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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862(1 / 1)

d错了什么东西,说出的话似乎是在讽刺他。他看向卫玄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卫长史,轻率二字何解不要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大王我军已经获胜,追击之事由各位行军总管及督将负责即可,大王无需轻率追击、以身犯险”“打仗不是宴游,当然有风险卫长史拉拉扯扯作甚”卫玄的力气哪里有宇文温大,见着对方要挣脱,他急了眼:“大王并刀如水,润面如泪啊”“并刀如水”四个字,宇文温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差点跳起,脑门上青筋显露,呼吸开始急促,耳朵不由自主微动。王八蛋,你敢侮辱我第一百三十一章 并刀如水续宇文温很少有暴跳如雷的情况,现在却即将出现了,不是要变身成为黄州狼人,而是长史卫玄所说“并刀如水”四个字点燃了他的怒火。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宇文温知道这首词名为少年游并刀如水,为北宋词人周邦彦所做,还知道据说这位周才子和名妓李师师是知己,某日两人于李师师卧室幽会,赵官家宋徽宗赵佶忽然来了。因为赵官家来得太突然,周邦彦无处可藏只能藏在卧榻下,默默听着李师师用并州刀为赵官家切橙,谈音律、调情,然后赵官家就在榻上临幸李师师,周邦彦只能在榻下默默听着。心上人被别的男人各种姿势各种爽,自己却只能在一板之隔下倾听,不敢冲出去,无力改变什么,然后就有了这首词。在宇文温看来,这首词体现了绿帽男的悲哀和无奈,换而言之,是许多小黄文常见的经典场景,作为读者看起来很爽,而作为苦主就不妙了。卫玄莫名其妙说出个“并刀如水”,对“绿帽”极其敏感的宇文温忽视了时间顺序,条件反射认为对方骂他是“绿帽男”。那一瞬间,他不由自主把自己带入苦主视角,所以杀气蹭蹭蹭就往上冒。这种侮辱,宇文温绝不接受,上一个想给他戴绿帽的宇文赟,即便贵为天子也已经被他手刃,那么“卫公,寡人不知并刀如水的含义,不如解释一二”宇文温几乎是从牙齿里迸出这些话,虽然敬称对方为“卫公”,却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站在卫玄身后的田六虎见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在田六虎看来,无论面临什么情况,西阳王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从没见过西阳王如此杀气腾腾的模样。宛若一头吃人猛虎,即将咆哮着扑向猎物,将其撕碎、吃掉。卫玄感受到宇文温那强烈的敌意,但他毫不退缩,迎着宇文温的目光说:“大王,可记得晋阳之役”“数百年来,晋阳爆发大小战事无数,寡人不记得那么多。”“就是灭齐之时的晋阳之役。”“嗯”宇文温一时语塞,他不知道卫玄说起的往事,和现在的战事有何相似之处。卫玄见着宇文温的敌意降低,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他可是第一次见到宇文温濒临发怒的模样,若对方真是一刀把他砍了,怕是有冤也无处申。“大王,那是建德五年”卫玄开始解释起来,十四年前,周国攻齐,周天子宇文邕御驾亲征,经过一番苦战后攻到并州州治晋阳城外,这是高氏霸府所在,极其重要,于是有了周齐晋阳之役。兵力占绝对优势的周军围了晋阳,从四个方向同时进攻城池,守城齐军孤立无援,迟早要完蛋。宇文邕亲自指挥攻打晋阳东门,得天子督阵的将士们士气高涨,率先攻破东门,宇文邕大喜过望之下领兵冲入晋阳城,要拿下破城首功。结果入城周兵在城中遭到顽强抵抗,而出城在城北野战的齐军得知周军入城,忽然迂回包抄过来,由东门杀入城内,将宇文邕堵在城里。腹背受敌的周军,在血腥的巷战中几乎全军覆没,宇文邕差点死在城内,是新降不久的齐将贺拔伏恩拼命护送他逃出城,才避免了一场大逆转。宇文温听到这里回过神来,随后觉得十分尴尬,这个时代当然不可能有周邦彦的少年游并刀如水,所以刚才纯粹是他自己想多了。为了掩饰尴尬,他沉吟着:“晋阳,并州州治,并州刀锋利,天下皆知,并刀想来是指军队卫公是想劝谏寡人,莫要轻易出击,以免被溃兵反咬一口”“下官正是此意。”卫玄见着宇文温敌意完全消退,继续说道:“大王,若战事不利,大王亲率骑兵踏阵,下官不敢阻拦,而现在,大王无需为了争功而冒险。”“寡人不是争功,也不需要争功。”“啊,是下官失言了。”“无妨。”宇文温摆摆手以示谅解,放弃了上马追击的念头,卫玄拦他算是为他好,虽然自己不是为了争功,但道理没错:己方大胜,自己身为全军主帅亲自追击,这大晚上的万一马失前蹄摔死了,可冤枉得紧。活捉尉迟佑耆的想法,经过对方这么一折腾,宇文温再没那么执着。如果天意让他尽快和妻儿团聚,那么追兵必然能活捉尉迟佑耆,如果天意不是这样,他亲自去追也没有用。若捉不到尉迟佑耆,无法进行人质交换,他就一定要率军打到邺城,把妻儿接回来。念头通达的宇文温,开始布置追击事宜,卫玄在一旁看着,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当年。晋阳之役,对于死里逃生的宇文邕来说,真是一场噩梦,因为那一战太惨烈,随着宇文邕率先入城的将士,真的可以用伤亡惨重来形容。能作为天子亲随、亲卫的人,都是及其可靠的勋贵子弟、青年英彦,还有天子提拔起来的心腹,那一战,几乎都阵亡,可谓惨烈之至。李弼之子李晏、杨忠之子杨整、贺兰祥之子贺兰璨、韦孝宽之子韦总,为了保护天子都战殁了,这都是周国一等勋贵、外戚的儿子,家族精英。还有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近臣:莫仁诞,鹿善等,这都是宇文邕极其信任并且着重栽培的心腹,迟早要委以重任,前途无量,结果为保护天子都战死了。莫仁诞战死在东门门洞,鹿善战死在城内巷道,两人都是各自家族支柱,阵亡后直接导致家族衰败,从此没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周军将领也死于此役,譬如现在正追击敌军的行军总管史万岁,其父史静也于晋阳一役阵亡。如此触目惊心的伤亡,就是源于当时的天子宇文邕急着入城,结果陷入敌军的两面夹击之中,为了护送天子突围,那些忠于天子的权贵子弟、心腹武将,还有许多忠诚勇敢的将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齐军之所以未能关上晋阳东门困住宇文邕,是这些忠臣良将的尸体顶住了城门使之不能闭合,宇文邕才得以逃出城去,而他踩在脚下的无数尸体,全都是自己苦心培养的栋梁之材。如果当时宇文邕不是急着争功,自己坐镇城外、分兵入城,哪里会有如此惨剧如果当时宇文邕于城中遇害,那么周、齐两国的局面会瞬间逆转,搞不好灭亡的会是周国而不是齐国。作为宇文邕信任的大臣,卫玄经常出入皇宫,他偶尔会瞥见宇文邕于身边无人之时,摸着佩刀发呆。那佩刀是并州所出宝刀,阳光照在刀刃上闪闪发亮,如同水面一般将阳光反照在宇文邕脸上,似乎映射出点点泪光,那是天子在缅怀于晋阳之役战殁的忠臣良将,懊恼不已、黯然神伤。并刀如水,润面如泪,那时的宇文邕也许在自责当日不该急着入城,那种宛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让卫玄印象深刻。卫玄觉得,如果那些人没有阵亡,在大象二年的变乱之际,杨坚应该没那么容易掌权、篡位。杨整,和杨瓒一样都是故随国公杨忠的儿子,都为宇文邕信任、重用,而这两位和兄长杨坚向来不对付,其夫人尉迟氏、宇文氏和杨坚夫人独孤氏也不对付,整日里吵架。要是当时杨整还活着,和杨瓒一起掣肘杨坚,想来杨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过去的事情,想多了只会伤感,卫玄自从当了东南道行军元帅长史,亲眼看到西阳王对其培养、提拔的人才是多么自豪,值此关键时刻,他不想让悲剧再度重演。更别说杞王郑重拜托他,要给西阳王这匹烈马套上笼头,不能任由其为所欲为,以至于弄出祸事。所以方才当宇文温要出击时,卫玄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避免其为了争功而轻率出击,无端身处险境,宇文温这种举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宇文温此战作为全军主帅,大功肯定是不会少的。