一番战乱之后,杨坚以隋代周,这些门阀权贵成了新朝元勋,待得周军攻破长安,隋国即将灭亡,这些人中的人大多数又改头换面,成了反正忠臣。刘文静已经看出来,宇文亮要拉拢这些人,抗衡独断朝纲的丞相尉迟迥,而尉迟一族本身又和世家大族们联姻,也必然宽恕曾经投靠杨坚的那些姻亲,免得助长宇文亮的势力。国号变来变去,文武百官却没怎么变,都是那些世家、门阀、权贵及其子弟,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如今依然根深蒂固。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才有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呢走着走着,刘文静又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议论来:莫非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邾国公那里混口饭吃第一百八十章 测天夏夜,满天繁星,西阳城郊敕建观星台,地面些许火光映衬着高台,台顶一个半圆形的建筑内,有数人正用天文镜观测天象。*此镜为黄州总管邾国公宇文温命工匠打造,长一丈二尺,镜面直径一尺二寸,架在铁架子上,有半圆形可开闭旋转的木制屋顶遮风挡雨。天文镜镜身上又有一小镜,名为“寻星镜”,一名男子将脸凑在天文镜底部,用眼睛通过这一宝贝观测星象。一次只能一个人他人围成一圈,等着依次观测星象,为了避免影响观测效果,这个房间内只点了一个昏暗的油灯。隔壁房间灯火通明,为遮光已放下窗帘,数人围坐在案前低声讨论着,案上放着许多绘有图形的白纸。“此图上的星云,呈螺旋状,有旋臂三条”刘焯介绍着自己的观测成果,见着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他来到黄州西阳城后,有了宇文温的大力资助,得以自由自在做学问。白天,在州学开堂授课,闲暇时为求学社校书,晚上到观星台观测星象,每天都在忙,不停的忙,数年的时光对刘焯来说如白马过隙,度年如日。黄州州学有藏书量巨大的图书馆,其中有些从未见过的古籍残卷,头一年几乎是个人专用的天文镜,而自己校对过的书籍和各种古籍注解又不断出版,刘焯在西阳如鱼得水。黄州出版的书籍销往天南地北,信都刘焯之名也跟着流传各地,“二刘”之一的刘焯,名声可要比数年前更响亮了。他全家定居西阳,得良田数百亩,宅邸两座,仆人若干,家用不缺,在州学授业又有丰厚的薪酬,收徒还有束脩,为书肆校对书籍亦有酬劳。每旬邾国公府还有拨款,刘焯不再为生计愁,他如今不敢说家财万贯,但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财是不缺了,剩下的就是要青史留名。要著书立说,要编制一部精准的历法,而得益于前所未有的天文镜,他还要绘制出详细的星空图。满是坑洼的月亮,带着光环的土星,还有那如云如雾的星云,从未在典籍中出现的星象,将由他来一一编制成图册。这些事情工作量很大,刘焯一个人可没法完成,所以他想到了亲朋故交,而如今在面前的几人,还有隔壁观星的几人,都是应他的邀请来到西阳做客的学者。观测星空,必须依靠神奇的天文镜,而西阳城有天下唯二的天文镜,邺城钦天监的那座天文镜,虽然亦是邾国公宇文温所献,但寻常人根本无缘使用。所以西阳的天文镜,是有志天文的学者们唯一指望,他们一收到刘焯的书信,便尽可能往西阳赶来。自古以来,人们就将天象和王朝命运联系起来,甚至日食月食都能引得皇帝率领群臣祭天,或者下罪己诏,所以星象学说一直为朝廷把持,如有私自学习者很容易被说成居心不良,民间人士要深入研习殊为不易。永嘉之乱后,中原数百年来战乱不断,朝代更替频繁,对于天文星象学说的控制没那么严格,民间学者学习天文星象历法的环境颇为宽松,所以许多天文知识渐渐流传开来。即便如此,黄州的这座观星台却是由黄州总管宇文温上奏朝廷,得皇帝御准之后才开工建造,所谓“敕建”,自然是得到皇帝允许的。又有朝廷派驻官员管理,严防居心叵测之人借机窥探天象,所有在观星台学习游学之人,必须有官府开具的凭证,证明其来路清白。