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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010(1 / 1)

d“发射”随着一声令下,车内操作员搬动阀门扳手,滚烫的蒸汽呼啸着经由喷口喷向前方,试图反击的陈军被蒸汽笼罩,惨叫声起,许多人痛苦倒地。四轮车在士兵的推动下前进,车上有炉火旺盛的燃煤蒸汽小锅炉,因为提前预热存储了足够的蒸汽,所以能够“边走边喷”。广德元年式试作型两栖蒸汽喷射战车,在车身四周加挂猪皮浮囊后,可以由船只拖曳,直接浮水过河,装上四个车轮就能由人推着在地上移动。五分钟的蒸汽喷射时间,射程三十步左右,无差别杀伤,水上、陆上皆可喷射蒸汽,是水师冲滩时的有利支援兵器。第一辆蒸汽喷射战车喷得陈军人仰马翻,未被高温蒸汽烫死、烫倒的士兵,掉头就往后跑,和汹涌向前的骑兵挤在一起,进退两难。第二辆战车随后在人力推动下,从第一辆战车左侧出击,沿着街道突击,向前方喷射滚烫蒸汽,喷得挤在一起的陈军又死伤大片,随后溃不成军。反击刚开始,就结束了。率军冲锋的陈叔坚,被受惊坐骑掀翻坠地,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哭喊着溃逃的败兵撞倒、践踏,被人踩了不知道多少脚,已是鼻青脸肿。侍卫们奋力冲上来将他扶起,然后搀着他逃命,手持长矛推进的周兵追上来,一番突刺之后,侍卫们伤亡殆尽,陈叔坚拔出佩刀,嚎叫着扑上来,却被周兵乱棍打昏。他身着明光铠,装束分外显眼,所以被突进的实验部队士兵判定为“高价值人物”,敲昏了捆起来,另行处置。豳王直属实验部队,代号“钴”,装备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兵器,在战场上投入作战,通过实战收集各项数据,战后进行评估,看看有无实用化可能。蒸汽喷射战车这种半成品,只是实验部队在此次作战中投入使用的兵器之一。之二,神威无敌劝退机。实验部队所处街道,南端尽头就是台城北掖门,两端之间是笔直的街道,满是溃散的陈军兵马,短时间内再无人可以阻挡周军对北掖门发动进攻。蒸汽喷射战车此时正在烧水“蓄汽”,实验部队将士不可能闲着,于是两辆名为“神威无敌劝退机”的四轮车被士兵推动,沿着街道向台城前进。四轮车车厢四四方方,上面各装着两口大缸,缸口斜着指向前方天空,不知有何用意。守卫台城北掖门的陈国禁军严阵以待,他们见着败退的同袍沿着街道往城门这边跑,虽然心中焦急却不会打开城门,因为敌人就在眼前,城门一开,就关不上了。禁军弓箭手们准备就绪,而各种滚木礌石也堆积在城头,敌军只要敢进攻,就会伤亡惨重,禁军只需要坚持一段时间,城中别处的兵马就会赶来增援。见着周军的车辆沿着街道缓缓前进,禁军将领判断这是敌军用来攻击城门的尖头木驴,亦或是装着轰天雷的推车,于是下令士兵往城门前投下大量拒马、杂物,以此阻塞道路。在北掖门前形成障碍,不让敌军车辆得以轻易接近、直抵门洞实施爆破。然而周军的两辆车在百余步外就停下来,一群人围着车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禁军将领疑惑不已,却不敢掉以轻心,调动一辆辆塞门刀车,从门内将北掖门堵住。又有大量禁军士兵抬着拒马堆积在塞门刀车后,然后严阵以待,一旦对方破门而入,他们就要予以迎头痛击。己方准备完毕,城楼上的禁军将领又望向前方,却见街道上周军车辆处火光一闪,随后雷鸣声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在半空之中划过一条弯弯的轨迹,越过北掖门城墙,落到门后空地上。爆炸声起,见门后城内聚集的禁军士兵人群之中,出现一处猩红的“缺口”,许多士兵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数息过后,雷鸣声起,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进来,在聚集的禁军士兵群中炸出第二处“缺口”。更多的士兵倒下,虽然许多人没有死,但身上满是伤口,似乎是被许多碎片所伤,地上一片血泊,哀嚎的士兵横七竖八,触目惊心。其他禁军士兵还没回过神,他们见着同袍倒在血泊中挣扎,赶紧上前救人。就在这时,雷鸣声再起,人群之中先后被炸出第三处、第四处“缺口”,伤亡惨重的禁军士兵这才回过神:敌军不知用了何种手段,隔着老远将轰天雷抛入城。对方没有搭建投石机,却有手段隔着城墙攻击墙后的人。再想到不久之前,从天上飞入建康,飞到台城上空,然后扔下火球的那些不明飞行物体,士兵们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敌军的兵器如此凶残,这仗还怎么打瞬间的伤亡惨重,让禁军将士士气大跌,当一声巨响过后、北掖门门板在浓烟里崩坏之际,他们已经没有勇气堵口,面对蜂拥而入的周兵,禁军们如鸟兽散。第一百零四章 天意皇宫,火光闪烁,多处宫殿着火,禁军、宦官们正在竭尽全力扑救,临光殿前,建安王陈叔卿看着前方渐渐烧起来的临春、结绮、望仙三阁,面色黯淡、不发一言。方才夜空里飞来巨大的袋状物,飞过台城北墙,飞到皇宫上空,然后投掷下许多火团,将宫殿点燃,天子所住临春未能幸免。火势蔓延得很快,与临春毗邻的结绮、望仙阁相继烧起来,所幸天子和居住其间的后妃及时转移,毫发未伤,但这三座耗资靡费的楼阁却为大火环绕。火越烧越大,再不能救。临春、结绮、望仙三阁,阁高数十丈,袤延数十间,穷土木之奇,极人工之巧,其木料多为名贵的檀香木,又以金玉珠翠装饰,内有服玩珍奇,器物瑰丽,前所未有。而现在,付之一炬,变成三座巨大的篝火堆。陈叔卿不是为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即将被烧毁而痛心疾首,因为他没资格心痛,但这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起来的阁楼焚毁,是个不祥的征兆。莫非陈国的江山会如同这三阁一般,在冲天大火之中分崩离析么听着阵阵雷鸣声,看着夜色下的点点火光,陈叔卿长叹一声。台城戒备森严,即便周军夜袭攻破建康外篱,急切间也无法攻入台城,所以,聚集皇宫的宗室子弟,应该得保安全。只是周国既然已经翻脸,那么陈国即便此次挡住了周兵,还会有下一次,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周国不宣而战,舟师浮海偷袭京口,来势汹汹,陈叔英奉太后之命,率军在北篱门外驻扎,陈叔坚奉命镇守台城,而陈叔卿则召集宗室、驻屯朝堂,以防有变。现在,陈叔卿听着外面的动静,想要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据说龙舟山战况危急,陈叔坚已经调动禁军出台城增援,若陈叔坚挡不住,待得敌军杀进来,他也没办法挡住。尽人事、听天命,陈叔卿如是想,正要转往太极殿,却听得皇宫东北侧喊声大作,那声音越来越响,让人听了越来越不安。不一会,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说北虏已经攻破北掖门,如今正在攻打皇宫东门,宫门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陈叔卿闻言大惊,一把抓住对方:“长沙王呢长沙王不是领兵增援龙舟山了么怎么让北虏给攻破北掖门了”“大王听溃兵说,说长沙王已没于乱军之中了”陈叔卿拔腿就跑,带着部下赶赴皇宫东门增援,皇宫位于台城北侧,出了东门左转走上一段距离就是北掖门,敌军突破北掖门,直接攻打皇宫东门是理所当然。他作为宗室,与国同休,敌军攻打皇宫,自己不抵抗就投降,心有不甘。跑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叫人赶赴弘范宫,将紧急军情报告太后。。。。。。。弘范宫,昏迷不醒的陈国天子陈叔宝躺在榻上,皇后沈婺华坐在榻边,而太后柳敬言、太子陈深亦在场,孔贵妃、龚贵嫔等后妃及皇子、公主们则在隔壁几间侧殿。宫外传来阵阵雷鸣声,震撼人心,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多有惶恐之色。方才天上飘来不明物体,点燃了临春阁,随后火势蔓延到结绮、望仙阁,还好大家转移得快,没有被火烧伤,但惊吓是免不了的,而现在,大家依旧不能心定。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好像不妙,后妃们惊疑不定,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消息传来。