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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548(1 / 1)

d,不玩白马非马的诡辩术,就是要用正经的辩论技巧来搞事,就是要给他下套,就是要来个当众打脸让他下不来台,情绪激动之下,说得越多,错得越多”“把水搅浑,不要在他擅长的领域纠缠,就拿书籍的传抄说事,往死里怼他这年头流传下来的书籍都是手抄书,天晓得哪个是绝对无误,哪个是错漏百出”“蒙学幼童写错字那叫做错字,大儒写错字那叫通假字,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刘光伯算什么你可是大明的读书人,有千年的见识,看过的书,不知道比他高到哪里多到哪里去了”宇文温如同拳击教练一般,在给即将上擂台的菜鸟鼓劲打气,见着杨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又看了看怀表,再度确定了一下时间便闭口不言,让杨济冷静思考。杨济敢怼他就敢赌,还要来个豪赌,杨济要是把刘炫给怼赢了,或至少打平,那么对于促进黄州州学的名声可是大有助益,随之而来的商机也不错。如果杨济怼赢了,那风头可就都让这位抢走,宇文温倒是无所谓,反正乱世之中有兵才是硬道理,这种锦上添花刷儒林声望的事情,轮不到自己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能赚到钱养兵,那才是我想要的结果“大王。”杨济忽然开口说话,宇文温闻言看向他:“如何,有没有把握”“有”“是能辩赢还是不分胜负”“肯定不会输”“好”宇文温面露喜色,杨济既然这么说,那他就豁出去了,“呐,你既然有信心,那寡人一会就当个托。”“大王,什么是托”“药引一会刘光伯开始答疑,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第一百零四章 怼他续讲堂内,刘炫关于尚书的讲解已经结束,待得休息片刻之后,答疑正式开始,坐在前排的许绍此时才察觉不对:他身边的坐席空着,本该坐在那里的宇文温,出去更衣迄今未归。掏出怀表看了看,距离宇文温离席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许绍有些纳闷:这也太久了吧怀表成了许绍不可或缺的工具,因为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几点钟要做什么事都已经定好,他既不能迟到,也不允许别人迟到。作为巴东郡守,许绍还管着巴口港,事务繁杂,都是掐着表来控制办事时间,所以时不时看怀表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身边的郝吴伯见状低声问道:“嗣宗,怎么了”“大王离席太久了。”“是么”郝吴伯也掏出怀表看了看,有些吃惊:“时间过得真快”两人听刘炫讲解听得入迷,自然觉时间过得飞快,郝吴伯觉得宇文温应当是更衣,随后有事情要处理,但又不需要离开,所以才没能尽快回来。对方来听讲之前已经和他们交了底,说不太懂尚书,真要提前走的话,肯定会和他们说一声。收回怀表,许绍和郝吴伯继续听讲,他们坐在第一排,小动作太多的话很失礼,这是对讲学之人的不尊重,不过按着课程安排,提问的时间就要到了。接下来是答疑,也是所有听众期待的时刻,许绍原本打算提问,不过现自己平日里忙着处理政务,经学已经有些生疏,贸然提问就怕贻笑大方。掏出记事本和炭笔,许绍准备一会来个记,把问题和解答记下来回去慢慢品味,郝吴伯也是如此准备。门口处人影一晃,却是面带神秘笑容的宇文温走了进来,坐回原位之后和许绍低语起来,讲台上的刘炫则喝起茶润喉,同时和刘焯交谈着。旁边放着一个座钟,刘炫原本不懂怎么看“钟”,还是刘焯教会的,这东西的好处如今显现出来,让刘炫能轻松控制讲学的节奏。西阳王府司录张轲、鄂州长史郑通以及求学社社长章华在一旁就坐,他们如今临时客串记,要把待会就要开始的问和答记下来。刘炫对他们所用炭笔十分感兴趣,因为正常来说书写得用毛笔,只有来到西阳之后,他才得以见识另一种书写工具。“郑长史,不知这炭笔的妙处何在莫非是不用蘸墨”郑通闻言点点头:“刘博士说得对,记本就不易,时不时蘸墨太浪费时间了。”说到这里,郑通笑道:“郑某此次来西阳公干,恰逢刘博士讲尚书,本想当个听众,一会好提问,奈何大王有安排,只能等到下次了。”“郑长史客气了,刘某如今客居西阳,日后自当详谈。”刘炫和郑通、张轲以及章华交谈了一会,回到自己座位上,看着堂下听众,不由得感慨万千。此为他第一次在西阳讲学,西阳王宇文温给了很大支持,不但亲临现场,还有许多官员同来,王府司录、鄂州长史作记,黄州长史、巴东郡守做听众,还有其他大小官员更不用提。堂下黑压压一片听众,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看上去是在商量一会要提的问题,刘炫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得斗志满满。他寒窗苦读学多年,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辩倒过不知多少经学名家,所以一会无论什么疑问,他都有信心做出完美的解答。在座的听众之中,有人能问住他么不可能有时间到,担任主持的刘焯先简要说起提问的注意事项,先,要提问的人得举手,待获得允许之后才能言;其次,无论是提问还是回答,语要慢,以便大家听清楚。其三,刘炫听不太懂山南地区方言,而他的河北口音也可能有人听不懂,所以一旦碰到这种情况,需要有人毛遂自荐当“通事”。“此次提问与解答,均会有记将谈话内容记下,然后整理好油印成册,大家事后可以到州学领取,所以不用担心现场记不住”刘焯把规矩和注意事项说了一遍,见着听众无异议,随即宣布答疑开始,好整以暇的刘炫开始接受提问,不过按着惯例,得从先在场身份最尊贵者开始。如今在场身份最尊贵者,自然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不一定需要他来问,但刘炫怎么着都得请这位表一下看法,说一下场面话。刘焯事前已经向刘炫打了招呼,提醒他西阳王宇文温不太懂尚书,今日对方若是莅临现场听讲,切记不可问这位太过深奥的问题。刘炫按惯例,先请坐在面前的宇文温提问,虽说刘炫所坐之处为讲台,但实际上这讲台和听众席前三排处于同一平面,所以宇文温要和刘炫对话,是不需要仰视的。“寡人才疏学浅,只觉刘先生方才所说振聋聩。”宇文温一如大家所想那般,说起客套话来,“关于尚书,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刘炫闻言行礼:“大王请讲。”“嗯,寡人对尚书不甚了解,所以寡人有惑,古文尚书,相传为汉武帝时,鲁王坏孔家旧宅欲以为宫,从残壁中得古文,不知此事典出何故”“大王,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于此事有记载,此古文即为孔安国古文尚书,又称孔壁古文尚书。”这是刘炫今日一开始就讲过的内容,虽然宇文温所问有“听讲不认真”的嫌疑,按刘炫往日讲学的作风,那可是会直接加以斥责的,不过他可没那么楞,毕竟宇文温身份不一样。“孔安国所献古文尚书,有尚书序,不知寡人所说是对是错”“大王所言甚是。”“寡人曾读尚书序,现蹊跷之处。”宇文温缓缓说着,实际上他是在背台词,毕竟短时间内要记住并背诵杨济所给台词,还是很考验人的。刘炫闻言说道:“大王请讲。”