所以大周国境之内,除了京师邺城,如今就只有黄州西阳城能正大光明的公开学习天文星象学,城郊的这座观星台,成了各处学者汇集之地。他们之中并不光是天者,有的是应刘焯之邀到黄州州学任教,有的是得知黄州州学图书馆藏书丰富所以慕名前来。而那些天者人来西阳不光是想镜,还因为这里的观星台有大型浑仪和浑象,还有高大的圭表,还有精密的“西阳钟”,这都是别处难得一见之物。“西阳钟”,作为一种奇特的计时工具,如今已经渐渐为世人所知,黄州总管宇文温每年进献给朝廷的西阳钟,已经在邺城展示过许多次。和沙漏漏刻相比,这种西阳钟的驱动力是“摆锤”,不需要水力驱动,用起来十分方便,虽然故障率高了些,但走时十分精确,着实让人惊奇。对于一般人来说,惊奇也就惊奇了,再精准的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用,可是对于天者来说,这就是一件利器,因为若想编制出一部准确的历法,就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为了观测日影,为了记录一年内不同节气里太阳走过的轨迹,需要确保观测时都在同一时刻,这就需要精确的时间。与此同时,要观测日月运行轨迹需要浑仪,要观测天象星辰需要浑象,这两种仪器十分复杂制作不易,而西阳的观星台都有。不但如此,西阳观星台用于测日影的圭表也比别处高大许多,为精确测量日影提供了有力保证。所谓圭表,由两部分组成,一为自立在平地上的标杆或石柱,汉以后改用铜制,叫做表。一为正南北方向平放于地面的尺,是用玉或石制成,汉以后也有改用铜制,叫做圭。圭和表互相垂直组成圭表,根据正午时度量表影的长度,可以推定二十四节气,从表影长短的周期性变化,可以确定一回归年的日数。古代表一般高度为八尺,汉时一度改为十尺,到了南朝梁时,有过九尺高的高表用来测影,而如今的西阳观星台,用的是高台做表,高度达到了四十尺。与此同时制作的圭也长达七十余尺,有了这座巨大的圭表,测量起日影来会更精准些,再加上神奇的天文镜,西阳观星台对天者的吸引力是无穷大。有如此利器在手,测天,不再是幻想。“方才孝冲所问,还得杨司马来答疑,西阳钟结构复杂,是杨司马的杰作。”刘焯将西折腾了数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啊周国大象二年初,天元皇帝宇文赟遇刺身亡,眼见着宇文宗室即将辅政,生怕再出第二个宇文护的门阀权贵们,急不可耐站在辅政的杨坚那边。一番战乱之后,杨坚以隋代周,这些门阀权贵成了新朝元勋,待得周军攻破长安,隋国即将灭亡,这些人中的人大多数又改头换面,成了反正忠臣。刘文静已经看出来,宇文亮要拉拢这些人,抗衡独断朝纲的丞相尉迟迥,而尉迟一族本身又和世家大族们联姻,也必然宽恕曾经投靠杨坚的那些姻亲,免得助长宇文亮的势力。国号变来变去,文武百官却没怎么变,都是那些世家、门阀、权贵及其子弟,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如今依然根深蒂固。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才有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呢走着走着,刘文静又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议论来:莫非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邾国公那里混口饭吃第一百八十章 测天夏夜,满天繁星,西阳城郊敕建观星台,地面些许火光映衬着高台,台顶一个半圆形的建筑内,有数人正用天文镜观测天象。*此镜为黄州总管邾国公宇文温命工匠打造,长一丈二尺,镜面直径一尺二寸,架在铁架子上,有半圆形可开闭旋转的木制屋顶遮风挡雨。天文镜镜身上又有一小镜,名为“寻星镜”,一名男子将脸凑在天文镜底部,用眼睛通过这一宝贝观测星象。一次只能一个人他人围成一圈,等着依次观测星象,为了避免影响观测效果,这个房间内只点了一个昏暗的油灯。