皇后沈婺华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叔宝身上,外面的动静似乎影响不了她,而年轻的太子陈深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坐立不安的样子。太后柳敬言,定定坐着,她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上却未有丝毫波澜,数十年的人生,她经历过的风雨多了,所以看开了。柳敬言年幼丧父,没过几年,北朝降将侯景叛乱,江南生灵涂炭,她带着弟弟赶赴千里之外的江陵,投奔舅舅、后来的梁帝萧绎。朝廷平定侯景之乱,结果没几年魏兵西魏攻破江陵,萧绎遇害,柳敬言和夫君陈顼、儿子陈叔宝被魏兵掳往长安,随后在西魏周国过了十余年软禁生活,饱尝人间冷暖。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建康被围、江陵被围,品尝过恐惧的滋味,而被掳去长安,做了十几年的人质,被软禁的滋味也尝过。所以,即便如今又要经历磨难,再来一次,柳敬言也不会惊慌失措。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柳敬言看得很开,此时,就想儿子能够渡过难关。即便成了阶下囚,人活着总比死了好,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艰难些都无所谓。脚步声起,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刚跨过门槛便摔倒在地,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北虏攻入台城,如今正攻打宫门”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惊得面色发白,柳敬言依旧面和不变,看着这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问道:“建安王呢”“回太后,建安王已带领部下增援东门,只是只是眼见着快撑不住了”士兵身上多处受伤,脸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看得出是从激战现场跑过来的。敌军攻入建康、猛攻皇宫,动作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柳敬言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敌军若攻入皇宫,万事皆休,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头看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看看默然不语的儿媳,再看看强作镇静的孙子,柳敬言说了句“知道了”,缓缓坐下。太后如此镇静,让赶来告急的士兵愕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忽然跑过一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宦官李善度,跪地膝行,双手高举过头,捧着一枚玉佩,哭着喊道:“太后太后贵妃托梦奴婢,托奴婢恳请太后,立刻带着官家、皇后、太子,还有内眷一道,入石头戍,便可避开此劫”“这是贵妃于梦中赐予奴婢的随身玉佩当日贵妃遇难时随身佩戴的玉佩太子太子也认得的”第一百零五章 天意续柳敬言刚开始见着李善度这般还觉得奇怪,待得听清对方说“贵妃托梦”,还赐予遇难时佩戴玉佩为凭证,饶是见多识广,也为之面色一变。李善度口中的“贵妃”,当然是指已故的贵妃张丽华,即太子陈深的生母,人所众知已遇难,被追封为皇后。结果现在竟然托梦给李善度柳敬言信佛,所以鬼神之说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李善度此时所说,她没有质疑。而李善度之前就说贵妃托梦给他,指出孔范要做周军内应,于今晚引周军入城。孔范的首级,不久前由李善度送来,随行士兵陈述了孔范领兵偷袭龙舟山军营未遂的事实,所以,柳敬言认为李善度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太子陈深听了李善度的话,快步来到太后身边,得太后同意后,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激动不已:“这果真是母亲的玉佩”陈深认得这玉佩,张丽华遇难后,宫女清理遗物时,没发现这块贵妃颇为喜欢佩戴的玉佩,而这块玉佩,陈深再熟悉不过。据幸存者称,当日贵妃出宫礼佛,佩戴的就是遗物中找不到的那块玉佩。如今玉佩就在手中,怎能不让陈深激动,一旁的沈婺华见了也为之动容。沈婺华信佛,所以信鬼神之说,而张丽华是陈深的生母,那么去世的母亲见着儿子危在旦夕,便托梦给儿子哎为何贵妃不托梦给陈深,反倒托梦给李善度沈婺华想到这里,只是一愣,便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理由:陈深是太子,有王气加持,所以张丽华的魂魄无法靠近,就只能找阉人李善度了。想到这里,沈婺华长叹一口气。柳敬言看着涕泪横流的李善度,又看着眼眶发红的陈深,忽然回过神来:对啊,周军浮海而来,攻占京口、进逼建康,又不是自上游而来,驻扎石头戍的水师完好,如今可以躲入石头戍避难石头戍即石头城戍,石头城在建康城西、长江边上,如果情况不对,可以乘坐水师战船入江避开追兵,甚至可以坐镇广陵,调兵遣将,抄周军后路。想到这里,柳敬言只觉思路豁然开朗,她正要发号施令,让禁卫护送天子、太子以及皇后、后妃诸般人等撤离皇宫,前往建康西面石头戍避难,却见白发苍苍的袁宪匆匆而来,其后跟着一些禁军将士。袁宪面色尽人事、听天命,陈叔卿如是想,正要转往太极殿,却听得皇宫东北侧喊声大作,那声音越来越响,让人听了越来越不安。不一会,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说北虏已经攻破北掖门,如今正在攻打皇宫东门,宫门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陈叔卿闻言大惊,一把抓住对方:“长沙王呢长沙王不是领兵增援龙舟山了么怎么让北虏给攻破北掖门了”“大王听溃兵说,说长沙王已没于乱军之中了”陈叔卿拔腿就跑,带着部下赶赴皇宫东门增援,皇宫位于台城北侧,出了东门左转走上一段距离就是北掖门,敌军突破北掖门,直接攻打皇宫东门是理所当然。他作为宗室,与国同休,敌军攻打皇宫,自己不抵抗就投降,心有不甘。跑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叫人赶赴弘范宫,将紧急军情报告太后。。。。。。。弘范宫,昏迷不醒的陈国天子陈叔宝躺在榻上,皇后沈婺华坐在榻边,而太后柳敬言、太子陈深亦在场,孔贵妃、龚贵嫔等后妃及皇子、公主们则在隔壁几间侧殿。宫外传来阵阵雷鸣声,震撼人心,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多有惶恐之色。方才天上飘来不明物体,点燃了临春阁,随后火势蔓延到结绮、望仙阁,还好大家转移得快,没有被火烧伤,但惊吓是免不了的,而现在,大家依旧不能心定。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好像不妙,后妃们惊疑不定,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消息传来。皇后沈婺华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叔宝身上,外面的动静似乎影响不了她,而年轻的太子陈深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坐立不安的样子。太后柳敬言,定定坐着,她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上却未有丝毫波澜,数十年的人生,她经历过的风雨多了,所以看开了。柳敬言年幼丧父,没过几年,北朝降将侯景叛乱,江南生灵涂炭,她带着弟弟赶赴千里之外的江陵,投奔舅舅、后来的梁帝萧绎。朝廷平定侯景之乱,结果没几年魏兵西魏攻破江陵,萧绎遇害,柳敬言和夫君陈顼、儿子陈叔宝被魏兵掳往长安,随后在西魏周国过了十余年软禁生活,饱尝人间冷暖。