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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640(1 / 1)

d女人,敌军没有心思追击林邑军队,看上去乱成一片,根本就是一盘散沙。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范虎和其他几位将领觉得只要己方主动出击,对方绝对无法抵挡,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将敌军击溃,为己方军队组织反攻创造机会。事不宜迟,范虎在等最佳的机会,而匆匆赶回的斥候带来了好消息:街道上的敌军到处抢劫、放火,根本没人布防。和另几位将领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哐啷”一声拔出佩刀,向着街口一指:“大家随我杀敌,把他们赶出城”第四十六章 信心范虎率领的林邑兵如同下山猛虎,将街道上的俚僚兵打得落花流水,这些兵以为万事大吉所以只顾着抢劫,首领大多在各处大户院里快活,一时间组织不了有效反击,小兵们只能掉头就跑。敌人如此不堪一击,林邑兵士气大涨,嚎叫着追杀这些溃兵,所到之处,敌人溃不成军。见着己方突袭成功,范虎激动异常,正要指挥部下往自己府里杀去,却见前方溃败的敌兵向道路两侧躲开,让出一支“逆流而上”的队伍。这支队伍的士兵身着铁甲手持长矛、弩还有刀牌,服色统一为黑色,看上去和那些服色五花八门的兵明显不同,应该是正经的军队。观其模样,没有一个士兵手拿金银珠宝,腰间也没有缠着布帛或者挂有家禽,队形严密,刀牌手在前,长矛兵次之,相互间又有缝隙,以便后排弓弩手上前射箭。这支队伍根本就没有参与抢劫,而是严阵以待在街上推进,范虎心知遇到敌人精锐,但也知道一旦击破对方,己方反击的成功机会将更大。热血涌上心头,范虎呼喊着部下迎战,同样是刀牌手在前,长矛手次之,不过双方之间尚有一段距离,他命令弓箭手上前射一轮箭再冲锋。然而就在己方弓箭手向前挤之际,对方刀牌手忽然嚎叫着冲锋,就在双方距离不到四十步时,对方刀牌手之后步兵忽然投出许多短矛。形制有些奇特的短矛来势汹汹,林邑刀牌手的藤牌根本就防不住,许多士兵被透牌而过的短矛扎中倒地,一片混乱之际,对方又投出第二轮短矛。挤在狭窄街道上的林邑兵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短矛当头扎来,队形瞬间便被打乱,而敌方刀牌手已经冲到面前,将手中盾牌向前一扔,挥舞着长刀以及各式武器撞入人群之中。血光四溅,林邑士兵一触即溃,身材瘦弱的他们根本无力和壮如牛的敌军士兵对抗,红白之物喷溅得到处都是,看着那些状若恶鬼的敌兵,林邑兵原本高涨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将敌人赶出城的信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先士卒迎战的范虎,手中家传宝刀被身材魁梧的敌人用铁锏砸断,还未来得及拔出防身匕首,被对方一脚踢中裆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什么东西碎了,然后剧痛传来,不由自主捂着裆部倒下。苦练了十几年的武艺,只是交手一回合便败北,疼得满地打滚的范虎,绝望的看着对方铁锏向自己砸下,脑袋爆裂之际,他瞥见己方士兵溃不成军。信心满满的反败为胜,不过是水中倒影,微风吹来便消失不见。一开始被打得抱头鼠窜的俚僚兵,见着官军轻而易举便解决了这股敌人,一时间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观望,虎林军军主李石磨,见状让随行通事喊话。“继续,继续啊笨蛋动手晚了就什么都轮不着了”俚僚兵们闻言大喜,既然有能打的官军做后盾“放风”,那他们害怕什么,抢钱抢粮抢女人的信心又回来了。被打断的烧杀抢掠再度开始,听着四处传出的女人哭喊声、哀求声,李石磨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战前动员会,大王下令攻入典冲后屠城,许多虎林军将士一时间有些错愕,他们从军是为了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可没想过破城之后杀人放火逍遥快活。虎林军的军纪严明,向来禁止烧杀抢掠,所以这么多年来,虎林军从没有屠过城,而如今虽然大王依旧禁止虎林军参与烧杀抢掠,可身处现场,李石磨还是觉得不自在。宇文温在动员会上说过林邑国大概的历史,李石磨是在会上才知道,这个天气热得不行的林邑国,数百年来不断袭击交州下辖郡县,屠杀百姓无数。所以官军要借由助战的俚僚兵之手报复,任其烧杀抢掠,既算作助战的报酬,也是为昔年被林邑国屠杀的日南郡百姓报仇。既然有了这么个说法,将士们没有太多心理负担,但李石磨还是觉得留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奈何大王有令,要分派队伍在城中布防,防止敌军反扑,所以他即便不愿意听那些声音,也只能装作听不见了。。。。。。。城西一隅,一群不怀好意的俚僚兵围着一处院落,院门处手持刀牌的护院堵着门口,但他们势单力薄,对方若来硬的,凭一己之力根本扛不住。之所以能维持如此局面,是因为院门旁挂着个门符,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震慑了外面的俚僚兵,但是院内的“战利品”太过丰厚,让这些人有点“难舍”。院内挤着许多老弱妇孺,听着四处换来的哭喊声,许多人瑟瑟发抖,许多妇人紧紧抱着怀中啼哭的婴儿,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几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紧张的看着一人从房内走出来,那人是他们的老相识,高凉冯德郎。“冯兄不如我们几个把家财都献出来,换得诸位首领高抬贵手”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哀求着,他满头大汗,也许是太过害怕的缘故,说起话来都不利索。“吴东家莫要慌张,待冯某去和诸位首领交涉,定然保得大家平安。”冯德郎缓缓说道,语气平和,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其他几个人看向挡着院门的护院,面色愈发忧虑,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日忽然有军队攻打典冲城,没多久便破城而入,他们这几个定居典冲的海商惊得手足无措,是同为海商的冯德郎派人送来奇怪的门符,说只要将此符挂在门口便能躲避兵灾。冯德郎是高凉冯氏出身,和大家熟得很,人品也信得过,能做出这种保证,想来和攻城的军队有瓜葛,但几位东家没敢拿全家性命冒险。那只军队破城之后立刻烧杀抢掠,看样子自己一家老小要完,大家赶紧带着家眷跑来冯德郎下塌处乞求庇护,而追兵很快便围住了这个院子,再这样下去,恐怕“大家勿忧,攻城的是官军,他们只对占人下手,绝不伤害我们中原苗裔。”“官军你是说周军”“是的,冯某奉官军之命,先行入城,看信号纵火扰乱守军军心,顺便保诸位安全。”此时的冯德郎,手持一幅白幡,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中间还用汉字写着四个字,他向几位惊恐的中年人笑了笑,迈步向院门走去。院外的俚僚兵首领见着白幡后面色一变,掏出怀中布帛对着白幡看了又看,如同见着鬼一般,和冯德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领着手下离开,前往别处烧杀抢掠。“多谢冯兄活命之恩啊”那几位中年人见状激动得要下跪,被冯德郎用力搀住,他转头吩咐道:“快,把这白幡竖起来,小心看着,别让火点着了。”几个护院将白幡竖在院墙上,见着俚僚兵果然退去,冯德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微风一吹,已经被汗打湿的后背凉飕飕的。有人回过神来:“冯兄,这这官军入城,可是要就此驻扎不走了”“不,待得局势平静,冯某带大家去见官军将领,然后收拾收拾,随着官军回国。”“啊这唉,也只能如此了。”能出来跑船做海贸,脑子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官军周军烧杀抢掠又不打算常驻,那么待得官军离开后,悲愤欲绝的林邑国人恐怕要把他们给撕了。