隔壁房间灯火通明,为遮光已放下窗帘,数人围坐在案前低声讨论着,案上放着许多绘有图形的白纸。“此图上的星云,呈螺旋状,有旋臂三条”刘焯介绍着自己的观测成果,见着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他来到黄州西阳城后,有了宇文温的大力资助,得以自由自在做学问。白天,在州学开堂授课,闲暇时为求学社校书,晚上到观星台观测星象,每天都在忙,不停的忙,数年的时光对刘焯来说如白马过隙,度年如日。黄州州学有藏书量巨大的图书馆,其中有些从未见过的古籍残卷,头一年几乎是个人专用的天文镜,而自己校对过的书籍和各种古籍注解又不断出版,刘焯在西阳如鱼得水。黄州出版的书籍销往天南地北,信都刘焯之名也跟着流传各地,“二刘”之一的刘焯,名声可要比数年前更响亮了。他全家定居西阳,得良田数百亩,宅邸两座,仆人若干,家用不缺,在州学授业又有丰厚的薪酬,收徒还有束脩,为书肆校对书籍亦有酬劳。每旬邾国公府还有拨款,刘焯不再为生计愁,他如今不敢说家财万贯,但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财是不缺了,剩下的就是要青史留名。要著书立说,要编制一部精准的历法,而得益于前所未有的天文镜,他还要绘制出详细的星空图。满是坑洼的月亮,带着光环的土星,还有那如云如雾的星云,从未在典籍中出现的星象,将由他来一一编制成图册。这些事情工作量很大,刘焯一个人可没法完成,所以他想到了亲朋故交,而如今在面前的几人,还有隔壁观星的几人,都是应他的邀请来到西阳做客的学者。观测星空,必须依靠神奇的天文镜,而西阳城有天下唯二的天文镜,邺城钦天监的那座天文镜,虽然亦是邾国公宇文温所献,但寻常人根本无缘使用。所以西阳的天文镜,是有志天文的学者们唯一指望,他们一收到刘焯的书信,便尽可能往西阳赶来。自古以来,人们就将天象和王朝命运联系起来,甚至日食月食都能引得皇帝率领群臣祭天,或者下罪己诏,所以星象学说一直为朝廷把持,如有私自学习者很容易被说成居心不良,民间人士要深入研习殊为不易。永嘉之乱后,中原数百年来战乱不断,朝代更替频繁,对于天文星象学说的控制没那么严格,民间学者学习天文星象历法的环境颇为宽松,所以许多天文知识渐渐流传开来。即便如此,黄州的这座观星台却是由黄州总管宇文温上奏朝廷,得皇帝御准之后才开工建造,所谓“敕建”,自然是得到皇帝允许的。又有朝廷派驻官员管理,严防居心叵测之人借机窥探天象,所有在观星台学习游学之人,必须有官府开具的凭证,证明其来路清白。所以大周国境之内,除了京师邺城,如今就只有黄州西阳城能正大光明的公开学习天文星象学,城郊的这座观星台,成了各处学者汇集之地。他们之中并不光是天者,有的是应刘焯之邀到黄州州学任教,有的是得知黄州州学图书馆藏书丰富所以慕名前来。而那些天者人来西阳不光是想镜,还因为这里的观星台有大型浑仪和浑象,还有高大的圭表,还有精密的“西阳钟”,这都是别处难得一见之物。“西阳钟”,作为一种奇特的计时工具,如今已经渐渐为世人所知,黄州总管宇文温每年进献给朝廷的西阳钟,已经在邺城展示过许多次。和沙漏漏刻相比,这种西阳钟的驱动力是“摆锤”,不需要水力驱动,用起来十分方便,虽然故障率高了些,但走时十分精确,着实让人惊奇。对于一般人来说,惊奇也就惊奇了,再精准的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用,可是对于天者来说,这就是一件利器,因为若想编制出一部准确的历法,就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为了观测日影,为了记录一年内不同节气里太阳走过的轨迹,需要确保观测时都在同一时刻,这就需要精确的时间。与此同时,要观测日月运行轨迹需要浑仪,要观测天象星辰需要浑象,这两种仪器十分复杂制作不易,而西阳的观星台都有。不但如此,西阳观星台用于测日影的圭表也比别处高大许多,为精确测量日影提供了有力保证。所谓圭表,由两部分组成,一为自立在平地上的标杆或石柱,汉以后改用铜制,叫做表。一为正南北方向平放于地面的尺,是用玉或石制成,汉以后也有改用铜制,叫做圭。