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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947(1 / 1)

d来个北伐届时坐镇河南的宇文温,要对付南边的北伐陈军,要对付北边卷土重来的尉迟氏大军,而各地叛乱此起彼伏,焦头烂额之下,他不得不黯然退兵回山南。届时天下依旧三分,战乱不断,各地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宇文温陷入沉思,越想思路越精奇。既然不做小人,那么就做君子,来个以大局为重是不是要等天下太平之后,以大局为重,自己放弃、退出竞争,带着家眷浮舟大洋,占一座海外小岛做岛主,从此再不踏足中原。如此以大局为重的君子之举,得世人称赞,留名青史,成为一代传奇特么这和送女有什么区别宇文温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思维发散。送女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榻上,鼓励她表现好些,然后退到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露出欣慰的笑容,双手合十默默祝福两人早生贵子,一个不够,还得多生几个宇文温的思维发散过度,起身来回走动,好一会心情才平静,随后自嘲的笑了笑。对他来说,此时的纠结真是有些可笑:千万大奖还没中,就想着买豪宅、豪车一点点事情就胡思乱想,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嘛十年时间,他一个脚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羽翼渐丰,在可以预期的将来,实力还会猛增,所以急个什么劲宇文温已经命行军总管韩擒虎取青州,如今势如破竹,而亳州各地的秩序正在恢复,到了来年春天就能开展春耕,他正在按自己的节奏行事,若局势有变,那就到时再说。无论邺城之战结果如何,都无所谓想着想着,宇文温脑海忽然冒出一个中二度爆表的台词来:我命由我不由天。。。。。。夜幕下,相州南境,绵延十余里的大营灯火通明,由武德北上的朝廷大军在此宿营,距离邺城没有多远,因为天寒地冻,所以营中允许士兵生火取暖,但要提防走火。帐内,元帅宇文明正在看舆图,今日军议,他已经和众将议定军略,但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索性琢磨舆图,看看自己的布置还有何欠考虑之处。邺城近在咫尺,大战在即,临战前的宇文明哪里淡定得了,因为这是决定性的战斗,己方一旦取胜,那就意味着尉迟氏彻底完蛋了。收复邺城,铲除窃国逆贼,这是最耀眼的军功,眼下几乎唾手可得,宇文明却知道如今还不是笑的时候,因为一旦己方此战失利,尉迟氏就有了死灰复燃的可能。对方自许昌之败后,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即便对于邺城东南百里外的黎阳津,也没有组织大军疯狂反扑。这不代表对方已经放弃了抵抗,相反,综合各处传来的军情,宇文明知道尉迟氏如今拼凑了大量军队聚集邺城,要来个困兽斗。当一条丧家之犬被逼到绝境时,很可能会拼命扑上来反咬一口,宇文明知道自己若轻敌大意,很可能就为敌人所趁,在局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被对方翻盘。一旦尉迟氏赢了邺城之战,那么河北各地豪强极有可能放弃观望,加入尉迟氏一方阵营,届时尉迟氏缓过来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反扑,再度挥师南下。届时河南局势再度恶化,陈国也可能蠢蠢欲动,己方未必有足够的兵力来应对。想到这里,宇文明又看向舆图,他在思考,思考若自己是尉迟佑耆,会想什么办法反败为胜。尉迟佑耆,会怎么做呢第二百七十八章 唏嘘相州西南地界,一处庄园,某处小院内满是浓烈的草药味,寝室里,一名老者躺在榻上,双眼紧闭,依然有气,只是气若游丝,不知何时就要断了。尔朱休见着老父已是弥留之际,说不定何时就要辞世,心中悲伤,却没有哭出来,默默地坐在一旁,等候父亲的临终遗言。此时此刻,躺在榻上的尔朱敞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已,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所幸儿孙满堂,尔朱氏的血脉能延续下去,他再无遗憾。今年春天时,尔朱敞大病一场,差点就熬不过去,如今多活了大半年,白白得了便宜,没什么好遗憾的,临近辞世,往事浮现眼前。已过七旬的尔朱敞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仿佛又看见了叔伯兄弟们。那年,尔朱家族如日中天,他的伯父尔朱荣,平定六镇之乱,声望无人可及,一时间权倾朝野,满朝公卿见着伯父,都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那时的伯父,比皇帝还要威风。尔朱家族人才济济,叔伯子侄把持着朝廷大权,人人都认为将来的天下就是尔朱氏的天下,那时的尔朱敞年纪还小,懵懵懂懂,却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敬畏。他伯父是百战百胜的无敌将军,尔朱敞为伯父自豪,也为家族而自豪。然而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伯父,却死于皇宫之中,死在几个小人手里,所谓尔朱氏的江山,其实不过是镜花水月,尔朱氏曾经的部下高欢,成了尔朱氏的掘墓人。那年,高欢在韩陵之战击败尔朱氏的大军,随后兵临邺城,很快就破城而入,对尔朱氏男丁赶尽杀绝。当时尔朱敞不过十二岁,住在皇宫之中,见着士兵开始搜捕尔朱氏男丁,于是从墙洞里钻出去,逃到街上,遇见一群孩童,和对方之中一人换了衣物,才侥幸逃过追捕。年少的尔朱敞,成为尔朱氏的余孽,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不仅如此,他历尽千辛万苦逃到西魏,等了许多年,终于随着灭国之师打回邺城,尔朱氏的余孽,算是向高氏复仇了。当年的尔朱氏早已灰飞烟灭,高氏的王朝也轰然倒塌,而如今,另一个曾经如日中天的家族,似乎又要走上尔朱氏的老路。不对,应该是两个,只是前一个家族宇文氏在穷途末路之际似乎翻了身,而另一个家族尉迟氏,似乎快要完了,就像当年的尔朱氏那样。想到这里,尔朱敞又想起去年秋天时的奇遇,他遇到的那个落难天子,如今已经平安抵达长安,派出大军打回河北,如今,两个家族就要在邺城决战。数十年风风雨雨,多少个家族曾经如日中天,却又黯然落下,尔朱敞想着想着,不由得唏嘘不已。睁开眼,他发现儿子尔朱休坐在一旁,见对方看向自己,便开口问道:“外面的形势如何了”尔朱休赶紧回答:“父亲,长安朝廷的大军已经抵达邺城南郊了。”“是么”“是的,看来决战就在近日。”尔朱敞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说着:“三郎在邺城,应该知道进退了吧”“是的,父亲请放心,三郎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唉”尔朱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变小:“纷纷扰扰数十年,何时才是个头”。。。。。。尉迟嘉德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看见邺城化作一片火海,长安朝廷的大军,攻入城内,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尉迟氏族人及其党羽。熊熊烈火之中,他的亲人相继遇难,曾经如日中天的尉迟家族,在大火之中灰飞烟灭。身高超过马鞭的男丁,一律杀掉,幼童送入蚕室净身,然后终生为宦官,女眷被罚没为奴,尉迟家族再无香火遗留,除了他自己。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尉迟嘉德坐起身,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张望了一下,却惊觉自己如今身处地下,根本看不见天色。