收回思绪,卫玄望向东面的旷野,那里火光闪烁,到处都是呼喊声,己方士兵正在追逐溃兵,此战终于尘埃落定,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羊落荒而逃的士兵,策马追击的骑兵,在旷野里展开了一场大逃杀,许多东军士兵其实不想逃,但军阵崩溃后大家都跑了,他们不得不跑。在战场上逃命,不需要跑得太快,只需要比别人快就行,再不济,只要别落在最后面也行,然而西军骑兵紧追不舍,看样子难以逃脱,所以有的东军士兵聚集起来试图反抗,险中求活。然而这样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小阵,被追击的西军骑兵逐一击破。率领骑兵追击的行军总管史万岁,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他让部下每十骑一队相互配合进行追击,随时搅动有可能聚集的溃兵。当年邙山之役惨败时,年轻的史万岁就从大逃杀中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带着父亲和部下顺利逃出战场,他能猜到溃兵在想什么,所以决不让对方得逞。埋头跑路的兵可以不管,那些高声呼喊有聚集同伴嫌疑的兵,必须立刻杀掉,至于那些跪地求饶的士兵,就留给后面的步兵来俘虏,首级是绝对不能急着去割的。史万岁要把溃兵的意志完全击溃,要让对方明白逃无可逃,反抗是死,投降好歹能保住条命,所以即便只有数百骑,他也有把握俘虏成千上万人。更别说己方已经大获全胜,各部兵马正在分头追击溃兵,这场大胜仗应该是歼灭战,决不能演变为击溃战。所谓歼灭,不一定是杀光敌人,俘虏敌人也算是歼灭,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些溃兵逃走。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的仗,史万岁可不想让敌兵逃回去聚拢起来,过一段日子又得再打一次决战。他率领的右翼骑兵,已经把首先溃败的敌军追杀得七零八落,随后而来的步兵砍了许多首级,抓了许多俘虏,而右军主将、行军总管韩擒虎见着己方中军、左军相继击破敌军,有更多的敌军士兵溃败,立刻调整了策略。放弃追击面前敌人,他领着兵马向左北旋转,拦截溃逃的敌方中军、右军敌兵。这年头以首级记功,谁也不会嫌人头少,所以对于西军兵马来说,他们只要横挡在旷野里,就能拦下即将溃逃至此的敌兵。想法是不错,但韩擒虎知道真要实施起来却太蠢:这么多溃兵夺路狂奔,无心恋战是没错,但谁要挡了他们逃生的路,狗急跳墙之下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如何高效、低伤亡抓俘虏,需要采取一些技巧,这就是韩擒虎要教给外甥李靖的心得。外甥李药王从军多年,实战经验丰富,而另一个外甥李靖熟读兵书,却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作为舅舅的韩擒虎要教教李靖一些书籍上没有记载的心得。正面拦截溃兵肯定不行,很容易被对方冲垮,所以己方要侧击,骑马追赶这些溃兵,摆出差一点就要追上却总也追不上的架势,逼得对方不停跑。这么跑上数里之后人的两腿发软,气喘如牛,再想跑也跑不动了。但光尾随还不行,时不时得给对方“快马加鞭”,那就是袭击外沿溃兵,时不时刺倒一两个人,可以引起更多溃兵的恐慌,不顾体力拔腿狂奔,直到累得跑不动。在对方体力还没消耗殆尽时,不能急,也不能争着割首级争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骑兵应该用木棒去击打溃兵的后脑勺,让其失去战斗力。木棒当然要提前备好,之所以用木棒,是为了省力,毕竟铁锏分量不轻,抡多几次手臂会酸,而为了避免部下们抢首级贻误军机,就只能用木棒敲昏敌兵。否则大家若争着割人头,只会让更多的敌兵逃走。这种心得,书籍上是不会记载的,完全靠口头传授,韩擒虎是沙场宿将,对外甥李靖十分看重,所以一有机会就要传授心得。对于舅舅的提点,李靖一听就懂,所以主动跟着兄长李药王所部骑兵去驱赶溃兵顺便捕俘。西军骑兵们分成许多小队,向溃逃的敌兵接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驱赶着人群向前狂奔。许多东军士兵为了减轻负重,已经将兜鍪、铠甲脱下扔掉,面对披坚执锐的骑兵,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想着跑在别人前面,不要变成倒霉蛋。但溃兵到处都是,人人都不想落在后面被人砍,所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加上敌骑就在旁边紧追不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狂奔,结果就是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双腿发软,还有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近臣:莫仁诞,鹿善等,这都是宇文邕极其信任并且着重栽培的心腹,迟早要委以重任,前途无量,结果为保护天子都战死了。莫仁诞战死在东门门洞,鹿善战死在城内巷道,两人都是各自家族支柱,阵亡后直接导致家族衰败,从此没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周军将领也死于此役,譬如现在正追击敌军的行军总管史万岁,其父史静也于晋阳一役阵亡。如此触目惊心的伤亡,就是源于当时的天子宇文邕急着入城,结果陷入敌军的两面夹击之中,为了护送天子突围,那些忠于天子的权贵子弟、心腹武将,还有许多忠诚勇敢的将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齐军之所以未能关上晋阳东门困住宇文邕,是这些忠臣良将的尸体顶住了城门使之不能闭合,宇文邕才得以逃出城去,而他踩在脚下的无数尸体,全都是自己苦心培养的栋梁之材。如果当时宇文邕不是急着争功,自己坐镇城外、分兵入城,哪里会有如此惨剧如果当时宇文邕于城中遇害,那么周、齐两国的局面会瞬间逆转,搞不好灭亡的会是周国而不是齐国。作为宇文邕信任的大臣,卫玄经常出入皇宫,他偶尔会瞥见宇文邕于身边无人之时,摸着佩刀发呆。那佩刀是并州所出宝刀,阳光照在刀刃上闪闪发亮,如同水面一般将阳光反照在宇文邕脸上,似乎映射出点点泪光,那是天子在缅怀于晋阳之役战殁的忠臣良将,懊恼不已、黯然神伤。并刀如水,润面如泪,那时的宇文邕也许在自责当日不该急着入城,那种宛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让卫玄印象深刻。卫玄觉得,如果那些人没有阵亡,在大象二年的变乱之际,杨坚应该没那么容易掌权、篡位。杨整,和杨瓒一样都是故随国公杨忠的儿子,都为宇文邕信任、重用,而这两位和兄长杨坚向来不对付,其夫人尉迟氏、宇文氏和杨坚夫人独孤氏也不对付,整日里吵架。要是当时杨整还活着,和杨瓒一起掣肘杨坚,想来杨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过去的事情,想多了只会伤感,卫玄自从当了东南道行军元帅长史,亲眼看到西阳王对其培养、提拔的人才是多么自豪,值此关键时刻,他不想让悲剧再度重演。更别说杞王郑重拜托他,要给西阳王这匹烈马套上笼头,不能任由其为所欲为,以至于弄出祸事。所以方才当宇文温要出击时,卫玄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避免其为了争功而轻率出击,无端身处险境,宇文温这种举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宇文温此战作为全军主帅,大功肯定是不会少的。收回思绪,卫玄望向东面的旷野,那里火光闪烁,到处都是呼喊声,己方士兵正在追逐溃兵,此战终于尘埃落定,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羊落荒而逃的士兵,策马追击的骑兵,在旷野里展开了一场大逃杀,许多东军士兵其实不想逃,但军阵崩溃后大家都跑了,他们不得不跑。在战场上逃命,不需要跑得太快,只需要比别人快就行,再不济,只要别落在最后面也行,然而西军骑兵紧追不舍,看样子难以逃脱,所以有的东军士兵聚集起来试图反抗,险中求活。然而这样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小阵,被追击的西军骑兵逐一击破。