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心中念道:我豁出去做托当药引,杨济你要是玩脱了怼不过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简而言之,寡人以为,尚书序实属伪作”第一百零五章 妖言惑众听得宇文温如此说,刘炫不以为意,他见过的富家郎君多了去,许多人不学无术,偶尔听得他人诈称古文尚书是伪作,便人云亦云。不过刘炫想着这是宇文温帮他起个头,宇文温既然说不通尚书却又如此说,大概是给他一个重申尚书真伪的由头。想到这里,刘炫问道:“尚书序真伪,不知大王有何见解”宇文温笑眯眯说道:“刘先生,寡人只是稍有感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证。”“大王言重了,能与大王一同探讨尚书,是刘某的荣幸。”“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犠、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之遗书也。”背到这里,宇文温已经很吃力了,但还得继续:“序又云: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好容易背完一半,宇文温已经是水平挥,他看向刘炫,然后再度强调一下:“寡人以为,此序自相矛盾,实为伪作”此言一出,旁边的许绍如同见着鬼一般看着宇文温:你又不懂尚书,不要乱说话啊这么多人听着,事情闹大了会败坏名声的郝吴伯也是如此表情,然而宇文温还没完,不等刘炫回过神来,宇文温继续朗声说道:“先生可知寡人何以如此认为序中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么夫子又如何能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既曰言大道、言常道、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又曰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则于言大道者尽见删去,于言常道者亦去其三,而于历代所宝,以为大训者,亦为宝非其宝,而不足以为训;所可宝训,独二典而已。岂夫子信而好古之意”说到这里,宇文温开始加料:“尚书序,其文自相矛盾,而鲁王坏孔壁得书之说,寡人亦觉有假”“序云: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夫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王又升夫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宇文温顿了顿,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序云鲁王为扩宫室,坏夫子旧宅,此事说明鲁王不以孔宅为意,而后鲁王入夫子堂,却因听见金石丝竹之音,又放弃扩建宫室。”“鲁王若不以孔宅为意,即便听见金石丝竹之音也不会收手,若鲁王尊重孔宅,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坏壁,寡人从未见过有人行事如此前后矛盾”旁边的许绍闻言陷入沉思,说实话当年他学尚书时,看了尚书序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想太多,如今宇文温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矛盾。尚书序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孔子又凭什么“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呢看看旁边,现郝吴伯也是目露疑惑之色,许绍原本还以为宇文温是乱来,结果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太史公曾受业于孔安国,其所作史记并不曾记载鲁王坏夫子宅之事”“此事若出史家笔下,传闻失实,或有可原。而竟出自夫子“闻孙”,自述家事,会如此“妄诞”如何可信”“班固著汉书记有此事,然则寡人以为,班固距孔安国之世已逾百年,故为以讹传讹罢了”“孔壁古文尚书,其尚书序如此矛盾,定为后人伪作,以此可见,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杨司马所言不假”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不要说宇文温身边的许绍、郝吴伯,也不说当事人刘炫,就连一旁的刘焯都目瞪口呆。而担任记的鄂州长史郑通,手中的炭笔已不知不觉掉落,他不知道宇文温为何会如此信口开河:如此折辱刘光伯,事情要坏只要消息稍微灵通的读书人,都知道刘炫推崇孔壁古文尚书,宇文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声称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这和声称刘炫目不识丁,把鱼目当成明珠有何区别当世经学名家,居然分辨不出真伪,这就是在嘲笑刘炫的学问,嘲笑刘炫欺世盗名。郑通觉得宇文温为人处世历来圆滑,即便是质疑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先前说了那么多刘炫按惯例,先请坐在面前的宇文温提问,虽说刘炫所坐之处为讲台,但实际上这讲台和听众席前三排处于同一平面,所以宇文温要和刘炫对话,是不需要仰视的。“寡人才疏学浅,只觉刘先生方才所说振聋聩。”宇文温一如大家所想那般,说起客套话来,“关于尚书,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刘炫闻言行礼:“大王请讲。”“嗯,寡人对尚书不甚了解,所以寡人有惑,古文尚书,相传为汉武帝时,鲁王坏孔家旧宅欲以为宫,从残壁中得古文,不知此事典出何故”“大王,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于此事有记载,此古文即为孔安国古文尚书,又称孔壁古文尚书。”这是刘炫今日一开始就讲过的内容,虽然宇文温所问有“听讲不认真”的嫌疑,按刘炫往日讲学的作风,那可是会直接加以斥责的,不过他可没那么楞,毕竟宇文温身份不一样。“孔安国所献古文尚书,有尚书序,不知寡人所说是对是错”“大王所言甚是。”“寡人曾读尚书序,现蹊跷之处。”宇文温缓缓说着,实际上他是在背台词,毕竟短时间内要记住并背诵杨济所给台词,还是很考验人的。刘炫闻言说道:“大王请讲。”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心中念道:我豁出去做托当药引,杨济你要是玩脱了怼不过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简而言之,寡人以为,尚书序实属伪作”第一百零五章 妖言惑众听得宇文温如此说,刘炫不以为意,他见过的富家郎君多了去,许多人不学无术,偶尔听得他人诈称古文尚书是伪作,便人云亦云。不过刘炫想着这是宇文温帮他起个头,宇文温既然说不通尚书却又如此说,大概是给他一个重申尚书真伪的由头。想到这里,刘炫问道:“尚书序真伪,不知大王有何见解”宇文温笑眯眯说道:“刘先生,寡人只是稍有感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证。”“大王言重了,能与大王一同探讨尚书,是刘某的荣幸。”