圭和表互相垂直组成圭表,根据正午时度量表影的长度,可以推定二十四节气,从表影长短的周期性变化,可以确定一回归年的日数。古代表一般高度为八尺,汉时一度改为十尺,到了南朝梁时,有过九尺高的高表用来测影,而如今的西阳观星台,用的是高台做表,高度达到了四十尺。与此同时制作的圭也长达七十余尺,有了这座巨大的圭表,测量起日影来会更精准些,再加上神奇的天文镜,西阳观星台对天者的吸引力是无穷大。有如此利器在手,测天,不再是幻想。“方才孝冲所问,还得杨司马来答疑,西阳钟结构复杂,是杨司马的杰作。”刘焯将西折腾了数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啊周国大象二年初,天元皇帝宇文赟遇刺身亡,眼见着宇文宗室即将辅政,生怕再出第二个宇文护的门阀权贵们,急不可耐站在辅政的杨坚那边。一番战乱之后,杨坚以隋代周,这些门阀权贵成了新朝元勋,待得周军攻破长安,隋国即将灭亡,这些人中的人大多数又改头换面,成了反正忠臣。刘文静已经看出来,宇文亮要拉拢这些人,抗衡独断朝纲的丞相尉迟迥,而尉迟一族本身又和世家大族们联姻,也必然宽恕曾经投靠杨坚的那些姻亲,免得助长宇文亮的势力。国号变来变去,文武百官却没怎么变,都是那些世家、门阀、权贵及其子弟,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如今依然根深蒂固。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才有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呢走着走着,刘文静又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议论来:莫非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邾国公那里混口饭吃第一百八十章 测天夏夜,满天繁星,西阳城郊敕建观星台,地面些许火光映衬着高台,台顶一个半圆形的建筑内,有数人正用天文镜观测天象。*此镜为黄州总管邾国公宇文温命工匠打造,长一丈二尺,镜面直径一尺二寸,架在铁架子上,有半圆形可开闭旋转的木制屋顶遮风挡雨。天文镜镜身上又有一小镜,名为“寻星镜”,一名男子将脸凑在天文镜底部,用眼睛通过这一宝贝观测星象。一次只能一个人他人围成一圈,等着依次观测星象,为了避免影响观测效果,这个房间内只点了一个昏暗的油灯。隔壁房间灯火通明,为遮光已放下窗帘,数人围坐在案前低声讨论着,案上放着许多绘有图形的白纸。“此图上的星云,呈螺旋状,有旋臂三条”刘焯介绍着自己的观测成果,见着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他来到黄州西阳城后,有了宇文温的大力资助,得以自由自在做学问。白天,在州学开堂授课,闲暇时为求学社校书,晚上到观星台观测星象,每天都在忙,不停的忙,数年的时光对刘焯来说如白马过隙,度年如日。黄州州学有藏书量巨大的图书馆,其中有些从未见过的古籍残卷,头一年几乎是个人专用的天文镜,而自己校对过的书籍和各种古籍注解又不断出版,刘焯在西阳如鱼得水。黄州出版的书籍销往天南地北,信都刘焯之名也跟着流传各地,“二刘”之一的刘焯,名声可要比数年前更响亮了。他全家定居西阳,得良田数百亩,宅邸两座,仆人若干,家用不缺,在州学授业又有丰厚的薪酬,收徒还有束脩,为书肆校对书籍亦有酬劳。每旬邾国公府还有拨款,刘焯不再为生计愁,他如今不敢说家财万贯,但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财是不缺了,剩下的就是要青史留名。要著书立说,要编制一部精准的历法,而得益于前所未有的天文镜,他还要绘制出详细的星空图。满是坑洼的月亮,带着光环的土星,还有那如云如雾的星云,从未在典籍中出现的星象,将由他来一一编制成图册。这些事情工作量很大,刘焯一个人可没法完成,所以他想到了亲朋故交,而如今在面前的几人,还有隔壁观星的几人,都是应他的邀请来到西阳做客的学者。