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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275(1 / 1)

d道:“时限将尽,可佳婿船上有神灵护佑,不许奉迎,如何是好”那人道:“此事易尔,某去去便来。”言毕,此人消失不见,吴清平在旁边看得清楚,却不知其人何许身份。不知过了多久,旁边并行大船忽有嬉笑声起,笑声入耳,在吴清平听来,却宛若哭声,惊悚得紧。大船随即靠来,两船之间搭起走板,对船一位翩翩郎君来到船边,吴清平远远看去,却见其身后一人,正是那面白无须者。郎君昂然而立,对大将军问:“汝为何人,见吾为何不跪”大将军起身来到船边,高声说道:“因有甲胄在身,无法跪拜,郎君西行,令慈于家中日盼夜盼,只盼速速归来,与吾小女完婚,早生贵子,以尽孝道。”“如此甚好。”郎君说完走上走板,向着大将军而来,其身后随从呜咽流泪,伏地甲板不起。待得郎君登船,为大将军引入座后,两人举杯痛饮,相谈甚欢,吴清平在一旁,闻得血腥味起,循着气味飘来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郎君胸前一片猩红。是酒水打翻、湿透胸襟,还是俄而旁边大船漏水,船上人员随船沉没,迎亲船队却巍然不动,未见任何人去搭救落水者,郎君依旧与大将军痛饮,视若无睹,口称“小婿”,容貌渐渐模糊。吴清平只觉情景渗人,却不住偷看,只见郎君胸前猩红越来越多,连带着腰间玉佩也被染红了。那面白无须者在一旁斟酒,忽然转脸看向吴清平,双眼圆瞪,目露凶光。这一瞪,让萧摩诃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坐起身,看看四周,他确定自己是在家中,而不是在江船上,随后长舒一口气,躺下。却再也睡不着。陈年往事,再度浮现心头。那年高祖崩,唯独一子陈昌身处周国长安不得还,于是高祖侄儿即皇帝位。未几,周国将陈昌放归,陈国派出大臣相迎,萧摩诃亦在其列。接到人后,渡江时,陈昌因为“船坏”而不幸溺亡,那日,正好是丙子。第三百八十四章 拍案惊奇凌晨,益州成都,考试院内,监考的欧阳询正如其他监考官一般在挑灯夜读,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看的是不是考试大纲,而是一本“传奇”。欧阳询作为国子监博士到益州考场监考,只是监督考场纪律,不需要阅卷,所以他闲暇时看别的书倒也无妨。这是求学社新出版的故事书,在益州乡试即将开始时,才在成都开售,所幸仆人动作快,赶在考试院封门前将这本书送到欧阳询手中,才让他这几日“转瞬即过”。考试明日就要结束,而困扰他多年的恶毒流言,也要结束了。他被污蔑为“野种”数十年,百口莫辩,这个恶毒的流言一直阴魂不散,最近又沉渣泛起,结果只是过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一朝洗去冤屈,全都多亏手上这本书。或者说,是书中所述的故事,这个故事有些惊悚、离奇,读起来让人后背发凉,却忍不住继续看下去,因为内容太精彩了。作者是以第一人称“我”叙述故事,这种写作手法很少见,也很难写。但作者叙述的故事却让人宛若身临其境,化身“石塔西”探员“我”,奉命办案,却逐渐步入危局,面对莫名的恐怖,无畏向前。整个故事,是以倒叙的方式进行,故事开始,是“现在”,也就是明德年间,毕竟“石塔西”是明德年间才出现的官署。欧阳询看书看到一半后,很快整理出了大概的时间顺序,整个故事,时间跨度将近六十年。那年,是萧梁承圣二年,距离祸乱江南的侯景授首已过一年,然而梁国的内乱却未结束。梁帝萧绎以江陵为都,派遣大将讨伐各地宗室,以此巩固皇权,此时,镇守蜀地的武陵王萧纪在成都称帝,随后集结大军东进,要攻打下游的江陵。彼时梁国国力大衰,本该修生养息,萧纪为萧绎之弟,素有贤名,镇守蜀地成就卓越,本该是国之巨擎,却为何利令智昏,要兄弟阋墙原来,蜀地有一白猿精,炼天地之精华,通人性化人形,玲珑多巧,又有勇力,起了心思,要如人一般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白猿乔装打扮入成都,略施法术便赚得萧纪信任。