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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074(1 / 1)

d劣,担心被当地野人抓去吃了,担心筑城失败,熬不过第一个冬天。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想多了。“公司”的安排井井有条,筑城的准备很充分,已经和当地的野人靺鞨人打好了关系,如今寨子已经顺利扎好,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开始扩建。大家的住宿条件还算可以,饮食更不用说,寨子附近有淡水水源,而每顿都有海产吃,这段时间以来,吃大螃蟹吃得大家居然有些腻了。同样是靠海吃海,在家乡,哪能如此这般吃大螃蟹吃到腻看着这片宛若世外桃源的海湾,看着正在扩大的寨子,看着忙碌的“公司员工”,还有满载各类当地特产而回的小船,许多人欢欣鼓舞。他们琢磨着先等一等,等到大家平安度过今年的寒冬,待到来年,就要写信回家乡,把好消息告诉亲朋好友,让不甘于饱一顿饿一顿的人来海参崴闯一闯。大家都是目不识丁,当然不会写信,不过“公司”有文书,可以免费为大家写信,然后船队返航时将信带回去,送到亲人手中。“公司”说了,欢迎大家踊跃参加拓荒,一起建设海参崴,在这片新天地闯荡,只要有手有脚,来到这里,就不愁养不活自己。别的不说,就是重操旧业打渔,也比在家乡好,在海参崴做渔民,为定居的人们提供食物,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在这海湾里,除了有海参,还有海鱼、海蟹,捕鱼有“渔场”,捕蟹也有“蟹场”,具体的渔场、蟹场位置,外来者当然不知道,但有当地靺鞨渔民的引领,这不是问题。譬如捕蟹,如今捕蟹队能满载而归,正是有了当地渔民的帮助,而实际上捕蟹的最好季节是在秋天,那时的海蟹,又大又肥,蟹黄也够,味道最美。至于其他的海产,就更不用说了,许多人对于海参崴城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一边吃着大海蟹,一边看着海景,心情愈发好起来。海面上,停泊着数艘大海船,因为栈桥还没修好,所以吃水较深的海船无法靠岸,人员、物资往来只能靠小船“摆渡”。而现在,就有许多小船往来于大海船和岸边临时码头,宛若忙碌的蚂蚁,不停的搬运货物。又有数艘小船,从对面海岸驶来,横渡海湾,往这边而来,看样子,是暂住靺鞨人村落的几位驵主回来了。。。。。。。海参崴寨议事厅,酒劲未散的卢勿吉打量着四周,赞许的点点头,施工队的施工进度不错,让他很满意。见着谢文定正在看货单,卢勿吉笑道:“莫急,风信至少要后日才到。”“等到明日发现货单不对,那就晚了。”谢文定答道,视线不离货单。“嘿嘿,你就算是现在发现货单不对,也晚了,如今北风风信好不容易要来了,你总不能让船队在这里等补货吧”“理是这么个理,但态度要端正老卢,你酒喝多了啊,这可不好,万一失足坠海呛水,可不是闹着玩的。”卢勿吉笑着摇摇头,坐在一旁:“放心,此次决计不会少了进货,毕竟我在去年秋天和对方约定的数量,如今对方可都是超额完成的。”“别的不说,一筐一筐的海参,运到长安,那得卖出什么价来。”“老卢,消息呢”谢文定忽然发问,卢勿吉闻言又笑:“消息那要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又来了,这毛病可不好。”“老规矩嘛,消息分好坏,你想先听哪个”“坏消息。”谢文定答道。“坏消息那就是年初的时候,高句丽那边,召集各靺鞨部落出兵,至于接下来要对哪里用兵,这里的部落大人就不知道了。”“召集靺鞨部落出兵”谢文定喃喃着,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高句丽要是打百济、新罗,犯不着让北地的靺鞨各部出兵助战,所以”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莫非高句丽要进犯辽西”随后又道:“这算什么坏消息市舶司正愁没借口呢”第二十章 好消息、坏消息续面对谢文定的疑问,卢勿吉答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高句丽看样子真是要对辽西用兵,那么,助战的靺鞨部落,必然是粟末靺鞨各部中的一些。”“朝廷当然在营州有准备,且不论战事结果如何,你想想,对于靺鞨各部来说,打了胜仗和打了败仗,会对这东海之滨的海参崴有何想法”“当然,粟末靺鞨本身就是很多部族的统称,没有什么王,也没有说话一言九鼎的什么可汗,但你怎么知道,这帮人打过仗后,会起什么念头”“你是说”谢文定语气有些不确定,“要是高句丽胜了,靺鞨人会站在高句丽这边,所以对于海参崴的态度,恶化的几率较大。”“若是高句丽败了,靺鞨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也许会转向靠拢皇朝,也许会倾向于抄了海参崴,弥补一些损失”卢勿吉点点头:“对,无论胜负,那些靺鞨部落的态度会变得微妙,若对方选择归附皇朝,或者借助皇朝来对抗高句丽,那么孤悬海外的海参崴会很安全,但就怕”喝了一杯茶后,卢勿吉继续说:“拆了东墙补西墙,这句话,靺鞨人未必会说,但道理总是通的,就怕他们在西面吃了亏,想在东面补回来,毕竟我们这次,可是带来了许多好东西。”“所以,海参崴的防御要加强,提防对方翻脸,毕竟率宾口的部落对我们好,不代表率宾水上游的靺鞨部落愿意和我们做买卖。”“做买卖,以物易物,他们得拿东西来换我们手中的货物,可若是抢劫,那就是无本生意,不是么”卢勿吉在白山黑水间摸爬滚打,知道这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既有那些愿意做买卖的靺鞨部落,同样也会有那些喜欢打劫的靺鞨部落。打铁还需自身硬,作为贸易据点的海参崴,必须靠自己加强防御,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辽西那边若真有战事,对于海参崴的人们来说,就是未知的变数。未知的变数,总归不好。卢勿吉见着谢文定若有所思,拿出一张草图,开始介绍这段时间来,他在对岸靺鞨部落暂住时,向对方打听来的消息。靺鞨,实际上是对生活在白山黑水间各部族的统称,根据生活地区的不同,有不同的靺鞨部族。生活在粟末水流域的部族,是为粟末靺鞨,在诸靺鞨之中居住地最靠南,和高句丽、中原王朝打交道数百年,算是“熟”靺鞨。而更北的靺鞨部落,譬如居住在黑水流域的黑水靺鞨各部,“野性”大,是“生”靺鞨。海参崴所处率宾水入海口海湾,北面不远就是黑水靺鞨部落的活动地盘,卢勿吉打听到黑水靺鞨大概分为几个大部落,以音译而来的名字命名,有如下几个:思慕部、郡利部,居住在黑水下游入海口地区;黑水入海口东面,隔着大海有一个大岛,名为桦太岛,岛的北部是窟说部,南部是莫曳皆部。这两个部族生活在桦太岛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常乘船出海。劫掠沿海部族,不过这是传说,真实性无法确认。又有虞娄部,其活动区域,就在率宾海湾北面数百里外大山密林里,据说那里有一座大湖,按着靺鞨语音,名为“湄沱湖”。从海参崴出发、向北探险的探险队,有可能和虞娄部遭遇,这种“生”靺鞨,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卢勿吉把坏消息说完,该说好消息了,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到案上打开,谢文定凑过去一看,却见里面有许多稻谷。“你大老远的从中原拿稻谷来这里,莫不是想试试哪块地能种”谢文定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据说冬天很冷,开春时冰雪融化,水温太低,所以开辟水田种水稻不现实,要么水稻耐不了冷而枯萎,要么“水土不服”,产量上不来。为了确保海参崴能够自给自足,或者尽量解决粮食问题,北洋贸易公司不是没想过以海参崴为据点来“屯田”,但诸多考虑之后,发现还是靠渔猎来解决食物问题会比较划算。