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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799(1 / 1)

d众掀起叛乱,若在往日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在如今这关键时刻,却成了肘腋之患,威胁到徐州州治彭城的安危。淮北地区,从西到东,大体上就是豫州总管府、亳州总管府以及徐州总管府所管辖的地区,而要守淮北,豫州州治悬瓠、亳州州治小黄以及徐州州治彭城这三个城池是必须守住的。在这其中,彭城更加重要。南军北伐,必须先拿下彭城,然后进攻青州,只有拿下淮北彭城以及青齐之地,才能打通泗水水系,借以用舟船输送粮草辎重直抵黄河,以此作为北伐军的粮道。占据了青齐之地,北军便可沿着黄河向西横扫,席卷河南之地,当年晋末刘裕北伐,就是这样的路数,而当南朝丢了彭城,就再也无法有效威胁河南各地。所以彭城很重要,甚至比悬瓠还重要,而现在,本来可以增援彭城的青州军,却被妖僧掀起的叛乱弄得焦头烂额,没了外援的徐州军,面对陈军极有可能发动的攻势,也会捉襟见肘。想到这里,尉迟惇觉得本来就痛的头愈发疼痛起来,闭着眼睛缓了缓精神,他睁开眼问道:“说吧,你们原本打算将大军撤到何处”第二十三章 天命续崔子枢听着尉迟惇发问,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赶紧回答:“丞相,自然是撤到邵陵,与叶城互为犄角,攻防两便。”“互为犄角”“是,丞相,此乃以退为进之策”崔子枢开始将他和几名主要将领的谋划全盘托出,尉迟惇躺在榻上,闭着眼睛静静听着,他依旧发着高烧,但事关重大,强撑着病体听崔子枢解释。崔子枢此时说的,是根据战局变化采取的应对之策,天子御驾亲征,实际做主的是丞相,然而十余万大军围攻悬瓠数月不下,此时又有广陵之败、柴村之败,对于士气的影响很大。顿兵于坚城之下,对士气有影响,如今敌军援兵又击败己方优势骑兵,将领们即便乐观,可普通士兵心里肯定嘀咕,而围困悬瓠的官军主力,现在就有些尴尬。围城,需要投入大量兵力,如今官军就像一条大蛇,将猎物悬瓠吞在口中却无法下咽,旁边又来了两条狗,一不留神会被对方内外夹击,导致大败。敌军虎林军的野战能力,通过柴村一战得到了体现,决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崔子枢等人决定以退为进,将官军撤到悬瓠以北的邵陵,吸引敌军决战。“你方才说,虎林军野战能力不弱,又说要引对方出击,在邵陵决战,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丞相,两军交战,摆开堂堂之阵对撼,勇者不能进,怯者不能退,虎林军再能打,也得和其他友军一起出击,届时双方大军对阵,我军只要击溃敌军侧翼,届时兵败如山倒,他虎林军再能打,也无力回天。”说到这里,崔子枢郑重其事:“悬瓠守军凭借坚城,消磨官军士气,使得官军兵力优势无法体现,故而下官及几位将军认为,不如以退为进。”“你说决战就决战么宇文温又不是傻子。”“丞相,宇文温也许逃到光城,也许还在悬瓠,但无论如何,官军主力只要在豫州附近,宇文温就不可能对别处用兵。”“他若和陈军联手,那该如何应对”“丞相,下官斗胆,还请丞相下令,将淮南官军悉数撤回淮北。”尉迟惇闻言睁开眼睛,盯着崔子枢,崔子枢则面色平静的等候对方发话。崔子枢的意思,尉迟惇能想明白,这确实是以退为进的策略,即是用在宇文氏这边,也是用在陈国那边。官军撤出淮南,收缩兵力据守淮北,可以抽出手来平定青州妖僧刘元挑起的叛乱,也可以在邵陵这个己方选定的战场,以优势兵力和宇文温来一场决战。宇文温本人未必愿意这样,但局势接下来的发展,却由不得对方“徐图之”。宇文氏占据着陈国的巴、湘、江州以及岭表各州郡,岭表且不论,江州位于长江中游,严重威胁着下游建康的安全,陈国获得淮南,建立起建康的北面屏障,那么接下来,必然会把注意力转向西面也就是长江上游。陈国必然要求宇文氏归还江州,宇文氏会老老实实归还么不会,双方肯定会因此决裂,临时拼凑的同盟,瞬间瓦解。崔子枢说起后汉末年的形势,丞相曹操率大军南下,平定荆州,皇叔刘备和东吴孙权联盟抗曹,赤壁之战后,曹操的威胁骤减,孙、刘两家随即龃龉不断。结果就是东吴大将吕蒙白衣渡江,趁着刘备大将关羽北伐之际偷袭荆州江陵,导致关羽兵败被俘,刘备崛起的势头就这么被打断。崔子枢所谓以退为进之策,就是以己方暂时的退让,激化陈国和宇文氏之间的矛盾,同时能抽出兵力平定青州之乱,稳住彭城,稳住淮北。淮北在手,日后再取淮南时,以陈军那样的战斗力,官军饮马长江,不是什么难事。而宇文氏不归还江州、岭表,陈国就不可能真正放心,双方迟早为此爆发战争。所以宇文氏若不想退出豫州,就必须赶在与陈国决裂之前,将围攻悬瓠的官军主力击退,在豫州站稳脚跟,从上游威逼淮水下游淮南各地,以此要挟陈国。所以,若宇文温已经逃离悬瓠,听得围攻悬瓠的大军撤退,必然会倾向于出击。携柴村大胜之威,汇合倾巢而出的山南军队主力以及悬瓠守军,追击退守邵陵、士气低落的敌军主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原来如此”尉迟惇闭上眼睛,沉吟着,虽然头痛欲裂,但他的思路还算清晰,对于崔子枢等人自作主张布置撤军之举,没有了一开始的愤怒之意。片刻后他睁开眼,开口说道:“然而,对方未必上钩。”“丞相,只要叶城在手,挡住叶宛道,宇文氏山南的兵马只能走桐柏山、大别山山路出豫州,如此一来洛州只需派少数兵马守住伏牛山之三鸦道,确保南境无忧,便可将主力布置在西侧,抵挡西面关中来犯之敌。”“朝廷先稳住淮北,击败来犯之敌,日后择机再出击亦非难事。”崔子枢的策略是先求稳,听起来不错,但尉迟惇不这么认为,因为任何看起来完美的策略,并不是对所有敌人都有效,这是因人而异。尉迟惇绝不会再姑息宇文温这条疯狗。他精心布局,在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先发制人,要速灭宇文氏,结果大好局面被宇文温给搅得支离破碎,谁能想到,同时攻打大别山五关的五支军队,竟然会在短时间内全军覆没,给宇文温以可乘之机而宇文温守悬瓠,硬是在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下守了数月之久,如此攻防兼备的劲敌,尉迟惇再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对方在不在悬瓠,他都必须把悬瓠拿下。见着尉迟惇执意要围悬瓠,崔子枢有些急了,官军要困住悬瓠守军的同时击败来犯劲敌,如此行事,和吃一碗夹生饭没有区别。若是之前,他不觉得己方吃不了夹生饭,但柴村之败后,他再不敢乐观,官军主力一旦在悬瓠出了意外,局势就会急转直下,再无可挽回。“丞相,我军若要在围住悬瓠的同时,分兵迎战来犯之敌,兵力优势体现不出来,敌军适逢柴村大胜,士气高涨,恐怕此时不是围城打援之良机。”尉迟惇却不这么认为:“我军筑长围,掘长壕,已将悬瓠守军困死,他们想内外夹击,没那么容易,若以天下为一盘棋,悬瓠即为生死劫,寡人绝不会放弃”“丞相”“行了,寡人的决定不会更改,以退为进,在淮南可以考虑,在悬瓠不行,无需多言。”“丞相丞相的安危,亦为关成败事的生死劫,下官斗胆,还请丞相移步邵陵,在城中好好养病”崔子枢是怕在这行营里尉迟惇无法好好养病,届时风寒病情恶化又引发痨病,那可就万事皆休,尉迟惇明白对方的好意,但这不是他改变既定目标的理由。与其退到邵陵守株待兔,还不如依旧在悬瓠围城打援。此时,帐内只有他和崔子枢二人,所以有些话,在心腹面前说出来也无所谓。“若天命在寡人,寡人便不会因为区区风寒一命呜呼即便在这悬瓠城外吃一碗夹生饭,也一定能吃下去”第二十四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元日,悬瓠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散了笼罩在悬瓠上空的战争阴云,城外空荡荡,攻城的军队都已退缩在长围之外,同样烧着竹子制造响声,借以欢度佳节。