他们几个都是中原海商,即便有人父辈起就在典冲定居,但在林邑国人看来就是外人,如今典冲城破,在对方眼里,免于兵灾的自己就是周军内应,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只能跟着官军离开,只是接下来能去哪里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诸位勿忧,如今岭表换了新官府,鼓励海贸,诸位带着家人到番禹或者龙编定居,很快便能重整旗鼓。”“冯兄,这是上头的意思”面对试探,冯德郎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说道:“那一位,特地赐我这幅白幡来保大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一位”、“赐”,寥寥数语透露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几位中年人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看向冯德郎的眼神愈发敬畏了。“冯兄,不知我等能为那一官军做些什么”“诸位,还请带着家眷在寒舍安顿好,其他事情,慢慢再说。”冯德郎招呼着大家安顿下来,回头看看那一幅白幡,他不由得信心倍增:西阳王果然言而有信身为冯氏族人,他当然多少都要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所以成了周军攻打典冲时的内应,先行一步入城待命,但周军主帅、西阳王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城内华商安全。能有这样的考虑和安排,冯德郎愿意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而对方给他的门符和这幅白幡,是屠城之际华商保全家人安全的凭证。如今果然起了作用,冯德郎从此刻起真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各种声音在四周响起,唯独白幡下的这个宅院平安无事,熊熊火光之中,白幡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第四十七章 刺眼夕阳西下,城池在哭泣,空气在燃烧,烧杀抢掠之下,林邑国都典冲化作一片火海,滚滚热浪之中,哭喊声、嚎叫声汇聚成浪,拍打着活人的心扉。大街上,一大队虎林军士兵向前走去,沿途一片狼藉,无论是高墙大院还是茅草房,到处都冒出火光和浓烟,路旁横七竖八倒着死人。俚僚兵们大丰收,腰间缠着五颜六色的布帛,内里鼓囊囊露出些许黄白之物,他们肩上扛着女人,手上牵着牲畜,长矛上挂着许多鸡鸭,兴高采烈的走出民宅。见着官军杀气腾腾从面前经过,许多人不由自主畏缩起来,不过见着官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们如释重负,带着战利品成群结队向城外大营走去。官军许下诺言,说破城之后人财任取,许多俚僚兵都是将信将疑,如今个个尝到甜头,许多人不光开了荤还抢到女人,一想着不光今日,连日后每晚都有了着落,大家由衷的露出笑容。队伍中,王頍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景象,对于已经或者正在上演的烧杀抢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打仗就是这样,城破之后,居民的命运完全看敌军主帅的心情。很明显,宇文温的心情很差,这不是因为入城前看了那个石碑,而是一开始制定计划要突袭典冲时便做出的决定,为了让交州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宇文温要给林邑国一个惊喜。惊喜就是屠城,向来名声很好的宇文温居然决定屠城,让王頍颇为意外。在安州州治宋寿,他和王猛作为参谋,为宇文温突袭典冲出谋划策,走海路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只是对于破城之后该如何行事,三人有不同看法。王猛身为降将,不可能建议宇文温屠城,因为无论如何,攻破敌国国都后屠城,会让主帅名声有污点,而朝中政敌也会找到攻讦的借口。所以王猛的建议是入城后约束军纪,劫掠目标定在王宫、寺庙和国库,大户人家则视情况而定,劫掠所得分一部分给助战的俚僚兵,一部分给官军将士,一部分运回国献给朝廷。而没有什么顾虑的王頍,看法要比王猛“激进”一些,他增加了“抓走林邑权贵家眷,逼迫林邑国称臣纳贡”的建议。如果真能逼林邑国称臣纳贡,朝廷有了面子肯定很高兴,对于宇文温“擅开边衅”的行为,也会宽容得多。而宇文温决定纵兵大掠来个无差别屠城,现在是爽快了,可消息传到邺城,恐怕就会被人诟病,后续会有一连串麻烦,但王頍当时却不打算劝谏。首先是劝也没用,其次,宇文温接连拿下江州、岭表,又平定交州,已经立下许多大功,是时候自污,让朝廷不要那么“为难”。宇文温已经是郡王爵,连番立下大功,本人进位国王爵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会以军功荫庇儿子,而宇文温如今已有四子,足够分功劳了。战事进展顺利,本来无需如此自污,但攻破林邑国都的事情,接近灭国之功,对比丞相亲弟尉迟佑耆久攻建康不下,宇文温的功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拿下建康对于周国的意义,可比周军攻破林邑国都典冲要大得多,但凡事就怕对比,任何突显尉迟佑耆“无能”的举动,都会拨动丞相尉迟惇那敏感的心弦。况且宇文温对林邑国用兵实属擅自行动,事前并没有向朝廷请示,根本就没有获得朝廷准许,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给个借口让朝廷借题发挥一下,恐怕麻烦事会一件接一件。宇文温要自污,王頍举双手赞成,虽然对方没说,但王頍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宇文温选择背负纵兵屠城的恶名,已经放弃攻破典冲的奖赏,不过劫掠富庶的典冲,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此时的冯德郎,手持一幅白幡,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中间还用汉字写着四个字,他向几位惊恐的中年人笑了笑,迈步向院门走去。院外的俚僚兵首领见着白幡后面色一变,掏出怀中布帛对着白幡看了又看,如同见着鬼一般,和冯德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领着手下离开,前往别处烧杀抢掠。“多谢冯兄活命之恩啊”那几位中年人见状激动得要下跪,被冯德郎用力搀住,他转头吩咐道:“快,把这白幡竖起来,小心看着,别让火点着了。”几个护院将白幡竖在院墙上,见着俚僚兵果然退去,冯德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微风一吹,已经被汗打湿的后背凉飕飕的。有人回过神来:“冯兄,这这官军入城,可是要就此驻扎不走了”“不,待得局势平静,冯某带大家去见官军将领,然后收拾收拾,随着官军回国。”“啊这唉,也只能如此了。”能出来跑船做海贸,脑子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官军周军烧杀抢掠又不打算常驻,那么待得官军离开后,悲愤欲绝的林邑国人恐怕要把他们给撕了。他们几个都是中原海商,即便有人父辈起就在典冲定居,但在林邑国人看来就是外人,如今典冲城破,在对方眼里,免于兵灾的自己就是周军内应,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只能跟着官军离开,只是接下来能去哪里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诸位勿忧,如今岭表换了新官府,鼓励海贸,诸位带着家人到番禹或者龙编定居,很快便能重整旗鼓。”“冯兄,这是上头的意思”面对试探,冯德郎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说道:“那一位,特地赐我这幅白幡来保大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一位”、“赐”,寥寥数语透露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几位中年人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看向冯德郎的眼神愈发敬畏了。