“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犠、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之遗书也。”背到这里,宇文温已经很吃力了,但还得继续:“序又云: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好容易背完一半,宇文温已经是水平挥,他看向刘炫,然后再度强调一下:“寡人以为,此序自相矛盾,实为伪作”此言一出,旁边的许绍如同见着鬼一般看着宇文温:你又不懂尚书,不要乱说话啊这么多人听着,事情闹大了会败坏名声的郝吴伯也是如此表情,然而宇文温还没完,不等刘炫回过神来,宇文温继续朗声说道:“先生可知寡人何以如此认为序中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么夫子又如何能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既曰言大道、言常道、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又曰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则于言大道者尽见删去,于言常道者亦去其三,而于历代所宝,以为大训者,亦为宝非其宝,而不足以为训;所可宝训,独二典而已。岂夫子信而好古之意”说到这里,宇文温开始加料:“尚书序,其文自相矛盾,而鲁王坏孔壁得书之说,寡人亦觉有假”“序云: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夫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王又升夫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宇文温顿了顿,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序云鲁王为扩宫室,坏夫子旧宅,此事说明鲁王不以孔宅为意,而后鲁王入夫子堂,却因听见金石丝竹之音,又放弃扩建宫室。”“鲁王若不以孔宅为意,即便听见金石丝竹之音也不会收手,若鲁王尊重孔宅,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坏壁,寡人从未见过有人行事如此前后矛盾”旁边的许绍闻言陷入沉思,说实话当年他学尚书时,看了尚书序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想太多,如今宇文温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矛盾。尚书序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孔子又凭什么“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呢看看旁边,现郝吴伯也是目露疑惑之色,许绍原本还以为宇文温是乱来,结果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太史公曾受业于孔安国,其所作史记并不曾记载鲁王坏夫子宅之事”“此事若出史家笔下,传闻失实,或有可原。而竟出自夫子“闻孙”,自述家事,会如此“妄诞”如何可信”“班固著汉书记有此事,然则寡人以为,班固距孔安国之世已逾百年,故为以讹传讹罢了”“孔壁古文尚书,其尚书序如此矛盾,定为后人伪作,以此可见,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杨司马所言不假”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不要说宇文温身边的许绍、郝吴伯,也不说当事人刘炫,就连一旁的刘焯都目瞪口呆。而担任记的鄂州长史郑通,手中的炭笔已不知不觉掉落,他不知道宇文温为何会如此信口开河:如此折辱刘光伯,事情要坏只要消息稍微灵通的读书人,都知道刘炫推崇孔壁古文尚书,宇文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声称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这和声称刘炫目不识丁,把鱼目当成明珠有何区别当世经学名家,居然分辨不出真伪,这就是在嘲笑刘炫的学问,嘲笑刘炫欺世盗名。郑通觉得宇文温为人处世历来圆滑,即便是质疑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先前说了那么多刘炫按惯例,先请坐在面前的宇文温提问,虽说刘炫所坐之处为讲台,但实际上这讲台和听众席前三排处于同一平面,所以宇文温要和刘炫对话,是不需要仰视的。“寡人才疏学浅,只觉刘先生方才所说振聋聩。”宇文温一如大家所想那般,说起客套话来,“关于尚书,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刘炫闻言行礼:“大王请讲。”“嗯,寡人对尚书不甚了解,所以寡人有惑,古文尚书,相传为汉武帝时,鲁王坏孔家旧宅欲以为宫,从残壁中得古文,不知此事典出何故”“大王,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于此事有记载,此古文即为孔安国古文尚书,又称孔壁古文尚书。”这是刘炫今日一开始就讲过的内容,虽然宇文温所问有“听讲不认真”的嫌疑,按刘炫往日讲学的作风,那可是会直接加以斥责的,不过他可没那么楞,毕竟宇文温身份不一样。“孔安国所献古文尚书,有尚书序,不知寡人所说是对是错”“大王所言甚是。”“寡人曾读尚书序,现蹊跷之处。”宇文温缓缓说着,实际上他是在背台词,毕竟短时间内要记住并背诵杨济所给台词,还是很考验人的。刘炫闻言说道:“大王请讲。”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心中念道:我豁出去做托当药引,杨济你要是玩脱了怼不过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简而言之,寡人以为,尚书序实属伪作”第一百零五章 妖言惑众听得宇文温如此说,刘炫不以为意,他见过的富家郎君多了去,许多人不学无术,偶尔听得他人诈称古文尚书是伪作,便人云亦云。不过刘炫想着这是宇文温帮他起个头,宇文温既然说不通尚书却又如此说,大概是给他一个重申尚书真伪的由头。想到这里,刘炫问道:“尚书序真伪,不知大王有何见解”宇文温笑眯眯说道:“刘先生,寡人只是稍有感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证。”“大王言重了,能与大王一同探讨尚书,是刘某的荣幸。”“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犠、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之遗书也。”背到这里,宇文温已经很吃力了,但还得继续:“序又云: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好容易背完一半,宇文温已经是水平挥,他看向刘炫,然后再度强调一下:“寡人以为,此序自相矛盾,实为伪作”此言一出,旁边的许绍如同见着鬼一般看着宇文温:你又不懂尚书,不要乱说话啊这么多人听着,事情闹大了会败坏名声的郝吴伯也是如此表情,然而宇文温还没完,不等刘炫回过神来,宇文温继续朗声说道:“先生可知寡人何以如此认为序中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么夫子又如何能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既曰言大道、言常道、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又曰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则于言大道者尽见删去,于言常道者亦去其三,而于历代所宝,以为大训者,亦为宝非其宝,而不足以为训;所可宝训,独二典而已。