靠山吃山,就是打猎,靠水吃水,就是打渔,然后在森林里采集可食用的野果,海参崴的定居者们不需要种地屯田就能解决一部分的食物问题。所以谢文定不明白卢勿吉拿出一袋稻谷有何用意。“这稻谷,可不是我自己带来的。”卢勿吉掏出几粒稻谷,摊在手心里,笑眯眯的说道:“我呢,在辽西生活那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种耐寒水稻,可这里的部落大人,说粟末水某处有部落种水稻。”“我当然不信,靺鞨人都是渔猎为生,然后养一些猪、马,即便真有人种作物,大概也是些粟麦之类。”“结果那位部落大人以为我不相信他,嗷嗷叫着要拿出实物,那是去年春天时的事了,如今,他还真拿来了稻谷,能种植的种子,当然,那是好几大袋,我这一小袋,是方便拿来给你看。”“这就是耐寒的水稻”谢文定看着袋子里的稻谷,拿起一些,仔细端详着,没觉得这稻谷有何异常之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亩产如何若产量低,就算能种又如何,有时间种田,还不如渔猎。”卢勿吉摇摇头:“具体的产量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有部落种稻子,不过这稻谷总是真的,想来陛下知道后,会很高兴。”“是么那倒是个好消息。”对于谢文定来说,什么好消息,都比不上在天子那里留个名要好,能让天子记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前途无量。不过他不太清楚天子为何这么关心耐寒的水稻,毕竟若要在天寒地冻的辽西、辽东地区屯田,种植的作物必然为粟麦,要是种水稻,恐怕吃力不讨好。水稻,就该在南方种植,而岭表的交州气候炎热雨水足,据说那里的水稻能够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三熟,这样的水稻名为“交州稻”,已经在江南和两淮地区引种。所以这耐寒的水稻,能有什么大用处呢对于谢文定的疑惑,卢勿吉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北洋贸易公司派出的人员,在倭国、百济、新罗,甚至在高句丽境内尽可能收集稻种,想要找到一种耐寒而又相对高产的稻种,却一直成果寥寥。不仅如此,卢勿吉还知道营州那边也在柳城周边寻找水稻,试图寻找耐寒的稻种。营州柳城,当年是慕容燕国的都城,许多农户在城外农田种植粟麦,据说也种植过水稻,现在官府如此折腾,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辽西野地沼泽里是否有当年燕国耐寒水稻的遗种流传下来。具体成果如何,卢勿吉不知道,他不知道天子收集这种耐寒的水稻想做什么,辽西辽东那么冷,有时间种田,还真不如多渔猎一些猎物划算。但他知道自己在率宾的意外收获,对于天子来说,一定是好消息。既然对于天子来说是好消息,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好消息。第二十一章 疑问耽罗岛,海风轻拂,海港内船只如云,桅杆如林,码头上熙熙攘攘,大量货物要么正在卸船,要么正在装船,无数青壮忙忙碌碌,靠着卖力气赚取辛苦钱。如今已是春天,东南风起,来自南方的海船会陆续抵达耽罗,船上装着大量香药、蔗糖、象牙等南洋特产,在耽罗等候已久的“分销商”们,会将这些货物抢购一空。然后装上自己的海船,分别运往百济、新罗的贸易港口,“赚差价”。经过数年的发展,耽罗作为贸易中转点,以及市舶司、南洋贸易公司的一个重要据点,常住外来人口已经超过五万户,使得昔日的撮尔小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码头一隅,许多人聚集在一艘五桅海船边,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可当一人出现在甲板上,向着码头走下来时,全场鸦雀无声。身着便服的张鱼,浑身上下毫无特殊之处,因为常年在海上的缘故,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和寻常渔民没什么区别,如果默默走在码头上,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但没有人敢看不起这个渔民模样的男子,见着他走下甲板,众人纷纷行礼。张鱼向着大家点点头,寒暄几句,昂首走向不远处的北洋贸易公司分号。人称“五桅船主”的张鱼,是东海洋面上的“大大船主”,手握大量武装船只,随时可以扼杀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海商,一言定人生死,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作为北洋贸易公司的理事,张鱼不会如此行事,按照公司的规矩是怎么样,他就照着来,不过张鱼说的话,比理事长还要管用。能有如此地位,当然和张鱼的努力分不开,市舶司初创时,是张鱼为首的开拓者,为市舶司开创了倭国、百济、新罗,琉球的贸易航线及据点。作为东海海贸的奠基者之一,张鱼当然有资格受到大家的敬仰,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他作为天子潜邸旧人,说的话没人敢不听。消息灵通的人们,都知道张鱼是天子在海贸方面的代言人,对海贸做出的决定,就代表着天子的态度,无论官、商,没人敢违抗。不过张鱼一般不会轻易表态,免得市舶司和贸易公司尴尬,生活在粟末水流域的部族,是为粟末靺鞨,在诸靺鞨之中居住地最靠南,和高句丽、中原王朝打交道数百年,算是“熟”靺鞨。而更北的靺鞨部落,譬如居住在黑水流域的黑水靺鞨各部,“野性”大,是“生”靺鞨。海参崴所处率宾水入海口海湾,北面不远就是黑水靺鞨部落的活动地盘,卢勿吉打听到黑水靺鞨大概分为几个大部落,以音译而来的名字命名,有如下几个:思慕部、郡利部,居住在黑水下游入海口地区;黑水入海口东面,隔着大海有一个大岛,名为桦太岛,岛的北部是窟说部,南部是莫曳皆部。这两个部族生活在桦太岛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常乘船出海。劫掠沿海部族,不过这是传说,真实性无法确认。又有虞娄部,其活动区域,就在率宾海湾北面数百里外大山密林里,据说那里有一座大湖,按着靺鞨语音,名为“湄沱湖”。从海参崴出发、向北探险的探险队,有可能和虞娄部遭遇,这种“生”靺鞨,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卢勿吉把坏消息说完,该说好消息了,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到案上打开,谢文定凑过去一看,却见里面有许多稻谷。“你大老远的从中原拿稻谷来这里,莫不是想试试哪块地能种”谢文定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据说冬天很冷,开春时冰雪融化,水温太低,所以开辟水田种水稻不现实,要么水稻耐不了冷而枯萎,要么“水土不服”,产量上不来。为了确保海参崴能够自给自足,或者尽量解决粮食问题,北洋贸易公司不是没想过以海参崴为据点来“屯田”,但诸多考虑之后,发现还是靠渔猎来解决食物问题会比较划算。靠山吃山,就是打猎,靠水吃水,就是打渔,然后在森林里采集可食用的野果,海参崴的定居者们不需要种地屯田就能解决一部分的食物问题。所以谢文定不明白卢勿吉拿出一袋稻谷有何用意。“这稻谷,可不是我自己带来的。”卢勿吉掏出几粒稻谷,摊在手心里,笑眯眯的说道:“我呢,在辽西生活那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种耐寒水稻,可这里的部落大人,说粟末水某处有部落种水稻。”“我当然不信,靺鞨人都是渔猎为生,然后养一些猪、马,即便真有人种作物,大概也是些粟麦之类。”“结果那位部落大人以为我不相信他,嗷嗷叫着要拿出实物,那是去年春天时的事了,如今,他还真拿来了稻谷,能种植的种子,当然,那是好几大袋,我这一小袋,是方便拿来给你看。”