“冯兄,不知我等能为那一官军做些什么”“诸位,还请带着家眷在寒舍安顿好,其他事情,慢慢再说。”冯德郎招呼着大家安顿下来,回头看看那一幅白幡,他不由得信心倍增:西阳王果然言而有信身为冯氏族人,他当然多少都要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所以成了周军攻打典冲时的内应,先行一步入城待命,但周军主帅、西阳王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城内华商安全。能有这样的考虑和安排,冯德郎愿意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而对方给他的门符和这幅白幡,是屠城之际华商保全家人安全的凭证。如今果然起了作用,冯德郎从此刻起真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各种声音在四周响起,唯独白幡下的这个宅院平安无事,熊熊火光之中,白幡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第四十七章 刺眼夕阳西下,城池在哭泣,空气在燃烧,烧杀抢掠之下,林邑国都典冲化作一片火海,滚滚热浪之中,哭喊声、嚎叫声汇聚成浪,拍打着活人的心扉。大街上,一大队虎林军士兵向前走去,沿途一片狼藉,无论是高墙大院还是茅草房,到处都冒出火光和浓烟,路旁横七竖八倒着死人。俚僚兵们大丰收,腰间缠着五颜六色的布帛,内里鼓囊囊露出些许黄白之物,他们肩上扛着女人,手上牵着牲畜,长矛上挂着许多鸡鸭,兴高采烈的走出民宅。见着官军杀气腾腾从面前经过,许多人不由自主畏缩起来,不过见着官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们如释重负,带着战利品成群结队向城外大营走去。官军许下诺言,说破城之后人财任取,许多俚僚兵都是将信将疑,如今个个尝到甜头,许多人不光开了荤还抢到女人,一想着不光今日,连日后每晚都有了着落,大家由衷的露出笑容。队伍中,王頍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景象,对于已经或者正在上演的烧杀抢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打仗就是这样,城破之后,居民的命运完全看敌军主帅的心情。很明显,宇文温的心情很差,这不是因为入城前看了那个石碑,而是一开始制定计划要突袭典冲时便做出的决定,为了让交州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宇文温要给林邑国一个惊喜。惊喜就是屠城,向来名声很好的宇文温居然决定屠城,让王頍颇为意外。在安州州治宋寿,他和王猛作为参谋,为宇文温突袭典冲出谋划策,走海路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只是对于破城之后该如何行事,三人有不同看法。王猛身为降将,不可能建议宇文温屠城,因为无论如何,攻破敌国国都后屠城,会让主帅名声有污点,而朝中政敌也会找到攻讦的借口。所以王猛的建议是入城后约束军纪,劫掠目标定在王宫、寺庙和国库,大户人家则视情况而定,劫掠所得分一部分给助战的俚僚兵,一部分给官军将士,一部分运回国献给朝廷。而没有什么顾虑的王頍,看法要比王猛“激进”一些,他增加了“抓走林邑权贵家眷,逼迫林邑国称臣纳贡”的建议。如果真能逼林邑国称臣纳贡,朝廷有了面子肯定很高兴,对于宇文温“擅开边衅”的行为,也会宽容得多。而宇文温决定纵兵大掠来个无差别屠城,现在是爽快了,可消息传到邺城,恐怕就会被人诟病,后续会有一连串麻烦,但王頍当时却不打算劝谏。首先是劝也没用,其次,宇文温接连拿下江州、岭表,又平定交州,已经立下许多大功,是时候自污,让朝廷不要那么“为难”。宇文温已经是郡王爵,连番立下大功,本人进位国王爵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会以军功荫庇儿子,而宇文温如今已有四子,足够分功劳了。战事进展顺利,本来无需如此自污,但攻破林邑国都的事情,接近灭国之功,对比丞相亲弟尉迟佑耆久攻建康不下,宇文温的功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拿下建康对于周国的意义,可比周军攻破林邑国都典冲要大得多,但凡事就怕对比,任何突显尉迟佑耆“无能”的举动,都会拨动丞相尉迟惇那敏感的心弦。况且宇文温对林邑国用兵实属擅自行动,事前并没有向朝廷请示,根本就没有获得朝廷准许,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给个借口让朝廷借题发挥一下,恐怕麻烦事会一件接一件。宇文温要自污,王頍举双手赞成,虽然对方没说,但王頍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宇文温选择背负纵兵屠城的恶名,已经放弃攻破典冲的奖赏,不过劫掠富庶的典冲,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此时的冯德郎,手持一幅白幡,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中间还用汉字写着四个字,他向几位惊恐的中年人笑了笑,迈步向院门走去。院外的俚僚兵首领见着白幡后面色一变,掏出怀中布帛对着白幡看了又看,如同见着鬼一般,和冯德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领着手下离开,前往别处烧杀抢掠。“多谢冯兄活命之恩啊”那几位中年人见状激动得要下跪,被冯德郎用力搀住,他转头吩咐道:“快,把这白幡竖起来,小心看着,别让火点着了。”几个护院将白幡竖在院墙上,见着俚僚兵果然退去,冯德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微风一吹,已经被汗打湿的后背凉飕飕的。有人回过神来:“冯兄,这这官军入城,可是要就此驻扎不走了”“不,待得局势平静,冯某带大家去见官军将领,然后收拾收拾,随着官军回国。”“啊这唉,也只能如此了。”能出来跑船做海贸,脑子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官军周军烧杀抢掠又不打算常驻,那么待得官军离开后,悲愤欲绝的林邑国人恐怕要把他们给撕了。他们几个都是中原海商,即便有人父辈起就在典冲定居,但在林邑国人看来就是外人,如今典冲城破,在对方眼里,免于兵灾的自己就是周军内应,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只能跟着官军离开,只是接下来能去哪里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诸位勿忧,如今岭表换了新官府,鼓励海贸,诸位带着家人到番禹或者龙编定居,很快便能重整旗鼓。”“冯兄,这是上头的意思”面对试探,冯德郎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说道:“那一位,特地赐我这幅白幡来保大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一位”、“赐”,寥寥数语透露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几位中年人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看向冯德郎的眼神愈发敬畏了。“冯兄,不知我等能为那一官军做些什么”“诸位,还请带着家眷在寒舍安顿好,其他事情,慢慢再说。”冯德郎招呼着大家安顿下来,回头看看那一幅白幡,他不由得信心倍增:西阳王果然言而有信身为冯氏族人,他当然多少都要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所以成了周军攻打典冲时的内应,先行一步入城待命,但周军主帅、西阳王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城内华商安全。