这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很不好,尉迟嘉德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在这只有假窗户的地下室里住,虽呼吸通畅没有憋闷感觉,但他依旧觉得有些难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是西阳钟表,尉迟佑耆花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如何通过这种挂钟“看时间”,如今是六点,至于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就不知道了。室内只有他一人而已,室门依旧紧闭,不是他能轻易打开的,尉迟佑耆起身拿起水壶,往碗里倒出温水,喝下肚后觉得好受了些。看向一旁的书案,那里放着一本画册,名为黄州风物记,尉迟佑耆拿起来,随意翻看着。这本画册,以图画写实画为主,当然这是印出来的画册,其上每一幅画都是雕版印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素描,但看上去倒也算是栩栩如生。画册里有许多黄州各地的风景画,包括山川河流,亦有飞禽走兽、奇花异果的素描,以及州治西阳城的街景,还包括周边主要地区譬如巴东港的远景。这画册和其他许多书籍,让尉迟嘉德得以打发无聊时间,他虽然没有去过西阳,却从这本画册里了解到一个真实的西阳,仿佛自己真的到过那里一般。他看了看画册,只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摇响铃铛,片刻后响起敲门声,随即有男子推开门走进来:“郎君有何吩咐”“如今外头是清晨还是傍晚”“回郎君,如今是清晨六点十分。”那男子说完,顿了顿问道:“郎君,是否要用早膳”“不必,再过一会吧。”“是,郎君若无吩咐,小的告退。”男子正要离去,却被尉迟嘉德叫住:“外头如今形势如何”“郎君请放心,如今城内一切如常,未见兵马挨家挨户搜查了。”见着尉迟嘉德再无问题,男子退出房间,将门关上,向门外守着的侍卫点点头,沿着地道向前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负责人冉阿让见他来了,开口便问:“郎君如何了”“好得很。”“很好,我们再熬几日,就能出去了。”男子闻言问:“头儿,如今官军已经到邺城外了”“是啊,已经到了。”冉阿让看了看怀表,郑重说道:“城内已经开始禁止百姓随意走动,看样子,今日就要决战了”第二百七十九章 邺城之战上午,北风中,邺城南郊旷野里,无边无际的军阵,分成南北两阵正在对峙,军阵之间距离正在慢慢接近,北面大军阵型巍然不动,正在移动的是南面大军的军阵。长安朝廷的讨逆大军宇文军,如今兵临邺城,位于战场南面,主帅宇文明,统帅七行军总管,兵力近十万,誓要一举击溃敌军,收复邺城,平定河北。战场北面,背靠邺南城布阵的是邺城朝廷军队尉迟军,兵力同样接近十万,主帅尉迟佑耆,副帅尉迟敬、尉迟安,率领邺城驻军及各地“勤王兵马”,要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这是尉迟氏守卫邺城的最后一支大军,身后便是邺城,退无可退。尉迟佑耆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敌军大阵,只觉热血沸腾,如今是家族的最危急关头,侄儿年幼,他这个做叔叔的,无论如何也要力挽狂澜。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年,同样是长安朝廷派出的大军兵临邺城南郊,年轻的尉迟佑耆,随着父亲尉迟迥出战,在邺城南郊摆下大阵,和敌军对攻。那一战,尉迟氏同样退无可退,一旦战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战况十分激烈,攻防数次易手。身处庞大军阵之中的尉迟佑耆,只知看着中军旗号行事,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懵懵懂懂之间,己方就大获全胜了,事后才知道,竟然有一番惊险的逆转。决战时,邺城百姓扶老携幼出城观战,战场边缘北面人山人海,宛若赶集一般热闹非凡,结果战场上战况不利的敌军,分兵攻击这些围观百姓,使其溃散惊逃。忽如其来的干扰,致使己方将士以为后军崩溃,军心随即动摇,所幸主帅尉迟迥应对得当,提前布置了奇兵,对趁机掩杀而来的敌军实行反击,由此奠定胜局。往事已矣,十年后,成为主帅的尉迟佑耆,汲取了当年一战的经验教训,所以此次决战,严禁城中百姓出城围观。与此同时,在城中实行戒严,无论官民都不得随意上街,而走在街上者,若聚集在一起的人超过三人,以意图不轨论处,格杀勿论。邺城外城门大部分从内堵死,余下几门都有可靠将领把守,这些城门都严禁官民通行,有试图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尉迟佑耆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做敌军内应,趁着官军主力在城外作战时于城内发动叛乱,夺门引敌军入城。而他之所以选择出城迎战,是因为别无选择。河北虽然地域辽阔,但对于如今的邺城朝廷来说,各地豪强实在靠不住,各地州郡官员对于尉迟氏的忠诚度高不到哪里去,靠这些人勤王,基本没指望。若尉迟氏击退来犯之敌,大家都会蜂拥而来,甘当马前卒,若尉迟氏战败,这些人会立刻投向宇文氏,甘当清剿尉迟氏的马前卒。所以,若据守邺城以坚固的城防对抗敌军围攻,然后等待各地援军抵达邺城勤王,这样的战法没指望,因为能来勤王的军队都来了,还没来的军队,大概是在观望。尉迟佑耆权衡利弊,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出城迎战。邺城是尉迟氏经营多年的城池,也是追随者聚集最多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集结了将近十万军队,若即便奋力一搏也打不败敌人,那么据守一座孤城又有何意义想到这里,尉迟佑耆面露坚毅之色,他临战前,到王陵祭拜先父,希望先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家族,而现在,他就只能寄希望“是么”“是的,看来决战就在近日。”尔朱敞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说着:“三郎在邺城,应该知道进退了吧”“是的,父亲请放心,三郎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唉”尔朱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变小:“纷纷扰扰数十年,何时才是个头”。。。。。。尉迟嘉德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看见邺城化作一片火海,长安朝廷的大军,攻入城内,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尉迟氏族人及其党羽。熊熊烈火之中,他的亲人相继遇难,曾经如日中天的尉迟家族,在大火之中灰飞烟灭。身高超过马鞭的男丁,一律杀掉,幼童送入蚕室净身,然后终生为宦官,女眷被罚没为奴,尉迟家族再无香火遗留,除了他自己。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尉迟嘉德坐起身,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张望了一下,却惊觉自己如今身处地下,根本看不见天色。这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很不好,尉迟嘉德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在这只有假窗户的地下室里住,虽呼吸通畅没有憋闷感觉,但他依旧觉得有些难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是西阳钟表,尉迟佑耆花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如何通过这种挂钟“看时间”,如今是六点,至于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就不知道了。室内只有他一人而已,室门依旧紧闭,不是他能轻易打开的,尉迟佑耆起身拿起水壶,往碗里倒出温水,喝下肚后觉得好受了些。看向一旁的书案,那里放着一本画册,名为黄州风物记,尉迟佑耆拿起来,随意翻看着。这本画册,以图画写实画为主,当然这是印出来的画册,其上每一幅画都是雕版印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素描,但看上去倒也算是栩栩如生。