率领骑兵追击的行军总管史万岁,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他让部下每十骑一队相互配合进行追击,随时搅动有可能聚集的溃兵。当年邙山之役惨败时,年轻的史万岁就从大逃杀中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带着父亲和部下顺利逃出战场,他能猜到溃兵在想什么,所以决不让对方得逞。埋头跑路的兵可以不管,那些高声呼喊有聚集同伴嫌疑的兵,必须立刻杀掉,至于那些跪地求饶的士兵,就留给后面的步兵来俘虏,首级是绝对不能急着去割的。史万岁要把溃兵的意志完全击溃,要让对方明白逃无可逃,反抗是死,投降好歹能保住条命,所以即便只有数百骑,他也有把握俘虏成千上万人。更别说己方已经大获全胜,各部兵马正在分头追击溃兵,这场大胜仗应该是歼灭战,决不能演变为击溃战。所谓歼灭,不一定是杀光敌人,俘虏敌人也算是歼灭,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些溃兵逃走。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的仗,史万岁可不想让敌兵逃回去聚拢起来,过一段日子又得再打一次决战。他率领的右翼骑兵,已经把首先溃败的敌军追杀得七零八落,随后而来的步兵砍了许多首级,抓了许多俘虏,而右军主将、行军总管韩擒虎见着己方中军、左军相继击破敌军,有更多的敌军士兵溃败,立刻调整了策略。放弃追击面前敌人,他领着兵马向左北旋转,拦截溃逃的敌方中军、右军敌兵。这年头以首级记功,谁也不会嫌人头少,所以对于西军兵马来说,他们只要横挡在旷野里,就能拦下即将溃逃至此的敌兵。想法是不错,但韩擒虎知道真要实施起来却太蠢:这么多溃兵夺路狂奔,无心恋战是没错,但谁要挡了他们逃生的路,狗急跳墙之下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如何高效、低伤亡抓俘虏,需要采取一些技巧,这就是韩擒虎要教给外甥李靖的心得。外甥李药王从军多年,实战经验丰富,而另一个外甥李靖熟读兵书,却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作为舅舅的韩擒虎要教教李靖一些书籍上没有记载的心得。正面拦截溃兵肯定不行,很容易被对方冲垮,所以己方要侧击,骑马追赶这些溃兵,摆出差一点就要追上却总也追不上的架势,逼得对方不停跑。这么跑上数里之后人的两腿发软,气喘如牛,再想跑也跑不动了。但光尾随还不行,时不时得给对方“快马加鞭”,那就是袭击外沿溃兵,时不时刺倒一两个人,可以引起更多溃兵的恐慌,不顾体力拔腿狂奔,直到累得跑不动。在对方体力还没消耗殆尽时,不能急,也不能争着割首级争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骑兵应该用木棒去击打溃兵的后脑勺,让其失去战斗力。木棒当然要提前备好,之所以用木棒,是为了省力,毕竟铁锏分量不轻,抡多几次手臂会酸,而为了避免部下们抢首级贻误军机,就只能用木棒敲昏敌兵。否则大家若争着割人头,只会让更多的敌兵逃走。这种心得,书籍上是不会记载的,完全靠口头传授,韩擒虎是沙场宿将,对外甥李靖十分看重,所以一有机会就要传授心得。对于舅舅的提点,李靖一听就懂,所以主动跟着兄长李药王所部骑兵去驱赶溃兵顺便捕俘。西军骑兵们分成许多小队,向溃逃的敌兵接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驱赶着人群向前狂奔。许多东军士兵为了减轻负重,已经将兜鍪、铠甲脱下扔掉,面对披坚执锐的骑兵,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想着跑在别人前面,不要变成倒霉蛋。但溃兵到处都是,人人都不想落在后面被人砍,所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加上敌骑就在旁边紧追不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狂奔,结果就是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双腿发软,还有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近臣:莫仁诞,鹿善等,这都是宇文邕极其信任并且着重栽培的心腹,迟早要委以重任,前途无量,结果为保护天子都战死了。莫仁诞战死在东门门洞,鹿善战死在城内巷道,两人都是各自家族支柱,阵亡后直接导致家族衰败,从此没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周军将领也死于此役,譬如现在正追击敌军的行军总管史万岁,其父史静也于晋阳一役阵亡。如此触目惊心的伤亡,就是源于当时的天子宇文邕急着入城,结果陷入敌军的两面夹击之中,为了护送天子突围,那些忠于天子的权贵子弟、心腹武将,还有许多忠诚勇敢的将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齐军之所以未能关上晋阳东门困住宇文邕,是这些忠臣良将的尸体顶住了城门使之不能闭合,宇文邕才得以逃出城去,而他踩在脚下的无数尸体,全都是自己苦心培养的栋梁之材。如果当时宇文邕不是急着争功,自己坐镇城外、分兵入城,哪里会有如此惨剧如果当时宇文邕于城中遇害,那么周、齐两国的局面会瞬间逆转,搞不好灭亡的会是周国而不是齐国。作为宇文邕信任的大臣,卫玄经常出入皇宫,他偶尔会瞥见宇文邕于身边无人之时,摸着佩刀发呆。那佩刀是并州所出宝刀,阳光照在刀刃上闪闪发亮,如同水面一般将阳光反照在宇文邕脸上,似乎映射出点点泪光,那是天子在缅怀于晋阳之役战殁的忠臣良将,懊恼不已、黯然神伤。并刀如水,润面如泪,那时的宇文邕也许在自责当日不该急着入城,那种宛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让卫玄印象深刻。卫玄觉得,如果那些人没有阵亡,在大象二年的变乱之际,杨坚应该没那么容易掌权、篡位。杨整,和杨瓒一样都是故随国公杨忠的儿子,都为宇文邕信任、重用,而这两位和兄长杨坚向来不对付,其夫人尉迟氏、宇文氏和杨坚夫人独孤氏也不对付,整日里吵架。要是当时杨整还活着,和杨瓒一起掣肘杨坚,想来杨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过去的事情,想多了只会伤感,卫玄自从当了东南道行军元帅长史,亲眼看到西阳王对其培养、提拔的人才是多么自豪,值此关键时刻,他不想让悲剧再度重演。更别说杞王郑重拜托他,要给西阳王这匹烈马套上笼头,不能任由其为所欲为,以至于弄出祸事。所以方才当宇文温要出击时,卫玄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避免其为了争功而轻率出击,无端身处险境,宇文温这种举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宇文温此战作为全军主帅,大功肯定是不会少的。收回思绪,卫玄望向东面的旷野,那里火光闪烁,到处都是呼喊声,己方士兵正在追逐溃兵,此战终于尘埃落定,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羊落荒而逃的士兵,策马追击的骑兵,在旷野里展开了一场大逃杀,许多东军士兵其实不想逃,但军阵崩溃后大家都跑了,他们不得不跑。在战场上逃命,不需要跑得太快,只需要比别人快就行,再不济,只要别落在最后面也行,然而西军骑兵紧追不舍,看样子难以逃脱,所以有的东军士兵聚集起来试图反抗,险中求活。然而这样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小阵,被追击的西军骑兵逐一击破。率领骑兵追击的行军总管史万岁,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他让部下每十骑一队相互配合进行追击,随时搅动有可能聚集的溃兵。当年邙山之役惨败时,年轻的史万岁就从大逃杀中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带着父亲和部下顺利逃出战场,他能猜到溃兵在想什么,所以决不让对方得逞。埋头跑路的兵可以不管,那些高声呼喊有聚集同伴嫌疑的兵,必须立刻杀掉,至于那些跪地求饶的士兵,就留给后面的步兵来俘虏,首级是绝对不能急着去割的。史万岁要把溃兵的意志完全击溃,要让对方明白逃无可逃,反抗是死,投降好歹能保住条命,所以即便只有数百骑,他也有把握俘虏成千上万人。