能有这样的考虑和安排,冯德郎愿意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而对方给他的门符和这幅白幡,是屠城之际华商保全家人安全的凭证。如今果然起了作用,冯德郎从此刻起真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各种声音在四周响起,唯独白幡下的这个宅院平安无事,熊熊火光之中,白幡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第四十七章 刺眼夕阳西下,城池在哭泣,空气在燃烧,烧杀抢掠之下,林邑国都典冲化作一片火海,滚滚热浪之中,哭喊声、嚎叫声汇聚成浪,拍打着活人的心扉。大街上,一大队虎林军士兵向前走去,沿途一片狼藉,无论是高墙大院还是茅草房,到处都冒出火光和浓烟,路旁横七竖八倒着死人。俚僚兵们大丰收,腰间缠着五颜六色的布帛,内里鼓囊囊露出些许黄白之物,他们肩上扛着女人,手上牵着牲畜,长矛上挂着许多鸡鸭,兴高采烈的走出民宅。见着官军杀气腾腾从面前经过,许多人不由自主畏缩起来,不过见着官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们如释重负,带着战利品成群结队向城外大营走去。官军许下诺言,说破城之后人财任取,许多俚僚兵都是将信将疑,如今个个尝到甜头,许多人不光开了荤还抢到女人,一想着不光今日,连日后每晚都有了着落,大家由衷的露出笑容。队伍中,王頍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景象,对于已经或者正在上演的烧杀抢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打仗就是这样,城破之后,居民的命运完全看敌军主帅的心情。很明显,宇文温的心情很差,这不是因为入城前看了那个石碑,而是一开始制定计划要突袭典冲时便做出的决定,为了让交州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宇文温要给林邑国一个惊喜。惊喜就是屠城,向来名声很好的宇文温居然决定屠城,让王頍颇为意外。在安州州治宋寿,他和王猛作为参谋,为宇文温突袭典冲出谋划策,走海路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只是对于破城之后该如何行事,三人有不同看法。王猛身为降将,不可能建议宇文温屠城,因为无论如何,攻破敌国国都后屠城,会让主帅名声有污点,而朝中政敌也会找到攻讦的借口。所以王猛的建议是入城后约束军纪,劫掠目标定在王宫、寺庙和国库,大户人家则视情况而定,劫掠所得分一部分给助战的俚僚兵,一部分给官军将士,一部分运回国献给朝廷。而没有什么顾虑的王頍,看法要比王猛“激进”一些,他增加了“抓走林邑权贵家眷,逼迫林邑国称臣纳贡”的建议。如果真能逼林邑国称臣纳贡,朝廷有了面子肯定很高兴,对于宇文温“擅开边衅”的行为,也会宽容得多。而宇文温决定纵兵大掠来个无差别屠城,现在是爽快了,可消息传到邺城,恐怕就会被人诟病,后续会有一连串麻烦,但王頍当时却不打算劝谏。首先是劝也没用,其次,宇文温接连拿下江州、岭表,又平定交州,已经立下许多大功,是时候自污,让朝廷不要那么“为难”。宇文温已经是郡王爵,连番立下大功,本人进位国王爵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会以军功荫庇儿子,而宇文温如今已有四子,足够分功劳了。战事进展顺利,本来无需如此自污,但攻破林邑国都的事情,接近灭国之功,对比丞相亲弟尉迟佑耆久攻建康不下,宇文温的功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拿下建康对于周国的意义,可比周军攻破林邑国都典冲要大得多,但凡事就怕对比,任何突显尉迟佑耆“无能”的举动,都会拨动丞相尉迟惇那敏感的心弦。况且宇文温对林邑国用兵实属擅自行动,事前并没有向朝廷请示,根本就没有获得朝廷准许,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给个借口让朝廷借题发挥一下,恐怕麻烦事会一件接一件。宇文温要自污,王頍举双手赞成,虽然对方没说,但王頍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宇文温选择背负纵兵屠城的恶名,已经放弃攻破典冲的奖赏,不过劫掠富庶的典冲,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此时的冯德郎,手持一幅白幡,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中间还用汉字写着四个字,他向几位惊恐的中年人笑了笑,迈步向院门走去。院外的俚僚兵首领见着白幡后面色一变,掏出怀中布帛对着白幡看了又看,如同见着鬼一般,和冯德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领着手下离开,前往别处烧杀抢掠。“多谢冯兄活命之恩啊”那几位中年人见状激动得要下跪,被冯德郎用力搀住,他转头吩咐道:“快,把这白幡竖起来,小心看着,别让火点着了。”几个护院将白幡竖在院墙上,见着俚僚兵果然退去,冯德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微风一吹,已经被汗打湿的后背凉飕飕的。有人回过神来:“冯兄,这这官军入城,可是要就此驻扎不走了”“不,待得局势平静,冯某带大家去见官军将领,然后收拾收拾,随着官军回国。”“啊这唉,也只能如此了。”能出来跑船做海贸,脑子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官军周军烧杀抢掠又不打算常驻,那么待得官军离开后,悲愤欲绝的林邑国人恐怕要把他们给撕了。他们几个都是中原海商,即便有人父辈起就在典冲定居,但在林邑国人看来就是外人,如今典冲城破,在对方眼里,免于兵灾的自己就是周军内应,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只能跟着官军离开,只是接下来能去哪里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诸位勿忧,如今岭表换了新官府,鼓励海贸,诸位带着家人到番禹或者龙编定居,很快便能重整旗鼓。”“冯兄,这是上头的意思”面对试探,冯德郎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说道:“那一位,特地赐我这幅白幡来保大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一位”、“赐”,寥寥数语透露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几位中年人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看向冯德郎的眼神愈发敬畏了。“冯兄,不知我等能为那一官军做些什么”“诸位,还请带着家眷在寒舍安顿好,其他事情,慢慢再说。”冯德郎招呼着大家安顿下来,回头看看那一幅白幡,他不由得信心倍增:西阳王果然言而有信身为冯氏族人,他当然多少都要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所以成了周军攻打典冲时的内应,先行一步入城待命,但周军主帅、西阳王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城内华商安全。能有这样的考虑和安排,冯德郎愿意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而对方给他的门符和这幅白幡,是屠城之际华商保全家人安全的凭证。如今果然起了作用,冯德郎从此刻起真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各种声音在四周响起,唯独白幡下的这个宅院平安无事,熊熊火光之中,白幡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第四十七章 刺眼夕阳西下,城池在哭泣,空气在燃烧,烧杀抢掠之下,林邑国都典冲化作一片火海,滚滚热浪之中,哭喊声、嚎叫声汇聚成浪,拍打着活人的心扉。大街上,一大队虎林军士兵向前走去,沿途一片狼藉,无论是高墙大院还是茅草房,到处都冒出火光和浓烟,路旁横七竖八倒着死人。俚僚兵们大丰收,腰间缠着五颜六色的布帛,内里鼓囊囊露出些许黄白之物,他们肩上扛着女人,手上牵着牲畜,长矛上挂着许多鸡鸭,兴高采烈的走出民宅。