画册里有许多黄州各地的风景画,包括山川河流,亦有飞禽走兽、奇花异果的素描,以及州治西阳城的街景,还包括周边主要地区譬如巴东港的远景。这画册和其他许多书籍,让尉迟嘉德得以打发无聊时间,他虽然没有去过西阳,却从这本画册里了解到一个真实的西阳,仿佛自己真的到过那里一般。他看了看画册,只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摇响铃铛,片刻后响起敲门声,随即有男子推开门走进来:“郎君有何吩咐”“如今外头是清晨还是傍晚”“回郎君,如今是清晨六点十分。”那男子说完,顿了顿问道:“郎君,是否要用早膳”“不必,再过一会吧。”“是,郎君若无吩咐,小的告退。”男子正要离去,却被尉迟嘉德叫住:“外头如今形势如何”“郎君请放心,如今城内一切如常,未见兵马挨家挨户搜查了。”见着尉迟嘉德再无问题,男子退出房间,将门关上,向门外守着的侍卫点点头,沿着地道向前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负责人冉阿让见他来了,开口便问:“郎君如何了”“好得很。”“很好,我们再熬几日,就能出去了。”男子闻言问:“头儿,如今官军已经到邺城外了”“是啊,已经到了。”冉阿让看了看怀表,郑重说道:“城内已经开始禁止百姓随意走动,看样子,今日就要决战了”第二百七十九章 邺城之战上午,北风中,邺城南郊旷野里,无边无际的军阵,分成南北两阵正在对峙,军阵之间距离正在慢慢接近,北面大军阵型巍然不动,正在移动的是南面大军的军阵。长安朝廷的讨逆大军宇文军,如今兵临邺城,位于战场南面,主帅宇文明,统帅七行军总管,兵力近十万,誓要一举击溃敌军,收复邺城,平定河北。战场北面,背靠邺南城布阵的是邺城朝廷军队尉迟军,兵力同样接近十万,主帅尉迟佑耆,副帅尉迟敬、尉迟安,率领邺城驻军及各地“勤王兵马”,要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这是尉迟氏守卫邺城的最后一支大军,身后便是邺城,退无可退。尉迟佑耆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敌军大阵,只觉热血沸腾,如今是家族的最危急关头,侄儿年幼,他这个做叔叔的,无论如何也要力挽狂澜。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年,同样是长安朝廷派出的大军兵临邺城南郊,年轻的尉迟佑耆,随着父亲尉迟迥出战,在邺城南郊摆下大阵,和敌军对攻。那一战,尉迟氏同样退无可退,一旦战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战况十分激烈,攻防数次易手。身处庞大军阵之中的尉迟佑耆,只知看着中军旗号行事,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懵懵懂懂之间,己方就大获全胜了,事后才知道,竟然有一番惊险的逆转。决战时,邺城百姓扶老携幼出城观战,战场边缘北面人山人海,宛若赶集一般热闹非凡,结果战场上战况不利的敌军,分兵攻击这些围观百姓,使其溃散惊逃。忽如其来的干扰,致使己方将士以为后军崩溃,军心随即动摇,所幸主帅尉迟迥应对得当,提前布置了奇兵,对趁机掩杀而来的敌军实行反击,由此奠定胜局。往事已矣,十年后,成为主帅的尉迟佑耆,汲取了当年一战的经验教训,所以此次决战,严禁城中百姓出城围观。与此同时,在城中实行戒严,无论官民都不得随意上街,而走在街上者,若聚集在一起的人超过三人,以意图不轨论处,格杀勿论。邺城外城门大部分从内堵死,余下几门都有可靠将领把守,这些城门都严禁官民通行,有试图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尉迟佑耆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做敌军内应,趁着官军主力在城外作战时于城内发动叛乱,夺门引敌军入城。而他之所以选择出城迎战,是因为别无选择。河北虽然地域辽阔,但对于如今的邺城朝廷来说,各地豪强实在靠不住,各地州郡官员对于尉迟氏的忠诚度高不到哪里去,靠这些人勤王,基本没指望。若尉迟氏击退来犯之敌,大家都会蜂拥而来,甘当马前卒,若尉迟氏战败,这些人会立刻投向宇文氏,甘当清剿尉迟氏的马前卒。所以,若据守邺城以坚固的城防对抗敌军围攻,然后等待各地援军抵达邺城勤王,这样的战法没指望,因为能来勤王的军队都来了,还没来的军队,大概是在观望。尉迟佑耆权衡利弊,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出城迎战。邺城是尉迟氏经营多年的城池,也是追随者聚集最多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集结了将近十万军队,若即便奋力一搏也打不败敌人,那么据守一座孤城又有何意义想到这里,尉迟佑耆面露坚毅之色,他临战前,到王陵祭拜先父,希望先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家族,而现在,他就只能寄希望“是么”“是的,看来决战就在近日。”尔朱敞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说着:“三郎在邺城,应该知道进退了吧”“是的,父亲请放心,三郎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唉”尔朱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变小:“纷纷扰扰数十年,何时才是个头”。。。。。。尉迟嘉德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看见邺城化作一片火海,长安朝廷的大军,攻入城内,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尉迟氏族人及其党羽。熊熊烈火之中,他的亲人相继遇难,曾经如日中天的尉迟家族,在大火之中灰飞烟灭。身高超过马鞭的男丁,一律杀掉,幼童送入蚕室净身,然后终生为宦官,女眷被罚没为奴,尉迟家族再无香火遗留,除了他自己。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尉迟嘉德坐起身,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张望了一下,却惊觉自己如今身处地下,根本看不见天色。这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很不好,尉迟嘉德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在这只有假窗户的地下室里住,虽呼吸通畅没有憋闷感觉,但他依旧觉得有些难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是西阳钟表,尉迟佑耆花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如何通过这种挂钟“看时间”,如今是六点,至于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就不知道了。室内只有他一人而已,室门依旧紧闭,不是他能轻易打开的,尉迟佑耆起身拿起水壶,往碗里倒出温水,喝下肚后觉得好受了些。看向一旁的书案,那里放着一本画册,名为黄州风物记,尉迟佑耆拿起来,随意翻看着。这本画册,以图画写实画为主,当然这是印出来的画册,其上每一幅画都是雕版印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素描,但看上去倒也算是栩栩如生。画册里有许多黄州各地的风景画,包括山川河流,亦有飞禽走兽、奇花异果的素描,以及州治西阳城的街景,还包括周边主要地区譬如巴东港的远景。这画册和其他许多书籍,让尉迟嘉德得以打发无聊时间,他虽然没有去过西阳,却从这本画册里了解到一个真实的西阳,仿佛自己真的到过那里一般。他看了看画册,只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摇响铃铛,片刻后响起敲门声,随即有男子推开门走进来:“郎君有何吩咐”“如今外头是清晨还是傍晚”“回郎君,如今是清晨六点十分。”那男子说完,顿了顿问道:“郎君,是否要用早膳”“不必,再过一会吧。”“是,郎君若无吩咐,小的告退。”男子正要离去,却被尉迟嘉德叫住:“外头如今形势如何”“郎君请放心,如今城内一切如常,未见兵马挨家挨户搜查了。”