观测星空,必须依靠神奇的天文镜,而西阳城有天下唯二的天文镜,邺城钦天监的那座天文镜,虽然亦是邾国公宇文温所献,但寻常人根本无缘使用。所以西阳的天文镜,是有志天文的学者们唯一指望,他们一收到刘焯的书信,便尽可能往西阳赶来。自古以来,人们就将天象和王朝命运联系起来,甚至日食月食都能引得皇帝率领群臣祭天,或者下罪己诏,所以星象学说一直为朝廷把持,如有私自学习者很容易被说成居心不良,民间人士要深入研习殊为不易。永嘉之乱后,中原数百年来战乱不断,朝代更替频繁,对于天文星象学说的控制没那么严格,民间学者学习天文星象历法的环境颇为宽松,所以许多天文知识渐渐流传开来。即便如此,黄州的这座观星台却是由黄州总管宇文温上奏朝廷,得皇帝御准之后才开工建造,所谓“敕建”,自然是得到皇帝允许的。又有朝廷派驻官员管理,严防居心叵测之人借机窥探天象,所有在观星台学习游学之人,必须有官府开具的凭证,证明其来路清白。所以大周国境之内,除了京师邺城,如今就只有黄州西阳城能正大光明的公开学习天文星象学,城郊的这座观星台,成了各处学者汇集之地。他们之中并不光是天者,有的是应刘焯之邀到黄州州学任教,有的是得知黄州州学图书馆藏书丰富所以慕名前来。而那些天者人来西阳不光是想镜,还因为这里的观星台有大型浑仪和浑象,还有高大的圭表,还有精密的“西阳钟”,这都是别处难得一见之物。“西阳钟”,作为一种奇特的计时工具,如今已经渐渐为世人所知,黄州总管宇文温每年进献给朝廷的西阳钟,已经在邺城展示过许多次。和沙漏漏刻相比,这种西阳钟的驱动力是“摆锤”,不需要水力驱动,用起来十分方便,虽然故障率高了些,但走时十分精确,着实让人惊奇。对于一般人来说,惊奇也就惊奇了,再精准的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用,可是对于天者来说,这就是一件利器,因为若想编制出一部准确的历法,就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为了观测日影,为了记录一年内不同节气里太阳走过的轨迹,需要确保观测时都在同一时刻,这就需要精确的时间。与此同时,要观测日月运行轨迹需要浑仪,要观测天象星辰需要浑象,这两种仪器十分复杂制作不易,而西阳的观星台都有。不但如此,西阳观星台用于测日影的圭表也比别处高大许多,为精确测量日影提供了有力保证。所谓圭表,由两部分组成,一为自立在平地上的标杆或石柱,汉以后改用铜制,叫做表。一为正南北方向平放于地面的尺,是用玉或石制成,汉以后也有改用铜制,叫做圭。圭和表互相垂直组成圭表,根据正午时度量表影的长度,可以推定二十四节气,从表影长短的周期性变化,可以确定一回归年的日数。古代表一般高度为八尺,汉时一度改为十尺,到了南朝梁时,有过九尺高的高表用来测影,而如今的西阳观星台,用的是高台做表,高度达到了四十尺。与此同时制作的圭也长达七十余尺,有了这座巨大的圭表,测量起日影来会更精准些,再加上神奇的天文镜,西阳观星台对天者的吸引力是无穷大。有如此利器在手,测天,不再是幻想。“方才孝冲所问,还得杨司马来答疑,西阳钟结构复杂,是杨司马的杰作。”刘焯将西折腾了数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啊周国大象二年初,天元皇帝宇文赟遇刺身亡,眼见着宇文宗室即将辅政,生怕再出第二个宇文护的门阀权贵们,急不可耐站在辅政的杨坚那边。一番战乱之后,杨坚以隋代周,这些门阀权贵成了新朝元勋,待得周军攻破长安,隋国即将灭亡,这些人中的人大多数又改头换面,成了反正忠臣。刘文静已经看出来,宇文亮要拉拢这些人,抗衡独断朝纲的丞相尉迟迥,而尉迟一族本身又和世家大族们联姻,也必然宽恕曾经投靠杨坚的那些姻亲,免得助长宇文亮的势力。国号变来变去,文武百官却没怎么变,都是那些世家、门阀、权贵及其子弟,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如今依然根深蒂固。