见着官军杀气腾腾从面前经过,许多人不由自主畏缩起来,不过见着官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们如释重负,带着战利品成群结队向城外大营走去。官军许下诺言,说破城之后人财任取,许多俚僚兵都是将信将疑,如今个个尝到甜头,许多人不光开了荤还抢到女人,一想着不光今日,连日后每晚都有了着落,大家由衷的露出笑容。队伍中,王頍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景象,对于已经或者正在上演的烧杀抢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打仗就是这样,城破之后,居民的命运完全看敌军主帅的心情。很明显,宇文温的心情很差,这不是因为入城前看了那个石碑,而是一开始制定计划要突袭典冲时便做出的决定,为了让交州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宇文温要给林邑国一个惊喜。惊喜就是屠城,向来名声很好的宇文温居然决定屠城,让王頍颇为意外。在安州州治宋寿,他和王猛作为参谋,为宇文温突袭典冲出谋划策,走海路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只是对于破城之后该如何行事,三人有不同看法。王猛身为降将,不可能建议宇文温屠城,因为无论如何,攻破敌国国都后屠城,会让主帅名声有污点,而朝中政敌也会找到攻讦的借口。所以王猛的建议是入城后约束军纪,劫掠目标定在王宫、寺庙和国库,大户人家则视情况而定,劫掠所得分一部分给助战的俚僚兵,一部分给官军将士,一部分运回国献给朝廷。而没有什么顾虑的王頍,看法要比王猛“激进”一些,他增加了“抓走林邑权贵家眷,逼迫林邑国称臣纳贡”的建议。如果真能逼林邑国称臣纳贡,朝廷有了面子肯定很高兴,对于宇文温“擅开边衅”的行为,也会宽容得多。而宇文温决定纵兵大掠来个无差别屠城,现在是爽快了,可消息传到邺城,恐怕就会被人诟病,后续会有一连串麻烦,但王頍当时却不打算劝谏。首先是劝也没用,其次,宇文温接连拿下江州、岭表,又平定交州,已经立下许多大功,是时候自污,让朝廷不要那么“为难”。宇文温已经是郡王爵,连番立下大功,本人进位国王爵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会以军功荫庇儿子,而宇文温如今已有四子,足够分功劳了。战事进展顺利,本来无需如此自污,但攻破林邑国都的事情,接近灭国之功,对比丞相亲弟尉迟佑耆久攻建康不下,宇文温的功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拿下建康对于周国的意义,可比周军攻破林邑国都典冲要大得多,但凡事就怕对比,任何突显尉迟佑耆“无能”的举动,都会拨动丞相尉迟惇那敏感的心弦。况且宇文温对林邑国用兵实属擅自行动,事前并没有向朝廷请示,根本就没有获得朝廷准许,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给个借口让朝廷借题发挥一下,恐怕麻烦事会一件接一件。宇文温要自污,王頍举双手赞成,虽然对方没说,但王頍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宇文温选择背负纵兵屠城的恶名,已经放弃攻破典冲的奖赏,不过劫掠富庶的典冲,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此时的冯德郎,手持一幅白幡,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中间还用汉字写着四个字,他向几位惊恐的中年人笑了笑,迈步向院门走去。院外的俚僚兵首领见着白幡后面色一变,掏出怀中布帛对着白幡看了又看,如同见着鬼一般,和冯德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领着手下离开,前往别处烧杀抢掠。“多谢冯兄活命之恩啊”那几位中年人见状激动得要下跪,被冯德郎用力搀住,他转头吩咐道:“快,把这白幡竖起来,小心看着,别让火点着了。”几个护院将白幡竖在院墙上,见着俚僚兵果然退去,冯德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微风一吹,已经被汗打湿的后背凉飕飕的。有人回过神来:“冯兄,这这官军入城,可是要就此驻扎不走了”“不,待得局势平静,冯某带大家去见官军将领,然后收拾收拾,随着官军回国。”“啊这唉,也只能如此了。”能出来跑船做海贸,脑子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官军周军烧杀抢掠又不打算常驻,那么待得官军离开后,悲愤欲绝的林邑国人恐怕要把他们给撕了。他们几个都是中原海商,即便有人父辈起就在典冲定居,但在林邑国人看来就是外人,如今典冲城破,在对方眼里,免于兵灾的自己就是周军内应,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只能跟着官军离开,只是接下来能去哪里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诸位勿忧,如今岭表换了新官府,鼓励海贸,诸位带着家人到番禹或者龙编定居,很快便能重整旗鼓。”“冯兄,这是上头的意思”面对试探,冯德郎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说道:“那一位,特地赐我这幅白幡来保大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一位”、“赐”,寥寥数语透露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几位中年人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看向冯德郎的眼神愈发敬畏了。“冯兄,不知我等能为那一官军做些什么”“诸位,还请带着家眷在寒舍安顿好,其他事情,慢慢再说。”冯德郎招呼着大家安顿下来,回头看看那一幅白幡,他不由得信心倍增:西阳王果然言而有信身为冯氏族人,他当然多少都要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所以成了周军攻打典冲时的内应,先行一步入城待命,但周军主帅、西阳王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城内华商安全。能有这样的考虑和安排,冯德郎愿意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而对方给他的门符和这幅白幡,是屠城之际华商保全家人安全的凭证。如今果然起了作用,冯德郎从此刻起真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各种声音在四周响起,唯独白幡下的这个宅院平安无事,熊熊火光之中,白幡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第四十七章 刺眼夕阳西下,城池在哭泣,空气在燃烧,烧杀抢掠之下,林邑国都典冲化作一片火海,滚滚热浪之中,哭喊声、嚎叫声汇聚成浪,拍打着活人的心扉。大街上,一大队虎林军士兵向前走去,沿途一片狼藉,无论是高墙大院还是茅草房,到处都冒出火光和浓烟,路旁横七竖八倒着死人。俚僚兵们大丰收,腰间缠着五颜六色的布帛,内里鼓囊囊露出些许黄白之物,他们肩上扛着女人,手上牵着牲畜,长矛上挂着许多鸡鸭,兴高采烈的走出民宅。见着官军杀气腾腾从面前经过,许多人不由自主畏缩起来,不过见着官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们如释重负,带着战利品成群结队向城外大营走去。官军许下诺言,说破城之后人财任取,许多俚僚兵都是将信将疑,如今个个尝到甜头,许多人不光开了荤还抢到女人,一想着不光今日,连日后每晚都有了着落,大家由衷的露出笑容。队伍中,王頍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景象,对于已经或者正在上演的烧杀抢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打仗就是这样,城破之后,居民的命运完全看敌军主帅的心情。