见着尉迟嘉德再无问题,男子退出房间,将门关上,向门外守着的侍卫点点头,沿着地道向前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负责人冉阿让见他来了,开口便问:“郎君如何了”“好得很。”“很好,我们再熬几日,就能出去了。”男子闻言问:“头儿,如今官军已经到邺城外了”“是啊,已经到了。”冉阿让看了看怀表,郑重说道:“城内已经开始禁止百姓随意走动,看样子,今日就要决战了”第二百七十九章 邺城之战上午,北风中,邺城南郊旷野里,无边无际的军阵,分成南北两阵正在对峙,军阵之间距离正在慢慢接近,北面大军阵型巍然不动,正在移动的是南面大军的军阵。长安朝廷的讨逆大军宇文军,如今兵临邺城,位于战场南面,主帅宇文明,统帅七行军总管,兵力近十万,誓要一举击溃敌军,收复邺城,平定河北。战场北面,背靠邺南城布阵的是邺城朝廷军队尉迟军,兵力同样接近十万,主帅尉迟佑耆,副帅尉迟敬、尉迟安,率领邺城驻军及各地“勤王兵马”,要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这是尉迟氏守卫邺城的最后一支大军,身后便是邺城,退无可退。尉迟佑耆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敌军大阵,只觉热血沸腾,如今是家族的最危急关头,侄儿年幼,他这个做叔叔的,无论如何也要力挽狂澜。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年,同样是长安朝廷派出的大军兵临邺城南郊,年轻的尉迟佑耆,随着父亲尉迟迥出战,在邺城南郊摆下大阵,和敌军对攻。那一战,尉迟氏同样退无可退,一旦战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战况十分激烈,攻防数次易手。身处庞大军阵之中的尉迟佑耆,只知看着中军旗号行事,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懵懵懂懂之间,己方就大获全胜了,事后才知道,竟然有一番惊险的逆转。决战时,邺城百姓扶老携幼出城观战,战场边缘北面人山人海,宛若赶集一般热闹非凡,结果战场上战况不利的敌军,分兵攻击这些围观百姓,使其溃散惊逃。忽如其来的干扰,致使己方将士以为后军崩溃,军心随即动摇,所幸主帅尉迟迥应对得当,提前布置了奇兵,对趁机掩杀而来的敌军实行反击,由此奠定胜局。往事已矣,十年后,成为主帅的尉迟佑耆,汲取了当年一战的经验教训,所以此次决战,严禁城中百姓出城围观。与此同时,在城中实行戒严,无论官民都不得随意上街,而走在街上者,若聚集在一起的人超过三人,以意图不轨论处,格杀勿论。邺城外城门大部分从内堵死,余下几门都有可靠将领把守,这些城门都严禁官民通行,有试图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尉迟佑耆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做敌军内应,趁着官军主力在城外作战时于城内发动叛乱,夺门引敌军入城。而他之所以选择出城迎战,是因为别无选择。河北虽然地域辽阔,但对于如今的邺城朝廷来说,各地豪强实在靠不住,各地州郡官员对于尉迟氏的忠诚度高不到哪里去,靠这些人勤王,基本没指望。若尉迟氏击退来犯之敌,大家都会蜂拥而来,甘当马前卒,若尉迟氏战败,这些人会立刻投向宇文氏,甘当清剿尉迟氏的马前卒。所以,若据守邺城以坚固的城防对抗敌军围攻,然后等待各地援军抵达邺城勤王,这样的战法没指望,因为能来勤王的军队都来了,还没来的军队,大概是在观望。尉迟佑耆权衡利弊,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出城迎战。邺城是尉迟氏经营多年的城池,也是追随者聚集最多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集结了将近十万军队,若即便奋力一搏也打不败敌人,那么据守一座孤城又有何意义想到这里,尉迟佑耆面露坚毅之色,他临战前,到王陵祭拜先父,希望先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家族,而现在,他就只能寄希望“是么”“是的,看来决战就在近日。”尔朱敞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说着:“三郎在邺城,应该知道进退了吧”“是的,父亲请放心,三郎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唉”尔朱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变小:“纷纷扰扰数十年,何时才是个头”。。。。。。尉迟嘉德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看见邺城化作一片火海,长安朝廷的大军,攻入城内,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尉迟氏族人及其党羽。熊熊烈火之中,他的亲人相继遇难,曾经如日中天的尉迟家族,在大火之中灰飞烟灭。身高超过马鞭的男丁,一律杀掉,幼童送入蚕室净身,然后终生为宦官,女眷被罚没为奴,尉迟家族再无香火遗留,除了他自己。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尉迟嘉德坐起身,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张望了一下,却惊觉自己如今身处地下,根本看不见天色。这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很不好,尉迟嘉德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在这只有假窗户的地下室里住,虽呼吸通畅没有憋闷感觉,但他依旧觉得有些难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是西阳钟表,尉迟佑耆花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如何通过这种挂钟“看时间”,如今是六点,至于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就不知道了。室内只有他一人而已,室门依旧紧闭,不是他能轻易打开的,尉迟佑耆起身拿起水壶,往碗里倒出温水,喝下肚后觉得好受了些。看向一旁的书案,那里放着一本画册,名为黄州风物记,尉迟佑耆拿起来,随意翻看着。这本画册,以图画写实画为主,当然这是印出来的画册,其上每一幅画都是雕版印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素描,但看上去倒也算是栩栩如生。画册里有许多黄州各地的风景画,包括山川河流,亦有飞禽走兽、奇花异果的素描,以及州治西阳城的街景,还包括周边主要地区譬如巴东港的远景。这画册和其他许多书籍,让尉迟嘉德得以打发无聊时间,他虽然没有去过西阳,却从这本画册里了解到一个真实的西阳,仿佛自己真的到过那里一般。他看了看画册,只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摇响铃铛,片刻后响起敲门声,随即有男子推开门走进来:“郎君有何吩咐”“如今外头是清晨还是傍晚”“回郎君,如今是清晨六点十分。”那男子说完,顿了顿问道:“郎君,是否要用早膳”“不必,再过一会吧。”“是,郎君若无吩咐,小的告退。”男子正要离去,却被尉迟嘉德叫住:“外头如今形势如何”“郎君请放心,如今城内一切如常,未见兵马挨家挨户搜查了。”见着尉迟嘉德再无问题,男子退出房间,将门关上,向门外守着的侍卫点点头,沿着地道向前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负责人冉阿让见他来了,开口便问:“郎君如何了”“好得很。”“很好,我们再熬几日,就能出去了。”男子闻言问:“头儿,如今官军已经到邺城外了”“是啊,已经到了。”冉阿让看了看怀表,郑重说道:“城内已经开始禁止百姓随意走动,看样子,今日就要决战了”第二百七十九章 邺城之战上午,北风中,邺城南郊旷野里,无边无际的军阵,分成南北两阵正在对峙,军阵之间距离正在慢慢接近,北面大军阵型巍然不动,正在移动的是南面大军的军阵。长安朝廷的讨逆大军宇文军,如今兵临邺城,位于战场南面,主帅宇文明,统帅七行军总管,兵力近十万,誓要一举击溃敌军,收复邺城,平定河北。