白猿巧舌如簧,说得萧纪以为天命在身,不顾兄弟情谊,点起兵马要争帝位。萧纪大军乘船顺流而下,来势汹汹,却为萧绎兵马所阻,止步巴东三峡再不得前进,那白猿鼓动萧纪起兵,自己倒也用命,披挂上阵,于两军阵前鏖战,颇为骁勇。前方战况不利,后方又出了大事:魏军自关中西攻,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突入蜀地,兵临成都,不费吹灰之力便取了城池。原来梁帝萧绎为拒萧纪,不惜遣使魏国西魏,请魏军抄萧纪后路,兄弟阋墙至此,外人不胜唏嘘。却说蜀地失陷,萧纪军中将士人心大乱,那白猿见大事不妙,倒也不离不弃,极力说动萧纪将随行携带的金银饼拿出,犒赏全军,但求背水一战。此举果然有效,萧纪军接连打了几场胜仗,但白猿于阵中左右冲突时,被一将射中要害,坠江之后再无音信,萧纪没了人劝谏,又舍不得金银饼赏赐将士,出尔反尔。此举引得全军将士怨声哀道,以至萧绎大军杀来时,全军望风而降。萧纪兵败身亡,帝王梦碎,那白猿却大难不死,顺流飘下千余里,逃得一劫。见得功名利禄烟消云散,千年道行几乎尽毁,不由心中怨恨:一恨梁帝萧绎害萧纪性命,二恨敌将射伤自己,三恨魏将抄其后路,导致萧纪功败垂成,誓要报仇雪恨。不久,魏军西魏军攻破江陵,梁帝萧绎被害,此恨已消。射伤白猿之人,为梁将欧阳頠,数年后,奉梁国执政陈霸先之命南征岭表,讨伐叛乱诸蛮。其子欧阳纥骁勇善战,作为先锋攻入岭表,此时,养伤数年的白猿已恢复些许法力,操纵落魄书生贾禹心智,以其为奴,使诈言赚得欧阳纥信任,得以接近其妻。某日,贾禹暴起,持刃挟持欧阳纥之妻,却被义士击杀,坠落山崖。欧阳纥对此感激涕零,又见义士谈吐不俗、见识了得,便与其结为兄弟。这义士,便是白猿所化,要报复欧阳頠、欧阳纥父子,而那坠崖的贾禹实际未死,继续听从白猿指挥,暗中行那奸滑之事。然则贾禹坠崖之际头部受创,心智有所恢复,另有一番故事。梁陈换代,数年后欧阳頠病故,欧阳纥子承父业,任广州刺史,其叔任交州刺史,欧阳氏占据岭表半壁,一时威风无人可敌。白猿行离间之计,让陈帝与欧阳纥相互猜忌,又巧言令色,赚得义弟举兵造反,待得陈军南讨,白猿却暗中将欧阳军虚实一一泄露,以至欧阳纥大败,全家被俘,押赴京城建康,于闹市问斩。欧阳氏经此大难,一蹶不振,白猿得报大仇,却有一憾:欧阳纥有一幼子欧阳询侥幸逃生,恰逢陈国皇太后去世大赦天下,得脱死罪。白猿本想斩草除根,潜入欧阳询住处,见其样貌丑陋,心生毒计:造谣欧阳询之母欧阳纥之妻为白猿所掳,奸污数月怀孕,最后生下一子欧阳询。白猿要让欧阳家世代蒙受羞辱,方解心头之恨,而两恨已消,它却不忙着去消第三恨。转入陈国郢州,潜入江底,将十余年前遇害沉江的陈高祖之子陈昌捞起。陈昌当年遇害,尸身被白猿置于千年寒冰所制冰棺之中,故而保得身躯不腐,如今,白猿布置七星回魂阵,将陈昌尸身置于阵中。它将施展秘术,要招回萧纪魂魄,附在陈昌身上陈昌命格与萧纪相同,是为起死回生。此法有违天道,即便法成,施法者也要遭受反噬,痛不欲生。白猿拼尽全力行此悖逆天道之事,不为其他,但求再与心爱之人相聚原来白猿是一母猿,化作人形后有了七情六欲,迷恋萧纪难以自拔。一思一念,一举一动,只为与萧纪长相厮守,共享富贵。故事看到这里,让欧阳询错愕,他没想到这个惊悚的故事居然有如此转折。因为作者编了一个很巧妙的故事,将他的身世和白猿联系在一起,但结果却和流言截然不同:那白猿居然是母的既然是母的,就不可能“淫欧阳纥妇”,而故事里白猿的手段更毒辣,行离间计,逼得欧阳纥起兵反叛,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又恶意造谣中伤,让世人都说欧阳頠之孙、欧阳询之子欧阳询是野种。这种报复行为,逻辑性比原先的流言强了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完全契合了欧阳頠、欧阳询父子的生平,比起先前流言强了许多倍。先前的流言,说欧阳纥南征、妻子被白猿掳走的时间,是在大同末年,可那时侯景之乱尚未爆发,欧阳纥还不满十岁,哪来的妻子流言充满恶意,却有致命错误,但这“传奇”不同,虽然故事跌宕起伏,时间跨度虽然长,但欧阳询仔细琢磨过,没发现什么时间上的明显错误。