很明显,宇文温的心情很差,这不是因为入城前看了那个石碑,而是一开始制定计划要突袭典冲时便做出的决定,为了让交州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宇文温要给林邑国一个惊喜。惊喜就是屠城,向来名声很好的宇文温居然决定屠城,让王頍颇为意外。在安州州治宋寿,他和王猛作为参谋,为宇文温突袭典冲出谋划策,走海路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只是对于破城之后该如何行事,三人有不同看法。王猛身为降将,不可能建议宇文温屠城,因为无论如何,攻破敌国国都后屠城,会让主帅名声有污点,而朝中政敌也会找到攻讦的借口。所以王猛的建议是入城后约束军纪,劫掠目标定在王宫、寺庙和国库,大户人家则视情况而定,劫掠所得分一部分给助战的俚僚兵,一部分给官军将士,一部分运回国献给朝廷。而没有什么顾虑的王頍,看法要比王猛“激进”一些,他增加了“抓走林邑权贵家眷,逼迫林邑国称臣纳贡”的建议。如果真能逼林邑国称臣纳贡,朝廷有了面子肯定很高兴,对于宇文温“擅开边衅”的行为,也会宽容得多。而宇文温决定纵兵大掠来个无差别屠城,现在是爽快了,可消息传到邺城,恐怕就会被人诟病,后续会有一连串麻烦,但王頍当时却不打算劝谏。首先是劝也没用,其次,宇文温接连拿下江州、岭表,又平定交州,已经立下许多大功,是时候自污,让朝廷不要那么“为难”。宇文温已经是郡王爵,连番立下大功,本人进位国王爵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会以军功荫庇儿子,而宇文温如今已有四子,足够分功劳了。战事进展顺利,本来无需如此自污,但攻破林邑国都的事情,接近灭国之功,对比丞相亲弟尉迟佑耆久攻建康不下,宇文温的功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拿下建康对于周国的意义,可比周军攻破林邑国都典冲要大得多,但凡事就怕对比,任何突显尉迟佑耆“无能”的举动,都会拨动丞相尉迟惇那敏感的心弦。况且宇文温对林邑国用兵实属擅自行动,事前并没有向朝廷请示,根本就没有获得朝廷准许,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给个借口让朝廷借题发挥一下,恐怕麻烦事会一件接一件。宇文温要自污,王頍举双手赞成,虽然对方没说,但王頍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宇文温选择背负纵兵屠城的恶名,已经放弃攻破典冲的奖赏,不过劫掠富庶的典冲,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此时的冯德郎,手持一幅白幡,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中间还用汉字写着四个字,他向几位惊恐的中年人笑了笑,迈步向院门走去。院外的俚僚兵首领见着白幡后面色一变,掏出怀中布帛对着白幡看了又看,如同见着鬼一般,和冯德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领着手下离开,前往别处烧杀抢掠。“多谢冯兄活命之恩啊”那几位中年人见状激动得要下跪,被冯德郎用力搀住,他转头吩咐道:“快,把这白幡竖起来,小心看着,别让火点着了。”几个护院将白幡竖在院墙上,见着俚僚兵果然退去,冯德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微风一吹,已经被汗打湿的后背凉飕飕的。有人回过神来:“冯兄,这这官军入城,可是要就此驻扎不走了”“不,待得局势平静,冯某带大家去见官军将领,然后收拾收拾,随着官军回国。”“啊这唉,也只能如此了。”能出来跑船做海贸,脑子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官军周军烧杀抢掠又不打算常驻,那么待得官军离开后,悲愤欲绝的林邑国人恐怕要把他们给撕了。他们几个都是中原海商,即便有人父辈起就在典冲定居,但在林邑国人看来就是外人,如今典冲城破,在对方眼里,免于兵灾的自己就是周军内应,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只能跟着官军离开,只是接下来能去哪里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诸位勿忧,如今岭表换了新官府,鼓励海贸,诸位带着家人到番禹或者龙编定居,很快便能重整旗鼓。”“冯兄,这是上头的意思”面对试探,冯德郎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说道:“那一位,特地赐我这幅白幡来保大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一位”、“赐”,寥寥数语透露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几位中年人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看向冯德郎的眼神愈发敬畏了。“冯兄,不知我等能为那一官军做些什么”“诸位,还请带着家眷在寒舍安顿好,其他事情,慢慢再说。”冯德郎招呼着大家安顿下来,回头看看那一幅白幡,他不由得信心倍增:西阳王果然言而有信身为冯氏族人,他当然多少都要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所以成了周军攻打典冲时的内应,先行一步入城待命,但周军主帅、西阳王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城内华商安全。能有这样的考虑和安排,冯德郎愿意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而对方给他的门符和这幅白幡,是屠城之际华商保全家人安全的凭证。如今果然起了作用,冯德郎从此刻起真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各种声音在四周响起,唯独白幡下的这个宅院平安无事,熊熊火光之中,白幡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第四十七章 刺眼夕阳西下,城池在哭泣,空气在燃烧,烧杀抢掠之下,林邑国都典冲化作一片火海,滚滚热浪之中,哭喊声、嚎叫声汇聚成浪,拍打着活人的心扉。大街上,一大队虎林军士兵向前走去,沿途一片狼藉,无论是高墙大院还是茅草房,到处都冒出火光和浓烟,路旁横七竖八倒着死人。俚僚兵们大丰收,腰间缠着五颜六色的布帛,内里鼓囊囊露出些许黄白之物,他们肩上扛着女人,手上牵着牲畜,长矛上挂着许多鸡鸭,兴高采烈的走出民宅。见着官军杀气腾腾从面前经过,许多人不由自主畏缩起来,不过见着官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们如释重负,带着战利品成群结队向城外大营走去。官军许下诺言,说破城之后人财任取,许多俚僚兵都是将信将疑,如今个个尝到甜头,许多人不光开了荤还抢到女人,一想着不光今日,连日后每晚都有了着落,大家由衷的露出笑容。队伍中,王頍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景象,对于已经或者正在上演的烧杀抢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打仗就是这样,城破之后,居民的命运完全看敌军主帅的心情。很明显,宇文温的心情很差,这不是因为入城前看了那个石碑,而是一开始制定计划要突袭典冲时便做出的决定,为了让交州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宇文温要给林邑国一个惊喜。惊喜就是屠城,向来名声很好的宇文温居然决定屠城,让王頍颇为意外。在安州州治宋寿,他和王猛作为参谋,为宇文温突袭典冲出谋划策,走海路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只是对于破城之后该如何行事,三人有不同看法。王猛身为降将,不可能建议宇文温屠城,因为无论如何,攻破敌国国都后屠城,会让主帅名声有污点,而朝中政敌也会找到攻讦的借口。所以王猛的建议是入城后约束军纪,劫掠目标定在王宫、寺庙和国库,大户人家则视情况而定,劫掠所得分一部分给助战的俚僚兵,一部分给官军将士,一部分运回国献给朝廷。而没有什么顾虑的王頍,看法要比王猛“激进”一些,他增加了“抓走林邑权贵家眷,逼迫林邑国称臣纳贡”的建议。