这个时代的爆竹,当然就是把竹子放在火上烧,被烈火烘烤的竹节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至于用火药制作的鞭炮,还没有普及。元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是后世所称农历春节,所以即便两军围绕悬瓠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到了元日,也心照不宣的停止用兵,让将士们过一个好年。敌军围城,数月下来悬瓠城中军民多有伤亡,如今城外敌军依旧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但即便如此,悬瓠军民也要苦中作乐,过一个像样的元日。严格执行的食物定额配给制,在今天放松了限制,活鸡活鸭还有活猪、羊,被庖厨开膛破肚,做成一碟碟佳肴,摆上一字排开的流水席。全军将士,平民百姓,都在流水席上大快朵颐,主帅、西阳王宇文温,端着珍贵的佳酿,游走流水席间,向将士们频频致意。酒,自然是浑浊的低度酒,宇文温的酒量很好,区区低度酒不在话下,但抵不住量大,从早上喝到下午,宇文温喝吐了不知多少次。转回总管府署,又开始新一轮应酬,宇文温和文武官员对饮,喝得酩酊大醉,扯着一脸憔悴的骨仪要仗剑起舞,在众人劝说下才罢休。骨仪这段日子一直兢兢业业,认真履行守城重任,他是文官,用不着上阵杀敌,但要负责调配军需供给,组织百姓修补掩体,昼夜劳累,数月下来人憔悴了许多。西阳王的能耐,他是见识到了,心中佩服不已,所以西阳王酒后失态,要扯着他一起跳舞,骨仪不认为这是羞辱,毕竟人心里那根弦崩得太久,总要松一松。眼见着西阳王有发酒疯的趋势,身兼长史之责的李允信赶紧叫人扶对方下去,两名侍从上前搀扶,但怎么也拗不过西阳王。王府中尉张鱼见状赶紧拿来琵琶,宇文温琵琶到手,便施展从郑译那里学来的本事,即兴表演了反弹琵琶的高难度技艺。琵琶,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乐器,也是军中常见乐器之一,并不是妩媚小娘子专属,军中将士弹奏琵琶并拔刀起舞是很常见的情景,骨仪见着西阳王高兴,便拔出佩刀,伴着琵琶曲起舞。宇文温一曲弹罢,又是一曲,几名将领依次拔刀起舞,如今虽然没有歌舞伎助兴,但这样典型的军旅歌舞场景,依旧让场面十分热闹。疯狂弹奏琵琶的宇文温,酒劲消减了不少,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想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尉迟炽繁、宇文维城,想想远在黄州西阳的杨丽华、萧九娘以及其他子女,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他被困在悬瓠,消息几近断绝,天下局势不得而知,只能一日复一日盼着援军抵达,这种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如今元日大庆,正是借酒浇愁的好时候。负面情绪并未占据宇文温心里太久,如今将士齐心,百姓用命,悬瓠城还能守上不短的时间,宇文温对此有绝对信心,所以弹着琵琶,心情很快便好转。剽窃借鉴之心再度泛起,时值元日大宴,正是吟诗的好时机,宇文温借着酒劲,借鉴了王安石的那首元日。当然,他还有羞耻心,没有将其当成是自己原创,说是自己某次外出,在某寺庙影壁上看见无名氏所写诗句,如今正好应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个时代的诗大多是五言诗,七言诗不是没有,但佳作很少,宇文温这首元日既应景,对仗也很工整,立刻获得满堂喝彩。此时筵席之中,文学之士几乎没有,王頍是唯一的一个,听了宇文温所改无名氏的元日,捻着颔下胡须频频点头。宇文温其人,他有时候看不透,这位似乎不太通经学,文学素养不怎么样,书法也不怎么样,当然,身为宗室藩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王頍知道宇文温很少作诗,平日里也自述不通文学,但只要一作诗,那首诗的水准就不低,而蹊跷的是,每次宇文温都说是路过某处,见无名氏所作佳句便记在心中。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若接二连三说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疑惑,在王頍心中只是一扫而过,如今在座的,只有他能称得上文学之士,骨仪虽然是文官,但不以文学见长,王頍见着西阳王依旧有发酒疯的危险,于是挺身而出。拿起琵琶,王頍开始弹唱长安流行的乐曲,这不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举措,而是很常见的助兴之举。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快意恩仇,在乐坊里和小娘子推杯换盏,自然对于长安流行的乐曲铭记在心。在座之人,大多在长安居住过,免不了到乐坊寻欢作乐,所以对于王頍的提议那是鼓掌欢迎。乐而宇文温守悬瓠,硬是在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下守了数月之久,如此攻防兼备的劲敌,尉迟惇再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对方在不在悬瓠,他都必须把悬瓠拿下。见着尉迟惇执意要围悬瓠,崔子枢有些急了,官军要困住悬瓠守军的同时击败来犯劲敌,如此行事,和吃一碗夹生饭没有区别。若是之前,他不觉得己方吃不了夹生饭,但柴村之败后,他再不敢乐观,官军主力一旦在悬瓠出了意外,局势就会急转直下,再无可挽回。“丞相,我军若要在围住悬瓠的同时,分兵迎战来犯之敌,兵力优势体现不出来,敌军适逢柴村大胜,士气高涨,恐怕此时不是围城打援之良机。”尉迟惇却不这么认为:“我军筑长围,掘长壕,已将悬瓠守军困死,他们想内外夹击,没那么容易,若以天下为一盘棋,悬瓠即为生死劫,寡人绝不会放弃”“丞相”“行了,寡人的决定不会更改,以退为进,在淮南可以考虑,在悬瓠不行,无需多言。”“丞相丞相的安危,亦为关成败事的生死劫,下官斗胆,还请丞相移步邵陵,在城中好好养病”崔子枢是怕在这行营里尉迟惇无法好好养病,届时风寒病情恶化又引发痨病,那可就万事皆休,尉迟惇明白对方的好意,但这不是他改变既定目标的理由。与其退到邵陵守株待兔,还不如依旧在悬瓠围城打援。此时,帐内只有他和崔子枢二人,所以有些话,在心腹面前说出来也无所谓。“若天命在寡人,寡人便不会因为区区风寒一命呜呼即便在这悬瓠城外吃一碗夹生饭,也一定能吃下去”第二十四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元日,悬瓠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散了笼罩在悬瓠上空的战争阴云,城外空荡荡,攻城的军队都已退缩在长围之外,同样烧着竹子制造响声,借以欢度佳节。这个时代的爆竹,当然就是把竹子放在火上烧,被烈火烘烤的竹节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至于用火药制作的鞭炮,还没有普及。元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是后世所称农历春节,所以即便两军围绕悬瓠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到了元日,也心照不宣的停止用兵,让将士们过一个好年。