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建康被围、江陵被围,品尝过恐惧的滋味,而被掳去长安,做了十几年的人质,被软禁的滋味也尝过。所以,即便如今又要经历磨难,再来一次,柳敬言也不会惊慌失措。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柳敬言看得很开,此时,就想儿子能够渡过难关。即便成了阶下囚,人活着总比死了好,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艰难些都无所谓。脚步声起,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刚跨过门槛便摔倒在地,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北虏攻入台城,如今正攻打宫门”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惊得面色发白,柳敬言依旧面和不变,看着这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问道:“建安王呢”“回太后,建安王已带领部下增援东门,只是只是眼见着快撑不住了”士兵身上多处受伤,脸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看得出是从激战现场跑过来的。敌军攻入建康、猛攻皇宫,动作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柳敬言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敌军若攻入皇宫,万事皆休,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头看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看看默然不语的儿媳,再看看强作镇静的孙子,柳敬言说了句“知道了”,缓缓坐下。太后如此镇静,让赶来告急的士兵愕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忽然跑过一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宦官李善度,跪地膝行,双手高举过头,捧着一枚玉佩,哭着喊道:“太后太后贵妃托梦奴婢,托奴婢恳请太后,立刻带着官家、皇后、太子,还有内眷一道,入石头戍,便可避开此劫”“这是贵妃于梦中赐予奴婢的随身玉佩当日贵妃遇难时随身佩戴的玉佩太子太子也认得的”第一百零五章 天意续柳敬言刚开始见着李善度这般还觉得奇怪,待得听清对方说“贵妃托梦”,还赐予遇难时佩戴玉佩为凭证,饶是见多识广,也为之面色一变。李善度口中的“贵妃”,当然是指已故的贵妃张丽华,即太子陈深的生母,人所众知已遇难,被追封为皇后。结果现在竟然托梦给李善度柳敬言信佛,所以鬼神之说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李善度此时所说,她没有质疑。而李善度之前就说贵妃托梦给他,指出孔范要做周军内应,于今晚引周军入城。孔范的首级,不久前由李善度送来,随行士兵陈述了孔范领兵偷袭龙舟山军营未遂的事实,所以,柳敬言认为李善度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太子陈深听了李善度的话,快步来到太后身边,得太后同意后,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激动不已:“这果真是母亲的玉佩”陈深认得这玉佩,张丽华遇难后,宫女清理遗物时,没发现这块贵妃颇为喜欢佩戴的玉佩,而这块玉佩,陈深再熟悉不过。据幸存者称,当日贵妃出宫礼佛,佩戴的就是遗物中找不到的那块玉佩。如今玉佩就在手中,怎能不让陈深激动,一旁的沈婺华见了也为之动容。沈婺华信佛,所以信鬼神之说,而张丽华是陈深的生母,那么去世的母亲见着儿子危在旦夕,便托梦给儿子哎为何贵妃不托梦给陈深,反倒托梦给李善度沈婺华想到这里,只是一愣,便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理由:陈深是太子,有王气加持,所以张丽华的魂魄无法靠近,就只能找阉人李善度了。想到这里,沈婺华长叹一口气。柳敬言看着涕泪横流的李善度,又看着眼眶发红的陈深,忽然回过神来:对啊,周军浮海而来,攻占京口、进逼建康,又不是自上游而来,驻扎石头戍的水师完好,如今可以躲入石头戍避难石头戍即石头城戍,石头城在建康城西、长江边上,如果情况不对,可以乘坐水师战船入江避开追兵,甚至可以坐镇广陵,调兵遣将,抄周军后路。想到这里,柳敬言只觉思路豁然开朗,她正要发号施令,让禁卫护送天子、太子以及皇后、后妃诸般人等撤离皇宫,前往建康西面石头戍避难,却见白发苍苍的袁宪匆匆而来,其后跟着一些禁军将士。袁宪面色尽人事、听天命,陈叔卿如是想,正要转往太极殿,却听得皇宫东北侧喊声大作,那声音越来越响,让人听了越来越不安。不一会,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说北虏已经攻破北掖门,如今正在攻打皇宫东门,宫门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陈叔卿闻言大惊,一把抓住对方:“长沙王呢长沙王不是领兵增援龙舟山了么怎么让北虏给攻破北掖门了”“大王听溃兵说,说长沙王已没于乱军之中了”陈叔卿拔腿就跑,带着部下赶赴皇宫东门增援,皇宫位于台城北侧,出了东门左转走上一段距离就是北掖门,敌军突破北掖门,直接攻打皇宫东门是理所当然。他作为宗室,与国同休,敌军攻打皇宫,自己不抵抗就投降,心有不甘。跑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叫人赶赴弘范宫,将紧急军情报告太后。。。。。。。弘范宫,昏迷不醒的陈国天子陈叔宝躺在榻上,皇后沈婺华坐在榻边,而太后柳敬言、太子陈深亦在场,孔贵妃、龚贵嫔等后妃及皇子、公主们则在隔壁几间侧殿。宫外传来阵阵雷鸣声,震撼人心,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多有惶恐之色。方才天上飘来不明物体,点燃了临春阁,随后火势蔓延到结绮、望仙阁,还好大家转移得快,没有被火烧伤,但惊吓是免不了的,而现在,大家依旧不能心定。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好像不妙,后妃们惊疑不定,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消息传来。皇后沈婺华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叔宝身上,外面的动静似乎影响不了她,而年轻的太子陈深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坐立不安的样子。太后柳敬言,定定坐着,她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上却未有丝毫波澜,数十年的人生,她经历过的风雨多了,所以看开了。柳敬言年幼丧父,没过几年,北朝降将侯景叛乱,江南生灵涂炭,她带着弟弟赶赴千里之外的江陵,投奔舅舅、后来的梁帝萧绎。朝廷平定侯景之乱,结果没几年魏兵西魏攻破江陵,萧绎遇害,柳敬言和夫君陈顼、儿子陈叔宝被魏兵掳往长安,随后在西魏周国过了十余年软禁生活,饱尝人间冷暖。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建康被围、江陵被围,品尝过恐惧的滋味,而被掳去长安,做了十几年的人质,被软禁的滋味也尝过。所以,即便如今又要经历磨难,再来一次,柳敬言也不会惊慌失措。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柳敬言看得很开,此时,就想儿子能够渡过难关。即便成了阶下囚,人活着总比死了好,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艰难些都无所谓。