如果真能逼林邑国称臣纳贡,朝廷有了面子肯定很高兴,对于宇文温“擅开边衅”的行为,也会宽容得多。而宇文温决定纵兵大掠来个无差别屠城,现在是爽快了,可消息传到邺城,恐怕就会被人诟病,后续会有一连串麻烦,但王頍当时却不打算劝谏。首先是劝也没用,其次,宇文温接连拿下江州、岭表,又平定交州,已经立下许多大功,是时候自污,让朝廷不要那么“为难”。宇文温已经是郡王爵,连番立下大功,本人进位国王爵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会以军功荫庇儿子,而宇文温如今已有四子,足够分功劳了。战事进展顺利,本来无需如此自污,但攻破林邑国都的事情,接近灭国之功,对比丞相亲弟尉迟佑耆久攻建康不下,宇文温的功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拿下建康对于周国的意义,可比周军攻破林邑国都典冲要大得多,但凡事就怕对比,任何突显尉迟佑耆“无能”的举动,都会拨动丞相尉迟惇那敏感的心弦。况且宇文温对林邑国用兵实属擅自行动,事前并没有向朝廷请示,根本就没有获得朝廷准许,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给个借口让朝廷借题发挥一下,恐怕麻烦事会一件接一件。宇文温要自污,王頍举双手赞成,虽然对方没说,但王頍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宇文温选择背负纵兵屠城的恶名,已经放弃攻破典冲的奖赏,不过劫掠富庶的典冲,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此时的冯德郎,手持一幅白幡,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中间还用汉字写着四个字,他向几位惊恐的中年人笑了笑,迈步向院门走去。院外的俚僚兵首领见着白幡后面色一变,掏出怀中布帛对着白幡看了又看,如同见着鬼一般,和冯德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领着手下离开,前往别处烧杀抢掠。“多谢冯兄活命之恩啊”那几位中年人见状激动得要下跪,被冯德郎用力搀住,他转头吩咐道:“快,把这白幡竖起来,小心看着,别让火点着了。”几个护院将白幡竖在院墙上,见着俚僚兵果然退去,冯德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微风一吹,已经被汗打湿的后背凉飕飕的。有人回过神来:“冯兄,这这官军入城,可是要就此驻扎不走了”“不,待得局势平静,冯某带大家去见官军将领,然后收拾收拾,随着官军回国。”“啊这唉,也只能如此了。”能出来跑船做海贸,脑子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官军周军烧杀抢掠又不打算常驻,那么待得官军离开后,悲愤欲绝的林邑国人恐怕要把他们给撕了。他们几个都是中原海商,即便有人父辈起就在典冲定居,但在林邑国人看来就是外人,如今典冲城破,在对方眼里,免于兵灾的自己就是周军内应,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只能跟着官军离开,只是接下来能去哪里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诸位勿忧,如今岭表换了新官府,鼓励海贸,诸位带着家人到番禹或者龙编定居,很快便能重整旗鼓。”“冯兄,这是上头的意思”面对试探,冯德郎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说道:“那一位,特地赐我这幅白幡来保大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一位”、“赐”,寥寥数语透露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几位中年人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看向冯德郎的眼神愈发敬畏了。“冯兄,不知我等能为那一官军做些什么”“诸位,还请带着家眷在寒舍安顿好,其他事情,慢慢再说。”冯德郎招呼着大家安顿下来,回头看看那一幅白幡,他不由得信心倍增:西阳王果然言而有信身为冯氏族人,他当然多少都要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所以成了周军攻打典冲时的内应,先行一步入城待命,但周军主帅、西阳王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城内华商安全。能有这样的考虑和安排,冯德郎愿意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而对方给他的门符和这幅白幡,是屠城之际华商保全家人安全的凭证。如今果然起了作用,冯德郎从此刻起真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各种声音在四周响起,唯独白幡下的这个宅院平安无事,熊熊火光之中,白幡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第四十七章 刺眼夕阳西下,城池在哭泣,空气在燃烧,烧杀抢掠之下,林邑国都典冲化作一片火海,滚滚热浪之中,哭喊声、嚎叫声汇聚成浪,拍打着活人的心扉。大街上,一大队虎林军士兵向前走去,沿途一片狼藉,无论是高墙大院还是茅草房,到处都冒出火光和浓烟,路旁横七竖八倒着死人。俚僚兵们大丰收,腰间缠着五颜六色的布帛,内里鼓囊囊露出些许黄白之物,他们肩上扛着女人,手上牵着牲畜,长矛上挂着许多鸡鸭,兴高采烈的走出民宅。见着官军杀气腾腾从面前经过,许多人不由自主畏缩起来,不过见着官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们如释重负,带着战利品成群结队向城外大营走去。官军许下诺言,说破城之后人财任取,许多俚僚兵都是将信将疑,如今个个尝到甜头,许多人不光开了荤还抢到女人,一想着不光今日,连日后每晚都有了着落,大家由衷的露出笑容。队伍中,王頍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景象,对于已经或者正在上演的烧杀抢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打仗就是这样,城破之后,居民的命运完全看敌军主帅的心情。很明显,宇文温的心情很差,这不是因为入城前看了那个石碑,而是一开始制定计划要突袭典冲时便做出的决定,为了让交州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宇文温要给林邑国一个惊喜。惊喜就是屠城,向来名声很好的宇文温居然决定屠城,让王頍颇为意外。在安州州治宋寿,他和王猛作为参谋,为宇文温突袭典冲出谋划策,走海路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只是对于破城之后该如何行事,三人有不同看法。王猛身为降将,不可能建议宇文温屠城,因为无论如何,攻破敌国国都后屠城,会让主帅名声有污点,而朝中政敌也会找到攻讦的借口。所以王猛的建议是入城后约束军纪,劫掠目标定在王宫、寺庙和国库,大户人家则视情况而定,劫掠所得分一部分给助战的俚僚兵,一部分给官军将士,一部分运回国献给朝廷。而没有什么顾虑的王頍,看法要比王猛“激进”一些,他增加了“抓走林邑权贵家眷,逼迫林邑国称臣纳贡”的建议。如果真能逼林邑国称臣纳贡,朝廷有了面子肯定很高兴,对于宇文温“擅开边衅”的行为,也会宽容得多。而宇文温决定纵兵大掠来个无差别屠城,现在是爽快了,可消息传到邺城,恐怕就会被人诟病,后续会有一连串麻烦,但王頍当时却不打算劝谏。首先是劝也没用,其次,宇文温接连拿下江州、岭表,又平定交州,已经立下许多大功,是时候自污,让朝廷不要那么“为难”。宇文温已经是郡王爵,连番立下大功,本人进位国王爵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会以军功荫庇儿子,而宇文温如今已有四子,足够分功劳了。战事进展顺利,本来无需如此自污,但攻破林邑国都的事情,接近灭国之功,对比丞相亲弟尉迟佑耆久攻建康不下,宇文温的功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拿下建康对于周国的意义,可比周军攻破林邑国都典冲要大得多,但凡事就怕对比,任何突显尉迟佑耆“无能”的举动,都会拨动丞相尉迟惇那敏感的心弦。