敌军围城,数月下来悬瓠城中军民多有伤亡,如今城外敌军依旧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但即便如此,悬瓠军民也要苦中作乐,过一个像样的元日。严格执行的食物定额配给制,在今天放松了限制,活鸡活鸭还有活猪、羊,被庖厨开膛破肚,做成一碟碟佳肴,摆上一字排开的流水席。全军将士,平民百姓,都在流水席上大快朵颐,主帅、西阳王宇文温,端着珍贵的佳酿,游走流水席间,向将士们频频致意。酒,自然是浑浊的低度酒,宇文温的酒量很好,区区低度酒不在话下,但抵不住量大,从早上喝到下午,宇文温喝吐了不知多少次。转回总管府署,又开始新一轮应酬,宇文温和文武官员对饮,喝得酩酊大醉,扯着一脸憔悴的骨仪要仗剑起舞,在众人劝说下才罢休。骨仪这段日子一直兢兢业业,认真履行守城重任,他是文官,用不着上阵杀敌,但要负责调配军需供给,组织百姓修补掩体,昼夜劳累,数月下来人憔悴了许多。西阳王的能耐,他是见识到了,心中佩服不已,所以西阳王酒后失态,要扯着他一起跳舞,骨仪不认为这是羞辱,毕竟人心里那根弦崩得太久,总要松一松。眼见着西阳王有发酒疯的趋势,身兼长史之责的李允信赶紧叫人扶对方下去,两名侍从上前搀扶,但怎么也拗不过西阳王。王府中尉张鱼见状赶紧拿来琵琶,宇文温琵琶到手,便施展从郑译那里学来的本事,即兴表演了反弹琵琶的高难度技艺。琵琶,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乐器,也是军中常见乐器之一,并不是妩媚小娘子专属,军中将士弹奏琵琶并拔刀起舞是很常见的情景,骨仪见着西阳王高兴,便拔出佩刀,伴着琵琶曲起舞。宇文温一曲弹罢,又是一曲,几名将领依次拔刀起舞,如今虽然没有歌舞伎助兴,但这样典型的军旅歌舞场景,依旧让场面十分热闹。疯狂弹奏琵琶的宇文温,酒劲消减了不少,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想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尉迟炽繁、宇文维城,想想远在黄州西阳的杨丽华、萧九娘以及其他子女,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他被困在悬瓠,消息几近断绝,天下局势不得而知,只能一日复一日盼着援军抵达,这种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如今元日大庆,正是借酒浇愁的好时候。负面情绪并未占据宇文温心里太久,如今将士齐心,百姓用命,悬瓠城还能守上不短的时间,宇文温对此有绝对信心,所以弹着琵琶,心情很快便好转。剽窃借鉴之心再度泛起,时值元日大宴,正是吟诗的好时机,宇文温借着酒劲,借鉴了王安石的那首元日。当然,他还有羞耻心,没有将其当成是自己原创,说是自己某次外出,在某寺庙影壁上看见无名氏所写诗句,如今正好应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个时代的诗大多是五言诗,七言诗不是没有,但佳作很少,宇文温这首元日既应景,对仗也很工整,立刻获得满堂喝彩。此时筵席之中,文学之士几乎没有,王頍是唯一的一个,听了宇文温所改无名氏的元日,捻着颔下胡须频频点头。宇文温其人,他有时候看不透,这位似乎不太通经学,文学素养不怎么样,书法也不怎么样,当然,身为宗室藩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王頍知道宇文温很少作诗,平日里也自述不通文学,但只要一作诗,那首诗的水准就不低,而蹊跷的是,每次宇文温都说是路过某处,见无名氏所作佳句便记在心中。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若接二连三说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疑惑,在王頍心中只是一扫而过,如今在座的,只有他能称得上文学之士,骨仪虽然是文官,但不以文学见长,王頍见着西阳王依旧有发酒疯的危险,于是挺身而出。拿起琵琶,王頍开始弹唱长安流行的乐曲,这不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举措,而是很常见的助兴之举。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快意恩仇,在乐坊里和小娘子推杯换盏,自然对于长安流行的乐曲铭记在心。在座之人,大多在长安居住过,免不了到乐坊寻欢作乐,所以对于王頍的提议那是鼓掌欢迎。乐而宇文温守悬瓠,硬是在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下守了数月之久,如此攻防兼备的劲敌,尉迟惇再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对方在不在悬瓠,他都必须把悬瓠拿下。见着尉迟惇执意要围悬瓠,崔子枢有些急了,官军要困住悬瓠守军的同时击败来犯劲敌,如此行事,和吃一碗夹生饭没有区别。若是之前,他不觉得己方吃不了夹生饭,但柴村之败后,他再不敢乐观,官军主力一旦在悬瓠出了意外,局势就会急转直下,再无可挽回。“丞相,我军若要在围住悬瓠的同时,分兵迎战来犯之敌,兵力优势体现不出来,敌军适逢柴村大胜,士气高涨,恐怕此时不是围城打援之良机。”尉迟惇却不这么认为:“我军筑长围,掘长壕,已将悬瓠守军困死,他们想内外夹击,没那么容易,若以天下为一盘棋,悬瓠即为生死劫,寡人绝不会放弃”“丞相”“行了,寡人的决定不会更改,以退为进,在淮南可以考虑,在悬瓠不行,无需多言。”“丞相丞相的安危,亦为关成败事的生死劫,下官斗胆,还请丞相移步邵陵,在城中好好养病”崔子枢是怕在这行营里尉迟惇无法好好养病,届时风寒病情恶化又引发痨病,那可就万事皆休,尉迟惇明白对方的好意,但这不是他改变既定目标的理由。与其退到邵陵守株待兔,还不如依旧在悬瓠围城打援。此时,帐内只有他和崔子枢二人,所以有些话,在心腹面前说出来也无所谓。“若天命在寡人,寡人便不会因为区区风寒一命呜呼即便在这悬瓠城外吃一碗夹生饭,也一定能吃下去”第二十四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元日,悬瓠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散了笼罩在悬瓠上空的战争阴云,城外空荡荡,攻城的军队都已退缩在长围之外,同样烧着竹子制造响声,借以欢度佳节。这个时代的爆竹,当然就是把竹子放在火上烧,被烈火烘烤的竹节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至于用火药制作的鞭炮,还没有普及。元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是后世所称农历春节,所以即便两军围绕悬瓠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到了元日,也心照不宣的停止用兵,让将士们过一个好年。敌军围城,数月下来悬瓠城中军民多有伤亡,如今城外敌军依旧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但即便如此,悬瓠军民也要苦中作乐,过一个像样的元日。严格执行的食物定额配给制,在今天放松了限制,活鸡活鸭还有活猪、羊,被庖厨开膛破肚,做成一碟碟佳肴,摆上一字排开的流水席。全军将士,平民百姓,都在流水席上大快朵颐,主帅、西阳王宇文温,端着珍贵的佳酿,游走流水席间,向将士们频频致意。酒,自然是浑浊的低度酒,宇文温的酒量很好,区区低度酒不在话下,但抵不住量大,从早上喝到下午,宇文温喝吐了不知多少次。转回总管府署,又开始新一轮应酬,宇文温和文武官员对饮,喝得酩酊大醉,扯着一脸憔悴的骨仪要仗剑起舞,在众人劝说下才罢休。骨仪这段日子一直兢兢业业,认真履行守城重任,他是文官,用不着上阵杀敌,但要负责调配军需供给,组织百姓修补掩体,昼夜劳累,数月下来人憔悴了许多。