岂夫子信而好古之意”说到这里,宇文温开始加料:“尚书序,其文自相矛盾,而鲁王坏孔壁得书之说,寡人亦觉有假”“序云: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夫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王又升夫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宇文温顿了顿,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序云鲁王为扩宫室,坏夫子旧宅,此事说明鲁王不以孔宅为意,而后鲁王入夫子堂,却因听见金石丝竹之音,又放弃扩建宫室。”“鲁王若不以孔宅为意,即便听见金石丝竹之音也不会收手,若鲁王尊重孔宅,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坏壁,寡人从未见过有人行事如此前后矛盾”旁边的许绍闻言陷入沉思,说实话当年他学尚书时,看了尚书序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想太多,如今宇文温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矛盾。尚书序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孔子又凭什么“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呢看看旁边,现郝吴伯也是目露疑惑之色,许绍原本还以为宇文温是乱来,结果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太史公曾受业于孔安国,其所作史记并不曾记载鲁王坏夫子宅之事”“此事若出史家笔下,传闻失实,或有可原。而竟出自夫子“闻孙”,自述家事,会如此“妄诞”如何可信”“班固著汉书记有此事,然则寡人以为,班固距孔安国之世已逾百年,故为以讹传讹罢了”“孔壁古文尚书,其尚书序如此矛盾,定为后人伪作,以此可见,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杨司马所言不假”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不要说宇文温身边的许绍、郝吴伯,也不说当事人刘炫,就连一旁的刘焯都目瞪口呆。而担任记的鄂州长史郑通,手中的炭笔已不知不觉掉落,他不知道宇文温为何会如此信口开河:如此折辱刘光伯,事情要坏只要消息稍微灵通的读书人,都知道刘炫推崇孔壁古文尚书,宇文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声称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这和声称刘炫目不识丁,把鱼目当成明珠有何区别当世经学名家,居然分辨不出真伪,这就是在嘲笑刘炫的学问,嘲笑刘炫欺世盗名。郑通觉得宇文温为人处世历来圆滑,即便是质疑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先前说了那么多刘炫按惯例,先请坐在面前的宇文温提问,虽说刘炫所坐之处为讲台,但实际上这讲台和听众席前三排处于同一平面,所以宇文温要和刘炫对话,是不需要仰视的。“寡人才疏学浅,只觉刘先生方才所说振聋聩。”宇文温一如大家所想那般,说起客套话来,“关于尚书,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刘炫闻言行礼:“大王请讲。”“嗯,寡人对尚书不甚了解,所以寡人有惑,古文尚书,相传为汉武帝时,鲁王坏孔家旧宅欲以为宫,从残壁中得古文,不知此事典出何故”“大王,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于此事有记载,此古文即为孔安国古文尚书,又称孔壁古文尚书。”这是刘炫今日一开始就讲过的内容,虽然宇文温所问有“听讲不认真”的嫌疑,按刘炫往日讲学的作风,那可是会直接加以斥责的,不过他可没那么楞,毕竟宇文温身份不一样。“孔安国所献古文尚书,有尚书序,不知寡人所说是对是错”“大王所言甚是。”“寡人曾读尚书序,现蹊跷之处。”宇文温缓缓说着,实际上他是在背台词,毕竟短时间内要记住并背诵杨济所给台词,还是很考验人的。刘炫闻言说道:“大王请讲。”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心中念道:我豁出去做托当药引,杨济你要是玩脱了怼不过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简而言之,寡人以为,尚书序实属伪作”第一百零五章 妖言惑众听得宇文温如此说,刘炫不以为意,他见过的富家郎君多了去,许多人不学无术,偶尔听得他人诈称古文尚书是伪作,便人云亦云。不过刘炫想着这是宇文温帮他起个头,宇文温既然说不通尚书却又如此说,大概是给他一个重申尚书真伪的由头。想到这里,刘炫问道:“尚书序真伪,不知大王有何见解”宇文温笑眯眯说道:“刘先生,寡人只是稍有感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证。”“大王言重了,能与大王一同探讨尚书,是刘某的荣幸。”“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犠、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之遗书也。”背到这里,宇文温已经很吃力了,但还得继续:“序又云: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好容易背完一半,宇文温已经是水平挥,他看向刘炫,然后再度强调一下:“寡人以为,此序自相矛盾,实为伪作”此言一出,旁边的许绍如同见着鬼一般看着宇文温:你又不懂尚书,不要乱说话啊这么多人听着,事情闹大了会败坏名声的郝吴伯也是如此表情,然而宇文温还没完,不等刘炫回过神来,宇文温继续朗声说道:“先生可知寡人何以如此认为序中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么夫子又如何能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既曰言大道、言常道、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又曰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则于言大道者尽见删去,于言常道者亦去其三,而于历代所宝,以为大训者,亦为宝非其宝,而不足以为训;所可宝训,独二典而已。