脚步声起,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刚跨过门槛便摔倒在地,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北虏攻入台城,如今正攻打宫门”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惊得面色发白,柳敬言依旧面和不变,看着这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问道:“建安王呢”“回太后,建安王已带领部下增援东门,只是只是眼见着快撑不住了”士兵身上多处受伤,脸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看得出是从激战现场跑过来的。敌军攻入建康、猛攻皇宫,动作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柳敬言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敌军若攻入皇宫,万事皆休,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头看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看看默然不语的儿媳,再看看强作镇静的孙子,柳敬言说了句“知道了”,缓缓坐下。太后如此镇静,让赶来告急的士兵愕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忽然跑过一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宦官李善度,跪地膝行,双手高举过头,捧着一枚玉佩,哭着喊道:“太后太后贵妃托梦奴婢,托奴婢恳请太后,立刻带着官家、皇后、太子,还有内眷一道,入石头戍,便可避开此劫”“这是贵妃于梦中赐予奴婢的随身玉佩当日贵妃遇难时随身佩戴的玉佩太子太子也认得的”第一百零五章 天意续柳敬言刚开始见着李善度这般还觉得奇怪,待得听清对方说“贵妃托梦”,还赐予遇难时佩戴玉佩为凭证,饶是见多识广,也为之面色一变。李善度口中的“贵妃”,当然是指已故的贵妃张丽华,即太子陈深的生母,人所众知已遇难,被追封为皇后。结果现在竟然托梦给李善度柳敬言信佛,所以鬼神之说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李善度此时所说,她没有质疑。而李善度之前就说贵妃托梦给他,指出孔范要做周军内应,于今晚引周军入城。孔范的首级,不久前由李善度送来,随行士兵陈述了孔范领兵偷袭龙舟山军营未遂的事实,所以,柳敬言认为李善度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太子陈深听了李善度的话,快步来到太后身边,得太后同意后,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激动不已:“这果真是母亲的玉佩”陈深认得这玉佩,张丽华遇难后,宫女清理遗物时,没发现这块贵妃颇为喜欢佩戴的玉佩,而这块玉佩,陈深再熟悉不过。据幸存者称,当日贵妃出宫礼佛,佩戴的就是遗物中找不到的那块玉佩。如今玉佩就在手中,怎能不让陈深激动,一旁的沈婺华见了也为之动容。沈婺华信佛,所以信鬼神之说,而张丽华是陈深的生母,那么去世的母亲见着儿子危在旦夕,便托梦给儿子哎为何贵妃不托梦给陈深,反倒托梦给李善度沈婺华想到这里,只是一愣,便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理由:陈深是太子,有王气加持,所以张丽华的魂魄无法靠近,就只能找阉人李善度了。想到这里,沈婺华长叹一口气。柳敬言看着涕泪横流的李善度,又看着眼眶发红的陈深,忽然回过神来:对啊,周军浮海而来,攻占京口、进逼建康,又不是自上游而来,驻扎石头戍的水师完好,如今可以躲入石头戍避难石头戍即石头城戍,石头城在建康城西、长江边上,如果情况不对,可以乘坐水师战船入江避开追兵,甚至可以坐镇广陵,调兵遣将,抄周军后路。想到这里,柳敬言只觉思路豁然开朗,她正要发号施令,让禁卫护送天子、太子以及皇后、后妃诸般人等撤离皇宫,前往建康西面石头戍避难,却见白发苍苍的袁宪匆匆而来,其后跟着一些禁军将士。袁宪面色尽人事、听天命,陈叔卿如是想,正要转往太极殿,却听得皇宫东北侧喊声大作,那声音越来越响,让人听了越来越不安。不一会,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说北虏已经攻破北掖门,如今正在攻打皇宫东门,宫门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陈叔卿闻言大惊,一把抓住对方:“长沙王呢长沙王不是领兵增援龙舟山了么怎么让北虏给攻破北掖门了”“大王听溃兵说,说长沙王已没于乱军之中了”陈叔卿拔腿就跑,带着部下赶赴皇宫东门增援,皇宫位于台城北侧,出了东门左转走上一段距离就是北掖门,敌军突破北掖门,直接攻打皇宫东门是理所当然。他作为宗室,与国同休,敌军攻打皇宫,自己不抵抗就投降,心有不甘。跑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叫人赶赴弘范宫,将紧急军情报告太后。。。。。。。弘范宫,昏迷不醒的陈国天子陈叔宝躺在榻上,皇后沈婺华坐在榻边,而太后柳敬言、太子陈深亦在场,孔贵妃、龚贵嫔等后妃及皇子、公主们则在隔壁几间侧殿。宫外传来阵阵雷鸣声,震撼人心,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多有惶恐之色。方才天上飘来不明物体,点燃了临春阁,随后火势蔓延到结绮、望仙阁,还好大家转移得快,没有被火烧伤,但惊吓是免不了的,而现在,大家依旧不能心定。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好像不妙,后妃们惊疑不定,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消息传来。皇后沈婺华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叔宝身上,外面的动静似乎影响不了她,而年轻的太子陈深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坐立不安的样子。太后柳敬言,定定坐着,她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上却未有丝毫波澜,数十年的人生,她经历过的风雨多了,所以看开了。柳敬言年幼丧父,没过几年,北朝降将侯景叛乱,江南生灵涂炭,她带着弟弟赶赴千里之外的江陵,投奔舅舅、后来的梁帝萧绎。朝廷平定侯景之乱,结果没几年魏兵西魏攻破江陵,萧绎遇害,柳敬言和夫君陈顼、儿子陈叔宝被魏兵掳往长安,随后在西魏周国过了十余年软禁生活,饱尝人间冷暖。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建康被围、江陵被围,品尝过恐惧的滋味,而被掳去长安,做了十几年的人质,被软禁的滋味也尝过。所以,即便如今又要经历磨难,再来一次,柳敬言也不会惊慌失措。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柳敬言看得很开,此时,就想儿子能够渡过难关。即便成了阶下囚,人活着总比死了好,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艰难些都无所谓。脚步声起,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刚跨过门槛便摔倒在地,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北虏攻入台城,如今正攻打宫门”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惊得面色发白,柳敬言依旧面和不变,看着这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问道:“建安王呢”“回太后,建安王已带领部下增援东门,只是只是眼见着快撑不住了”士兵身上多处受伤,脸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看得出是从激战现场跑过来的。