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才有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呢走着走着,刘文静又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议论来:莫非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邾国公那里混口饭吃第一百八十章 测天夏夜,满天繁星,西阳城郊敕建观星台,地面些许火光映衬着高台,台顶一个半圆形的建筑内,有数人正用天文镜观测天象。*此镜为黄州总管邾国公宇文温命工匠打造,长一丈二尺,镜面直径一尺二寸,架在铁架子上,有半圆形可开闭旋转的木制屋顶遮风挡雨。天文镜镜身上又有一小镜,名为“寻星镜”,一名男子将脸凑在天文镜底部,用眼睛通过这一宝贝观测星象。一次只能一个人他人围成一圈,等着依次观测星象,为了避免影响观测效果,这个房间内只点了一个昏暗的油灯。隔壁房间灯火通明,为遮光已放下窗帘,数人围坐在案前低声讨论着,案上放着许多绘有图形的白纸。“此图上的星云,呈螺旋状,有旋臂三条”刘焯介绍着自己的观测成果,见着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他来到黄州西阳城后,有了宇文温的大力资助,得以自由自在做学问。白天,在州学开堂授课,闲暇时为求学社校书,晚上到观星台观测星象,每天都在忙,不停的忙,数年的时光对刘焯来说如白马过隙,度年如日。黄州州学有藏书量巨大的图书馆,其中有些从未见过的古籍残卷,头一年几乎是个人专用的天文镜,而自己校对过的书籍和各种古籍注解又不断出版,刘焯在西阳如鱼得水。黄州出版的书籍销往天南地北,信都刘焯之名也跟着流传各地,“二刘”之一的刘焯,名声可要比数年前更响亮了。他全家定居西阳,得良田数百亩,宅邸两座,仆人若干,家用不缺,在州学授业又有丰厚的薪酬,收徒还有束脩,为书肆校对书籍亦有酬劳。每旬邾国公府还有拨款,刘焯不再为生计愁,他如今不敢说家财万贯,但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财是不缺了,剩下的就是要青史留名。要著书立说,要编制一部精准的历法,而得益于前所未有的天文镜,他还要绘制出详细的星空图。满是坑洼的月亮,带着光环的土星,还有那如云如雾的星云,从未在典籍中出现的星象,将由他来一一编制成图册。这些事情工作量很大,刘焯一个人可没法完成,所以他想到了亲朋故交,而如今在面前的几人,还有隔壁观星的几人,都是应他的邀请来到西阳做客的学者。观测星空,必须依靠神奇的天文镜,而西阳城有天下唯二的天文镜,邺城钦天监的那座天文镜,虽然亦是邾国公宇文温所献,但寻常人根本无缘使用。所以西阳的天文镜,是有志天文的学者们唯一指望,他们一收到刘焯的书信,便尽可能往西阳赶来。自古以来,人们就将天象和王朝命运联系起来,甚至日食月食都能引得皇帝率领群臣祭天,或者下罪己诏,所以星象学说一直为朝廷把持,如有私自学习者很容易被说成居心不良,民间人士要深入研习殊为不易。永嘉之乱后,中原数百年来战乱不断,朝代更替频繁,对于天文星象学说的控制没那么严格,民间学者学习天文星象历法的环境颇为宽松,所以许多天文知识渐渐流传开来。即便如此,黄州的这座观星台却是由黄州总管宇文温上奏朝廷,得皇帝御准之后才开工建造,所谓“敕建”,自然是得到皇帝允许的。又有朝廷派驻官员管理,严防居心叵测之人借机窥探天象,所有在观星台学习游学之人,必须有官府开具的凭证,证明其来路清白。所以大周国境之内,除了京师邺城,如今就只有黄州西阳城能正大光明的公开学习天文星象学,城郊的这座观星台,成了各处学者汇集之地。他们之中并不光是天者,有的是应刘焯之邀到黄州州学任教,有的是得知黄州州学图书馆藏书丰富所以慕名前来。而那些天者人来西阳不光是想镜,还因为这里的观星台有大型浑仪和浑象,还有高大的圭表,还有精密的“西阳钟”,这都是别处难得一见之物。“西阳钟”,作为一种奇特的计时工具,如今已经渐渐为世人所知,黄州总管宇文温每年进献给朝廷的西阳钟,已经在邺城展示过许多次。和沙漏漏刻相比,这种西阳钟的驱动力是“摆锤”,不需要水力驱动,用起来十分方便,虽然故障率高了些,但走时十分精确,着实让人惊奇。