更别说己方已经大获全胜,各部兵马正在分头追击溃兵,这场大胜仗应该是歼灭战,决不能演变为击溃战。所谓歼灭,不一定是杀光敌人,俘虏敌人也算是歼灭,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些溃兵逃走。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的仗,史万岁可不想让敌兵逃回去聚拢起来,过一段日子又得再打一次决战。他率领的右翼骑兵,已经把首先溃败的敌军追杀得七零八落,随后而来的步兵砍了许多首级,抓了许多俘虏,而右军主将、行军总管韩擒虎见着己方中军、左军相继击破敌军,有更多的敌军士兵溃败,立刻调整了策略。放弃追击面前敌人,他领着兵马向左北旋转,拦截溃逃的敌方中军、右军敌兵。这年头以首级记功,谁也不会嫌人头少,所以对于西军兵马来说,他们只要横挡在旷野里,就能拦下即将溃逃至此的敌兵。想法是不错,但韩擒虎知道真要实施起来却太蠢:这么多溃兵夺路狂奔,无心恋战是没错,但谁要挡了他们逃生的路,狗急跳墙之下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如何高效、低伤亡抓俘虏,需要采取一些技巧,这就是韩擒虎要教给外甥李靖的心得。外甥李药王从军多年,实战经验丰富,而另一个外甥李靖熟读兵书,却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作为舅舅的韩擒虎要教教李靖一些书籍上没有记载的心得。正面拦截溃兵肯定不行,很容易被对方冲垮,所以己方要侧击,骑马追赶这些溃兵,摆出差一点就要追上却总也追不上的架势,逼得对方不停跑。这么跑上数里之后人的两腿发软,气喘如牛,再想跑也跑不动了。但光尾随还不行,时不时得给对方“快马加鞭”,那就是袭击外沿溃兵,时不时刺倒一两个人,可以引起更多溃兵的恐慌,不顾体力拔腿狂奔,直到累得跑不动。在对方体力还没消耗殆尽时,不能急,也不能争着割首级争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骑兵应该用木棒去击打溃兵的后脑勺,让其失去战斗力。木棒当然要提前备好,之所以用木棒,是为了省力,毕竟铁锏分量不轻,抡多几次手臂会酸,而为了避免部下们抢首级贻误军机,就只能用木棒敲昏敌兵。否则大家若争着割人头,只会让更多的敌兵逃走。这种心得,书籍上是不会记载的,完全靠口头传授,韩擒虎是沙场宿将,对外甥李靖十分看重,所以一有机会就要传授心得。对于舅舅的提点,李靖一听就懂,所以主动跟着兄长李药王所部骑兵去驱赶溃兵顺便捕俘。西军骑兵们分成许多小队,向溃逃的敌兵接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驱赶着人群向前狂奔。许多东军士兵为了减轻负重,已经将兜鍪、铠甲脱下扔掉,面对披坚执锐的骑兵,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想着跑在别人前面,不要变成倒霉蛋。但溃兵到处都是,人人都不想落在后面被人砍,所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加上敌骑就在旁边紧追不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狂奔,结果就是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双腿发软,还有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近臣:莫仁诞,鹿善等,这都是宇文邕极其信任并且着重栽培的心腹,迟早要委以重任,前途无量,结果为保护天子都战死了。莫仁诞战死在东门门洞,鹿善战死在城内巷道,两人都是各自家族支柱,阵亡后直接导致家族衰败,从此没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周军将领也死于此役,譬如现在正追击敌军的行军总管史万岁,其父史静也于晋阳一役阵亡。如此触目惊心的伤亡,就是源于当时的天子宇文邕急着入城,结果陷入敌军的两面夹击之中,为了护送天子突围,那些忠于天子的权贵子弟、心腹武将,还有许多忠诚勇敢的将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齐军之所以未能关上晋阳东门困住宇文邕,是这些忠臣良将的尸体顶住了城门使之不能闭合,宇文邕才得以逃出城去,而他踩在脚下的无数尸体,全都是自己苦心培养的栋梁之材。如果当时宇文邕不是急着争功,自己坐镇城外、分兵入城,哪里会有如此惨剧如果当时宇文邕于城中遇害,那么周、齐两国的局面会瞬间逆转,搞不好灭亡的会是周国而不是齐国。作为宇文邕信任的大臣,卫玄经常出入皇宫,他偶尔会瞥见宇文邕于身边无人之时,摸着佩刀发呆。那佩刀是并州所出宝刀,阳光照在刀刃上闪闪发亮,如同水面一般将阳光反照在宇文邕脸上,似乎映射出点点泪光,那是天子在缅怀于晋阳之役战殁的忠臣良将,懊恼不已、黯然神伤。并刀如水,润面如泪,那时的宇文邕也许在自责当日不该急着入城,那种宛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让卫玄印象深刻。卫玄觉得,如果那些人没有阵亡,在大象二年的变乱之际,杨坚应该没那么容易掌权、篡位。杨整,和杨瓒一样都是故随国公杨忠的儿子,都为宇文邕信任、重用,而这两位和兄长杨坚向来不对付,其夫人尉迟氏、宇文氏和杨坚夫人独孤氏也不对付,整日里吵架。要是当时杨整还活着,和杨瓒一起掣肘杨坚,想来杨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过去的事情,想多了只会伤感,卫玄自从当了东南道行军元帅长史,亲眼看到西阳王对其培养、提拔的人才是多么自豪,值此关键时刻,他不想让悲剧再度重演。更别说杞王郑重拜托他,要给西阳王这匹烈马套上笼头,不能任由其为所欲为,以至于弄出祸事。所以方才当宇文温要出击时,卫玄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避免其为了争功而轻率出击,无端身处险境,宇文温这种举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宇文温此战作为全军主帅,大功肯定是不会少的。收回思绪,卫玄望向东面的旷野,那里火光闪烁,到处都是呼喊声,己方士兵正在追逐溃兵,此战终于尘埃落定,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羊落荒而逃的士兵,策马追击的骑兵,在旷野里展开了一场大逃杀,许多东军士兵其实不想逃,但军阵崩溃后大家都跑了,他们不得不跑。在战场上逃命,不需要跑得太快,只需要比别人快就行,再不济,只要别落在最后面也行,然而西军骑兵紧追不舍,看样子难以逃脱,所以有的东军士兵聚集起来试图反抗,险中求活。然而这样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小阵,被追击的西军骑兵逐一击破。率领骑兵追击的行军总管史万岁,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他让部下每十骑一队相互配合进行追击,随时搅动有可能聚集的溃兵。当年邙山之役惨败时,年轻的史万岁就从大逃杀中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带着父亲和部下顺利逃出战场,他能猜到溃兵在想什么,所以决不让对方得逞。埋头跑路的兵可以不管,那些高声呼喊有聚集同伴嫌疑的兵,必须立刻杀掉,至于那些跪地求饶的士兵,就留给后面的步兵来俘虏,首级是绝对不能急着去割的。史万岁要把溃兵的意志完全击溃,要让对方明白逃无可逃,反抗是死,投降好歹能保住条命,所以即便只有数百骑,他也有把握俘虏成千上万人。更别说己方已经大获全胜,各部兵马正在分头追击溃兵,这场大胜仗应该是歼灭战,决不能演变为击溃战。所谓歼灭,不一定是杀光敌人,俘虏敌人也算是歼灭,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些溃兵逃走。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的仗,史万岁可不想让敌兵逃回去聚拢起来,过一段日子又得再打一次决战。他率领的右翼骑兵,已经把首先溃败的敌军追杀得七零八落,随后而来的步兵砍了许多首级,抓了许多俘虏,而右军主将、行军总管韩擒虎见着己方中军、左军相继击破敌军,有更多的敌军士兵溃败,立刻调整了策略。