岂夫子信而好古之意”说到这里,宇文温开始加料:“尚书序,其文自相矛盾,而鲁王坏孔壁得书之说,寡人亦觉有假”“序云: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夫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王又升夫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宇文温顿了顿,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序云鲁王为扩宫室,坏夫子旧宅,此事说明鲁王不以孔宅为意,而后鲁王入夫子堂,却因听见金石丝竹之音,又放弃扩建宫室。”“鲁王若不以孔宅为意,即便听见金石丝竹之音也不会收手,若鲁王尊重孔宅,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坏壁,寡人从未见过有人行事如此前后矛盾”旁边的许绍闻言陷入沉思,说实话当年他学尚书时,看了尚书序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想太多,如今宇文温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矛盾。尚书序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孔子又凭什么“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呢看看旁边,现郝吴伯也是目露疑惑之色,许绍原本还以为宇文温是乱来,结果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太史公曾受业于孔安国,其所作史记并不曾记载鲁王坏夫子宅之事”“此事若出史家笔下,传闻失实,或有可原。而竟出自夫子“闻孙”,自述家事,会如此“妄诞”如何可信”“班固著汉书记有此事,然则寡人以为,班固距孔安国之世已逾百年,故为以讹传讹罢了”“孔壁古文尚书,其尚书序如此矛盾,定为后人伪作,以此可见,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杨司马所言不假”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不要说宇文温身边的许绍、郝吴伯,也不说当事人刘炫,就连一旁的刘焯都目瞪口呆。而担任记的鄂州长史郑通,手中的炭笔已不知不觉掉落,他不知道宇文温为何会如此信口开河:如此折辱刘光伯,事情要坏只要消息稍微灵通的读书人,都知道刘炫推崇孔壁古文尚书,宇文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声称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这和声称刘炫目不识丁,把鱼目当成明珠有何区别当世经学名家,居然分辨不出真伪,这就是在嘲笑刘炫的学问,嘲笑刘炫欺世盗名。郑通觉得宇文温为人处世历来圆滑,即便是质疑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先前说了那么多刘炫按惯例,先请坐在面前的宇文温提问,虽说刘炫所坐之处为讲台,但实际上这讲台和听众席前三排处于同一平面,所以宇文温要和刘炫对话,是不需要仰视的。“寡人才疏学浅,只觉刘先生方才所说振聋聩。”宇文温一如大家所想那般,说起客套话来,“关于尚书,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刘炫闻言行礼:“大王请讲。”“嗯,寡人对尚书不甚了解,所以寡人有惑,古文尚书,相传为汉武帝时,鲁王坏孔家旧宅欲以为宫,从残壁中得古文,不知此事典出何故”“大王,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于此事有记载,此古文即为孔安国古文尚书,又称孔壁古文尚书。”这是刘炫今日一开始就讲过的内容,虽然宇文温所问有“听讲不认真”的嫌疑,按刘炫往日讲学的作风,那可是会直接加以斥责的,不过他可没那么楞,毕竟宇文温身份不一样。“孔安国所献古文尚书,有尚书序,不知寡人所说是对是错”“大王所言甚是。”“寡人曾读尚书序,现蹊跷之处。”宇文温缓缓说着,实际上他是在背台词,毕竟短时间内要记住并背诵杨济所给台词,还是很考验人的。刘炫闻言说道:“大王请讲。”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心中念道:我豁出去做托当药引,杨济你要是玩脱了怼不过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简而言之,寡人以为,尚书序实属伪作”第一百零五章 妖言惑众听得宇文温如此说,刘炫不以为意,他见过的富家郎君多了去,许多人不学无术,偶尔听得他人诈称古文尚书是伪作,便人云亦云。不过刘炫想着这是宇文温帮他起个头,宇文温既然说不通尚书却又如此说,大概是给他一个重申尚书真伪的由头。想到这里,刘炫问道:“尚书序真伪,不知大王有何见解”宇文温笑眯眯说道:“刘先生,寡人只是稍有感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证。”“大王言重了,能与大王一同探讨尚书,是刘某的荣幸。”“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犠、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之遗书也。”背到这里,宇文温已经很吃力了,但还得继续:“序又云: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好容易背完一半,宇文温已经是水平挥,他看向刘炫,然后再度强调一下:“寡人以为,此序自相矛盾,实为伪作”此言一出,旁边的许绍如同见着鬼一般看着宇文温:你又不懂尚书,不要乱说话啊这么多人听着,事情闹大了会败坏名声的郝吴伯也是如此表情,然而宇文温还没完,不等刘炫回过神来,宇文温继续朗声说道:“先生可知寡人何以如此认为序中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么夫子又如何能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既曰言大道、言常道、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又曰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则于言大道者尽见删去,于言常道者亦去其三,而于历代所宝,以为大训者,亦为宝非其宝,而不足以为训;所可宝训,独二典而已。岂夫子信而好古之意”说到这里,宇文温开始加料:“尚书序,其文自相矛盾,而鲁王坏孔壁得书之说,寡人亦觉有假”“序云: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夫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王又升夫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宇文温顿了顿,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序云鲁王为扩宫室,坏夫子旧宅,此事说明鲁王不以孔宅为意,而后鲁王入夫子堂,却因听见金石丝竹之音,又放弃扩建宫室。”