西阳王的能耐,他是见识到了,心中佩服不已,所以西阳王酒后失态,要扯着他一起跳舞,骨仪不认为这是羞辱,毕竟人心里那根弦崩得太久,总要松一松。眼见着西阳王有发酒疯的趋势,身兼长史之责的李允信赶紧叫人扶对方下去,两名侍从上前搀扶,但怎么也拗不过西阳王。王府中尉张鱼见状赶紧拿来琵琶,宇文温琵琶到手,便施展从郑译那里学来的本事,即兴表演了反弹琵琶的高难度技艺。琵琶,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乐器,也是军中常见乐器之一,并不是妩媚小娘子专属,军中将士弹奏琵琶并拔刀起舞是很常见的情景,骨仪见着西阳王高兴,便拔出佩刀,伴着琵琶曲起舞。宇文温一曲弹罢,又是一曲,几名将领依次拔刀起舞,如今虽然没有歌舞伎助兴,但这样典型的军旅歌舞场景,依旧让场面十分热闹。疯狂弹奏琵琶的宇文温,酒劲消减了不少,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想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尉迟炽繁、宇文维城,想想远在黄州西阳的杨丽华、萧九娘以及其他子女,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他被困在悬瓠,消息几近断绝,天下局势不得而知,只能一日复一日盼着援军抵达,这种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如今元日大庆,正是借酒浇愁的好时候。负面情绪并未占据宇文温心里太久,如今将士齐心,百姓用命,悬瓠城还能守上不短的时间,宇文温对此有绝对信心,所以弹着琵琶,心情很快便好转。剽窃借鉴之心再度泛起,时值元日大宴,正是吟诗的好时机,宇文温借着酒劲,借鉴了王安石的那首元日。当然,他还有羞耻心,没有将其当成是自己原创,说是自己某次外出,在某寺庙影壁上看见无名氏所写诗句,如今正好应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个时代的诗大多是五言诗,七言诗不是没有,但佳作很少,宇文温这首元日既应景,对仗也很工整,立刻获得满堂喝彩。此时筵席之中,文学之士几乎没有,王頍是唯一的一个,听了宇文温所改无名氏的元日,捻着颔下胡须频频点头。宇文温其人,他有时候看不透,这位似乎不太通经学,文学素养不怎么样,书法也不怎么样,当然,身为宗室藩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王頍知道宇文温很少作诗,平日里也自述不通文学,但只要一作诗,那首诗的水准就不低,而蹊跷的是,每次宇文温都说是路过某处,见无名氏所作佳句便记在心中。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若接二连三说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疑惑,在王頍心中只是一扫而过,如今在座的,只有他能称得上文学之士,骨仪虽然是文官,但不以文学见长,王頍见着西阳王依旧有发酒疯的危险,于是挺身而出。拿起琵琶,王頍开始弹唱长安流行的乐曲,这不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举措,而是很常见的助兴之举。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快意恩仇,在乐坊里和小娘子推杯换盏,自然对于长安流行的乐曲铭记在心。在座之人,大多在长安居住过,免不了到乐坊寻欢作乐,所以对于王頍的提议那是鼓掌欢迎。乐而宇文温守悬瓠,硬是在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下守了数月之久,如此攻防兼备的劲敌,尉迟惇再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对方在不在悬瓠,他都必须把悬瓠拿下。见着尉迟惇执意要围悬瓠,崔子枢有些急了,官军要困住悬瓠守军的同时击败来犯劲敌,如此行事,和吃一碗夹生饭没有区别。若是之前,他不觉得己方吃不了夹生饭,但柴村之败后,他再不敢乐观,官军主力一旦在悬瓠出了意外,局势就会急转直下,再无可挽回。“丞相,我军若要在围住悬瓠的同时,分兵迎战来犯之敌,兵力优势体现不出来,敌军适逢柴村大胜,士气高涨,恐怕此时不是围城打援之良机。”尉迟惇却不这么认为:“我军筑长围,掘长壕,已将悬瓠守军困死,他们想内外夹击,没那么容易,若以天下为一盘棋,悬瓠即为生死劫,寡人绝不会放弃”“丞相”“行了,寡人的决定不会更改,以退为进,在淮南可以考虑,在悬瓠不行,无需多言。”“丞相丞相的安危,亦为关成败事的生死劫,下官斗胆,还请丞相移步邵陵,在城中好好养病”崔子枢是怕在这行营里尉迟惇无法好好养病,届时风寒病情恶化又引发痨病,那可就万事皆休,尉迟惇明白对方的好意,但这不是他改变既定目标的理由。与其退到邵陵守株待兔,还不如依旧在悬瓠围城打援。此时,帐内只有他和崔子枢二人,所以有些话,在心腹面前说出来也无所谓。“若天命在寡人,寡人便不会因为区区风寒一命呜呼即便在这悬瓠城外吃一碗夹生饭,也一定能吃下去”第二十四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元日,悬瓠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散了笼罩在悬瓠上空的战争阴云,城外空荡荡,攻城的军队都已退缩在长围之外,同样烧着竹子制造响声,借以欢度佳节。这个时代的爆竹,当然就是把竹子放在火上烧,被烈火烘烤的竹节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至于用火药制作的鞭炮,还没有普及。元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是后世所称农历春节,所以即便两军围绕悬瓠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到了元日,也心照不宣的停止用兵,让将士们过一个好年。敌军围城,数月下来悬瓠城中军民多有伤亡,如今城外敌军依旧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但即便如此,悬瓠军民也要苦中作乐,过一个像样的元日。严格执行的食物定额配给制,在今天放松了限制,活鸡活鸭还有活猪、羊,被庖厨开膛破肚,做成一碟碟佳肴,摆上一字排开的流水席。全军将士,平民百姓,都在流水席上大快朵颐,主帅、西阳王宇文温,端着珍贵的佳酿,游走流水席间,向将士们频频致意。酒,自然是浑浊的低度酒,宇文温的酒量很好,区区低度酒不在话下,但抵不住量大,从早上喝到下午,宇文温喝吐了不知多少次。转回总管府署,又开始新一轮应酬,宇文温和文武官员对饮,喝得酩酊大醉,扯着一脸憔悴的骨仪要仗剑起舞,在众人劝说下才罢休。骨仪这段日子一直兢兢业业,认真履行守城重任,他是文官,用不着上阵杀敌,但要负责调配军需供给,组织百姓修补掩体,昼夜劳累,数月下来人憔悴了许多。西阳王的能耐,他是见识到了,心中佩服不已,所以西阳王酒后失态,要扯着他一起跳舞,骨仪不认为这是羞辱,毕竟人心里那根弦崩得太久,总要松一松。眼见着西阳王有发酒疯的趋势,身兼长史之责的李允信赶紧叫人扶对方下去,两名侍从上前搀扶,但怎么也拗不过西阳王。王府中尉张鱼见状赶紧拿来琵琶,宇文温琵琶到手,便施展从郑译那里学来的本事,即兴表演了反弹琵琶的高难度技艺。琵琶,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乐器,也是军中常见乐器之一,并不是妩媚小娘子专属,军中将士弹奏琵琶并拔刀起舞是很常见的情景,骨仪见着西阳王高兴,便拔出佩刀,伴着琵琶曲起舞。