“这就是耐寒的水稻”谢文定看着袋子里的稻谷,拿起一些,仔细端详着,没觉得这稻谷有何异常之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亩产如何若产量低,就算能种又如何,有时间种田,还不如渔猎。”卢勿吉摇摇头:“具体的产量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有部落种稻子,不过这稻谷总是真的,想来陛下知道后,会很高兴。”“是么那倒是个好消息。”对于谢文定来说,什么好消息,都比不上在天子那里留个名要好,能让天子记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前途无量。不过他不太清楚天子为何这么关心耐寒的水稻,毕竟若要在天寒地冻的辽西、辽东地区屯田,种植的作物必然为粟麦,要是种水稻,恐怕吃力不讨好。水稻,就该在南方种植,而岭表的交州气候炎热雨水足,据说那里的水稻能够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三熟,这样的水稻名为“交州稻”,已经在江南和两淮地区引种。所以这耐寒的水稻,能有什么大用处呢对于谢文定的疑惑,卢勿吉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北洋贸易公司派出的人员,在倭国、百济、新罗,甚至在高句丽境内尽可能收集稻种,想要找到一种耐寒而又相对高产的稻种,却一直成果寥寥。不仅如此,卢勿吉还知道营州那边也在柳城周边寻找水稻,试图寻找耐寒的稻种。营州柳城,当年是慕容燕国的都城,许多农户在城外农田种植粟麦,据说也种植过水稻,现在官府如此折腾,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辽西野地沼泽里是否有当年燕国耐寒水稻的遗种流传下来。具体成果如何,卢勿吉不知道,他不知道天子收集这种耐寒的水稻想做什么,辽西辽东那么冷,有时间种田,还真不如多渔猎一些猎物划算。但他知道自己在率宾的意外收获,对于天子来说,一定是好消息。既然对于天子来说是好消息,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好消息。第二十一章 疑问耽罗岛,海风轻拂,海港内船只如云,桅杆如林,码头上熙熙攘攘,大量货物要么正在卸船,要么正在装船,无数青壮忙忙碌碌,靠着卖力气赚取辛苦钱。如今已是春天,东南风起,来自南方的海船会陆续抵达耽罗,船上装着大量香药、蔗糖、象牙等南洋特产,在耽罗等候已久的“分销商”们,会将这些货物抢购一空。然后装上自己的海船,分别运往百济、新罗的贸易港口,“赚差价”。经过数年的发展,耽罗作为贸易中转点,以及市舶司、南洋贸易公司的一个重要据点,常住外来人口已经超过五万户,使得昔日的撮尔小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码头一隅,许多人聚集在一艘五桅海船边,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可当一人出现在甲板上,向着码头走下来时,全场鸦雀无声。身着便服的张鱼,浑身上下毫无特殊之处,因为常年在海上的缘故,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和寻常渔民没什么区别,如果默默走在码头上,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但没有人敢看不起这个渔民模样的男子,见着他走下甲板,众人纷纷行礼。张鱼向着大家点点头,寒暄几句,昂首走向不远处的北洋贸易公司分号。人称“五桅船主”的张鱼,是东海洋面上的“大大船主”,手握大量武装船只,随时可以扼杀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海商,一言定人生死,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作为北洋贸易公司的理事,张鱼不会如此行事,按照公司的规矩是怎么样,他就照着来,不过张鱼说的话,比理事长还要管用。能有如此地位,当然和张鱼的努力分不开,市舶司初创时,是张鱼为首的开拓者,为市舶司开创了倭国、百济、新罗,琉球的贸易航线及据点。作为东海海贸的奠基者之一,张鱼当然有资格受到大家的敬仰,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他作为天子潜邸旧人,说的话没人敢不听。消息灵通的人们,都知道张鱼是天子在海贸方面的代言人,对海贸做出的决定,就代表着天子的态度,无论官、商,没人敢违抗。不过张鱼一般不会轻易表态,免得市舶司和贸易公司尴尬,生活在粟末水流域的部族,是为粟末靺鞨,在诸靺鞨之中居住地最靠南,和高句丽、中原王朝打交道数百年,算是“熟”靺鞨。而更北的靺鞨部落,譬如居住在黑水流域的黑水靺鞨各部,“野性”大,是“生”靺鞨。海参崴所处率宾水入海口海湾,北面不远就是黑水靺鞨部落的活动地盘,卢勿吉打听到黑水靺鞨大概分为几个大部落,以音译而来的名字命名,有如下几个:思慕部、郡利部,居住在黑水下游入海口地区;黑水入海口东面,隔着大海有一个大岛,名为桦太岛,岛的北部是窟说部,南部是莫曳皆部。这两个部族生活在桦太岛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常乘船出海。劫掠沿海部族,不过这是传说,真实性无法确认。又有虞娄部,其活动区域,就在率宾海湾北面数百里外大山密林里,据说那里有一座大湖,按着靺鞨语音,名为“湄沱湖”。从海参崴出发、向北探险的探险队,有可能和虞娄部遭遇,这种“生”靺鞨,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卢勿吉把坏消息说完,该说好消息了,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到案上打开,谢文定凑过去一看,却见里面有许多稻谷。“你大老远的从中原拿稻谷来这里,莫不是想试试哪块地能种”谢文定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据说冬天很冷,开春时冰雪融化,水温太低,所以开辟水田种水稻不现实,要么水稻耐不了冷而枯萎,要么“水土不服”,产量上不来。为了确保海参崴能够自给自足,或者尽量解决粮食问题,北洋贸易公司不是没想过以海参崴为据点来“屯田”,但诸多考虑之后,发现还是靠渔猎来解决食物问题会比较划算。靠山吃山,就是打猎,靠水吃水,就是打渔,然后在森林里采集可食用的野果,海参崴的定居者们不需要种地屯田就能解决一部分的食物问题。所以谢文定不明白卢勿吉拿出一袋稻谷有何用意。“这稻谷,可不是我自己带来的。”卢勿吉掏出几粒稻谷,摊在手心里,笑眯眯的说道:“我呢,在辽西生活那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种耐寒水稻,可这里的部落大人,说粟末水某处有部落种水稻。”“我当然不信,靺鞨人都是渔猎为生,然后养一些猪、马,即便真有人种作物,大概也是些粟麦之类。”“结果那位部落大人以为我不相信他,嗷嗷叫着要拿出实物,那是去年春天时的事了,如今,他还真拿来了稻谷,能种植的种子,当然,那是好几大袋,我这一小袋,是方便拿来给你看。”“这就是耐寒的水稻”谢文定看着袋子里的稻谷,拿起一些,仔细端详着,没觉得这稻谷有何异常之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亩产如何若产量低,就算能种又如何,有时间种田,还不如渔猎。”卢勿吉摇摇头:“具体的产量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有部落种稻子,不过这稻谷总是真的,想来陛下知道后,会很高兴。”“是么那倒是个好消息。”对于谢文定来说,什么好消息,都比不上在天子那里留个名要好,能让天子记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前途无量。