战场北面,背靠邺南城布阵的是邺城朝廷军队尉迟军,兵力同样接近十万,主帅尉迟佑耆,副帅尉迟敬、尉迟安,率领邺城驻军及各地“勤王兵马”,要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这是尉迟氏守卫邺城的最后一支大军,身后便是邺城,退无可退。尉迟佑耆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敌军大阵,只觉热血沸腾,如今是家族的最危急关头,侄儿年幼,他这个做叔叔的,无论如何也要力挽狂澜。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年,同样是长安朝廷派出的大军兵临邺城南郊,年轻的尉迟佑耆,随着父亲尉迟迥出战,在邺城南郊摆下大阵,和敌军对攻。那一战,尉迟氏同样退无可退,一旦战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战况十分激烈,攻防数次易手。身处庞大军阵之中的尉迟佑耆,只知看着中军旗号行事,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懵懵懂懂之间,己方就大获全胜了,事后才知道,竟然有一番惊险的逆转。决战时,邺城百姓扶老携幼出城观战,战场边缘北面人山人海,宛若赶集一般热闹非凡,结果战场上战况不利的敌军,分兵攻击这些围观百姓,使其溃散惊逃。忽如其来的干扰,致使己方将士以为后军崩溃,军心随即动摇,所幸主帅尉迟迥应对得当,提前布置了奇兵,对趁机掩杀而来的敌军实行反击,由此奠定胜局。往事已矣,十年后,成为主帅的尉迟佑耆,汲取了当年一战的经验教训,所以此次决战,严禁城中百姓出城围观。与此同时,在城中实行戒严,无论官民都不得随意上街,而走在街上者,若聚集在一起的人超过三人,以意图不轨论处,格杀勿论。邺城外城门大部分从内堵死,余下几门都有可靠将领把守,这些城门都严禁官民通行,有试图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尉迟佑耆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做敌军内应,趁着官军主力在城外作战时于城内发动叛乱,夺门引敌军入城。而他之所以选择出城迎战,是因为别无选择。河北虽然地域辽阔,但对于如今的邺城朝廷来说,各地豪强实在靠不住,各地州郡官员对于尉迟氏的忠诚度高不到哪里去,靠这些人勤王,基本没指望。若尉迟氏击退来犯之敌,大家都会蜂拥而来,甘当马前卒,若尉迟氏战败,这些人会立刻投向宇文氏,甘当清剿尉迟氏的马前卒。所以,若据守邺城以坚固的城防对抗敌军围攻,然后等待各地援军抵达邺城勤王,这样的战法没指望,因为能来勤王的军队都来了,还没来的军队,大概是在观望。尉迟佑耆权衡利弊,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出城迎战。邺城是尉迟氏经营多年的城池,也是追随者聚集最多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集结了将近十万军队,若即便奋力一搏也打不败敌人,那么据守一座孤城又有何意义想到这里,尉迟佑耆面露坚毅之色,他临战前,到王陵祭拜先父,希望先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家族,而现在,他就只能寄希望“是么”“是的,看来决战就在近日。”尔朱敞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说着:“三郎在邺城,应该知道进退了吧”“是的,父亲请放心,三郎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唉”尔朱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变小:“纷纷扰扰数十年,何时才是个头”。。。。。。尉迟嘉德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看见邺城化作一片火海,长安朝廷的大军,攻入城内,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尉迟氏族人及其党羽。熊熊烈火之中,他的亲人相继遇难,曾经如日中天的尉迟家族,在大火之中灰飞烟灭。身高超过马鞭的男丁,一律杀掉,幼童送入蚕室净身,然后终生为宦官,女眷被罚没为奴,尉迟家族再无香火遗留,除了他自己。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尉迟嘉德坐起身,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张望了一下,却惊觉自己如今身处地下,根本看不见天色。这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很不好,尉迟嘉德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在这只有假窗户的地下室里住,虽呼吸通畅没有憋闷感觉,但他依旧觉得有些难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是西阳钟表,尉迟佑耆花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如何通过这种挂钟“看时间”,如今是六点,至于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就不知道了。室内只有他一人而已,室门依旧紧闭,不是他能轻易打开的,尉迟佑耆起身拿起水壶,往碗里倒出温水,喝下肚后觉得好受了些。看向一旁的书案,那里放着一本画册,名为黄州风物记,尉迟佑耆拿起来,随意翻看着。这本画册,以图画写实画为主,当然这是印出来的画册,其上每一幅画都是雕版印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素描,但看上去倒也算是栩栩如生。画册里有许多黄州各地的风景画,包括山川河流,亦有飞禽走兽、奇花异果的素描,以及州治西阳城的街景,还包括周边主要地区譬如巴东港的远景。这画册和其他许多书籍,让尉迟嘉德得以打发无聊时间,他虽然没有去过西阳,却从这本画册里了解到一个真实的西阳,仿佛自己真的到过那里一般。他看了看画册,只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摇响铃铛,片刻后响起敲门声,随即有男子推开门走进来:“郎君有何吩咐”“如今外头是清晨还是傍晚”“回郎君,如今是清晨六点十分。”那男子说完,顿了顿问道:“郎君,是否要用早膳”“不必,再过一会吧。”“是,郎君若无吩咐,小的告退。”男子正要离去,却被尉迟嘉德叫住:“外头如今形势如何”“郎君请放心,如今城内一切如常,未见兵马挨家挨户搜查了。”见着尉迟嘉德再无问题,男子退出房间,将门关上,向门外守着的侍卫点点头,沿着地道向前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负责人冉阿让见他来了,开口便问:“郎君如何了”“好得很。”“很好,我们再熬几日,就能出去了。”男子闻言问:“头儿,如今官军已经到邺城外了”“是啊,已经到了。”冉阿让看了看怀表,郑重说道:“城内已经开始禁止百姓随意走动,看样子,今日就要决战了”第二百七十九章 邺城之战上午,北风中,邺城南郊旷野里,无边无际的军阵,分成南北两阵正在对峙,军阵之间距离正在慢慢接近,北面大军阵型巍然不动,正在移动的是南面大军的军阵。长安朝廷的讨逆大军宇文军,如今兵临邺城,位于战场南面,主帅宇文明,统帅七行军总管,兵力近十万,誓要一举击溃敌军,收复邺城,平定河北。战场北面,背靠邺南城布阵的是邺城朝廷军队尉迟军,兵力同样接近十万,主帅尉迟佑耆,副帅尉迟敬、尉迟安,率领邺城驻军及各地“勤王兵马”,要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这是尉迟氏守卫邺城的最后一支大军,身后便是邺城,退无可退。尉迟佑耆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敌军大阵,只觉热血沸腾,如今是家族的最危急关头,侄儿年幼,他这个做叔叔的,无论如何也要力挽狂澜。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年,同样是长安朝廷派出的大军兵临邺城南郊,年轻的尉迟佑耆,随着父亲尉迟迥出战,在邺城南郊摆下大阵,和敌军对攻。那一战,尉迟氏同样退无可退,一旦战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战况十分激烈,攻防数次易手。