放弃追击面前敌人,他领着兵马向左北旋转,拦截溃逃的敌方中军、右军敌兵。这年头以首级记功,谁也不会嫌人头少,所以对于西军兵马来说,他们只要横挡在旷野里,就能拦下即将溃逃至此的敌兵。想法是不错,但韩擒虎知道真要实施起来却太蠢:这么多溃兵夺路狂奔,无心恋战是没错,但谁要挡了他们逃生的路,狗急跳墙之下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如何高效、低伤亡抓俘虏,需要采取一些技巧,这就是韩擒虎要教给外甥李靖的心得。外甥李药王从军多年,实战经验丰富,而另一个外甥李靖熟读兵书,却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作为舅舅的韩擒虎要教教李靖一些书籍上没有记载的心得。正面拦截溃兵肯定不行,很容易被对方冲垮,所以己方要侧击,骑马追赶这些溃兵,摆出差一点就要追上却总也追不上的架势,逼得对方不停跑。这么跑上数里之后人的两腿发软,气喘如牛,再想跑也跑不动了。但光尾随还不行,时不时得给对方“快马加鞭”,那就是袭击外沿溃兵,时不时刺倒一两个人,可以引起更多溃兵的恐慌,不顾体力拔腿狂奔,直到累得跑不动。在对方体力还没消耗殆尽时,不能急,也不能争着割首级争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骑兵应该用木棒去击打溃兵的后脑勺,让其失去战斗力。木棒当然要提前备好,之所以用木棒,是为了省力,毕竟铁锏分量不轻,抡多几次手臂会酸,而为了避免部下们抢首级贻误军机,就只能用木棒敲昏敌兵。否则大家若争着割人头,只会让更多的敌兵逃走。这种心得,书籍上是不会记载的,完全靠口头传授,韩擒虎是沙场宿将,对外甥李靖十分看重,所以一有机会就要传授心得。对于舅舅的提点,李靖一听就懂,所以主动跟着兄长李药王所部骑兵去驱赶溃兵顺便捕俘。西军骑兵们分成许多小队,向溃逃的敌兵接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驱赶着人群向前狂奔。许多东军士兵为了减轻负重,已经将兜鍪、铠甲脱下扔掉,面对披坚执锐的骑兵,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想着跑在别人前面,不要变成倒霉蛋。但溃兵到处都是,人人都不想落在后面被人砍,所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加上敌骑就在旁边紧追不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狂奔,结果就是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双腿发软,还有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近臣:莫仁诞,鹿善等,这都是宇文邕极其信任并且着重栽培的心腹,迟早要委以重任,前途无量,结果为保护天子都战死了。莫仁诞战死在东门门洞,鹿善战死在城内巷道,两人都是各自家族支柱,阵亡后直接导致家族衰败,从此没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周军将领也死于此役,譬如现在正追击敌军的行军总管史万岁,其父史静也于晋阳一役阵亡。如此触目惊心的伤亡,就是源于当时的天子宇文邕急着入城,结果陷入敌军的两面夹击之中,为了护送天子突围,那些忠于天子的权贵子弟、心腹武将,还有许多忠诚勇敢的将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齐军之所以未能关上晋阳东门困住宇文邕,是这些忠臣良将的尸体顶住了城门使之不能闭合,宇文邕才得以逃出城去,而他踩在脚下的无数尸体,全都是自己苦心培养的栋梁之材。如果当时宇文邕不是急着争功,自己坐镇城外、分兵入城,哪里会有如此惨剧如果当时宇文邕于城中遇害,那么周、齐两国的局面会瞬间逆转,搞不好灭亡的会是周国而不是齐国。作为宇文邕信任的大臣,卫玄经常出入皇宫,他偶尔会瞥见宇文邕于身边无人之时,摸着佩刀发呆。那佩刀是并州所出宝刀,阳光照在刀刃上闪闪发亮,如同水面一般将阳光反照在宇文邕脸上,似乎映射出点点泪光,那是天子在缅怀于晋阳之役战殁的忠臣良将,懊恼不已、黯然神伤。并刀如水,润面如泪,那时的宇文邕也许在自责当日不该急着入城,那种宛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让卫玄印象深刻。卫玄觉得,如果那些人没有阵亡,在大象二年的变乱之际,杨坚应该没那么容易掌权、篡位。杨整,和杨瓒一样都是故随国公杨忠的儿子,都为宇文邕信任、重用,而这两位和兄长杨坚向来不对付,其夫人尉迟氏、宇文氏和杨坚夫人独孤氏也不对付,整日里吵架。要是当时杨整还活着,和杨瓒一起掣肘杨坚,想来杨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过去的事情,想多了只会伤感,卫玄自从当了东南道行军元帅长史,亲眼看到西阳王对其培养、提拔的人才是多么自豪,值此关键时刻,他不想让悲剧再度重演。更别说杞王郑重拜托他,要给西阳王这匹烈马套上笼头,不能任由其为所欲为,以至于弄出祸事。所以方才当宇文温要出击时,卫玄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避免其为了争功而轻率出击,无端身处险境,宇文温这种举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宇文温此战作为全军主帅,大功肯定是不会少的。收回思绪,卫玄望向东面的旷野,那里火光闪烁,到处都是呼喊声,己方士兵正在追逐溃兵,此战终于尘埃落定,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羊落荒而逃的士兵,策马追击的骑兵,在旷野里展开了一场大逃杀,许多东军士兵其实不想逃,但军阵崩溃后大家都跑了,他们不得不跑。在战场上逃命,不需要跑得太快,只需要比别人快就行,再不济,只要别落在最后面也行,然而西军骑兵紧追不舍,看样子难以逃脱,所以有的东军士兵聚集起来试图反抗,险中求活。然而这样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小阵,被追击的西军骑兵逐一击破。率领骑兵追击的行军总管史万岁,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他让部下每十骑一队相互配合进行追击,随时搅动有可能聚集的溃兵。当年邙山之役惨败时,年轻的史万岁就从大逃杀中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带着父亲和部下顺利逃出战场,他能猜到溃兵在想什么,所以决不让对方得逞。埋头跑路的兵可以不管,那些高声呼喊有聚集同伴嫌疑的兵,必须立刻杀掉,至于那些跪地求饶的士兵,就留给后面的步兵来俘虏,首级是绝对不能急着去割的。史万岁要把溃兵的意志完全击溃,要让对方明白逃无可逃,反抗是死,投降好歹能保住条命,所以即便只有数百骑,他也有把握俘虏成千上万人。更别说己方已经大获全胜,各部兵马正在分头追击溃兵,这场大胜仗应该是歼灭战,决不能演变为击溃战。所谓歼灭,不一定是杀光敌人,俘虏敌人也算是歼灭,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些溃兵逃走。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的仗,史万岁可不想让敌兵逃回去聚拢起来,过一段日子又得再打一次决战。他率领的右翼骑兵,已经把首先溃败的敌军追杀得七零八落,随后而来的步兵砍了许多首级,抓了许多俘虏,而右军主将、行军总管韩擒虎见着己方中军、左军相继击破敌军,有更多的敌军士兵溃败,立刻调整了策略。放弃追击面前敌人,他领着兵马向左北旋转,拦截溃逃的敌方中军、右军敌兵。这年头以首级记功,谁也不会嫌人头少,所以对于西军兵马来说,他们只要横挡在旷野里,就能拦下即将溃逃至此的敌兵。想法是不错,但韩擒虎知道真要实施起来却太蠢:这么多溃兵夺路狂奔,无心恋战是没错,但谁要挡了他们逃生的路,狗急跳墙之下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如何高效、低伤亡抓俘虏,需要采取一些技巧,这就是韩擒虎要教给外甥李靖的心得。外甥李药王从军多年,实战经验丰富,而另一个外甥李靖熟读兵书,却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作为舅舅的韩擒虎要教教李靖一些书籍上没有记载的心得。