不过他不太清楚天子为何这么关心耐寒的水稻,毕竟若要在天寒地冻的辽西、辽东地区屯田,种植的作物必然为粟麦,要是种水稻,恐怕吃力不讨好。水稻,就该在南方种植,而岭表的交州气候炎热雨水足,据说那里的水稻能够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三熟,这样的水稻名为“交州稻”,已经在江南和两淮地区引种。所以这耐寒的水稻,能有什么大用处呢对于谢文定的疑惑,卢勿吉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北洋贸易公司派出的人员,在倭国、百济、新罗,甚至在高句丽境内尽可能收集稻种,想要找到一种耐寒而又相对高产的稻种,却一直成果寥寥。不仅如此,卢勿吉还知道营州那边也在柳城周边寻找水稻,试图寻找耐寒的稻种。营州柳城,当年是慕容燕国的都城,许多农户在城外农田种植粟麦,据说也种植过水稻,现在官府如此折腾,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辽西野地沼泽里是否有当年燕国耐寒水稻的遗种流传下来。具体成果如何,卢勿吉不知道,他不知道天子收集这种耐寒的水稻想做什么,辽西辽东那么冷,有时间种田,还真不如多渔猎一些猎物划算。但他知道自己在率宾的意外收获,对于天子来说,一定是好消息。既然对于天子来说是好消息,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好消息。第二十一章 疑问耽罗岛,海风轻拂,海港内船只如云,桅杆如林,码头上熙熙攘攘,大量货物要么正在卸船,要么正在装船,无数青壮忙忙碌碌,靠着卖力气赚取辛苦钱。如今已是春天,东南风起,来自南方的海船会陆续抵达耽罗,船上装着大量香药、蔗糖、象牙等南洋特产,在耽罗等候已久的“分销商”们,会将这些货物抢购一空。然后装上自己的海船,分别运往百济、新罗的贸易港口,“赚差价”。经过数年的发展,耽罗作为贸易中转点,以及市舶司、南洋贸易公司的一个重要据点,常住外来人口已经超过五万户,使得昔日的撮尔小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码头一隅,许多人聚集在一艘五桅海船边,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可当一人出现在甲板上,向着码头走下来时,全场鸦雀无声。身着便服的张鱼,浑身上下毫无特殊之处,因为常年在海上的缘故,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和寻常渔民没什么区别,如果默默走在码头上,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但没有人敢看不起这个渔民模样的男子,见着他走下甲板,众人纷纷行礼。张鱼向着大家点点头,寒暄几句,昂首走向不远处的北洋贸易公司分号。人称“五桅船主”的张鱼,是东海洋面上的“大大船主”,手握大量武装船只,随时可以扼杀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海商,一言定人生死,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作为北洋贸易公司的理事,张鱼不会如此行事,按照公司的规矩是怎么样,他就照着来,不过张鱼说的话,比理事长还要管用。能有如此地位,当然和张鱼的努力分不开,市舶司初创时,是张鱼为首的开拓者,为市舶司开创了倭国、百济、新罗,琉球的贸易航线及据点。作为东海海贸的奠基者之一,张鱼当然有资格受到大家的敬仰,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他作为天子潜邸旧人,说的话没人敢不听。消息灵通的人们,都知道张鱼是天子在海贸方面的代言人,对海贸做出的决定,就代表着天子的态度,无论官、商,没人敢违抗。不过张鱼一般不会轻易表态,免得市舶司和贸易公司尴尬,生活在粟末水流域的部族,是为粟末靺鞨,在诸靺鞨之中居住地最靠南,和高句丽、中原王朝打交道数百年,算是“熟”靺鞨。而更北的靺鞨部落,譬如居住在黑水流域的黑水靺鞨各部,“野性”大,是“生”靺鞨。海参崴所处率宾水入海口海湾,北面不远就是黑水靺鞨部落的活动地盘,卢勿吉打听到黑水靺鞨大概分为几个大部落,以音译而来的名字命名,有如下几个:思慕部、郡利部,居住在黑水下游入海口地区;黑水入海口东面,隔着大海有一个大岛,名为桦太岛,岛的北部是窟说部,南部是莫曳皆部。这两个部族生活在桦太岛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常乘船出海。劫掠沿海部族,不过这是传说,真实性无法确认。又有虞娄部,其活动区域,就在率宾海湾北面数百里外大山密林里,据说那里有一座大湖,按着靺鞨语音,名为“湄沱湖”。从海参崴出发、向北探险的探险队,有可能和虞娄部遭遇,这种“生”靺鞨,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卢勿吉把坏消息说完,该说好消息了,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到案上打开,谢文定凑过去一看,却见里面有许多稻谷。“你大老远的从中原拿稻谷来这里,莫不是想试试哪块地能种”谢文定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据说冬天很冷,开春时冰雪融化,水温太低,所以开辟水田种水稻不现实,要么水稻耐不了冷而枯萎,要么“水土不服”,产量上不来。为了确保海参崴能够自给自足,或者尽量解决粮食问题,北洋贸易公司不是没想过以海参崴为据点来“屯田”,但诸多考虑之后,发现还是靠渔猎来解决食物问题会比较划算。靠山吃山,就是打猎,靠水吃水,就是打渔,然后在森林里采集可食用的野果,海参崴的定居者们不需要种地屯田就能解决一部分的食物问题。所以谢文定不明白卢勿吉拿出一袋稻谷有何用意。“这稻谷,可不是我自己带来的。”卢勿吉掏出几粒稻谷,摊在手心里,笑眯眯的说道:“我呢,在辽西生活那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种耐寒水稻,可这里的部落大人,说粟末水某处有部落种水稻。”“我当然不信,靺鞨人都是渔猎为生,然后养一些猪、马,即便真有人种作物,大概也是些粟麦之类。”“结果那位部落大人以为我不相信他,嗷嗷叫着要拿出实物,那是去年春天时的事了,如今,他还真拿来了稻谷,能种植的种子,当然,那是好几大袋,我这一小袋,是方便拿来给你看。”“这就是耐寒的水稻”谢文定看着袋子里的稻谷,拿起一些,仔细端详着,没觉得这稻谷有何异常之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亩产如何若产量低,就算能种又如何,有时间种田,还不如渔猎。”卢勿吉摇摇头:“具体的产量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有部落种稻子,不过这稻谷总是真的,想来陛下知道后,会很高兴。”“是么那倒是个好消息。”对于谢文定来说,什么好消息,都比不上在天子那里留个名要好,能让天子记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前途无量。不过他不太清楚天子为何这么关心耐寒的水稻,毕竟若要在天寒地冻的辽西、辽东地区屯田,种植的作物必然为粟麦,要是种水稻,恐怕吃力不讨好。水稻,就该在南方种植,而岭表的交州气候炎热雨水足,据说那里的水稻能够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三熟,这样的水稻名为“交州稻”,已经在江南和两淮地区引种。所以这耐寒的水稻,能有什么大用处呢对于谢文定的疑惑,卢勿吉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北洋贸易公司派出的人员,在倭国、百济、新罗,甚至在高句丽境内尽可能收集稻种,想要找到一种耐寒而又相对高产的稻种,却一直成果寥寥。不仅如此,卢勿吉还知道营州那边也在柳城周边寻找水稻,试图寻找耐寒的稻种。