宇文温一曲弹罢,又是一曲,几名将领依次拔刀起舞,如今虽然没有歌舞伎助兴,但这样典型的军旅歌舞场景,依旧让场面十分热闹。疯狂弹奏琵琶的宇文温,酒劲消减了不少,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想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尉迟炽繁、宇文维城,想想远在黄州西阳的杨丽华、萧九娘以及其他子女,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他被困在悬瓠,消息几近断绝,天下局势不得而知,只能一日复一日盼着援军抵达,这种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如今元日大庆,正是借酒浇愁的好时候。负面情绪并未占据宇文温心里太久,如今将士齐心,百姓用命,悬瓠城还能守上不短的时间,宇文温对此有绝对信心,所以弹着琵琶,心情很快便好转。剽窃借鉴之心再度泛起,时值元日大宴,正是吟诗的好时机,宇文温借着酒劲,借鉴了王安石的那首元日。当然,他还有羞耻心,没有将其当成是自己原创,说是自己某次外出,在某寺庙影壁上看见无名氏所写诗句,如今正好应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个时代的诗大多是五言诗,七言诗不是没有,但佳作很少,宇文温这首元日既应景,对仗也很工整,立刻获得满堂喝彩。此时筵席之中,文学之士几乎没有,王頍是唯一的一个,听了宇文温所改无名氏的元日,捻着颔下胡须频频点头。宇文温其人,他有时候看不透,这位似乎不太通经学,文学素养不怎么样,书法也不怎么样,当然,身为宗室藩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王頍知道宇文温很少作诗,平日里也自述不通文学,但只要一作诗,那首诗的水准就不低,而蹊跷的是,每次宇文温都说是路过某处,见无名氏所作佳句便记在心中。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若接二连三说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疑惑,在王頍心中只是一扫而过,如今在座的,只有他能称得上文学之士,骨仪虽然是文官,但不以文学见长,王頍见着西阳王依旧有发酒疯的危险,于是挺身而出。拿起琵琶,王頍开始弹唱长安流行的乐曲,这不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举措,而是很常见的助兴之举。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快意恩仇,在乐坊里和小娘子推杯换盏,自然对于长安流行的乐曲铭记在心。在座之人,大多在长安居住过,免不了到乐坊寻欢作乐,所以对于王頍的提议那是鼓掌欢迎。乐而宇文温守悬瓠,硬是在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下守了数月之久,如此攻防兼备的劲敌,尉迟惇再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对方在不在悬瓠,他都必须把悬瓠拿下。见着尉迟惇执意要围悬瓠,崔子枢有些急了,官军要困住悬瓠守军的同时击败来犯劲敌,如此行事,和吃一碗夹生饭没有区别。若是之前,他不觉得己方吃不了夹生饭,但柴村之败后,他再不敢乐观,官军主力一旦在悬瓠出了意外,局势就会急转直下,再无可挽回。“丞相,我军若要在围住悬瓠的同时,分兵迎战来犯之敌,兵力优势体现不出来,敌军适逢柴村大胜,士气高涨,恐怕此时不是围城打援之良机。”尉迟惇却不这么认为:“我军筑长围,掘长壕,已将悬瓠守军困死,他们想内外夹击,没那么容易,若以天下为一盘棋,悬瓠即为生死劫,寡人绝不会放弃”“丞相”“行了,寡人的决定不会更改,以退为进,在淮南可以考虑,在悬瓠不行,无需多言。”“丞相丞相的安危,亦为关成败事的生死劫,下官斗胆,还请丞相移步邵陵,在城中好好养病”崔子枢是怕在这行营里尉迟惇无法好好养病,届时风寒病情恶化又引发痨病,那可就万事皆休,尉迟惇明白对方的好意,但这不是他改变既定目标的理由。与其退到邵陵守株待兔,还不如依旧在悬瓠围城打援。此时,帐内只有他和崔子枢二人,所以有些话,在心腹面前说出来也无所谓。“若天命在寡人,寡人便不会因为区区风寒一命呜呼即便在这悬瓠城外吃一碗夹生饭,也一定能吃下去”第二十四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元日,悬瓠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散了笼罩在悬瓠上空的战争阴云,城外空荡荡,攻城的军队都已退缩在长围之外,同样烧着竹子制造响声,借以欢度佳节。这个时代的爆竹,当然就是把竹子放在火上烧,被烈火烘烤的竹节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至于用火药制作的鞭炮,还没有普及。元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是后世所称农历春节,所以即便两军围绕悬瓠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到了元日,也心照不宣的停止用兵,让将士们过一个好年。敌军围城,数月下来悬瓠城中军民多有伤亡,如今城外敌军依旧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但即便如此,悬瓠军民也要苦中作乐,过一个像样的元日。严格执行的食物定额配给制,在今天放松了限制,活鸡活鸭还有活猪、羊,被庖厨开膛破肚,做成一碟碟佳肴,摆上一字排开的流水席。全军将士,平民百姓,都在流水席上大快朵颐,主帅、西阳王宇文温,端着珍贵的佳酿,游走流水席间,向将士们频频致意。酒,自然是浑浊的低度酒,宇文温的酒量很好,区区低度酒不在话下,但抵不住量大,从早上喝到下午,宇文温喝吐了不知多少次。转回总管府署,又开始新一轮应酬,宇文温和文武官员对饮,喝得酩酊大醉,扯着一脸憔悴的骨仪要仗剑起舞,在众人劝说下才罢休。骨仪这段日子一直兢兢业业,认真履行守城重任,他是文官,用不着上阵杀敌,但要负责调配军需供给,组织百姓修补掩体,昼夜劳累,数月下来人憔悴了许多。西阳王的能耐,他是见识到了,心中佩服不已,所以西阳王酒后失态,要扯着他一起跳舞,骨仪不认为这是羞辱,毕竟人心里那根弦崩得太久,总要松一松。眼见着西阳王有发酒疯的趋势,身兼长史之责的李允信赶紧叫人扶对方下去,两名侍从上前搀扶,但怎么也拗不过西阳王。王府中尉张鱼见状赶紧拿来琵琶,宇文温琵琶到手,便施展从郑译那里学来的本事,即兴表演了反弹琵琶的高难度技艺。琵琶,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乐器,也是军中常见乐器之一,并不是妩媚小娘子专属,军中将士弹奏琵琶并拔刀起舞是很常见的情景,骨仪见着西阳王高兴,便拔出佩刀,伴着琵琶曲起舞。宇文温一曲弹罢,又是一曲,几名将领依次拔刀起舞,如今虽然没有歌舞伎助兴,但这样典型的军旅歌舞场景,依旧让场面十分热闹。疯狂弹奏琵琶的宇文温,酒劲消减了不少,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想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尉迟炽繁、宇文维城,想想远在黄州西阳的杨丽华、萧九娘以及其他子女,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他被困在悬瓠,消息几近断绝,天下局势不得而知,只能一日复一日盼着援军抵达,这种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如今元日大庆,正是借酒浇愁的好时候。