身处庞大军阵之中的尉迟佑耆,只知看着中军旗号行事,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懵懵懂懂之间,己方就大获全胜了,事后才知道,竟然有一番惊险的逆转。决战时,邺城百姓扶老携幼出城观战,战场边缘北面人山人海,宛若赶集一般热闹非凡,结果战场上战况不利的敌军,分兵攻击这些围观百姓,使其溃散惊逃。忽如其来的干扰,致使己方将士以为后军崩溃,军心随即动摇,所幸主帅尉迟迥应对得当,提前布置了奇兵,对趁机掩杀而来的敌军实行反击,由此奠定胜局。往事已矣,十年后,成为主帅的尉迟佑耆,汲取了当年一战的经验教训,所以此次决战,严禁城中百姓出城围观。与此同时,在城中实行戒严,无论官民都不得随意上街,而走在街上者,若聚集在一起的人超过三人,以意图不轨论处,格杀勿论。邺城外城门大部分从内堵死,余下几门都有可靠将领把守,这些城门都严禁官民通行,有试图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尉迟佑耆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做敌军内应,趁着官军主力在城外作战时于城内发动叛乱,夺门引敌军入城。而他之所以选择出城迎战,是因为别无选择。河北虽然地域辽阔,但对于如今的邺城朝廷来说,各地豪强实在靠不住,各地州郡官员对于尉迟氏的忠诚度高不到哪里去,靠这些人勤王,基本没指望。若尉迟氏击退来犯之敌,大家都会蜂拥而来,甘当马前卒,若尉迟氏战败,这些人会立刻投向宇文氏,甘当清剿尉迟氏的马前卒。所以,若据守邺城以坚固的城防对抗敌军围攻,然后等待各地援军抵达邺城勤王,这样的战法没指望,因为能来勤王的军队都来了,还没来的军队,大概是在观望。尉迟佑耆权衡利弊,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出城迎战。邺城是尉迟氏经营多年的城池,也是追随者聚集最多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集结了将近十万军队,若即便奋力一搏也打不败敌人,那么据守一座孤城又有何意义想到这里,尉迟佑耆面露坚毅之色,他临战前,到王陵祭拜先父,希望先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家族,而现在,他就只能寄希望“是么”“是的,看来决战就在近日。”尔朱敞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说着:“三郎在邺城,应该知道进退了吧”“是的,父亲请放心,三郎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唉”尔朱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变小:“纷纷扰扰数十年,何时才是个头”。。。。。。尉迟嘉德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看见邺城化作一片火海,长安朝廷的大军,攻入城内,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尉迟氏族人及其党羽。熊熊烈火之中,他的亲人相继遇难,曾经如日中天的尉迟家族,在大火之中灰飞烟灭。身高超过马鞭的男丁,一律杀掉,幼童送入蚕室净身,然后终生为宦官,女眷被罚没为奴,尉迟家族再无香火遗留,除了他自己。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尉迟嘉德坐起身,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张望了一下,却惊觉自己如今身处地下,根本看不见天色。这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很不好,尉迟嘉德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在这只有假窗户的地下室里住,虽呼吸通畅没有憋闷感觉,但他依旧觉得有些难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是西阳钟表,尉迟佑耆花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如何通过这种挂钟“看时间”,如今是六点,至于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就不知道了。室内只有他一人而已,室门依旧紧闭,不是他能轻易打开的,尉迟佑耆起身拿起水壶,往碗里倒出温水,喝下肚后觉得好受了些。看向一旁的书案,那里放着一本画册,名为黄州风物记,尉迟佑耆拿起来,随意翻看着。这本画册,以图画写实画为主,当然这是印出来的画册,其上每一幅画都是雕版印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素描,但看上去倒也算是栩栩如生。画册里有许多黄州各地的风景画,包括山川河流,亦有飞禽走兽、奇花异果的素描,以及州治西阳城的街景,还包括周边主要地区譬如巴东港的远景。这画册和其他许多书籍,让尉迟嘉德得以打发无聊时间,他虽然没有去过西阳,却从这本画册里了解到一个真实的西阳,仿佛自己真的到过那里一般。他看了看画册,只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摇响铃铛,片刻后响起敲门声,随即有男子推开门走进来:“郎君有何吩咐”“如今外头是清晨还是傍晚”“回郎君,如今是清晨六点十分。”那男子说完,顿了顿问道:“郎君,是否要用早膳”“不必,再过一会吧。”“是,郎君若无吩咐,小的告退。”男子正要离去,却被尉迟嘉德叫住:“外头如今形势如何”“郎君请放心,如今城内一切如常,未见兵马挨家挨户搜查了。”见着尉迟嘉德再无问题,男子退出房间,将门关上,向门外守着的侍卫点点头,沿着地道向前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负责人冉阿让见他来了,开口便问:“郎君如何了”“好得很。”“很好,我们再熬几日,就能出去了。”男子闻言问:“头儿,如今官军已经到邺城外了”“是啊,已经到了。”冉阿让看了看怀表,郑重说道:“城内已经开始禁止百姓随意走动,看样子,今日就要决战了”第二百七十九章 邺城之战上午,北风中,邺城南郊旷野里,无边无际的军阵,分成南北两阵正在对峙,军阵之间距离正在慢慢接近,北面大军阵型巍然不动,正在移动的是南面大军的军阵。长安朝廷的讨逆大军宇文军,如今兵临邺城,位于战场南面,主帅宇文明,统帅七行军总管,兵力近十万,誓要一举击溃敌军,收复邺城,平定河北。战场北面,背靠邺南城布阵的是邺城朝廷军队尉迟军,兵力同样接近十万,主帅尉迟佑耆,副帅尉迟敬、尉迟安,率领邺城驻军及各地“勤王兵马”,要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这是尉迟氏守卫邺城的最后一支大军,身后便是邺城,退无可退。尉迟佑耆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敌军大阵,只觉热血沸腾,如今是家族的最危急关头,侄儿年幼,他这个做叔叔的,无论如何也要力挽狂澜。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年,同样是长安朝廷派出的大军兵临邺城南郊,年轻的尉迟佑耆,随着父亲尉迟迥出战,在邺城南郊摆下大阵,和敌军对攻。那一战,尉迟氏同样退无可退,一旦战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战况十分激烈,攻防数次易手。身处庞大军阵之中的尉迟佑耆,只知看着中军旗号行事,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懵懵懂懂之间,己方就大获全胜了,事后才知道,竟然有一番惊险的逆转。决战时,邺城百姓扶老携幼出城观战,战场边缘北面人山人海,宛若赶集一般热闹非凡,结果战场上战况不利的敌军,分兵攻击这些围观百姓,使其溃散惊逃。忽如其来的干扰,致使己方将士以为后军崩溃,军心随即动摇,所幸主帅尉迟迥应对得当,提前布置了奇兵,对趁机掩杀而来的敌军实行反击,由此奠定胜局。往事已矣,十年后,成为主帅的尉迟佑耆,汲取了当年一战的经验教训,所以此次决战,严禁城中百姓出城围观。与此同时,在城中实行戒严,无论官民都不得随意上街,而走在街上者,若聚集在一起的人超过三人,以意图不轨论处,格杀勿论。