正面拦截溃兵肯定不行,很容易被对方冲垮,所以己方要侧击,骑马追赶这些溃兵,摆出差一点就要追上却总也追不上的架势,逼得对方不停跑。这么跑上数里之后人的两腿发软,气喘如牛,再想跑也跑不动了。但光尾随还不行,时不时得给对方“快马加鞭”,那就是袭击外沿溃兵,时不时刺倒一两个人,可以引起更多溃兵的恐慌,不顾体力拔腿狂奔,直到累得跑不动。在对方体力还没消耗殆尽时,不能急,也不能争着割首级争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骑兵应该用木棒去击打溃兵的后脑勺,让其失去战斗力。木棒当然要提前备好,之所以用木棒,是为了省力,毕竟铁锏分量不轻,抡多几次手臂会酸,而为了避免部下们抢首级贻误军机,就只能用木棒敲昏敌兵。否则大家若争着割人头,只会让更多的敌兵逃走。这种心得,书籍上是不会记载的,完全靠口头传授,韩擒虎是沙场宿将,对外甥李靖十分看重,所以一有机会就要传授心得。对于舅舅的提点,李靖一听就懂,所以主动跟着兄长李药王所部骑兵去驱赶溃兵顺便捕俘。西军骑兵们分成许多小队,向溃逃的敌兵接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驱赶着人群向前狂奔。许多东军士兵为了减轻负重,已经将兜鍪、铠甲脱下扔掉,面对披坚执锐的骑兵,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想着跑在别人前面,不要变成倒霉蛋。但溃兵到处都是,人人都不想落在后面被人砍,所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加上敌骑就在旁边紧追不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狂奔,结果就是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双腿发软,还有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近臣:莫仁诞,鹿善等,这都是宇文邕极其信任并且着重栽培的心腹,迟早要委以重任,前途无量,结果为保护天子都战死了。莫仁诞战死在东门门洞,鹿善战死在城内巷道,两人都是各自家族支柱,阵亡后直接导致家族衰败,从此没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周军将领也死于此役,譬如现在正追击敌军的行军总管史万岁,其父史静也于晋阳一役阵亡。如此触目惊心的伤亡,就是源于当时的天子宇文邕急着入城,结果陷入敌军的两面夹击之中,为了护送天子突围,那些忠于天子的权贵子弟、心腹武将,还有许多忠诚勇敢的将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齐军之所以未能关上晋阳东门困住宇文邕,是这些忠臣良将的尸体顶住了城门使之不能闭合,宇文邕才得以逃出城去,而他踩在脚下的无数尸体,全都是自己苦心培养的栋梁之材。如果当时宇文邕不是急着争功,自己坐镇城外、分兵入城,哪里会有如此惨剧如果当时宇文邕于城中遇害,那么周、齐两国的局面会瞬间逆转,搞不好灭亡的会是周国而不是齐国。作为宇文邕信任的大臣,卫玄经常出入皇宫,他偶尔会瞥见宇文邕于身边无人之时,摸着佩刀发呆。那佩刀是并州所出宝刀,阳光照在刀刃上闪闪发亮,如同水面一般将阳光反照在宇文邕脸上,似乎映射出点点泪光,那是天子在缅怀于晋阳之役战殁的忠臣良将,懊恼不已、黯然神伤。并刀如水,润面如泪,那时的宇文邕也许在自责当日不该急着入城,那种宛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让卫玄印象深刻。卫玄觉得,如果那些人没有阵亡,在大象二年的变乱之际,杨坚应该没那么容易掌权、篡位。杨整,和杨瓒一样都是故随国公杨忠的儿子,都为宇文邕信任、重用,而这两位和兄长杨坚向来不对付,其夫人尉迟氏、宇文氏和杨坚夫人独孤氏也不对付,整日里吵架。要是当时杨整还活着,和杨瓒一起掣肘杨坚,想来杨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过去的事情,想多了只会伤感,卫玄自从当了东南道行军元帅长史,亲眼看到西阳王对其培养、提拔的人才是多么自豪,值此关键时刻,他不想让悲剧再度重演。更别说杞王郑重拜托他,要给西阳王这匹烈马套上笼头,不能任由其为所欲为,以至于弄出祸事。所以方才当宇文温要出击时,卫玄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避免其为了争功而轻率出击,无端身处险境,宇文温这种举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宇文温此战作为全军主帅,大功肯定是不会少的。收回思绪,卫玄望向东面的旷野,那里火光闪烁,到处都是呼喊声,己方士兵正在追逐溃兵,此战终于尘埃落定,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羊落荒而逃的士兵,策马追击的骑兵,在旷野里展开了一场大逃杀,许多东军士兵其实不想逃,但军阵崩溃后大家都跑了,他们不得不跑。在战场上逃命,不需要跑得太快,只需要比别人快就行,再不济,只要别落在最后面也行,然而西军骑兵紧追不舍,看样子难以逃脱,所以有的东军士兵聚集起来试图反抗,险中求活。然而这样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小阵,被追击的西军骑兵逐一击破。率领骑兵追击的行军总管史万岁,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他让部下每十骑一队相互配合进行追击,随时搅动有可能聚集的溃兵。当年邙山之役惨败时,年轻的史万岁就从大逃杀中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带着父亲和部下顺利逃出战场,他能猜到溃兵在想什么,所以决不让对方得逞。埋头跑路的兵可以不管,那些高声呼喊有聚集同伴嫌疑的兵,必须立刻杀掉,至于那些跪地求饶的士兵,就留给后面的步兵来俘虏,首级是绝对不能急着去割的。史万岁要把溃兵的意志完全击溃,要让对方明白逃无可逃,反抗是死,投降好歹能保住条命,所以即便只有数百骑,他也有把握俘虏成千上万人。更别说己方已经大获全胜,各部兵马正在分头追击溃兵,这场大胜仗应该是歼灭战,决不能演变为击溃战。所谓歼灭,不一定是杀光敌人,俘虏敌人也算是歼灭,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些溃兵逃走。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的仗,史万岁可不想让敌兵逃回去聚拢起来,过一段日子又得再打一次决战。他率领的右翼骑兵,已经把首先溃败的敌军追杀得七零八落,随后而来的步兵砍了许多首级,抓了许多俘虏,而右军主将、行军总管韩擒虎见着己方中军、左军相继击破敌军,有更多的敌军士兵溃败,立刻调整了策略。放弃追击面前敌人,他领着兵马向左北旋转,拦截溃逃的敌方中军、右军敌兵。这年头以首级记功,谁也不会嫌人头少,所以对于西军兵马来说,他们只要横挡在旷野里,就能拦下即将溃逃至此的敌兵。想法是不错,但韩擒虎知道真要实施起来却太蠢:这么多溃兵夺路狂奔,无心恋战是没错,但谁要挡了他们逃生的路,狗急跳墙之下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如何高效、低伤亡抓俘虏,需要采取一些技巧,这就是韩擒虎要教给外甥李靖的心得。外甥李药王从军多年,实战经验丰富,而另一个外甥李靖熟读兵书,却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作为舅舅的韩擒虎要教教李靖一些书籍上没有记载的心得。正面拦截溃兵肯定不行,很容易被对方冲垮,所以己方要侧击,骑马追赶这些溃兵,摆出差一点就要追上却总也追不上的架势,逼得对方不停跑。这么跑上数里之后人的两腿发软,气喘如牛,再想跑也跑不动了。但光尾随还不行,时不时得给对方“快马加鞭”,那就是袭击外沿溃兵,时不时刺倒一两个人,可以引起更多溃兵的恐慌,不顾体力拔腿狂奔,直到累得跑不动。在对方体力还没消耗殆尽时,不能急,也不能争着割首级争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骑兵应该用木棒去击打溃兵的后脑勺,让其失去战斗力。