营州柳城,当年是慕容燕国的都城,许多农户在城外农田种植粟麦,据说也种植过水稻,现在官府如此折腾,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辽西野地沼泽里是否有当年燕国耐寒水稻的遗种流传下来。具体成果如何,卢勿吉不知道,他不知道天子收集这种耐寒的水稻想做什么,辽西辽东那么冷,有时间种田,还真不如多渔猎一些猎物划算。但他知道自己在率宾的意外收获,对于天子来说,一定是好消息。既然对于天子来说是好消息,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好消息。第二十一章 疑问耽罗岛,海风轻拂,海港内船只如云,桅杆如林,码头上熙熙攘攘,大量货物要么正在卸船,要么正在装船,无数青壮忙忙碌碌,靠着卖力气赚取辛苦钱。如今已是春天,东南风起,来自南方的海船会陆续抵达耽罗,船上装着大量香药、蔗糖、象牙等南洋特产,在耽罗等候已久的“分销商”们,会将这些货物抢购一空。然后装上自己的海船,分别运往百济、新罗的贸易港口,“赚差价”。经过数年的发展,耽罗作为贸易中转点,以及市舶司、南洋贸易公司的一个重要据点,常住外来人口已经超过五万户,使得昔日的撮尔小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码头一隅,许多人聚集在一艘五桅海船边,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可当一人出现在甲板上,向着码头走下来时,全场鸦雀无声。身着便服的张鱼,浑身上下毫无特殊之处,因为常年在海上的缘故,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和寻常渔民没什么区别,如果默默走在码头上,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但没有人敢看不起这个渔民模样的男子,见着他走下甲板,众人纷纷行礼。张鱼向着大家点点头,寒暄几句,昂首走向不远处的北洋贸易公司分号。人称“五桅船主”的张鱼,是东海洋面上的“大大船主”,手握大量武装船只,随时可以扼杀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海商,一言定人生死,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作为北洋贸易公司的理事,张鱼不会如此行事,按照公司的规矩是怎么样,他就照着来,不过张鱼说的话,比理事长还要管用。能有如此地位,当然和张鱼的努力分不开,市舶司初创时,是张鱼为首的开拓者,为市舶司开创了倭国、百济、新罗,琉球的贸易航线及据点。作为东海海贸的奠基者之一,张鱼当然有资格受到大家的敬仰,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他作为天子潜邸旧人,说的话没人敢不听。消息灵通的人们,都知道张鱼是天子在海贸方面的代言人,对海贸做出的决定,就代表着天子的态度,无论官、商,没人敢违抗。不过张鱼一般不会轻易表态,免得市舶司和贸易公司尴尬,生活在粟末水流域的部族,是为粟末靺鞨,在诸靺鞨之中居住地最靠南,和高句丽、中原王朝打交道数百年,算是“熟”靺鞨。而更北的靺鞨部落,譬如居住在黑水流域的黑水靺鞨各部,“野性”大,是“生”靺鞨。海参崴所处率宾水入海口海湾,北面不远就是黑水靺鞨部落的活动地盘,卢勿吉打听到黑水靺鞨大概分为几个大部落,以音译而来的名字命名,有如下几个:思慕部、郡利部,居住在黑水下游入海口地区;黑水入海口东面,隔着大海有一个大岛,名为桦太岛,岛的北部是窟说部,南部是莫曳皆部。这两个部族生活在桦太岛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常乘船出海。劫掠沿海部族,不过这是传说,真实性无法确认。又有虞娄部,其活动区域,就在率宾海湾北面数百里外大山密林里,据说那里有一座大湖,按着靺鞨语音,名为“湄沱湖”。从海参崴出发、向北探险的探险队,有可能和虞娄部遭遇,这种“生”靺鞨,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卢勿吉把坏消息说完,该说好消息了,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到案上打开,谢文定凑过去一看,却见里面有许多稻谷。“你大老远的从中原拿稻谷来这里,莫不是想试试哪块地能种”谢文定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据说冬天很冷,开春时冰雪融化,水温太低,所以开辟水田种水稻不现实,要么水稻耐不了冷而枯萎,要么“水土不服”,产量上不来。为了确保海参崴能够自给自足,或者尽量解决粮食问题,北洋贸易公司不是没想过以海参崴为据点来“屯田”,但诸多考虑之后,发现还是靠渔猎来解决食物问题会比较划算。靠山吃山,就是打猎,靠水吃水,就是打渔,然后在森林里采集可食用的野果,海参崴的定居者们不需要种地屯田就能解决一部分的食物问题。所以谢文定不明白卢勿吉拿出一袋稻谷有何用意。“这稻谷,可不是我自己带来的。”卢勿吉掏出几粒稻谷,摊在手心里,笑眯眯的说道:“我呢,在辽西生活那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种耐寒水稻,可这里的部落大人,说粟末水某处有部落种水稻。”“我当然不信,靺鞨人都是渔猎为生,然后养一些猪、马,即便真有人种作物,大概也是些粟麦之类。”“结果那位部落大人以为我不相信他,嗷嗷叫着要拿出实物,那是去年春天时的事了,如今,他还真拿来了稻谷,能种植的种子,当然,那是好几大袋,我这一小袋,是方便拿来给你看。”“这就是耐寒的水稻”谢文定看着袋子里的稻谷,拿起一些,仔细端详着,没觉得这稻谷有何异常之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亩产如何若产量低,就算能种又如何,有时间种田,还不如渔猎。”卢勿吉摇摇头:“具体的产量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有部落种稻子,不过这稻谷总是真的,想来陛下知道后,会很高兴。”“是么那倒是个好消息。”对于谢文定来说,什么好消息,都比不上在天子那里留个名要好,能让天子记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前途无量。不过他不太清楚天子为何这么关心耐寒的水稻,毕竟若要在天寒地冻的辽西、辽东地区屯田,种植的作物必然为粟麦,要是种水稻,恐怕吃力不讨好。水稻,就该在南方种植,而岭表的交州气候炎热雨水足,据说那里的水稻能够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三熟,这样的水稻名为“交州稻”,已经在江南和两淮地区引种。所以这耐寒的水稻,能有什么大用处呢对于谢文定的疑惑,卢勿吉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北洋贸易公司派出的人员,在倭国、百济、新罗,甚至在高句丽境内尽可能收集稻种,想要找到一种耐寒而又相对高产的稻种,却一直成果寥寥。不仅如此,卢勿吉还知道营州那边也在柳城周边寻找水稻,试图寻找耐寒的稻种。营州柳城,当年是慕容燕国的都城,许多农户在城外农田种植粟麦,据说也种植过水稻,现在官府如此折腾,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辽西野地沼泽里是否有当年燕国耐寒水稻的遗种流传下来。具体成果如何,卢勿吉不知道,他不知道天子收集这种耐寒的水稻想做什么,辽西辽东那么冷,有时间种田,还真不如多渔猎一些猎物划算。但他知道自己在率宾的意外收获,对于天子来说,一定是好消息。既然对于天子来说是好消息,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好消息。第二十一章 疑问耽罗岛,海风轻拂,海港内船只如云,桅杆如林,码头上熙熙攘攘,大量货物要么正在卸船,要么正在装船,无数青壮忙忙碌碌,靠着卖力气赚取辛苦钱。