负面情绪并未占据宇文温心里太久,如今将士齐心,百姓用命,悬瓠城还能守上不短的时间,宇文温对此有绝对信心,所以弹着琵琶,心情很快便好转。剽窃借鉴之心再度泛起,时值元日大宴,正是吟诗的好时机,宇文温借着酒劲,借鉴了王安石的那首元日。当然,他还有羞耻心,没有将其当成是自己原创,说是自己某次外出,在某寺庙影壁上看见无名氏所写诗句,如今正好应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个时代的诗大多是五言诗,七言诗不是没有,但佳作很少,宇文温这首元日既应景,对仗也很工整,立刻获得满堂喝彩。此时筵席之中,文学之士几乎没有,王頍是唯一的一个,听了宇文温所改无名氏的元日,捻着颔下胡须频频点头。宇文温其人,他有时候看不透,这位似乎不太通经学,文学素养不怎么样,书法也不怎么样,当然,身为宗室藩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王頍知道宇文温很少作诗,平日里也自述不通文学,但只要一作诗,那首诗的水准就不低,而蹊跷的是,每次宇文温都说是路过某处,见无名氏所作佳句便记在心中。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若接二连三说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疑惑,在王頍心中只是一扫而过,如今在座的,只有他能称得上文学之士,骨仪虽然是文官,但不以文学见长,王頍见着西阳王依旧有发酒疯的危险,于是挺身而出。拿起琵琶,王頍开始弹唱长安流行的乐曲,这不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举措,而是很常见的助兴之举。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快意恩仇,在乐坊里和小娘子推杯换盏,自然对于长安流行的乐曲铭记在心。在座之人,大多在长安居住过,免不了到乐坊寻欢作乐,所以对于王頍的提议那是鼓掌欢迎。乐而宇文温守悬瓠,硬是在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下守了数月之久,如此攻防兼备的劲敌,尉迟惇再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对方在不在悬瓠,他都必须把悬瓠拿下。见着尉迟惇执意要围悬瓠,崔子枢有些急了,官军要困住悬瓠守军的同时击败来犯劲敌,如此行事,和吃一碗夹生饭没有区别。若是之前,他不觉得己方吃不了夹生饭,但柴村之败后,他再不敢乐观,官军主力一旦在悬瓠出了意外,局势就会急转直下,再无可挽回。“丞相,我军若要在围住悬瓠的同时,分兵迎战来犯之敌,兵力优势体现不出来,敌军适逢柴村大胜,士气高涨,恐怕此时不是围城打援之良机。”尉迟惇却不这么认为:“我军筑长围,掘长壕,已将悬瓠守军困死,他们想内外夹击,没那么容易,若以天下为一盘棋,悬瓠即为生死劫,寡人绝不会放弃”“丞相”“行了,寡人的决定不会更改,以退为进,在淮南可以考虑,在悬瓠不行,无需多言。”“丞相丞相的安危,亦为关成败事的生死劫,下官斗胆,还请丞相移步邵陵,在城中好好养病”崔子枢是怕在这行营里尉迟惇无法好好养病,届时风寒病情恶化又引发痨病,那可就万事皆休,尉迟惇明白对方的好意,但这不是他改变既定目标的理由。与其退到邵陵守株待兔,还不如依旧在悬瓠围城打援。此时,帐内只有他和崔子枢二人,所以有些话,在心腹面前说出来也无所谓。“若天命在寡人,寡人便不会因为区区风寒一命呜呼即便在这悬瓠城外吃一碗夹生饭,也一定能吃下去”第二十四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元日,悬瓠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散了笼罩在悬瓠上空的战争阴云,城外空荡荡,攻城的军队都已退缩在长围之外,同样烧着竹子制造响声,借以欢度佳节。这个时代的爆竹,当然就是把竹子放在火上烧,被烈火烘烤的竹节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至于用火药制作的鞭炮,还没有普及。元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是后世所称农历春节,所以即便两军围绕悬瓠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到了元日,也心照不宣的停止用兵,让将士们过一个好年。敌军围城,数月下来悬瓠城中军民多有伤亡,如今城外敌军依旧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但即便如此,悬瓠军民也要苦中作乐,过一个像样的元日。严格执行的食物定额配给制,在今天放松了限制,活鸡活鸭还有活猪、羊,被庖厨开膛破肚,做成一碟碟佳肴,摆上一字排开的流水席。全军将士,平民百姓,都在流水席上大快朵颐,主帅、西阳王宇文温,端着珍贵的佳酿,游走流水席间,向将士们频频致意。酒,自然是浑浊的低度酒,宇文温的酒量很好,区区低度酒不在话下,但抵不住量大,从早上喝到下午,宇文温喝吐了不知多少次。转回总管府署,又开始新一轮应酬,宇文温和文武官员对饮,喝得酩酊大醉,扯着一脸憔悴的骨仪要仗剑起舞,在众人劝说下才罢休。骨仪这段日子一直兢兢业业,认真履行守城重任,他是文官,用不着上阵杀敌,但要负责调配军需供给,组织百姓修补掩体,昼夜劳累,数月下来人憔悴了许多。西阳王的能耐,他是见识到了,心中佩服不已,所以西阳王酒后失态,要扯着他一起跳舞,骨仪不认为这是羞辱,毕竟人心里那根弦崩得太久,总要松一松。眼见着西阳王有发酒疯的趋势,身兼长史之责的李允信赶紧叫人扶对方下去,两名侍从上前搀扶,但怎么也拗不过西阳王。王府中尉张鱼见状赶紧拿来琵琶,宇文温琵琶到手,便施展从郑译那里学来的本事,即兴表演了反弹琵琶的高难度技艺。琵琶,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乐器,也是军中常见乐器之一,并不是妩媚小娘子专属,军中将士弹奏琵琶并拔刀起舞是很常见的情景,骨仪见着西阳王高兴,便拔出佩刀,伴着琵琶曲起舞。宇文温一曲弹罢,又是一曲,几名将领依次拔刀起舞,如今虽然没有歌舞伎助兴,但这样典型的军旅歌舞场景,依旧让场面十分热闹。疯狂弹奏琵琶的宇文温,酒劲消减了不少,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想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尉迟炽繁、宇文维城,想想远在黄州西阳的杨丽华、萧九娘以及其他子女,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他被困在悬瓠,消息几近断绝,天下局势不得而知,只能一日复一日盼着援军抵达,这种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如今元日大庆,正是借酒浇愁的好时候。负面情绪并未占据宇文温心里太久,如今将士齐心,百姓用命,悬瓠城还能守上不短的时间,宇文温对此有绝对信心,所以弹着琵琶,心情很快便好转。剽窃借鉴之心再度泛起,时值元日大宴,正是吟诗的好时机,宇文温借着酒劲,借鉴了王安石的那首元日。当然,他还有羞耻心,没有将其当成是自己原创,说是自己某次外出,在某寺庙影壁上看见无名氏所写诗句,如今正好应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个时代的诗大多是五言诗,七言诗不是没有,但佳作很少,宇文温这首元日既应景,对仗也很工整,立刻获得满堂喝彩。此时筵席之中,文学之士几乎没有,王頍是唯一的一个,听了宇文温所改无名氏的元日,捻着颔下胡须频频点头。