敌军攻入建康、猛攻皇宫,动作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柳敬言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敌军若攻入皇宫,万事皆休,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头看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看看默然不语的儿媳,再看看强作镇静的孙子,柳敬言说了句“知道了”,缓缓坐下。太后如此镇静,让赶来告急的士兵愕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忽然跑过一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宦官李善度,跪地膝行,双手高举过头,捧着一枚玉佩,哭着喊道:“太后太后贵妃托梦奴婢,托奴婢恳请太后,立刻带着官家、皇后、太子,还有内眷一道,入石头戍,便可避开此劫”“这是贵妃于梦中赐予奴婢的随身玉佩当日贵妃遇难时随身佩戴的玉佩太子太子也认得的”第一百零五章 天意续柳敬言刚开始见着李善度这般还觉得奇怪,待得听清对方说“贵妃托梦”,还赐予遇难时佩戴玉佩为凭证,饶是见多识广,也为之面色一变。李善度口中的“贵妃”,当然是指已故的贵妃张丽华,即太子陈深的生母,人所众知已遇难,被追封为皇后。结果现在竟然托梦给李善度柳敬言信佛,所以鬼神之说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李善度此时所说,她没有质疑。而李善度之前就说贵妃托梦给他,指出孔范要做周军内应,于今晚引周军入城。孔范的首级,不久前由李善度送来,随行士兵陈述了孔范领兵偷袭龙舟山军营未遂的事实,所以,柳敬言认为李善度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太子陈深听了李善度的话,快步来到太后身边,得太后同意后,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激动不已:“这果真是母亲的玉佩”陈深认得这玉佩,张丽华遇难后,宫女清理遗物时,没发现这块贵妃颇为喜欢佩戴的玉佩,而这块玉佩,陈深再熟悉不过。据幸存者称,当日贵妃出宫礼佛,佩戴的就是遗物中找不到的那块玉佩。如今玉佩就在手中,怎能不让陈深激动,一旁的沈婺华见了也为之动容。沈婺华信佛,所以信鬼神之说,而张丽华是陈深的生母,那么去世的母亲见着儿子危在旦夕,便托梦给儿子哎为何贵妃不托梦给陈深,反倒托梦给李善度沈婺华想到这里,只是一愣,便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理由:陈深是太子,有王气加持,所以张丽华的魂魄无法靠近,就只能找阉人李善度了。想到这里,沈婺华长叹一口气。柳敬言看着涕泪横流的李善度,又看着眼眶发红的陈深,忽然回过神来:对啊,周军浮海而来,攻占京口、进逼建康,又不是自上游而来,驻扎石头戍的水师完好,如今可以躲入石头戍避难石头戍即石头城戍,石头城在建康城西、长江边上,如果情况不对,可以乘坐水师战船入江避开追兵,甚至可以坐镇广陵,调兵遣将,抄周军后路。想到这里,柳敬言只觉思路豁然开朗,她正要发号施令,让禁卫护送天子、太子以及皇后、后妃诸般人等撤离皇宫,前往建康西面石头戍避难,却见白发苍苍的袁宪匆匆而来,其后跟着一些禁军将士。袁宪面色尽人事、听天命,陈叔卿如是想,正要转往太极殿,却听得皇宫东北侧喊声大作,那声音越来越响,让人听了越来越不安。不一会,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说北虏已经攻破北掖门,如今正在攻打皇宫东门,宫门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陈叔卿闻言大惊,一把抓住对方:“长沙王呢长沙王不是领兵增援龙舟山了么怎么让北虏给攻破北掖门了”“大王听溃兵说,说长沙王已没于乱军之中了”陈叔卿拔腿就跑,带着部下赶赴皇宫东门增援,皇宫位于台城北侧,出了东门左转走上一段距离就是北掖门,敌军突破北掖门,直接攻打皇宫东门是理所当然。他作为宗室,与国同休,敌军攻打皇宫,自己不抵抗就投降,心有不甘。跑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叫人赶赴弘范宫,将紧急军情报告太后。。。。。。。弘范宫,昏迷不醒的陈国天子陈叔宝躺在榻上,皇后沈婺华坐在榻边,而太后柳敬言、太子陈深亦在场,孔贵妃、龚贵嫔等后妃及皇子、公主们则在隔壁几间侧殿。宫外传来阵阵雷鸣声,震撼人心,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多有惶恐之色。方才天上飘来不明物体,点燃了临春阁,随后火势蔓延到结绮、望仙阁,还好大家转移得快,没有被火烧伤,但惊吓是免不了的,而现在,大家依旧不能心定。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好像不妙,后妃们惊疑不定,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消息传来。皇后沈婺华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叔宝身上,外面的动静似乎影响不了她,而年轻的太子陈深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坐立不安的样子。太后柳敬言,定定坐着,她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上却未有丝毫波澜,数十年的人生,她经历过的风雨多了,所以看开了。柳敬言年幼丧父,没过几年,北朝降将侯景叛乱,江南生灵涂炭,她带着弟弟赶赴千里之外的江陵,投奔舅舅、后来的梁帝萧绎。朝廷平定侯景之乱,结果没几年魏兵西魏攻破江陵,萧绎遇害,柳敬言和夫君陈顼、儿子陈叔宝被魏兵掳往长安,随后在西魏周国过了十余年软禁生活,饱尝人间冷暖。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建康被围、江陵被围,品尝过恐惧的滋味,而被掳去长安,做了十几年的人质,被软禁的滋味也尝过。所以,即便如今又要经历磨难,再来一次,柳敬言也不会惊慌失措。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柳敬言看得很开,此时,就想儿子能够渡过难关。即便成了阶下囚,人活着总比死了好,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艰难些都无所谓。脚步声起,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刚跨过门槛便摔倒在地,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北虏攻入台城,如今正攻打宫门”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惊得面色发白,柳敬言依旧面和不变,看着这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问道:“建安王呢”“回太后,建安王已带领部下增援东门,只是只是眼见着快撑不住了”士兵身上多处受伤,脸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看得出是从激战现场跑过来的。敌军攻入建康、猛攻皇宫,动作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柳敬言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敌军若攻入皇宫,万事皆休,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头看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看看默然不语的儿媳,再看看强作镇静的孙子,柳敬言说了句“知道了”,缓缓坐下。太后如此镇静,让赶来告急的士兵愕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忽然跑过一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宦官李善度,跪地膝行,双手高举过头,捧着一枚玉佩,哭着喊道:“太后太后贵妃托梦奴婢,托奴婢恳请太后,立刻带着官家、皇后、太子,还有内眷一道,入石头戍,便可避开此劫”“这是贵妃于梦中赐予奴婢的随身玉佩当日贵妃遇难时随身佩戴的玉佩太子太子也认得的”第一百零五章 天意续柳敬言刚开始见着李善度这般还觉得奇怪,待得听清对方说“贵妃托梦”,还赐予遇难时佩戴玉佩为凭证,饶是见多识广,也为之面色一变。