木棒当然要提前备好,之所以用木棒,是为了省力,毕竟铁锏分量不轻,抡多几次手臂会酸,而为了避免部下们抢首级贻误军机,就只能用木棒敲昏敌兵。否则大家若争着割人头,只会让更多的敌兵逃走。这种心得,书籍上是不会记载的,完全靠口头传授,韩擒虎是沙场宿将,对外甥李靖十分看重,所以一有机会就要传授心得。对于舅舅的提点,李靖一听就懂,所以主动跟着兄长李药王所部骑兵去驱赶溃兵顺便捕俘。西军骑兵们分成许多小队,向溃逃的敌兵接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驱赶着人群向前狂奔。许多东军士兵为了减轻负重,已经将兜鍪、铠甲脱下扔掉,面对披坚执锐的骑兵,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想着跑在别人前面,不要变成倒霉蛋。但溃兵到处都是,人人都不想落在后面被人砍,所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加上敌骑就在旁边紧追不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狂奔,结果就是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双腿发软,还有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近臣:莫仁诞,鹿善等,这都是宇文邕极其信任并且着重栽培的心腹,迟早要委以重任,前途无量,结果为保护天子都战死了。莫仁诞战死在东门门洞,鹿善战死在城内巷道,两人都是各自家族支柱,阵亡后直接导致家族衰败,从此没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周军将领也死于此役,譬如现在正追击敌军的行军总管史万岁,其父史静也于晋阳一役阵亡。如此触目惊心的伤亡,就是源于当时的天子宇文邕急着入城,结果陷入敌军的两面夹击之中,为了护送天子突围,那些忠于天子的权贵子弟、心腹武将,还有许多忠诚勇敢的将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齐军之所以未能关上晋阳东门困住宇文邕,是这些忠臣良将的尸体顶住了城门使之不能闭合,宇文邕才得以逃出城去,而他踩在脚下的无数尸体,全都是自己苦心培养的栋梁之材。如果当时宇文邕不是急着争功,自己坐镇城外、分兵入城,哪里会有如此惨剧如果当时宇文邕于城中遇害,那么周、齐两国的局面会瞬间逆转,搞不好灭亡的会是周国而不是齐国。作为宇文邕信任的大臣,卫玄经常出入皇宫,他偶尔会瞥见宇文邕于身边无人之时,摸着佩刀发呆。那佩刀是并州所出宝刀,阳光照在刀刃上闪闪发亮,如同水面一般将阳光反照在宇文邕脸上,似乎映射出点点泪光,那是天子在缅怀于晋阳之役战殁的忠臣良将,懊恼不已、黯然神伤。并刀如水,润面如泪,那时的宇文邕也许在自责当日不该急着入城,那种宛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让卫玄印象深刻。卫玄觉得,如果那些人没有阵亡,在大象二年的变乱之际,杨坚应该没那么容易掌权、篡位。杨整,和杨瓒一样都是故随国公杨忠的儿子,都为宇文邕信任、重用,而这两位和兄长杨坚向来不对付,其夫人尉迟氏、宇文氏和杨坚夫人独孤氏也不对付,整日里吵架。要是当时杨整还活着,和杨瓒一起掣肘杨坚,想来杨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过去的事情,想多了只会伤感,卫玄自从当了东南道行军元帅长史,亲眼看到西阳王对其培养、提拔的人才是多么自豪,值此关键时刻,他不想让悲剧再度重演。更别说杞王郑重拜托他,要给西阳王这匹烈马套上笼头,不能任由其为所欲为,以至于弄出祸事。所以方才当宇文温要出击时,卫玄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避免其为了争功而轻率出击,无端身处险境,宇文温这种举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宇文温此战作为全军主帅,大功肯定是不会少的。收回思绪,卫玄望向东面的旷野,那里火光闪烁,到处都是呼喊声,己方士兵正在追逐溃兵,此战终于尘埃落定,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羊落荒而逃的士兵,策马追击的骑兵,在旷野里展开了一场大逃杀,许多东军士兵其实不想逃,但军阵崩溃后大家都跑了,他们不得不跑。在战场上逃命,不需要跑得太快,只需要比别人快就行,再不济,只要别落在最后面也行,然而西军骑兵紧追不舍,看样子难以逃脱,所以有的东军士兵聚集起来试图反抗,险中求活。然而这样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小阵,被追击的西军骑兵逐一击破。率领骑兵追击的行军总管史万岁,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他让部下每十骑一队相互配合进行追击,随时搅动有可能聚集的溃兵。当年邙山之役惨败时,年轻的史万岁就从大逃杀中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带着父亲和部下顺利逃出战场,他能猜到溃兵在想什么,所以决不让对方得逞。埋头跑路的兵可以不管,那些高声呼喊有聚集同伴嫌疑的兵,必须立刻杀掉,至于那些跪地求饶的士兵,就留给后面的步兵来俘虏,首级是绝对不能急着去割的。史万岁要把溃兵的意志完全击溃,要让对方明白逃无可逃,反抗是死,投降好歹能保住条命,所以即便只有数百骑,他也有把握俘虏成千上万人。更别说己方已经大获全胜,各部兵马正在分头追击溃兵,这场大胜仗应该是歼灭战,决不能演变为击溃战。所谓歼灭,不一定是杀光敌人,俘虏敌人也算是歼灭,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些溃兵逃走。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的仗,史万岁可不想让敌兵逃回去聚拢起来,过一段日子又得再打一次决战。他率领的右翼骑兵,已经把首先溃败的敌军追杀得七零八落,随后而来的步兵砍了许多首级,抓了许多俘虏,而右军主将、行军总管韩擒虎见着己方中军、左军相继击破敌军,有更多的敌军士兵溃败,立刻调整了策略。放弃追击面前敌人,他领着兵马向左北旋转,拦截溃逃的敌方中军、右军敌兵。这年头以首级记功,谁也不会嫌人头少,所以对于西军兵马来说,他们只要横挡在旷野里,就能拦下即将溃逃至此的敌兵。想法是不错,但韩擒虎知道真要实施起来却太蠢:这么多溃兵夺路狂奔,无心恋战是没错,但谁要挡了他们逃生的路,狗急跳墙之下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如何高效、低伤亡抓俘虏,需要采取一些技巧,这就是韩擒虎要教给外甥李靖的心得。外甥李药王从军多年,实战经验丰富,而另一个外甥李靖熟读兵书,却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作为舅舅的韩擒虎要教教李靖一些书籍上没有记载的心得。正面拦截溃兵肯定不行,很容易被对方冲垮,所以己方要侧击,骑马追赶这些溃兵,摆出差一点就要追上却总也追不上的架势,逼得对方不停跑。这么跑上数里之后人的两腿发软,气喘如牛,再想跑也跑不动了。但光尾随还不行,时不时得给对方“快马加鞭”,那就是袭击外沿溃兵,时不时刺倒一两个人,可以引起更多溃兵的恐慌,不顾体力拔腿狂奔,直到累得跑不动。在对方体力还没消耗殆尽时,不能急,也不能争着割首级争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骑兵应该用木棒去击打溃兵的后脑勺,让其失去战斗力。木棒当然要提前备好,之所以用木棒,是为了省力,毕竟铁锏分量不轻,抡多几次手臂会酸,而为了避免部下们抢首级贻误军机,就只能用木棒敲昏敌兵。否则大家若争着割人头,只会让更多的敌兵逃走。这种心得,书籍上是不会记载的,完全靠口头传授,韩擒虎是沙场宿将,对外甥李靖十分看重,所以一有机会就要传授心得。对于舅舅的提点,李靖一听就懂,所以主动跟着兄长李药王所部骑兵去驱赶溃兵顺便捕俘。西军骑兵们分成许多小队,向溃逃的敌兵接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驱赶着人群向前狂奔。许多东军士兵为了减轻负重,已经将兜鍪、铠甲脱下扔掉,面对披坚执锐的骑兵,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想着跑在别人前面,不要变成倒霉蛋。