邺城外城门大部分从内堵死,余下几门都有可靠将领把守,这些城门都严禁官民通行,有试图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尉迟佑耆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做敌军内应,趁着官军主力在城外作战时于城内发动叛乱,夺门引敌军入城。而他之所以选择出城迎战,是因为别无选择。河北虽然地域辽阔,但对于如今的邺城朝廷来说,各地豪强实在靠不住,各地州郡官员对于尉迟氏的忠诚度高不到哪里去,靠这些人勤王,基本没指望。若尉迟氏击退来犯之敌,大家都会蜂拥而来,甘当马前卒,若尉迟氏战败,这些人会立刻投向宇文氏,甘当清剿尉迟氏的马前卒。所以,若据守邺城以坚固的城防对抗敌军围攻,然后等待各地援军抵达邺城勤王,这样的战法没指望,因为能来勤王的军队都来了,还没来的军队,大概是在观望。尉迟佑耆权衡利弊,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出城迎战。邺城是尉迟氏经营多年的城池,也是追随者聚集最多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集结了将近十万军队,若即便奋力一搏也打不败敌人,那么据守一座孤城又有何意义想到这里,尉迟佑耆面露坚毅之色,他临战前,到王陵祭拜先父,希望先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家族,而现在,他就只能寄希望“是么”“是的,看来决战就在近日。”尔朱敞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说着:“三郎在邺城,应该知道进退了吧”“是的,父亲请放心,三郎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唉”尔朱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变小:“纷纷扰扰数十年,何时才是个头”。。。。。。尉迟嘉德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看见邺城化作一片火海,长安朝廷的大军,攻入城内,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尉迟氏族人及其党羽。熊熊烈火之中,他的亲人相继遇难,曾经如日中天的尉迟家族,在大火之中灰飞烟灭。身高超过马鞭的男丁,一律杀掉,幼童送入蚕室净身,然后终生为宦官,女眷被罚没为奴,尉迟家族再无香火遗留,除了他自己。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尉迟嘉德坐起身,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张望了一下,却惊觉自己如今身处地下,根本看不见天色。这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很不好,尉迟嘉德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在这只有假窗户的地下室里住,虽呼吸通畅没有憋闷感觉,但他依旧觉得有些难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是西阳钟表,尉迟佑耆花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如何通过这种挂钟“看时间”,如今是六点,至于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就不知道了。室内只有他一人而已,室门依旧紧闭,不是他能轻易打开的,尉迟佑耆起身拿起水壶,往碗里倒出温水,喝下肚后觉得好受了些。看向一旁的书案,那里放着一本画册,名为黄州风物记,尉迟佑耆拿起来,随意翻看着。这本画册,以图画写实画为主,当然这是印出来的画册,其上每一幅画都是雕版印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素描,但看上去倒也算是栩栩如生。画册里有许多黄州各地的风景画,包括山川河流,亦有飞禽走兽、奇花异果的素描,以及州治西阳城的街景,还包括周边主要地区譬如巴东港的远景。这画册和其他许多书籍,让尉迟嘉德得以打发无聊时间,他虽然没有去过西阳,却从这本画册里了解到一个真实的西阳,仿佛自己真的到过那里一般。他看了看画册,只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摇响铃铛,片刻后响起敲门声,随即有男子推开门走进来:“郎君有何吩咐”“如今外头是清晨还是傍晚”“回郎君,如今是清晨六点十分。”那男子说完,顿了顿问道:“郎君,是否要用早膳”“不必,再过一会吧。”“是,郎君若无吩咐,小的告退。”男子正要离去,却被尉迟嘉德叫住:“外头如今形势如何”“郎君请放心,如今城内一切如常,未见兵马挨家挨户搜查了。”见着尉迟嘉德再无问题,男子退出房间,将门关上,向门外守着的侍卫点点头,沿着地道向前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负责人冉阿让见他来了,开口便问:“郎君如何了”“好得很。”“很好,我们再熬几日,就能出去了。”男子闻言问:“头儿,如今官军已经到邺城外了”“是啊,已经到了。”冉阿让看了看怀表,郑重说道:“城内已经开始禁止百姓随意走动,看样子,今日就要决战了”第二百七十九章 邺城之战上午,北风中,邺城南郊旷野里,无边无际的军阵,分成南北两阵正在对峙,军阵之间距离正在慢慢接近,北面大军阵型巍然不动,正在移动的是南面大军的军阵。长安朝廷的讨逆大军宇文军,如今兵临邺城,位于战场南面,主帅宇文明,统帅七行军总管,兵力近十万,誓要一举击溃敌军,收复邺城,平定河北。战场北面,背靠邺南城布阵的是邺城朝廷军队尉迟军,兵力同样接近十万,主帅尉迟佑耆,副帅尉迟敬、尉迟安,率领邺城驻军及各地“勤王兵马”,要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这是尉迟氏守卫邺城的最后一支大军,身后便是邺城,退无可退。尉迟佑耆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敌军大阵,只觉热血沸腾,如今是家族的最危急关头,侄儿年幼,他这个做叔叔的,无论如何也要力挽狂澜。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年,同样是长安朝廷派出的大军兵临邺城南郊,年轻的尉迟佑耆,随着父亲尉迟迥出战,在邺城南郊摆下大阵,和敌军对攻。那一战,尉迟氏同样退无可退,一旦战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战况十分激烈,攻防数次易手。身处庞大军阵之中的尉迟佑耆,只知看着中军旗号行事,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懵懵懂懂之间,己方就大获全胜了,事后才知道,竟然有一番惊险的逆转。决战时,邺城百姓扶老携幼出城观战,战场边缘北面人山人海,宛若赶集一般热闹非凡,结果战场上战况不利的敌军,分兵攻击这些围观百姓,使其溃散惊逃。忽如其来的干扰,致使己方将士以为后军崩溃,军心随即动摇,所幸主帅尉迟迥应对得当,提前布置了奇兵,对趁机掩杀而来的敌军实行反击,由此奠定胜局。往事已矣,十年后,成为主帅的尉迟佑耆,汲取了当年一战的经验教训,所以此次决战,严禁城中百姓出城围观。与此同时,在城中实行戒严,无论官民都不得随意上街,而走在街上者,若聚集在一起的人超过三人,以意图不轨论处,格杀勿论。邺城外城门大部分从内堵死,余下几门都有可靠将领把守,这些城门都严禁官民通行,有试图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尉迟佑耆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做敌军内应,趁着官军主力在城外作战时于城内发动叛乱,夺门引敌军入城。而他之所以选择出城迎战,是因为别无选择。河北虽然地域辽阔,但对于如今的邺城朝廷来说,各地豪强实在靠不住,各地州郡官员对于尉迟氏的忠诚度高不到哪里去,靠这些人勤王,基本没指望。若尉迟氏击退来犯之敌,大家都会蜂拥而来,甘当马前卒,若尉迟氏战败,这些人会立刻投向宇文氏,甘当清剿尉迟氏的马前卒。所以,若据守邺城以坚固的城防对抗敌军围攻,然后等待各地援军抵达邺城勤王,这样的战法没指望,因为能来勤王的军队都来了,还没来的军队,大概是在观望。