对于一般人来说,惊奇也就惊奇了,再精准的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用,可是对于天者来说,这就是一件利器,因为若想编制出一部准确的历法,就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为了观测日影,为了记录一年内不同节气里太阳走过的轨迹,需要确保观测时都在同一时刻,这就需要精确的时间。与此同时,要观测日月运行轨迹需要浑仪,要观测天象星辰需要浑象,这两种仪器十分复杂制作不易,而西阳的观星台都有。不但如此,西阳观星台用于测日影的圭表也比别处高大许多,为精确测量日影提供了有力保证。所谓圭表,由两部分组成,一为自立在平地上的标杆或石柱,汉以后改用铜制,叫做表。一为正南北方向平放于地面的尺,是用玉或石制成,汉以后也有改用铜制,叫做圭。圭和表互相垂直组成圭表,根据正午时度量表影的长度,可以推定二十四节气,从表影长短的周期性变化,可以确定一回归年的日数。古代表一般高度为八尺,汉时一度改为十尺,到了南朝梁时,有过九尺高的高表用来测影,而如今的西阳观星台,用的是高台做表,高度达到了四十尺。与此同时制作的圭也长达七十余尺,有了这座巨大的圭表,测量起日影来会更精准些,再加上神奇的天文镜,西阳观星台对天者的吸引力是无穷大。有如此利器在手,测天,不再是幻想。“方才孝冲所问,还得杨司马来答疑,西阳钟结构复杂,是杨司马的杰作。”刘焯将西折腾了数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啊周国大象二年初,天元皇帝宇文赟遇刺身亡,眼见着宇文宗室即将辅政,生怕再出第二个宇文护的门阀权贵们,急不可耐站在辅政的杨坚那边。一番战乱之后,杨坚以隋代周,这些门阀权贵成了新朝元勋,待得周军攻破长安,隋国即将灭亡,这些人中的人大多数又改头换面,成了反正忠臣。刘文静已经看出来,宇文亮要拉拢这些人,抗衡独断朝纲的丞相尉迟迥,而尉迟一族本身又和世家大族们联姻,也必然宽恕曾经投靠杨坚的那些姻亲,免得助长宇文亮的势力。国号变来变去,文武百官却没怎么变,都是那些世家、门阀、权贵及其子弟,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如今依然根深蒂固。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才有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呢走着走着,刘文静又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议论来:莫非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邾国公那里混口饭吃第一百八十章 测天夏夜,满天繁星,西阳城郊敕建观星台,地面些许火光映衬着高台,台顶一个半圆形的建筑内,有数人正用天文镜观测天象。*此镜为黄州总管邾国公宇文温命工匠打造,长一丈二尺,镜面直径一尺二寸,架在铁架子上,有半圆形可开闭旋转的木制屋顶遮风挡雨。天文镜镜身上又有一小镜,名为“寻星镜”,一名男子将脸凑在天文镜底部,用眼睛通过这一宝贝观测星象。一次只能一个人他人围成一圈,等着依次观测星象,为了避免影响观测效果,这个房间内只点了一个昏暗的油灯。隔壁房间灯火通明,为遮光已放下窗帘,数人围坐在案前低声讨论着,案上放着许多绘有图形的白纸。“此图上的星云,呈螺旋状,有旋臂三条”刘焯介绍着自己的观测成果,见着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他来到黄州西阳城后,有了宇文温的大力资助,得以自由自在做学问。白天,在州学开堂授课,闲暇时为求学社校书,晚上到观星台观测星象,每天都在忙,不停的忙,数年的时光对刘焯来说如白马过隙,度年如日。黄州州学有藏书量巨大的图书馆,其中有些从未见过的古籍残卷,头一年几乎是个人专用的天文镜,而自己校对过的书籍和各种古籍注解又不断出版,刘焯在西阳如鱼得水。黄州出版的书籍销往天南地北,信都刘焯之名也跟着流传各地,“二刘”之一的刘焯,名声可要比数年前更响亮了。