但溃兵到处都是,人人都不想落在后面被人砍,所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加上敌骑就在旁边紧追不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狂奔,结果就是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双腿发软,还有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近臣:莫仁诞,鹿善等,这都是宇文邕极其信任并且着重栽培的心腹,迟早要委以重任,前途无量,结果为保护天子都战死了。莫仁诞战死在东门门洞,鹿善战死在城内巷道,两人都是各自家族支柱,阵亡后直接导致家族衰败,从此没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周军将领也死于此役,譬如现在正追击敌军的行军总管史万岁,其父史静也于晋阳一役阵亡。如此触目惊心的伤亡,就是源于当时的天子宇文邕急着入城,结果陷入敌军的两面夹击之中,为了护送天子突围,那些忠于天子的权贵子弟、心腹武将,还有许多忠诚勇敢的将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齐军之所以未能关上晋阳东门困住宇文邕,是这些忠臣良将的尸体顶住了城门使之不能闭合,宇文邕才得以逃出城去,而他踩在脚下的无数尸体,全都是自己苦心培养的栋梁之材。如果当时宇文邕不是急着争功,自己坐镇城外、分兵入城,哪里会有如此惨剧如果当时宇文邕于城中遇害,那么周、齐两国的局面会瞬间逆转,搞不好灭亡的会是周国而不是齐国。作为宇文邕信任的大臣,卫玄经常出入皇宫,他偶尔会瞥见宇文邕于身边无人之时,摸着佩刀发呆。那佩刀是并州所出宝刀,阳光照在刀刃上闪闪发亮,如同水面一般将阳光反照在宇文邕脸上,似乎映射出点点泪光,那是天子在缅怀于晋阳之役战殁的忠臣良将,懊恼不已、黯然神伤。并刀如水,润面如泪,那时的宇文邕也许在自责当日不该急着入城,那种宛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让卫玄印象深刻。卫玄觉得,如果那些人没有阵亡,在大象二年的变乱之际,杨坚应该没那么容易掌权、篡位。杨整,和杨瓒一样都是故随国公杨忠的儿子,都为宇文邕信任、重用,而这两位和兄长杨坚向来不对付,其夫人尉迟氏、宇文氏和杨坚夫人独孤氏也不对付,整日里吵架。要是当时杨整还活着,和杨瓒一起掣肘杨坚,想来杨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过去的事情,想多了只会伤感,卫玄自从当了东南道行军元帅长史,亲眼看到西阳王对其培养、提拔的人才是多么自豪,值此关键时刻,他不想让悲剧再度重演。更别说杞王郑重拜托他,要给西阳王这匹烈马套上笼头,不能任由其为所欲为,以至于弄出祸事。所以方才当宇文温要出击时,卫玄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避免其为了争功而轻率出击,无端身处险境,宇文温这种举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宇文温此战作为全军主帅,大功肯定是不会少的。收回思绪,卫玄望向东面的旷野,那里火光闪烁,到处都是呼喊声,己方士兵正在追逐溃兵,此战终于尘埃落定,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羊落荒而逃的士兵,策马追击的骑兵,在旷野里展开了一场大逃杀,许多东军士兵其实不想逃,但军阵崩溃后大家都跑了,他们不得不跑。在战场上逃命,不需要跑得太快,只需要比别人快就行,再不济,只要别落在最后面也行,然而西军骑兵紧追不舍,看样子难以逃脱,所以有的东军士兵聚集起来试图反抗,险中求活。然而这样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小阵,被追击的西军骑兵逐一击破。率领骑兵追击的行军总管史万岁,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他让部下每十骑一队相互配合进行追击,随时搅动有可能聚集的溃兵。当年邙山之役惨败时,年轻的史万岁就从大逃杀中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带着父亲和部下顺利逃出战场,他能猜到溃兵在想什么,所以决不让对方得逞。埋头跑路的兵可以不管,那些高声呼喊有聚集同伴嫌疑的兵,必须立刻杀掉,至于那些跪地求饶的士兵,就留给后面的步兵来俘虏,首级是绝对不能急着去割的。史万岁要把溃兵的意志完全击溃,要让对方明白逃无可逃,反抗是死,投降好歹能保住条命,所以即便只有数百骑,他也有把握俘虏成千上万人。更别说己方已经大获全胜,各部兵马正在分头追击溃兵,这场大胜仗应该是歼灭战,决不能演变为击溃战。所谓歼灭,不一定是杀光敌人,俘虏敌人也算是歼灭,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些溃兵逃走。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的仗,史万岁可不想让敌兵逃回去聚拢起来,过一段日子又得再打一次决战。他率领的右翼骑兵,已经把首先溃败的敌军追杀得七零八落,随后而来的步兵砍了许多首级,抓了许多俘虏,而右军主将、行军总管韩擒虎见着己方中军、左军相继击破敌军,有更多的敌军士兵溃败,立刻调整了策略。放弃追击面前敌人,他领着兵马向左北旋转,拦截溃逃的敌方中军、右军敌兵。这年头以首级记功,谁也不会嫌人头少,所以对于西军兵马来说,他们只要横挡在旷野里,就能拦下即将溃逃至此的敌兵。想法是不错,但韩擒虎知道真要实施起来却太蠢:这么多溃兵夺路狂奔,无心恋战是没错,但谁要挡了他们逃生的路,狗急跳墙之下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如何高效、低伤亡抓俘虏,需要采取一些技巧,这就是韩擒虎要教给外甥李靖的心得。外甥李药王从军多年,实战经验丰富,而另一个外甥李靖熟读兵书,却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作为舅舅的韩擒虎要教教李靖一些书籍上没有记载的心得。正面拦截溃兵肯定不行,很容易被对方冲垮,所以己方要侧击,骑马追赶这些溃兵,摆出差一点就要追上却总也追不上的架势,逼得对方不停跑。这么跑上数里之后人的两腿发软,气喘如牛,再想跑也跑不动了。但光尾随还不行,时不时得给对方“快马加鞭”,那就是袭击外沿溃兵,时不时刺倒一两个人,可以引起更多溃兵的恐慌,不顾体力拔腿狂奔,直到累得跑不动。在对方体力还没消耗殆尽时,不能急,也不能争着割首级争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骑兵应该用木棒去击打溃兵的后脑勺,让其失去战斗力。木棒当然要提前备好,之所以用木棒,是为了省力,毕竟铁锏分量不轻,抡多几次手臂会酸,而为了避免部下们抢首级贻误军机,就只能用木棒敲昏敌兵。否则大家若争着割人头,只会让更多的敌兵逃走。这种心得,书籍上是不会记载的,完全靠口头传授,韩擒虎是沙场宿将,对外甥李靖十分看重,所以一有机会就要传授心得。对于舅舅的提点,李靖一听就懂,所以主动跟着兄长李药王所部骑兵去驱赶溃兵顺便捕俘。西军骑兵们分成许多小队,向溃逃的敌兵接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驱赶着人群向前狂奔。许多东军士兵为了减轻负重,已经将兜鍪、铠甲脱下扔掉,面对披坚执锐的骑兵,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想着跑在别人前面,不要变成倒霉蛋。但溃兵到处都是,人人都不想落在后面被人砍,所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加上敌骑就在旁边紧追不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狂奔,结果就是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双腿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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