况且宇文温对林邑国用兵实属擅自行动,事前并没有向朝廷请示,根本就没有获得朝廷准许,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给个借口让朝廷借题发挥一下,恐怕麻烦事会一件接一件。宇文温要自污,王頍举双手赞成,虽然对方没说,但王頍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宇文温选择背负纵兵屠城的恶名,已经放弃攻破典冲的奖赏,不过劫掠富庶的典冲,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此时的冯德郎,手持一幅白幡,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中间还用汉字写着四个字,他向几位惊恐的中年人笑了笑,迈步向院门走去。院外的俚僚兵首领见着白幡后面色一变,掏出怀中布帛对着白幡看了又看,如同见着鬼一般,和冯德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领着手下离开,前往别处烧杀抢掠。“多谢冯兄活命之恩啊”那几位中年人见状激动得要下跪,被冯德郎用力搀住,他转头吩咐道:“快,把这白幡竖起来,小心看着,别让火点着了。”几个护院将白幡竖在院墙上,见着俚僚兵果然退去,冯德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微风一吹,已经被汗打湿的后背凉飕飕的。有人回过神来:“冯兄,这这官军入城,可是要就此驻扎不走了”“不,待得局势平静,冯某带大家去见官军将领,然后收拾收拾,随着官军回国。”“啊这唉,也只能如此了。”能出来跑船做海贸,脑子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官军周军烧杀抢掠又不打算常驻,那么待得官军离开后,悲愤欲绝的林邑国人恐怕要把他们给撕了。他们几个都是中原海商,即便有人父辈起就在典冲定居,但在林邑国人看来就是外人,如今典冲城破,在对方眼里,免于兵灾的自己就是周军内应,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只能跟着官军离开,只是接下来能去哪里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诸位勿忧,如今岭表换了新官府,鼓励海贸,诸位带着家人到番禹或者龙编定居,很快便能重整旗鼓。”“冯兄,这是上头的意思”面对试探,冯德郎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说道:“那一位,特地赐我这幅白幡来保大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一位”、“赐”,寥寥数语透露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几位中年人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看向冯德郎的眼神愈发敬畏了。“冯兄,不知我等能为那一官军做些什么”“诸位,还请带着家眷在寒舍安顿好,其他事情,慢慢再说。”冯德郎招呼着大家安顿下来,回头看看那一幅白幡,他不由得信心倍增:西阳王果然言而有信身为冯氏族人,他当然多少都要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所以成了周军攻打典冲时的内应,先行一步入城待命,但周军主帅、西阳王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保得城内华商安全。能有这样的考虑和安排,冯德郎愿意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而对方给他的门符和这幅白幡,是屠城之际华商保全家人安全的凭证。如今果然起了作用,冯德郎从此刻起真相信西阳王描述的美好前景。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各种声音在四周响起,唯独白幡下的这个宅院平安无事,熊熊火光之中,白幡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第四十七章 刺眼夕阳西下,城池在哭泣,空气在燃烧,烧杀抢掠之下,林邑国都典冲化作一片火海,滚滚热浪之中,哭喊声、嚎叫声汇聚成浪,拍打着活人的心扉。大街上,一大队虎林军士兵向前走去,沿途一片狼藉,无论是高墙大院还是茅草房,到处都冒出火光和浓烟,路旁横七竖八倒着死人。俚僚兵们大丰收,腰间缠着五颜六色的布帛,内里鼓囊囊露出些许黄白之物,他们肩上扛着女人,手上牵着牲畜,长矛上挂着许多鸡鸭,兴高采烈的走出民宅。见着官军杀气腾腾从面前经过,许多人不由自主畏缩起来,不过见着官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们如释重负,带着战利品成群结队向城外大营走去。官军许下诺言,说破城之后人财任取,许多俚僚兵都是将信将疑,如今个个尝到甜头,许多人不光开了荤还抢到女人,一想着不光今日,连日后每晚都有了着落,大家由衷的露出笑容。队伍中,王頍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景象,对于已经或者正在上演的烧杀抢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打仗就是这样,城破之后,居民的命运完全看敌军主帅的心情。很明显,宇文温的心情很差,这不是因为入城前看了那个石碑,而是一开始制定计划要突袭典冲时便做出的决定,为了让交州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宇文温要给林邑国一个惊喜。惊喜就是屠城,向来名声很好的宇文温居然决定屠城,让王頍颇为意外。在安州州治宋寿,他和王猛作为参谋,为宇文温突袭典冲出谋划策,走海路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只是对于破城之后该如何行事,三人有不同看法。王猛身为降将,不可能建议宇文温屠城,因为无论如何,攻破敌国国都后屠城,会让主帅名声有污点,而朝中政敌也会找到攻讦的借口。所以王猛的建议是入城后约束军纪,劫掠目标定在王宫、寺庙和国库,大户人家则视情况而定,劫掠所得分一部分给助战的俚僚兵,一部分给官军将士,一部分运回国献给朝廷。而没有什么顾虑的王頍,看法要比王猛“激进”一些,他增加了“抓走林邑权贵家眷,逼迫林邑国称臣纳贡”的建议。如果真能逼林邑国称臣纳贡,朝廷有了面子肯定很高兴,对于宇文温“擅开边衅”的行为,也会宽容得多。而宇文温决定纵兵大掠来个无差别屠城,现在是爽快了,可消息传到邺城,恐怕就会被人诟病,后续会有一连串麻烦,但王頍当时却不打算劝谏。首先是劝也没用,其次,宇文温接连拿下江州、岭表,又平定交州,已经立下许多大功,是时候自污,让朝廷不要那么“为难”。宇文温已经是郡王爵,连番立下大功,本人进位国王爵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会以军功荫庇儿子,而宇文温如今已有四子,足够分功劳了。战事进展顺利,本来无需如此自污,但攻破林邑国都的事情,接近灭国之功,对比丞相亲弟尉迟佑耆久攻建康不下,宇文温的功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拿下建康对于周国的意义,可比周军攻破林邑国都典冲要大得多,但凡事就怕对比,任何突显尉迟佑耆“无能”的举动,都会拨动丞相尉迟惇那敏感的心弦。况且宇文温对林邑国用兵实属擅自行动,事前并没有向朝廷请示,根本就没有获得朝廷准许,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给个借口让朝廷借题发挥一下,恐怕麻烦事会一件接一件。宇文温要自污,王頍举双手赞成,虽然对方没说,但王頍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宇文温选择背负纵兵屠城的恶名,已经放弃攻破典冲的奖赏,不过劫掠富庶的典冲,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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