“鲁王若不以孔宅为意,即便听见金石丝竹之音也不会收手,若鲁王尊重孔宅,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坏壁,寡人从未见过有人行事如此前后矛盾”旁边的许绍闻言陷入沉思,说实话当年他学尚书时,看了尚书序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想太多,如今宇文温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矛盾。尚书序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孔子又凭什么“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呢看看旁边,现郝吴伯也是目露疑惑之色,许绍原本还以为宇文温是乱来,结果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太史公曾受业于孔安国,其所作史记并不曾记载鲁王坏夫子宅之事”“此事若出史家笔下,传闻失实,或有可原。而竟出自夫子“闻孙”,自述家事,会如此“妄诞”如何可信”“班固著汉书记有此事,然则寡人以为,班固距孔安国之世已逾百年,故为以讹传讹罢了”“孔壁古文尚书,其尚书序如此矛盾,定为后人伪作,以此可见,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杨司马所言不假”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不要说宇文温身边的许绍、郝吴伯,也不说当事人刘炫,就连一旁的刘焯都目瞪口呆。而担任记的鄂州长史郑通,手中的炭笔已不知不觉掉落,他不知道宇文温为何会如此信口开河:如此折辱刘光伯,事情要坏只要消息稍微灵通的读书人,都知道刘炫推崇孔壁古文尚书,宇文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声称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这和声称刘炫目不识丁,把鱼目当成明珠有何区别当世经学名家,居然分辨不出真伪,这就是在嘲笑刘炫的学问,嘲笑刘炫欺世盗名。郑通觉得宇文温为人处世历来圆滑,即便是质疑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先前说了那么多刘炫按惯例,先请坐在面前的宇文温提问,虽说刘炫所坐之处为讲台,但实际上这讲台和听众席前三排处于同一平面,所以宇文温要和刘炫对话,是不需要仰视的。“寡人才疏学浅,只觉刘先生方才所说振聋聩。”宇文温一如大家所想那般,说起客套话来,“关于尚书,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刘炫闻言行礼:“大王请讲。”“嗯,寡人对尚书不甚了解,所以寡人有惑,古文尚书,相传为汉武帝时,鲁王坏孔家旧宅欲以为宫,从残壁中得古文,不知此事典出何故”“大王,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于此事有记载,此古文即为孔安国古文尚书,又称孔壁古文尚书。”这是刘炫今日一开始就讲过的内容,虽然宇文温所问有“听讲不认真”的嫌疑,按刘炫往日讲学的作风,那可是会直接加以斥责的,不过他可没那么楞,毕竟宇文温身份不一样。“孔安国所献古文尚书,有尚书序,不知寡人所说是对是错”“大王所言甚是。”“寡人曾读尚书序,现蹊跷之处。”宇文温缓缓说着,实际上他是在背台词,毕竟短时间内要记住并背诵杨济所给台词,还是很考验人的。刘炫闻言说道:“大王请讲。”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心中念道:我豁出去做托当药引,杨济你要是玩脱了怼不过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简而言之,寡人以为,尚书序实属伪作”第一百零五章 妖言惑众听得宇文温如此说,刘炫不以为意,他见过的富家郎君多了去,许多人不学无术,偶尔听得他人诈称古文尚书是伪作,便人云亦云。不过刘炫想着这是宇文温帮他起个头,宇文温既然说不通尚书却又如此说,大概是给他一个重申尚书真伪的由头。想到这里,刘炫问道:“尚书序真伪,不知大王有何见解”宇文温笑眯眯说道:“刘先生,寡人只是稍有感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证。”“大王言重了,能与大王一同探讨尚书,是刘某的荣幸。”“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犠、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之遗书也。”背到这里,宇文温已经很吃力了,但还得继续:“序又云: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好容易背完一半,宇文温已经是水平挥,他看向刘炫,然后再度强调一下:“寡人以为,此序自相矛盾,实为伪作”此言一出,旁边的许绍如同见着鬼一般看着宇文温:你又不懂尚书,不要乱说话啊这么多人听着,事情闹大了会败坏名声的郝吴伯也是如此表情,然而宇文温还没完,不等刘炫回过神来,宇文温继续朗声说道:“先生可知寡人何以如此认为序中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么夫子又如何能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既曰言大道、言常道、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又曰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则于言大道者尽见删去,于言常道者亦去其三,而于历代所宝,以为大训者,亦为宝非其宝,而不足以为训;所可宝训,独二典而已。岂夫子信而好古之意”说到这里,宇文温开始加料:“尚书序,其文自相矛盾,而鲁王坏孔壁得书之说,寡人亦觉有假”“序云: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夫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王又升夫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宇文温顿了顿,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序云鲁王为扩宫室,坏夫子旧宅,此事说明鲁王不以孔宅为意,而后鲁王入夫子堂,却因听见金石丝竹之音,又放弃扩建宫室。”“鲁王若不以孔宅为意,即便听见金石丝竹之音也不会收手,若鲁王尊重孔宅,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坏壁,寡人从未见过有人行事如此前后矛盾”旁边的许绍闻言陷入沉思,说实话当年他学尚书时,看了尚书序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想太多,如今宇文温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矛盾。尚书序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孔子又凭什么“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呢看看旁边,现郝吴伯也是目露疑惑之色,许绍原本还以为宇文温是乱来,结果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太史公曾受业于孔安国,其所作史记并不曾记载鲁王坏夫子宅之事”“此事若出史家笔下,传闻失实,或有可原。