宇文温其人,他有时候看不透,这位似乎不太通经学,文学素养不怎么样,书法也不怎么样,当然,身为宗室藩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王頍知道宇文温很少作诗,平日里也自述不通文学,但只要一作诗,那首诗的水准就不低,而蹊跷的是,每次宇文温都说是路过某处,见无名氏所作佳句便记在心中。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若接二连三说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疑惑,在王頍心中只是一扫而过,如今在座的,只有他能称得上文学之士,骨仪虽然是文官,但不以文学见长,王頍见着西阳王依旧有发酒疯的危险,于是挺身而出。拿起琵琶,王頍开始弹唱长安流行的乐曲,这不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举措,而是很常见的助兴之举。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快意恩仇,在乐坊里和小娘子推杯换盏,自然对于长安流行的乐曲铭记在心。在座之人,大多在长安居住过,免不了到乐坊寻欢作乐,所以对于王頍的提议那是鼓掌欢迎。乐而宇文温守悬瓠,硬是在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下守了数月之久,如此攻防兼备的劲敌,尉迟惇再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对方在不在悬瓠,他都必须把悬瓠拿下。见着尉迟惇执意要围悬瓠,崔子枢有些急了,官军要困住悬瓠守军的同时击败来犯劲敌,如此行事,和吃一碗夹生饭没有区别。若是之前,他不觉得己方吃不了夹生饭,但柴村之败后,他再不敢乐观,官军主力一旦在悬瓠出了意外,局势就会急转直下,再无可挽回。“丞相,我军若要在围住悬瓠的同时,分兵迎战来犯之敌,兵力优势体现不出来,敌军适逢柴村大胜,士气高涨,恐怕此时不是围城打援之良机。”尉迟惇却不这么认为:“我军筑长围,掘长壕,已将悬瓠守军困死,他们想内外夹击,没那么容易,若以天下为一盘棋,悬瓠即为生死劫,寡人绝不会放弃”“丞相”“行了,寡人的决定不会更改,以退为进,在淮南可以考虑,在悬瓠不行,无需多言。”“丞相丞相的安危,亦为关成败事的生死劫,下官斗胆,还请丞相移步邵陵,在城中好好养病”崔子枢是怕在这行营里尉迟惇无法好好养病,届时风寒病情恶化又引发痨病,那可就万事皆休,尉迟惇明白对方的好意,但这不是他改变既定目标的理由。与其退到邵陵守株待兔,还不如依旧在悬瓠围城打援。此时,帐内只有他和崔子枢二人,所以有些话,在心腹面前说出来也无所谓。“若天命在寡人,寡人便不会因为区区风寒一命呜呼即便在这悬瓠城外吃一碗夹生饭,也一定能吃下去”第二十四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元日,悬瓠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散了笼罩在悬瓠上空的战争阴云,城外空荡荡,攻城的军队都已退缩在长围之外,同样烧着竹子制造响声,借以欢度佳节。这个时代的爆竹,当然就是把竹子放在火上烧,被烈火烘烤的竹节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至于用火药制作的鞭炮,还没有普及。元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是后世所称农历春节,所以即便两军围绕悬瓠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到了元日,也心照不宣的停止用兵,让将士们过一个好年。敌军围城,数月下来悬瓠城中军民多有伤亡,如今城外敌军依旧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但即便如此,悬瓠军民也要苦中作乐,过一个像样的元日。严格执行的食物定额配给制,在今天放松了限制,活鸡活鸭还有活猪、羊,被庖厨开膛破肚,做成一碟碟佳肴,摆上一字排开的流水席。全军将士,平民百姓,都在流水席上大快朵颐,主帅、西阳王宇文温,端着珍贵的佳酿,游走流水席间,向将士们频频致意。酒,自然是浑浊的低度酒,宇文温的酒量很好,区区低度酒不在话下,但抵不住量大,从早上喝到下午,宇文温喝吐了不知多少次。转回总管府署,又开始新一轮应酬,宇文温和文武官员对饮,喝得酩酊大醉,扯着一脸憔悴的骨仪要仗剑起舞,在众人劝说下才罢休。骨仪这段日子一直兢兢业业,认真履行守城重任,他是文官,用不着上阵杀敌,但要负责调配军需供给,组织百姓修补掩体,昼夜劳累,数月下来人憔悴了许多。西阳王的能耐,他是见识到了,心中佩服不已,所以西阳王酒后失态,要扯着他一起跳舞,骨仪不认为这是羞辱,毕竟人心里那根弦崩得太久,总要松一松。眼见着西阳王有发酒疯的趋势,身兼长史之责的李允信赶紧叫人扶对方下去,两名侍从上前搀扶,但怎么也拗不过西阳王。王府中尉张鱼见状赶紧拿来琵琶,宇文温琵琶到手,便施展从郑译那里学来的本事,即兴表演了反弹琵琶的高难度技艺。琵琶,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乐器,也是军中常见乐器之一,并不是妩媚小娘子专属,军中将士弹奏琵琶并拔刀起舞是很常见的情景,骨仪见着西阳王高兴,便拔出佩刀,伴着琵琶曲起舞。宇文温一曲弹罢,又是一曲,几名将领依次拔刀起舞,如今虽然没有歌舞伎助兴,但这样典型的军旅歌舞场景,依旧让场面十分热闹。疯狂弹奏琵琶的宇文温,酒劲消减了不少,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想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尉迟炽繁、宇文维城,想想远在黄州西阳的杨丽华、萧九娘以及其他子女,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他被困在悬瓠,消息几近断绝,天下局势不得而知,只能一日复一日盼着援军抵达,这种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如今元日大庆,正是借酒浇愁的好时候。负面情绪并未占据宇文温心里太久,如今将士齐心,百姓用命,悬瓠城还能守上不短的时间,宇文温对此有绝对信心,所以弹着琵琶,心情很快便好转。剽窃借鉴之心再度泛起,时值元日大宴,正是吟诗的好时机,宇文温借着酒劲,借鉴了王安石的那首元日。当然,他还有羞耻心,没有将其当成是自己原创,说是自己某次外出,在某寺庙影壁上看见无名氏所写诗句,如今正好应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个时代的诗大多是五言诗,七言诗不是没有,但佳作很少,宇文温这首元日既应景,对仗也很工整,立刻获得满堂喝彩。此时筵席之中,文学之士几乎没有,王頍是唯一的一个,听了宇文温所改无名氏的元日,捻着颔下胡须频频点头。宇文温其人,他有时候看不透,这位似乎不太通经学,文学素养不怎么样,书法也不怎么样,当然,身为宗室藩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王頍知道宇文温很少作诗,平日里也自述不通文学,但只要一作诗,那首诗的水准就不低,而蹊跷的是,每次宇文温都说是路过某处,见无名氏所作佳句便记在心中。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若接二连三说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疑惑,在王頍心中只是一扫而过,如今在座的,只有他能称得上文学之士,骨仪虽然是文官,但不以文学见长,王頍见着西阳王依旧有发酒疯的危险,于是挺身而出。