李善度口中的“贵妃”,当然是指已故的贵妃张丽华,即太子陈深的生母,人所众知已遇难,被追封为皇后。结果现在竟然托梦给李善度柳敬言信佛,所以鬼神之说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李善度此时所说,她没有质疑。而李善度之前就说贵妃托梦给他,指出孔范要做周军内应,于今晚引周军入城。孔范的首级,不久前由李善度送来,随行士兵陈述了孔范领兵偷袭龙舟山军营未遂的事实,所以,柳敬言认为李善度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太子陈深听了李善度的话,快步来到太后身边,得太后同意后,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激动不已:“这果真是母亲的玉佩”陈深认得这玉佩,张丽华遇难后,宫女清理遗物时,没发现这块贵妃颇为喜欢佩戴的玉佩,而这块玉佩,陈深再熟悉不过。据幸存者称,当日贵妃出宫礼佛,佩戴的就是遗物中找不到的那块玉佩。如今玉佩就在手中,怎能不让陈深激动,一旁的沈婺华见了也为之动容。沈婺华信佛,所以信鬼神之说,而张丽华是陈深的生母,那么去世的母亲见着儿子危在旦夕,便托梦给儿子哎为何贵妃不托梦给陈深,反倒托梦给李善度沈婺华想到这里,只是一愣,便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理由:陈深是太子,有王气加持,所以张丽华的魂魄无法靠近,就只能找阉人李善度了。想到这里,沈婺华长叹一口气。柳敬言看着涕泪横流的李善度,又看着眼眶发红的陈深,忽然回过神来:对啊,周军浮海而来,攻占京口、进逼建康,又不是自上游而来,驻扎石头戍的水师完好,如今可以躲入石头戍避难石头戍即石头城戍,石头城在建康城西、长江边上,如果情况不对,可以乘坐水师战船入江避开追兵,甚至可以坐镇广陵,调兵遣将,抄周军后路。想到这里,柳敬言只觉思路豁然开朗,她正要发号施令,让禁卫护送天子、太子以及皇后、后妃诸般人等撤离皇宫,前往建康西面石头戍避难,却见白发苍苍的袁宪匆匆而来,其后跟着一些禁军将士。袁宪面色尽人事、听天命,陈叔卿如是想,正要转往太极殿,却听得皇宫东北侧喊声大作,那声音越来越响,让人听了越来越不安。不一会,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说北虏已经攻破北掖门,如今正在攻打皇宫东门,宫门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陈叔卿闻言大惊,一把抓住对方:“长沙王呢长沙王不是领兵增援龙舟山了么怎么让北虏给攻破北掖门了”“大王听溃兵说,说长沙王已没于乱军之中了”陈叔卿拔腿就跑,带着部下赶赴皇宫东门增援,皇宫位于台城北侧,出了东门左转走上一段距离就是北掖门,敌军突破北掖门,直接攻打皇宫东门是理所当然。他作为宗室,与国同休,敌军攻打皇宫,自己不抵抗就投降,心有不甘。跑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叫人赶赴弘范宫,将紧急军情报告太后。。。。。。。弘范宫,昏迷不醒的陈国天子陈叔宝躺在榻上,皇后沈婺华坐在榻边,而太后柳敬言、太子陈深亦在场,孔贵妃、龚贵嫔等后妃及皇子、公主们则在隔壁几间侧殿。宫外传来阵阵雷鸣声,震撼人心,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多有惶恐之色。方才天上飘来不明物体,点燃了临春阁,随后火势蔓延到结绮、望仙阁,还好大家转移得快,没有被火烧伤,但惊吓是免不了的,而现在,大家依旧不能心定。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好像不妙,后妃们惊疑不定,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消息传来。皇后沈婺华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叔宝身上,外面的动静似乎影响不了她,而年轻的太子陈深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坐立不安的样子。太后柳敬言,定定坐着,她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上却未有丝毫波澜,数十年的人生,她经历过的风雨多了,所以看开了。柳敬言年幼丧父,没过几年,北朝降将侯景叛乱,江南生灵涂炭,她带着弟弟赶赴千里之外的江陵,投奔舅舅、后来的梁帝萧绎。朝廷平定侯景之乱,结果没几年魏兵西魏攻破江陵,萧绎遇害,柳敬言和夫君陈顼、儿子陈叔宝被魏兵掳往长安,随后在西魏周国过了十余年软禁生活,饱尝人间冷暖。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建康被围、江陵被围,品尝过恐惧的滋味,而被掳去长安,做了十几年的人质,被软禁的滋味也尝过。所以,即便如今又要经历磨难,再来一次,柳敬言也不会惊慌失措。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柳敬言看得很开,此时,就想儿子能够渡过难关。即便成了阶下囚,人活着总比死了好,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艰难些都无所谓。脚步声起,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刚跨过门槛便摔倒在地,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北虏攻入台城,如今正攻打宫门”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惊得面色发白,柳敬言依旧面和不变,看着这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问道:“建安王呢”“回太后,建安王已带领部下增援东门,只是只是眼见着快撑不住了”士兵身上多处受伤,脸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看得出是从激战现场跑过来的。敌军攻入建康、猛攻皇宫,动作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柳敬言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敌军若攻入皇宫,万事皆休,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头看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看看默然不语的儿媳,再看看强作镇静的孙子,柳敬言说了句“知道了”,缓缓坐下。太后如此镇静,让赶来告急的士兵愕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忽然跑过一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宦官李善度,跪地膝行,双手高举过头,捧着一枚玉佩,哭着喊道:“太后太后贵妃托梦奴婢,托奴婢恳请太后,立刻带着官家、皇后、太子,还有内眷一道,入石头戍,便可避开此劫”“这是贵妃于梦中赐予奴婢的随身玉佩当日贵妃遇难时随身佩戴的玉佩太子太子也认得的”第一百零五章 天意续柳敬言刚开始见着李善度这般还觉得奇怪,待得听清对方说“贵妃托梦”,还赐予遇难时佩戴玉佩为凭证,饶是见多识广,也为之面色一变。李善度口中的“贵妃”,当然是指已故的贵妃张丽华,即太子陈深的生母,人所众知已遇难,被追封为皇后。结果现在竟然托梦给李善度柳敬言信佛,所以鬼神之说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李善度此时所说,她没有质疑。而李善度之前就说贵妃托梦给他,指出孔范要做周军内应,于今晚引周军入城。