而竟出自夫子“闻孙”,自述家事,会如此“妄诞”如何可信”“班固著汉书记有此事,然则寡人以为,班固距孔安国之世已逾百年,故为以讹传讹罢了”“孔壁古文尚书,其尚书序如此矛盾,定为后人伪作,以此可见,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杨司马所言不假”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不要说宇文温身边的许绍、郝吴伯,也不说当事人刘炫,就连一旁的刘焯都目瞪口呆。而担任记的鄂州长史郑通,手中的炭笔已不知不觉掉落,他不知道宇文温为何会如此信口开河:如此折辱刘光伯,事情要坏只要消息稍微灵通的读书人,都知道刘炫推崇孔壁古文尚书,宇文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声称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这和声称刘炫目不识丁,把鱼目当成明珠有何区别当世经学名家,居然分辨不出真伪,这就是在嘲笑刘炫的学问,嘲笑刘炫欺世盗名。郑通觉得宇文温为人处世历来圆滑,即便是质疑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先前说了那么多刘炫按惯例,先请坐在面前的宇文温提问,虽说刘炫所坐之处为讲台,但实际上这讲台和听众席前三排处于同一平面,所以宇文温要和刘炫对话,是不需要仰视的。“寡人才疏学浅,只觉刘先生方才所说振聋聩。”宇文温一如大家所想那般,说起客套话来,“关于尚书,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刘炫闻言行礼:“大王请讲。”“嗯,寡人对尚书不甚了解,所以寡人有惑,古文尚书,相传为汉武帝时,鲁王坏孔家旧宅欲以为宫,从残壁中得古文,不知此事典出何故”“大王,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于此事有记载,此古文即为孔安国古文尚书,又称孔壁古文尚书。”这是刘炫今日一开始就讲过的内容,虽然宇文温所问有“听讲不认真”的嫌疑,按刘炫往日讲学的作风,那可是会直接加以斥责的,不过他可没那么楞,毕竟宇文温身份不一样。“孔安国所献古文尚书,有尚书序,不知寡人所说是对是错”“大王所言甚是。”“寡人曾读尚书序,现蹊跷之处。”宇文温缓缓说着,实际上他是在背台词,毕竟短时间内要记住并背诵杨济所给台词,还是很考验人的。刘炫闻言说道:“大王请讲。”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心中念道:我豁出去做托当药引,杨济你要是玩脱了怼不过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简而言之,寡人以为,尚书序实属伪作”第一百零五章 妖言惑众听得宇文温如此说,刘炫不以为意,他见过的富家郎君多了去,许多人不学无术,偶尔听得他人诈称古文尚书是伪作,便人云亦云。不过刘炫想着这是宇文温帮他起个头,宇文温既然说不通尚书却又如此说,大概是给他一个重申尚书真伪的由头。想到这里,刘炫问道:“尚书序真伪,不知大王有何见解”宇文温笑眯眯说道:“刘先生,寡人只是稍有感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证。”“大王言重了,能与大王一同探讨尚书,是刘某的荣幸。”“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犠、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之遗书也。”背到这里,宇文温已经很吃力了,但还得继续:“序又云: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好容易背完一半,宇文温已经是水平挥,他看向刘炫,然后再度强调一下:“寡人以为,此序自相矛盾,实为伪作”此言一出,旁边的许绍如同见着鬼一般看着宇文温:你又不懂尚书,不要乱说话啊这么多人听着,事情闹大了会败坏名声的郝吴伯也是如此表情,然而宇文温还没完,不等刘炫回过神来,宇文温继续朗声说道:“先生可知寡人何以如此认为序中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么夫子又如何能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既曰言大道、言常道、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又曰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则于言大道者尽见删去,于言常道者亦去其三,而于历代所宝,以为大训者,亦为宝非其宝,而不足以为训;所可宝训,独二典而已。岂夫子信而好古之意”说到这里,宇文温开始加料:“尚书序,其文自相矛盾,而鲁王坏孔壁得书之说,寡人亦觉有假”“序云: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夫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王又升夫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宇文温顿了顿,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序云鲁王为扩宫室,坏夫子旧宅,此事说明鲁王不以孔宅为意,而后鲁王入夫子堂,却因听见金石丝竹之音,又放弃扩建宫室。”“鲁王若不以孔宅为意,即便听见金石丝竹之音也不会收手,若鲁王尊重孔宅,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坏壁,寡人从未见过有人行事如此前后矛盾”旁边的许绍闻言陷入沉思,说实话当年他学尚书时,看了尚书序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想太多,如今宇文温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矛盾。尚书序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孔子又凭什么“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呢看看旁边,现郝吴伯也是目露疑惑之色,许绍原本还以为宇文温是乱来,结果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太史公曾受业于孔安国,其所作史记并不曾记载鲁王坏夫子宅之事”“此事若出史家笔下,传闻失实,或有可原。而竟出自夫子“闻孙”,自述家事,会如此“妄诞”如何可信”“班固著汉书记有此事,然则寡人以为,班固距孔安国之世已逾百年,故为以讹传讹罢了”“孔壁古文尚书,其尚书序如此矛盾,定为后人伪作,以此可见,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杨司马所言不假”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不要说宇文温身边的许绍、郝吴伯,也不说当事人刘炫,就连一旁的刘焯都目瞪口呆。