拿起琵琶,王頍开始弹唱长安流行的乐曲,这不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举措,而是很常见的助兴之举。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快意恩仇,在乐坊里和小娘子推杯换盏,自然对于长安流行的乐曲铭记在心。在座之人,大多在长安居住过,免不了到乐坊寻欢作乐,所以对于王頍的提议那是鼓掌欢迎。乐而宇文温守悬瓠,硬是在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下守了数月之久,如此攻防兼备的劲敌,尉迟惇再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对方在不在悬瓠,他都必须把悬瓠拿下。见着尉迟惇执意要围悬瓠,崔子枢有些急了,官军要困住悬瓠守军的同时击败来犯劲敌,如此行事,和吃一碗夹生饭没有区别。若是之前,他不觉得己方吃不了夹生饭,但柴村之败后,他再不敢乐观,官军主力一旦在悬瓠出了意外,局势就会急转直下,再无可挽回。“丞相,我军若要在围住悬瓠的同时,分兵迎战来犯之敌,兵力优势体现不出来,敌军适逢柴村大胜,士气高涨,恐怕此时不是围城打援之良机。”尉迟惇却不这么认为:“我军筑长围,掘长壕,已将悬瓠守军困死,他们想内外夹击,没那么容易,若以天下为一盘棋,悬瓠即为生死劫,寡人绝不会放弃”“丞相”“行了,寡人的决定不会更改,以退为进,在淮南可以考虑,在悬瓠不行,无需多言。”“丞相丞相的安危,亦为关成败事的生死劫,下官斗胆,还请丞相移步邵陵,在城中好好养病”崔子枢是怕在这行营里尉迟惇无法好好养病,届时风寒病情恶化又引发痨病,那可就万事皆休,尉迟惇明白对方的好意,但这不是他改变既定目标的理由。与其退到邵陵守株待兔,还不如依旧在悬瓠围城打援。此时,帐内只有他和崔子枢二人,所以有些话,在心腹面前说出来也无所谓。“若天命在寡人,寡人便不会因为区区风寒一命呜呼即便在这悬瓠城外吃一碗夹生饭,也一定能吃下去”第二十四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元日,悬瓠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散了笼罩在悬瓠上空的战争阴云,城外空荡荡,攻城的军队都已退缩在长围之外,同样烧着竹子制造响声,借以欢度佳节。这个时代的爆竹,当然就是把竹子放在火上烧,被烈火烘烤的竹节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至于用火药制作的鞭炮,还没有普及。元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是后世所称农历春节,所以即便两军围绕悬瓠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到了元日,也心照不宣的停止用兵,让将士们过一个好年。敌军围城,数月下来悬瓠城中军民多有伤亡,如今城外敌军依旧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但即便如此,悬瓠军民也要苦中作乐,过一个像样的元日。严格执行的食物定额配给制,在今天放松了限制,活鸡活鸭还有活猪、羊,被庖厨开膛破肚,做成一碟碟佳肴,摆上一字排开的流水席。全军将士,平民百姓,都在流水席上大快朵颐,主帅、西阳王宇文温,端着珍贵的佳酿,游走流水席间,向将士们频频致意。酒,自然是浑浊的低度酒,宇文温的酒量很好,区区低度酒不在话下,但抵不住量大,从早上喝到下午,宇文温喝吐了不知多少次。转回总管府署,又开始新一轮应酬,宇文温和文武官员对饮,喝得酩酊大醉,扯着一脸憔悴的骨仪要仗剑起舞,在众人劝说下才罢休。骨仪这段日子一直兢兢业业,认真履行守城重任,他是文官,用不着上阵杀敌,但要负责调配军需供给,组织百姓修补掩体,昼夜劳累,数月下来人憔悴了许多。西阳王的能耐,他是见识到了,心中佩服不已,所以西阳王酒后失态,要扯着他一起跳舞,骨仪不认为这是羞辱,毕竟人心里那根弦崩得太久,总要松一松。眼见着西阳王有发酒疯的趋势,身兼长史之责的李允信赶紧叫人扶对方下去,两名侍从上前搀扶,但怎么也拗不过西阳王。王府中尉张鱼见状赶紧拿来琵琶,宇文温琵琶到手,便施展从郑译那里学来的本事,即兴表演了反弹琵琶的高难度技艺。琵琶,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乐器,也是军中常见乐器之一,并不是妩媚小娘子专属,军中将士弹奏琵琶并拔刀起舞是很常见的情景,骨仪见着西阳王高兴,便拔出佩刀,伴着琵琶曲起舞。宇文温一曲弹罢,又是一曲,几名将领依次拔刀起舞,如今虽然没有歌舞伎助兴,但这样典型的军旅歌舞场景,依旧让场面十分热闹。疯狂弹奏琵琶的宇文温,酒劲消减了不少,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想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尉迟炽繁、宇文维城,想想远在黄州西阳的杨丽华、萧九娘以及其他子女,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他被困在悬瓠,消息几近断绝,天下局势不得而知,只能一日复一日盼着援军抵达,这种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如今元日大庆,正是借酒浇愁的好时候。负面情绪并未占据宇文温心里太久,如今将士齐心,百姓用命,悬瓠城还能守上不短的时间,宇文温对此有绝对信心,所以弹着琵琶,心情很快便好转。剽窃借鉴之心再度泛起,时值元日大宴,正是吟诗的好时机,宇文温借着酒劲,借鉴了王安石的那首元日。当然,他还有羞耻心,没有将其当成是自己原创,说是自己某次外出,在某寺庙影壁上看见无名氏所写诗句,如今正好应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个时代的诗大多是五言诗,七言诗不是没有,但佳作很少,宇文温这首元日既应景,对仗也很工整,立刻获得满堂喝彩。此时筵席之中,文学之士几乎没有,王頍是唯一的一个,听了宇文温所改无名氏的元日,捻着颔下胡须频频点头。宇文温其人,他有时候看不透,这位似乎不太通经学,文学素养不怎么样,书法也不怎么样,当然,身为宗室藩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王頍知道宇文温很少作诗,平日里也自述不通文学,但只要一作诗,那首诗的水准就不低,而蹊跷的是,每次宇文温都说是路过某处,见无名氏所作佳句便记在心中。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若接二连三说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疑惑,在王頍心中只是一扫而过,如今在座的,只有他能称得上文学之士,骨仪虽然是文官,但不以文学见长,王頍见着西阳王依旧有发酒疯的危险,于是挺身而出。拿起琵琶,王頍开始弹唱长安流行的乐曲,这不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举措,而是很常见的助兴之举。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快意恩仇,在乐坊里和小娘子推杯换盏,自然对于长安流行的乐曲铭记在心。在座之人,大多在长安居住过,免不了到乐坊寻欢作乐,所以对于王頍的提议那是鼓掌欢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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