如今已是春天,东南风起,来自南方的海船会陆续抵达耽罗,船上装着大量香药、蔗糖、象牙等南洋特产,在耽罗等候已久的“分销商”们,会将这些货物抢购一空。然后装上自己的海船,分别运往百济、新罗的贸易港口,“赚差价”。经过数年的发展,耽罗作为贸易中转点,以及市舶司、南洋贸易公司的一个重要据点,常住外来人口已经超过五万户,使得昔日的撮尔小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码头一隅,许多人聚集在一艘五桅海船边,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可当一人出现在甲板上,向着码头走下来时,全场鸦雀无声。身着便服的张鱼,浑身上下毫无特殊之处,因为常年在海上的缘故,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和寻常渔民没什么区别,如果默默走在码头上,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但没有人敢看不起这个渔民模样的男子,见着他走下甲板,众人纷纷行礼。张鱼向着大家点点头,寒暄几句,昂首走向不远处的北洋贸易公司分号。人称“五桅船主”的张鱼,是东海洋面上的“大大船主”,手握大量武装船只,随时可以扼杀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海商,一言定人生死,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作为北洋贸易公司的理事,张鱼不会如此行事,按照公司的规矩是怎么样,他就照着来,不过张鱼说的话,比理事长还要管用。能有如此地位,当然和张鱼的努力分不开,市舶司初创时,是张鱼为首的开拓者,为市舶司开创了倭国、百济、新罗,琉球的贸易航线及据点。作为东海海贸的奠基者之一,张鱼当然有资格受到大家的敬仰,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他作为天子潜邸旧人,说的话没人敢不听。消息灵通的人们,都知道张鱼是天子在海贸方面的代言人,对海贸做出的决定,就代表着天子的态度,无论官、商,没人敢违抗。不过张鱼一般不会轻易表态,免得市舶司和贸易公司尴尬,生活在粟末水流域的部族,是为粟末靺鞨,在诸靺鞨之中居住地最靠南,和高句丽、中原王朝打交道数百年,算是“熟”靺鞨。而更北的靺鞨部落,譬如居住在黑水流域的黑水靺鞨各部,“野性”大,是“生”靺鞨。海参崴所处率宾水入海口海湾,北面不远就是黑水靺鞨部落的活动地盘,卢勿吉打听到黑水靺鞨大概分为几个大部落,以音译而来的名字命名,有如下几个:思慕部、郡利部,居住在黑水下游入海口地区;黑水入海口东面,隔着大海有一个大岛,名为桦太岛,岛的北部是窟说部,南部是莫曳皆部。这两个部族生活在桦太岛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常乘船出海。劫掠沿海部族,不过这是传说,真实性无法确认。又有虞娄部,其活动区域,就在率宾海湾北面数百里外大山密林里,据说那里有一座大湖,按着靺鞨语音,名为“湄沱湖”。从海参崴出发、向北探险的探险队,有可能和虞娄部遭遇,这种“生”靺鞨,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卢勿吉把坏消息说完,该说好消息了,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到案上打开,谢文定凑过去一看,却见里面有许多稻谷。“你大老远的从中原拿稻谷来这里,莫不是想试试哪块地能种”谢文定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据说冬天很冷,开春时冰雪融化,水温太低,所以开辟水田种水稻不现实,要么水稻耐不了冷而枯萎,要么“水土不服”,产量上不来。为了确保海参崴能够自给自足,或者尽量解决粮食问题,北洋贸易公司不是没想过以海参崴为据点来“屯田”,但诸多考虑之后,发现还是靠渔猎来解决食物问题会比较划算。靠山吃山,就是打猎,靠水吃水,就是打渔,然后在森林里采集可食用的野果,海参崴的定居者们不需要种地屯田就能解决一部分的食物问题。所以谢文定不明白卢勿吉拿出一袋稻谷有何用意。“这稻谷,可不是我自己带来的。”卢勿吉掏出几粒稻谷,摊在手心里,笑眯眯的说道:“我呢,在辽西生活那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种耐寒水稻,可这里的部落大人,说粟末水某处有部落种水稻。”“我当然不信,靺鞨人都是渔猎为生,然后养一些猪、马,即便真有人种作物,大概也是些粟麦之类。”“结果那位部落大人以为我不相信他,嗷嗷叫着要拿出实物,那是去年春天时的事了,如今,他还真拿来了稻谷,能种植的种子,当然,那是好几大袋,我这一小袋,是方便拿来给你看。”“这就是耐寒的水稻”谢文定看着袋子里的稻谷,拿起一些,仔细端详着,没觉得这稻谷有何异常之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亩产如何若产量低,就算能种又如何,有时间种田,还不如渔猎。”卢勿吉摇摇头:“具体的产量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有部落种稻子,不过这稻谷总是真的,想来陛下知道后,会很高兴。”“是么那倒是个好消息。”对于谢文定来说,什么好消息,都比不上在天子那里留个名要好,能让天子记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前途无量。不过他不太清楚天子为何这么关心耐寒的水稻,毕竟若要在天寒地冻的辽西、辽东地区屯田,种植的作物必然为粟麦,要是种水稻,恐怕吃力不讨好。水稻,就该在南方种植,而岭表的交州气候炎热雨水足,据说那里的水稻能够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三熟,这样的水稻名为“交州稻”,已经在江南和两淮地区引种。所以这耐寒的水稻,能有什么大用处呢对于谢文定的疑惑,卢勿吉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北洋贸易公司派出的人员,在倭国、百济、新罗,甚至在高句丽境内尽可能收集稻种,想要找到一种耐寒而又相对高产的稻种,却一直成果寥寥。不仅如此,卢勿吉还知道营州那边也在柳城周边寻找水稻,试图寻找耐寒的稻种。营州柳城,当年是慕容燕国的都城,许多农户在城外农田种植粟麦,据说也种植过水稻,现在官府如此折腾,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辽西野地沼泽里是否有当年燕国耐寒水稻的遗种流传下来。具体成果如何,卢勿吉不知道,他不知道天子收集这种耐寒的水稻想做什么,辽西辽东那么冷,有时间种田,还真不如多渔猎一些猎物划算。但他知道自己在率宾的意外收获,对于天子来说,一定是好消息。既然对于天子来说是好消息,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好消息。第二十一章 疑问耽罗岛,海风轻拂,海港内船只如云,桅杆如林,码头上熙熙攘攘,大量货物要么正在卸船,要么正在装船,无数青壮忙忙碌碌,靠着卖力气赚取辛苦钱。如今已是春天,东南风起,来自南方的海船会陆续抵达耽罗,船上装着大量香药、蔗糖、象牙等南洋特产,在耽罗等候已久的“分销商”们,会将这些货物抢购一空。然后装上自己的海船,分别运往百济、新罗的贸易港口,“赚差价”。经过数年的发展,耽罗作为贸易中转点,以及市舶司、南洋贸易公司的一个重要据点,常住外来人口已经超过五万户,使得昔日的撮尔小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码头一隅,许多人聚集在一艘五桅海船边,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可当一人出现在甲板上,向着码头走下来时,全场鸦雀无声。