孔范的首级,不久前由李善度送来,随行士兵陈述了孔范领兵偷袭龙舟山军营未遂的事实,所以,柳敬言认为李善度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太子陈深听了李善度的话,快步来到太后身边,得太后同意后,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激动不已:“这果真是母亲的玉佩”陈深认得这玉佩,张丽华遇难后,宫女清理遗物时,没发现这块贵妃颇为喜欢佩戴的玉佩,而这块玉佩,陈深再熟悉不过。据幸存者称,当日贵妃出宫礼佛,佩戴的就是遗物中找不到的那块玉佩。如今玉佩就在手中,怎能不让陈深激动,一旁的沈婺华见了也为之动容。沈婺华信佛,所以信鬼神之说,而张丽华是陈深的生母,那么去世的母亲见着儿子危在旦夕,便托梦给儿子哎为何贵妃不托梦给陈深,反倒托梦给李善度沈婺华想到这里,只是一愣,便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理由:陈深是太子,有王气加持,所以张丽华的魂魄无法靠近,就只能找阉人李善度了。想到这里,沈婺华长叹一口气。柳敬言看着涕泪横流的李善度,又看着眼眶发红的陈深,忽然回过神来:对啊,周军浮海而来,攻占京口、进逼建康,又不是自上游而来,驻扎石头戍的水师完好,如今可以躲入石头戍避难石头戍即石头城戍,石头城在建康城西、长江边上,如果情况不对,可以乘坐水师战船入江避开追兵,甚至可以坐镇广陵,调兵遣将,抄周军后路。想到这里,柳敬言只觉思路豁然开朗,她正要发号施令,让禁卫护送天子、太子以及皇后、后妃诸般人等撤离皇宫,前往建康西面石头戍避难,却见白发苍苍的袁宪匆匆而来,其后跟着一些禁军将士。袁宪面色尽人事、听天命,陈叔卿如是想,正要转往太极殿,却听得皇宫东北侧喊声大作,那声音越来越响,让人听了越来越不安。不一会,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说北虏已经攻破北掖门,如今正在攻打皇宫东门,宫门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陈叔卿闻言大惊,一把抓住对方:“长沙王呢长沙王不是领兵增援龙舟山了么怎么让北虏给攻破北掖门了”“大王听溃兵说,说长沙王已没于乱军之中了”陈叔卿拔腿就跑,带着部下赶赴皇宫东门增援,皇宫位于台城北侧,出了东门左转走上一段距离就是北掖门,敌军突破北掖门,直接攻打皇宫东门是理所当然。他作为宗室,与国同休,敌军攻打皇宫,自己不抵抗就投降,心有不甘。跑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叫人赶赴弘范宫,将紧急军情报告太后。。。。。。。弘范宫,昏迷不醒的陈国天子陈叔宝躺在榻上,皇后沈婺华坐在榻边,而太后柳敬言、太子陈深亦在场,孔贵妃、龚贵嫔等后妃及皇子、公主们则在隔壁几间侧殿。宫外传来阵阵雷鸣声,震撼人心,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多有惶恐之色。方才天上飘来不明物体,点燃了临春阁,随后火势蔓延到结绮、望仙阁,还好大家转移得快,没有被火烧伤,但惊吓是免不了的,而现在,大家依旧不能心定。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好像不妙,后妃们惊疑不定,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消息传来。皇后沈婺华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叔宝身上,外面的动静似乎影响不了她,而年轻的太子陈深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坐立不安的样子。太后柳敬言,定定坐着,她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上却未有丝毫波澜,数十年的人生,她经历过的风雨多了,所以看开了。柳敬言年幼丧父,没过几年,北朝降将侯景叛乱,江南生灵涂炭,她带着弟弟赶赴千里之外的江陵,投奔舅舅、后来的梁帝萧绎。朝廷平定侯景之乱,结果没几年魏兵西魏攻破江陵,萧绎遇害,柳敬言和夫君陈顼、儿子陈叔宝被魏兵掳往长安,随后在西魏周国过了十余年软禁生活,饱尝人间冷暖。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建康被围、江陵被围,品尝过恐惧的滋味,而被掳去长安,做了十几年的人质,被软禁的滋味也尝过。所以,即便如今又要经历磨难,再来一次,柳敬言也不会惊慌失措。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柳敬言看得很开,此时,就想儿子能够渡过难关。即便成了阶下囚,人活着总比死了好,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艰难些都无所谓。脚步声起,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刚跨过门槛便摔倒在地,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北虏攻入台城,如今正攻打宫门”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惊得面色发白,柳敬言依旧面和不变,看着这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问道:“建安王呢”“回太后,建安王已带领部下增援东门,只是只是眼见着快撑不住了”士兵身上多处受伤,脸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看得出是从激战现场跑过来的。敌军攻入建康、猛攻皇宫,动作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柳敬言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敌军若攻入皇宫,万事皆休,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头看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看看默然不语的儿媳,再看看强作镇静的孙子,柳敬言说了句“知道了”,缓缓坐下。太后如此镇静,让赶来告急的士兵愕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忽然跑过一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宦官李善度,跪地膝行,双手高举过头,捧着一枚玉佩,哭着喊道:“太后太后贵妃托梦奴婢,托奴婢恳请太后,立刻带着官家、皇后、太子,还有内眷一道,入石头戍,便可避开此劫”“这是贵妃于梦中赐予奴婢的随身玉佩当日贵妃遇难时随身佩戴的玉佩太子太子也认得的”第一百零五章 天意续柳敬言刚开始见着李善度这般还觉得奇怪,待得听清对方说“贵妃托梦”,还赐予遇难时佩戴玉佩为凭证,饶是见多识广,也为之面色一变。李善度口中的“贵妃”,当然是指已故的贵妃张丽华,即太子陈深的生母,人所众知已遇难,被追封为皇后。结果现在竟然托梦给李善度柳敬言信佛,所以鬼神之说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李善度此时所说,她没有质疑。而李善度之前就说贵妃托梦给他,指出孔范要做周军内应,于今晚引周军入城。孔范的首级,不久前由李善度送来,随行士兵陈述了孔范领兵偷袭龙舟山军营未遂的事实,所以,柳敬言认为李善度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太子陈深听了李善度的话,快步来到太后身边,得太后同意后,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激动不已:“这果真是母亲的玉佩”陈深认得这玉佩,张丽华遇难后,宫女清理遗物时,没发现这块贵妃颇为喜欢佩戴的玉佩,而这块玉佩,陈深再熟悉不过。据幸存者称,当日贵妃出宫礼佛,佩戴的就是遗物中找不到的那块玉佩。如今玉佩就在手中,怎能不让陈深激动,一旁的沈婺华见了也为之动容。沈婺华信佛,所以信鬼神之说,而张丽华是陈深的生母,那么去世的母亲见着儿子危在旦夕,便托梦给儿子哎为何贵妃不托梦给陈深,反倒托梦给李善度沈婺华想到这里,只是一愣,便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理由:陈深是太子,有王气加持,所以张丽华的魂魄无法靠近,就只能找阉人李善度了。