而担任记的鄂州长史郑通,手中的炭笔已不知不觉掉落,他不知道宇文温为何会如此信口开河:如此折辱刘光伯,事情要坏只要消息稍微灵通的读书人,都知道刘炫推崇孔壁古文尚书,宇文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声称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这和声称刘炫目不识丁,把鱼目当成明珠有何区别当世经学名家,居然分辨不出真伪,这就是在嘲笑刘炫的学问,嘲笑刘炫欺世盗名。郑通觉得宇文温为人处世历来圆滑,即便是质疑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先前说了那么多刘炫按惯例,先请坐在面前的宇文温提问,虽说刘炫所坐之处为讲台,但实际上这讲台和听众席前三排处于同一平面,所以宇文温要和刘炫对话,是不需要仰视的。“寡人才疏学浅,只觉刘先生方才所说振聋聩。”宇文温一如大家所想那般,说起客套话来,“关于尚书,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刘炫闻言行礼:“大王请讲。”“嗯,寡人对尚书不甚了解,所以寡人有惑,古文尚书,相传为汉武帝时,鲁王坏孔家旧宅欲以为宫,从残壁中得古文,不知此事典出何故”“大王,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于此事有记载,此古文即为孔安国古文尚书,又称孔壁古文尚书。”这是刘炫今日一开始就讲过的内容,虽然宇文温所问有“听讲不认真”的嫌疑,按刘炫往日讲学的作风,那可是会直接加以斥责的,不过他可没那么楞,毕竟宇文温身份不一样。“孔安国所献古文尚书,有尚书序,不知寡人所说是对是错”“大王所言甚是。”“寡人曾读尚书序,现蹊跷之处。”宇文温缓缓说着,实际上他是在背台词,毕竟短时间内要记住并背诵杨济所给台词,还是很考验人的。刘炫闻言说道:“大王请讲。”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心中念道:我豁出去做托当药引,杨济你要是玩脱了怼不过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简而言之,寡人以为,尚书序实属伪作”第一百零五章 妖言惑众听得宇文温如此说,刘炫不以为意,他见过的富家郎君多了去,许多人不学无术,偶尔听得他人诈称古文尚书是伪作,便人云亦云。不过刘炫想着这是宇文温帮他起个头,宇文温既然说不通尚书却又如此说,大概是给他一个重申尚书真伪的由头。想到这里,刘炫问道:“尚书序真伪,不知大王有何见解”宇文温笑眯眯说道:“刘先生,寡人只是稍有感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证。”“大王言重了,能与大王一同探讨尚书,是刘某的荣幸。”“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犠、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之遗书也。”背到这里,宇文温已经很吃力了,但还得继续:“序又云: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好容易背完一半,宇文温已经是水平挥,他看向刘炫,然后再度强调一下:“寡人以为,此序自相矛盾,实为伪作”此言一出,旁边的许绍如同见着鬼一般看着宇文温:你又不懂尚书,不要乱说话啊这么多人听着,事情闹大了会败坏名声的郝吴伯也是如此表情,然而宇文温还没完,不等刘炫回过神来,宇文温继续朗声说道:“先生可知寡人何以如此认为序中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么夫子又如何能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既曰言大道、言常道、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又曰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则于言大道者尽见删去,于言常道者亦去其三,而于历代所宝,以为大训者,亦为宝非其宝,而不足以为训;所可宝训,独二典而已。岂夫子信而好古之意”说到这里,宇文温开始加料:“尚书序,其文自相矛盾,而鲁王坏孔壁得书之说,寡人亦觉有假”“序云: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夫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王又升夫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宇文温顿了顿,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序云鲁王为扩宫室,坏夫子旧宅,此事说明鲁王不以孔宅为意,而后鲁王入夫子堂,却因听见金石丝竹之音,又放弃扩建宫室。”“鲁王若不以孔宅为意,即便听见金石丝竹之音也不会收手,若鲁王尊重孔宅,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坏壁,寡人从未见过有人行事如此前后矛盾”旁边的许绍闻言陷入沉思,说实话当年他学尚书时,看了尚书序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想太多,如今宇文温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矛盾。尚书序既称“三坟”、“五典”为“上世帝王之遗书”,“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那孔子又凭什么“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呢看看旁边,现郝吴伯也是目露疑惑之色,许绍原本还以为宇文温是乱来,结果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太史公曾受业于孔安国,其所作史记并不曾记载鲁王坏夫子宅之事”“此事若出史家笔下,传闻失实,或有可原。而竟出自夫子“闻孙”,自述家事,会如此“妄诞”如何可信”“班固著汉书记有此事,然则寡人以为,班固距孔安国之世已逾百年,故为以讹传讹罢了”“孔壁古文尚书,其尚书序如此矛盾,定为后人伪作,以此可见,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杨司马所言不假”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不要说宇文温身边的许绍、郝吴伯,也不说当事人刘炫,就连一旁的刘焯都目瞪口呆。而担任记的鄂州长史郑通,手中的炭笔已不知不觉掉落,他不知道宇文温为何会如此信口开河:如此折辱刘光伯,事情要坏只要消息稍微灵通的读书人,都知道刘炫推崇孔壁古文尚书,宇文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声称孔壁古文尚书实为伪作,这和声称刘炫目不识丁,把鱼目当成明珠有何区别当世经学名家,居然分辨不出真伪,这就是在嘲笑刘炫的学问,嘲笑刘炫欺世盗名。郑通觉得宇文温为人处世历来圆滑,即便是质疑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先前说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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