身着便服的张鱼,浑身上下毫无特殊之处,因为常年在海上的缘故,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和寻常渔民没什么区别,如果默默走在码头上,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但没有人敢看不起这个渔民模样的男子,见着他走下甲板,众人纷纷行礼。张鱼向着大家点点头,寒暄几句,昂首走向不远处的北洋贸易公司分号。人称“五桅船主”的张鱼,是东海洋面上的“大大船主”,手握大量武装船只,随时可以扼杀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海商,一言定人生死,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作为北洋贸易公司的理事,张鱼不会如此行事,按照公司的规矩是怎么样,他就照着来,不过张鱼说的话,比理事长还要管用。能有如此地位,当然和张鱼的努力分不开,市舶司初创时,是张鱼为首的开拓者,为市舶司开创了倭国、百济、新罗,琉球的贸易航线及据点。作为东海海贸的奠基者之一,张鱼当然有资格受到大家的敬仰,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他作为天子潜邸旧人,说的话没人敢不听。消息灵通的人们,都知道张鱼是天子在海贸方面的代言人,对海贸做出的决定,就代表着天子的态度,无论官、商,没人敢违抗。不过张鱼一般不会轻易表态,免得市舶司和贸易公司尴尬,生活在粟末水流域的部族,是为粟末靺鞨,在诸靺鞨之中居住地最靠南,和高句丽、中原王朝打交道数百年,算是“熟”靺鞨。而更北的靺鞨部落,譬如居住在黑水流域的黑水靺鞨各部,“野性”大,是“生”靺鞨。海参崴所处率宾水入海口海湾,北面不远就是黑水靺鞨部落的活动地盘,卢勿吉打听到黑水靺鞨大概分为几个大部落,以音译而来的名字命名,有如下几个:思慕部、郡利部,居住在黑水下游入海口地区;黑水入海口东面,隔着大海有一个大岛,名为桦太岛,岛的北部是窟说部,南部是莫曳皆部。这两个部族生活在桦太岛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常乘船出海。劫掠沿海部族,不过这是传说,真实性无法确认。又有虞娄部,其活动区域,就在率宾海湾北面数百里外大山密林里,据说那里有一座大湖,按着靺鞨语音,名为“湄沱湖”。从海参崴出发、向北探险的探险队,有可能和虞娄部遭遇,这种“生”靺鞨,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卢勿吉把坏消息说完,该说好消息了,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到案上打开,谢文定凑过去一看,却见里面有许多稻谷。“你大老远的从中原拿稻谷来这里,莫不是想试试哪块地能种”谢文定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据说冬天很冷,开春时冰雪融化,水温太低,所以开辟水田种水稻不现实,要么水稻耐不了冷而枯萎,要么“水土不服”,产量上不来。为了确保海参崴能够自给自足,或者尽量解决粮食问题,北洋贸易公司不是没想过以海参崴为据点来“屯田”,但诸多考虑之后,发现还是靠渔猎来解决食物问题会比较划算。靠山吃山,就是打猎,靠水吃水,就是打渔,然后在森林里采集可食用的野果,海参崴的定居者们不需要种地屯田就能解决一部分的食物问题。所以谢文定不明白卢勿吉拿出一袋稻谷有何用意。“这稻谷,可不是我自己带来的。”卢勿吉掏出几粒稻谷,摊在手心里,笑眯眯的说道:“我呢,在辽西生活那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种耐寒水稻,可这里的部落大人,说粟末水某处有部落种水稻。”“我当然不信,靺鞨人都是渔猎为生,然后养一些猪、马,即便真有人种作物,大概也是些粟麦之类。”“结果那位部落大人以为我不相信他,嗷嗷叫着要拿出实物,那是去年春天时的事了,如今,他还真拿来了稻谷,能种植的种子,当然,那是好几大袋,我这一小袋,是方便拿来给你看。”“这就是耐寒的水稻”谢文定看着袋子里的稻谷,拿起一些,仔细端详着,没觉得这稻谷有何异常之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亩产如何若产量低,就算能种又如何,有时间种田,还不如渔猎。”卢勿吉摇摇头:“具体的产量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有部落种稻子,不过这稻谷总是真的,想来陛下知道后,会很高兴。”“是么那倒是个好消息。”对于谢文定来说,什么好消息,都比不上在天子那里留个名要好,能让天子记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前途无量。不过他不太清楚天子为何这么关心耐寒的水稻,毕竟若要在天寒地冻的辽西、辽东地区屯田,种植的作物必然为粟麦,要是种水稻,恐怕吃力不讨好。水稻,就该在南方种植,而岭表的交州气候炎热雨水足,据说那里的水稻能够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三熟,这样的水稻名为“交州稻”,已经在江南和两淮地区引种。所以这耐寒的水稻,能有什么大用处呢对于谢文定的疑惑,卢勿吉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北洋贸易公司派出的人员,在倭国、百济、新罗,甚至在高句丽境内尽可能收集稻种,想要找到一种耐寒而又相对高产的稻种,却一直成果寥寥。不仅如此,卢勿吉还知道营州那边也在柳城周边寻找水稻,试图寻找耐寒的稻种。营州柳城,当年是慕容燕国的都城,许多农户在城外农田种植粟麦,据说也种植过水稻,现在官府如此折腾,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辽西野地沼泽里是否有当年燕国耐寒水稻的遗种流传下来。具体成果如何,卢勿吉不知道,他不知道天子收集这种耐寒的水稻想做什么,辽西辽东那么冷,有时间种田,还真不如多渔猎一些猎物划算。但他知道自己在率宾的意外收获,对于天子来说,一定是好消息。既然对于天子来说是好消息,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好消息。第二十一章 疑问耽罗岛,海风轻拂,海港内船只如云,桅杆如林,码头上熙熙攘攘,大量货物要么正在卸船,要么正在装船,无数青壮忙忙碌碌,靠着卖力气赚取辛苦钱。如今已是春天,东南风起,来自南方的海船会陆续抵达耽罗,船上装着大量香药、蔗糖、象牙等南洋特产,在耽罗等候已久的“分销商”们,会将这些货物抢购一空。然后装上自己的海船,分别运往百济、新罗的贸易港口,“赚差价”。经过数年的发展,耽罗作为贸易中转点,以及市舶司、南洋贸易公司的一个重要据点,常住外来人口已经超过五万户,使得昔日的撮尔小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码头一隅,许多人聚集在一艘五桅海船边,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可当一人出现在甲板上,向着码头走下来时,全场鸦雀无声。身着便服的张鱼,浑身上下毫无特殊之处,因为常年在海上的缘故,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和寻常渔民没什么区别,如果默默走在码头上,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但没有人敢看不起这个渔民模样的男子,见着他走下甲板,众人纷纷行礼。张鱼向着大家点点头,寒暄几句,昂首走向不远处的北洋贸易公司分号。人称“五桅船主”的张鱼,是东海洋面上的“大大船主”,手握大量武装船只,随时可以扼杀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海商,一言定人生死,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作为北洋贸易公司的理事,张鱼不会如此行事,按照公司的规矩是怎么样,他就照着来,不过张鱼说的话,比理事长还要管用。