想到这里,沈婺华长叹一口气。柳敬言看着涕泪横流的李善度,又看着眼眶发红的陈深,忽然回过神来:对啊,周军浮海而来,攻占京口、进逼建康,又不是自上游而来,驻扎石头戍的水师完好,如今可以躲入石头戍避难石头戍即石头城戍,石头城在建康城西、长江边上,如果情况不对,可以乘坐水师战船入江避开追兵,甚至可以坐镇广陵,调兵遣将,抄周军后路。想到这里,柳敬言只觉思路豁然开朗,她正要发号施令,让禁卫护送天子、太子以及皇后、后妃诸般人等撤离皇宫,前往建康西面石头戍避难,却见白发苍苍的袁宪匆匆而来,其后跟着一些禁军将士。袁宪面色尽人事、听天命,陈叔卿如是想,正要转往太极殿,却听得皇宫东北侧喊声大作,那声音越来越响,让人听了越来越不安。不一会,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说北虏已经攻破北掖门,如今正在攻打皇宫东门,宫门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陈叔卿闻言大惊,一把抓住对方:“长沙王呢长沙王不是领兵增援龙舟山了么怎么让北虏给攻破北掖门了”“大王听溃兵说,说长沙王已没于乱军之中了”陈叔卿拔腿就跑,带着部下赶赴皇宫东门增援,皇宫位于台城北侧,出了东门左转走上一段距离就是北掖门,敌军突破北掖门,直接攻打皇宫东门是理所当然。他作为宗室,与国同休,敌军攻打皇宫,自己不抵抗就投降,心有不甘。跑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叫人赶赴弘范宫,将紧急军情报告太后。。。。。。。弘范宫,昏迷不醒的陈国天子陈叔宝躺在榻上,皇后沈婺华坐在榻边,而太后柳敬言、太子陈深亦在场,孔贵妃、龚贵嫔等后妃及皇子、公主们则在隔壁几间侧殿。宫外传来阵阵雷鸣声,震撼人心,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多有惶恐之色。方才天上飘来不明物体,点燃了临春阁,随后火势蔓延到结绮、望仙阁,还好大家转移得快,没有被火烧伤,但惊吓是免不了的,而现在,大家依旧不能心定。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好像不妙,后妃们惊疑不定,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消息传来。皇后沈婺华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叔宝身上,外面的动静似乎影响不了她,而年轻的太子陈深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坐立不安的样子。太后柳敬言,定定坐着,她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上却未有丝毫波澜,数十年的人生,她经历过的风雨多了,所以看开了。柳敬言年幼丧父,没过几年,北朝降将侯景叛乱,江南生灵涂炭,她带着弟弟赶赴千里之外的江陵,投奔舅舅、后来的梁帝萧绎。朝廷平定侯景之乱,结果没几年魏兵西魏攻破江陵,萧绎遇害,柳敬言和夫君陈顼、儿子陈叔宝被魏兵掳往长安,随后在西魏周国过了十余年软禁生活,饱尝人间冷暖。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建康被围、江陵被围,品尝过恐惧的滋味,而被掳去长安,做了十几年的人质,被软禁的滋味也尝过。所以,即便如今又要经历磨难,再来一次,柳敬言也不会惊慌失措。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柳敬言看得很开,此时,就想儿子能够渡过难关。即便成了阶下囚,人活着总比死了好,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艰难些都无所谓。脚步声起,有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刚跨过门槛便摔倒在地,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北虏攻入台城,如今正攻打宫门”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惊得面色发白,柳敬言依旧面和不变,看着这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问道:“建安王呢”“回太后,建安王已带领部下增援东门,只是只是眼见着快撑不住了”士兵身上多处受伤,脸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看得出是从激战现场跑过来的。敌军攻入建康、猛攻皇宫,动作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柳敬言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敌军若攻入皇宫,万事皆休,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头看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看看默然不语的儿媳,再看看强作镇静的孙子,柳敬言说了句“知道了”,缓缓坐下。太后如此镇静,让赶来告急的士兵愕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忽然跑过一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宦官李善度,跪地膝行,双手高举过头,捧着一枚玉佩,哭着喊道:“太后太后贵妃托梦奴婢,托奴婢恳请太后,立刻带着官家、皇后、太子,还有内眷一道,入石头戍,便可避开此劫”“这是贵妃于梦中赐予奴婢的随身玉佩当日贵妃遇难时随身佩戴的玉佩太子太子也认得的”第一百零五章 天意续柳敬言刚开始见着李善度这般还觉得奇怪,待得听清对方说“贵妃托梦”,还赐予遇难时佩戴玉佩为凭证,饶是见多识广,也为之面色一变。李善度口中的“贵妃”,当然是指已故的贵妃张丽华,即太子陈深的生母,人所众知已遇难,被追封为皇后。结果现在竟然托梦给李善度柳敬言信佛,所以鬼神之说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李善度此时所说,她没有质疑。而李善度之前就说贵妃托梦给他,指出孔范要做周军内应,于今晚引周军入城。孔范的首级,不久前由李善度送来,随行士兵陈述了孔范领兵偷袭龙舟山军营未遂的事实,所以,柳敬言认为李善度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太子陈深听了李善度的话,快步来到太后身边,得太后同意后,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激动不已:“这果真是母亲的玉佩”陈深认得这玉佩,张丽华遇难后,宫女清理遗物时,没发现这块贵妃颇为喜欢佩戴的玉佩,而这块玉佩,陈深再熟悉不过。据幸存者称,当日贵妃出宫礼佛,佩戴的就是遗物中找不到的那块玉佩。如今玉佩就在手中,怎能不让陈深激动,一旁的沈婺华见了也为之动容。沈婺华信佛,所以信鬼神之说,而张丽华是陈深的生母,那么去世的母亲见着儿子危在旦夕,便托梦给儿子哎为何贵妃不托梦给陈深,反倒托梦给李善度沈婺华想到这里,只是一愣,便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理由:陈深是太子,有王气加持,所以张丽华的魂魄无法靠近,就只能找阉人李善度了。想到这里,沈婺华长叹一口气。柳敬言看着涕泪横流的李善度,又看着眼眶发红的陈深,忽然回过神来:对啊,周军浮海而来,攻占京口、进逼建康,又不是自上游而来,驻扎石头戍的水师完好,如今可以躲入石头戍避难石头戍即石头城戍,石头城在建康城西、长江边上,如果情况不对,可以乘坐水师战船入江避开追兵,甚至可以坐镇广陵,调兵遣将,抄周军后路。想到这里,柳敬言只觉思路豁然开朗,她正要发号施令,让禁卫护送天子、太子以及皇后、后妃诸般人等撤离皇宫,前往建康西面石头戍避难,却见白发苍苍的袁宪匆匆而来,其后跟着一些禁军将士。袁宪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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