他全家定居西阳,得良田数百亩,宅邸两座,仆人若干,家用不缺,在州学授业又有丰厚的薪酬,收徒还有束脩,为书肆校对书籍亦有酬劳。每旬邾国公府还有拨款,刘焯不再为生计愁,他如今不敢说家财万贯,但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财是不缺了,剩下的就是要青史留名。要著书立说,要编制一部精准的历法,而得益于前所未有的天文镜,他还要绘制出详细的星空图。满是坑洼的月亮,带着光环的土星,还有那如云如雾的星云,从未在典籍中出现的星象,将由他来一一编制成图册。这些事情工作量很大,刘焯一个人可没法完成,所以他想到了亲朋故交,而如今在面前的几人,还有隔壁观星的几人,都是应他的邀请来到西阳做客的学者。观测星空,必须依靠神奇的天文镜,而西阳城有天下唯二的天文镜,邺城钦天监的那座天文镜,虽然亦是邾国公宇文温所献,但寻常人根本无缘使用。所以西阳的天文镜,是有志天文的学者们唯一指望,他们一收到刘焯的书信,便尽可能往西阳赶来。自古以来,人们就将天象和王朝命运联系起来,甚至日食月食都能引得皇帝率领群臣祭天,或者下罪己诏,所以星象学说一直为朝廷把持,如有私自学习者很容易被说成居心不良,民间人士要深入研习殊为不易。永嘉之乱后,中原数百年来战乱不断,朝代更替频繁,对于天文星象学说的控制没那么严格,民间学者学习天文星象历法的环境颇为宽松,所以许多天文知识渐渐流传开来。即便如此,黄州的这座观星台却是由黄州总管宇文温上奏朝廷,得皇帝御准之后才开工建造,所谓“敕建”,自然是得到皇帝允许的。又有朝廷派驻官员管理,严防居心叵测之人借机窥探天象,所有在观星台学习游学之人,必须有官府开具的凭证,证明其来路清白。所以大周国境之内,除了京师邺城,如今就只有黄州西阳城能正大光明的公开学习天文星象学,城郊的这座观星台,成了各处学者汇集之地。他们之中并不光是天者,有的是应刘焯之邀到黄州州学任教,有的是得知黄州州学图书馆藏书丰富所以慕名前来。而那些天者人来西阳不光是想镜,还因为这里的观星台有大型浑仪和浑象,还有高大的圭表,还有精密的“西阳钟”,这都是别处难得一见之物。“西阳钟”,作为一种奇特的计时工具,如今已经渐渐为世人所知,黄州总管宇文温每年进献给朝廷的西阳钟,已经在邺城展示过许多次。和沙漏漏刻相比,这种西阳钟的驱动力是“摆锤”,不需要水力驱动,用起来十分方便,虽然故障率高了些,但走时十分精确,着实让人惊奇。对于一般人来说,惊奇也就惊奇了,再精准的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用,可是对于天者来说,这就是一件利器,因为若想编制出一部准确的历法,就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为了观测日影,为了记录一年内不同节气里太阳走过的轨迹,需要确保观测时都在同一时刻,这就需要精确的时间。与此同时,要观测日月运行轨迹需要浑仪,要观测天象星辰需要浑象,这两种仪器十分复杂制作不易,而西阳的观星台都有。不但如此,西阳观星台用于测日影的圭表也比别处高大许多,为精确测量日影提供了有力保证。所谓圭表,由两部分组成,一为自立在平地上的标杆或石柱,汉以后改用铜制,叫做表。一为正南北方向平放于地面的尺,是用玉或石制成,汉以后也有改用铜制,叫做圭。圭和表互相垂直组成圭表,根据正午时度量表影的长度,可以推定二十四节气,从表影长短的周期性变化,可以确定一回归年的日数。古代表一般高度为八尺,汉时一度改为十尺,到了南朝梁时,有过九尺高的高表用来测影,而如今的西阳观星台,用的是高台做表,高度达到了四十尺。与此同时制作的圭也长达七十余尺,有了这座巨大的圭表,测量起日影来会更精准些,再加上神奇的天文镜,西阳观星台对天者的吸引力是无穷大。有如此利器在手,测天,不再是幻想。“方才孝冲所问,还得杨司马来答疑,西阳钟结构复杂,是杨司马的杰作。”刘焯将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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