尉迟佑耆权衡利弊,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出城迎战。邺城是尉迟氏经营多年的城池,也是追随者聚集最多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集结了将近十万军队,若即便奋力一搏也打不败敌人,那么据守一座孤城又有何意义想到这里,尉迟佑耆面露坚毅之色,他临战前,到王陵祭拜先父,希望先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家族,而现在,他就只能寄希望“是么”“是的,看来决战就在近日。”尔朱敞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说着:“三郎在邺城,应该知道进退了吧”“是的,父亲请放心,三郎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唉”尔朱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变小:“纷纷扰扰数十年,何时才是个头”。。。。。。尉迟嘉德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看见邺城化作一片火海,长安朝廷的大军,攻入城内,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尉迟氏族人及其党羽。熊熊烈火之中,他的亲人相继遇难,曾经如日中天的尉迟家族,在大火之中灰飞烟灭。身高超过马鞭的男丁,一律杀掉,幼童送入蚕室净身,然后终生为宦官,女眷被罚没为奴,尉迟家族再无香火遗留,除了他自己。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尉迟嘉德坐起身,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张望了一下,却惊觉自己如今身处地下,根本看不见天色。这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很不好,尉迟嘉德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在这只有假窗户的地下室里住,虽呼吸通畅没有憋闷感觉,但他依旧觉得有些难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是西阳钟表,尉迟佑耆花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如何通过这种挂钟“看时间”,如今是六点,至于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就不知道了。室内只有他一人而已,室门依旧紧闭,不是他能轻易打开的,尉迟佑耆起身拿起水壶,往碗里倒出温水,喝下肚后觉得好受了些。看向一旁的书案,那里放着一本画册,名为黄州风物记,尉迟佑耆拿起来,随意翻看着。这本画册,以图画写实画为主,当然这是印出来的画册,其上每一幅画都是雕版印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素描,但看上去倒也算是栩栩如生。画册里有许多黄州各地的风景画,包括山川河流,亦有飞禽走兽、奇花异果的素描,以及州治西阳城的街景,还包括周边主要地区譬如巴东港的远景。这画册和其他许多书籍,让尉迟嘉德得以打发无聊时间,他虽然没有去过西阳,却从这本画册里了解到一个真实的西阳,仿佛自己真的到过那里一般。他看了看画册,只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摇响铃铛,片刻后响起敲门声,随即有男子推开门走进来:“郎君有何吩咐”“如今外头是清晨还是傍晚”“回郎君,如今是清晨六点十分。”那男子说完,顿了顿问道:“郎君,是否要用早膳”“不必,再过一会吧。”“是,郎君若无吩咐,小的告退。”男子正要离去,却被尉迟嘉德叫住:“外头如今形势如何”“郎君请放心,如今城内一切如常,未见兵马挨家挨户搜查了。”见着尉迟嘉德再无问题,男子退出房间,将门关上,向门外守着的侍卫点点头,沿着地道向前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负责人冉阿让见他来了,开口便问:“郎君如何了”“好得很。”“很好,我们再熬几日,就能出去了。”男子闻言问:“头儿,如今官军已经到邺城外了”“是啊,已经到了。”冉阿让看了看怀表,郑重说道:“城内已经开始禁止百姓随意走动,看样子,今日就要决战了”第二百七十九章 邺城之战上午,北风中,邺城南郊旷野里,无边无际的军阵,分成南北两阵正在对峙,军阵之间距离正在慢慢接近,北面大军阵型巍然不动,正在移动的是南面大军的军阵。长安朝廷的讨逆大军宇文军,如今兵临邺城,位于战场南面,主帅宇文明,统帅七行军总管,兵力近十万,誓要一举击溃敌军,收复邺城,平定河北。战场北面,背靠邺南城布阵的是邺城朝廷军队尉迟军,兵力同样接近十万,主帅尉迟佑耆,副帅尉迟敬、尉迟安,率领邺城驻军及各地“勤王兵马”,要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这是尉迟氏守卫邺城的最后一支大军,身后便是邺城,退无可退。尉迟佑耆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敌军大阵,只觉热血沸腾,如今是家族的最危急关头,侄儿年幼,他这个做叔叔的,无论如何也要力挽狂澜。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年,同样是长安朝廷派出的大军兵临邺城南郊,年轻的尉迟佑耆,随着父亲尉迟迥出战,在邺城南郊摆下大阵,和敌军对攻。那一战,尉迟氏同样退无可退,一旦战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战况十分激烈,攻防数次易手。身处庞大军阵之中的尉迟佑耆,只知看着中军旗号行事,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懵懵懂懂之间,己方就大获全胜了,事后才知道,竟然有一番惊险的逆转。决战时,邺城百姓扶老携幼出城观战,战场边缘北面人山人海,宛若赶集一般热闹非凡,结果战场上战况不利的敌军,分兵攻击这些围观百姓,使其溃散惊逃。忽如其来的干扰,致使己方将士以为后军崩溃,军心随即动摇,所幸主帅尉迟迥应对得当,提前布置了奇兵,对趁机掩杀而来的敌军实行反击,由此奠定胜局。往事已矣,十年后,成为主帅的尉迟佑耆,汲取了当年一战的经验教训,所以此次决战,严禁城中百姓出城围观。与此同时,在城中实行戒严,无论官民都不得随意上街,而走在街上者,若聚集在一起的人超过三人,以意图不轨论处,格杀勿论。邺城外城门大部分从内堵死,余下几门都有可靠将领把守,这些城门都严禁官民通行,有试图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尉迟佑耆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做敌军内应,趁着官军主力在城外作战时于城内发动叛乱,夺门引敌军入城。而他之所以选择出城迎战,是因为别无选择。河北虽然地域辽阔,但对于如今的邺城朝廷来说,各地豪强实在靠不住,各地州郡官员对于尉迟氏的忠诚度高不到哪里去,靠这些人勤王,基本没指望。若尉迟氏击退来犯之敌,大家都会蜂拥而来,甘当马前卒,若尉迟氏战败,这些人会立刻投向宇文氏,甘当清剿尉迟氏的马前卒。所以,若据守邺城以坚固的城防对抗敌军围攻,然后等待各地援军抵达邺城勤王,这样的战法没指望,因为能来勤王的军队都来了,还没来的军队,大概是在观望。尉迟佑耆权衡利弊,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出城迎战。邺城是尉迟氏经营多年的城池,也是追随者聚集最多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集结了将近十万军队,若即便奋力一搏也打不败敌人,那么据守一座孤城又有何意义想到这里,尉迟佑耆面露坚毅之色,他临战前,到王陵祭拜先父,希望先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家族,而现在,他就只能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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