能有如此地位,当然和张鱼的努力分不开,市舶司初创时,是张鱼为首的开拓者,为市舶司开创了倭国、百济、新罗,琉球的贸易航线及据点。作为东海海贸的奠基者之一,张鱼当然有资格受到大家的敬仰,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他作为天子潜邸旧人,说的话没人敢不听。消息灵通的人们,都知道张鱼是天子在海贸方面的代言人,对海贸做出的决定,就代表着天子的态度,无论官、商,没人敢违抗。不过张鱼一般不会轻易表态,免得市舶司和贸易公司尴尬,生活在粟末水流域的部族,是为粟末靺鞨,在诸靺鞨之中居住地最靠南,和高句丽、中原王朝打交道数百年,算是“熟”靺鞨。而更北的靺鞨部落,譬如居住在黑水流域的黑水靺鞨各部,“野性”大,是“生”靺鞨。海参崴所处率宾水入海口海湾,北面不远就是黑水靺鞨部落的活动地盘,卢勿吉打听到黑水靺鞨大概分为几个大部落,以音译而来的名字命名,有如下几个:思慕部、郡利部,居住在黑水下游入海口地区;黑水入海口东面,隔着大海有一个大岛,名为桦太岛,岛的北部是窟说部,南部是莫曳皆部。这两个部族生活在桦太岛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常乘船出海。劫掠沿海部族,不过这是传说,真实性无法确认。又有虞娄部,其活动区域,就在率宾海湾北面数百里外大山密林里,据说那里有一座大湖,按着靺鞨语音,名为“湄沱湖”。从海参崴出发、向北探险的探险队,有可能和虞娄部遭遇,这种“生”靺鞨,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卢勿吉把坏消息说完,该说好消息了,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到案上打开,谢文定凑过去一看,却见里面有许多稻谷。“你大老远的从中原拿稻谷来这里,莫不是想试试哪块地能种”谢文定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据说冬天很冷,开春时冰雪融化,水温太低,所以开辟水田种水稻不现实,要么水稻耐不了冷而枯萎,要么“水土不服”,产量上不来。为了确保海参崴能够自给自足,或者尽量解决粮食问题,北洋贸易公司不是没想过以海参崴为据点来“屯田”,但诸多考虑之后,发现还是靠渔猎来解决食物问题会比较划算。靠山吃山,就是打猎,靠水吃水,就是打渔,然后在森林里采集可食用的野果,海参崴的定居者们不需要种地屯田就能解决一部分的食物问题。所以谢文定不明白卢勿吉拿出一袋稻谷有何用意。“这稻谷,可不是我自己带来的。”卢勿吉掏出几粒稻谷,摊在手心里,笑眯眯的说道:“我呢,在辽西生活那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种耐寒水稻,可这里的部落大人,说粟末水某处有部落种水稻。”“我当然不信,靺鞨人都是渔猎为生,然后养一些猪、马,即便真有人种作物,大概也是些粟麦之类。”“结果那位部落大人以为我不相信他,嗷嗷叫着要拿出实物,那是去年春天时的事了,如今,他还真拿来了稻谷,能种植的种子,当然,那是好几大袋,我这一小袋,是方便拿来给你看。”“这就是耐寒的水稻”谢文定看着袋子里的稻谷,拿起一些,仔细端详着,没觉得这稻谷有何异常之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亩产如何若产量低,就算能种又如何,有时间种田,还不如渔猎。”卢勿吉摇摇头:“具体的产量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有部落种稻子,不过这稻谷总是真的,想来陛下知道后,会很高兴。”“是么那倒是个好消息。”对于谢文定来说,什么好消息,都比不上在天子那里留个名要好,能让天子记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前途无量。不过他不太清楚天子为何这么关心耐寒的水稻,毕竟若要在天寒地冻的辽西、辽东地区屯田,种植的作物必然为粟麦,要是种水稻,恐怕吃力不讨好。水稻,就该在南方种植,而岭表的交州气候炎热雨水足,据说那里的水稻能够一年两熟或者两年三熟,这样的水稻名为“交州稻”,已经在江南和两淮地区引种。所以这耐寒的水稻,能有什么大用处呢对于谢文定的疑惑,卢勿吉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北洋贸易公司派出的人员,在倭国、百济、新罗,甚至在高句丽境内尽可能收集稻种,想要找到一种耐寒而又相对高产的稻种,却一直成果寥寥。不仅如此,卢勿吉还知道营州那边也在柳城周边寻找水稻,试图寻找耐寒的稻种。营州柳城,当年是慕容燕国的都城,许多农户在城外农田种植粟麦,据说也种植过水稻,现在官府如此折腾,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辽西野地沼泽里是否有当年燕国耐寒水稻的遗种流传下来。具体成果如何,卢勿吉不知道,他不知道天子收集这种耐寒的水稻想做什么,辽西辽东那么冷,有时间种田,还真不如多渔猎一些猎物划算。但他知道自己在率宾的意外收获,对于天子来说,一定是好消息。既然对于天子来说是好消息,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好消息。第二十一章 疑问耽罗岛,海风轻拂,海港内船只如云,桅杆如林,码头上熙熙攘攘,大量货物要么正在卸船,要么正在装船,无数青壮忙忙碌碌,靠着卖力气赚取辛苦钱。如今已是春天,东南风起,来自南方的海船会陆续抵达耽罗,船上装着大量香药、蔗糖、象牙等南洋特产,在耽罗等候已久的“分销商”们,会将这些货物抢购一空。然后装上自己的海船,分别运往百济、新罗的贸易港口,“赚差价”。经过数年的发展,耽罗作为贸易中转点,以及市舶司、南洋贸易公司的一个重要据点,常住外来人口已经超过五万户,使得昔日的撮尔小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码头一隅,许多人聚集在一艘五桅海船边,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可当一人出现在甲板上,向着码头走下来时,全场鸦雀无声。身着便服的张鱼,浑身上下毫无特殊之处,因为常年在海上的缘故,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和寻常渔民没什么区别,如果默默走在码头上,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但没有人敢看不起这个渔民模样的男子,见着他走下甲板,众人纷纷行礼。张鱼向着大家点点头,寒暄几句,昂首走向不远处的北洋贸易公司分号。人称“五桅船主”的张鱼,是东海洋面上的“大大船主”,手握大量武装船只,随时可以扼杀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海商,一言定人生死,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作为北洋贸易公司的理事,张鱼不会如此行事,按照公司的规矩是怎么样,他就照着来,不过张鱼说的话,比理事长还要管用。能有如此地位,当然和张鱼的努力分不开,市舶司初创时,是张鱼为首的开拓者,为市舶司开创了倭国、百济、新罗,琉球的贸易航线及据点。作为东海海贸的奠基者之一,张鱼当然有资格受到大家的敬仰,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他作为天子潜邸旧人,说的话没人敢不听。消息灵通的人们,都知道张鱼是天子在海贸方面的代言人,对海贸做出的决定,就代表着天子的态度,无论官、商,没人敢违抗。不过张鱼一般不会轻易表态,免得市舶司和贸易公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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