更别说这成精的白猿,一开始让人恨之入骨,未曾料到后面,转折来了:居然是个痴情的母猿精,为了与情郎长相厮守,为了与情郎重聚,不惜悖逆天道此猿可恨可怜这个故事有如此一个“恶角”,如何不叫人拍案惊奇欧阳询得了这本书,如获至宝,这几日断断续续的看,虽然还没看完,但知道此书刊行于世,必然大受欢迎,那么他的“不白之冤”就要烟消云散了。两个故事流传于世一个流言,一个传奇,一个粗糙、经不起琢磨,但另一个十分精彩,让人看得战战兢兢,却又欲罢不能,世人会信哪一个,不言而喻。想着想着,欧阳询忽然有了想法,他决定回到长安后,一定要到求学社走一遭,问明白作者是谁,然后登门道谢。谢谢这位义士,为他主持公道第三百八十五章 拍案惊奇续临近黄昏,天色阴暗,我抬头看了天空,发现西面的金乌还有东面的玉兔,同时出现在天际,与此同时,渐渐变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五曜。此即为郎主所说“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之天象,这个时候,就是行那七星回魂阵,让死人复活的最佳时机。我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看向四周,此时我身处群山之中、密林里的一处废墟里,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修的院落,后来却又抛弃不用。眼前是一块冰棺,虽然是寒冰所制,但距离远一些就感受不到寒意,在炎热的夏夜,这冰棺不会融化,不知为何种奇冰制成。冰棺躺着个男子,男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实际上已经死了多年。陈国皇帝陈霸先之子陈昌,十余年前渡江回国时,“船坏溺亡”,我家郎主捞起尸体,存在冰棺之中。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陈昌是被人杀了,推入江中。陈霸先称帝时,唯一独子陈昌还在长安,周国一直不肯放其归国,想以此获得更多的好处,但谁也没想到陈霸先没几年就崩了。陈霸先一死,儿子不在身边,于是其侄陈蒨继位,这个时候,周国才想起放人。陈昌回国,是名正言顺帝位人选,而已经坐上御座的陈蒨,是绝对不会把位置让给堂弟的,所以,陈昌在回国途中“船坏溺亡”,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但对于郎主来说,陈昌别有用途,所以,也必须死。到现在,是陈昌活过来的时候,或者说,是另一个人活过来的时候了。陈昌现在静静地躺着,双手抱胸,手中捏着一枚红色玉佩,身边不远处点着七盏油灯,这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形状,那北极星,当然就是陈昌。油灯的灯光散发着诡异颜色,我看了看,只觉得是有无数魂魄在火焰中挣扎,痛苦而又无助。耳边传来怪声,我不知道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还是火焰之中,那呼号的魂魄在向我哀求。因为心中十分害怕,我低下头,蜷缩在角落。灯里烧的油,是郎主熬制的,据说分别选了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年纪男性,用秘法熬制出来的。人油灯点起时,散发的气味有些难闻。但不能不闻,因为我就在现场,鼻子嗅着气味,只觉一阵反胃,但又不敢出声,因为郎主正在做法,绝不容得丝毫干扰。现在,郎主身披七星道袍,一手挥舞红木剑,一手摇着古旧铜铃,在七盏油灯前踏着奇怪步伐,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吟唱,或者在向苍天祈求着什么。我壮着胆看去,却见郎主面露疯狂,露出本相:脸上俱是白色绒毛,嘴巴凸起,左右面颊鼓起,活脱脱一副猴子模样。我不敢再看郎主,将视线转移到陈昌手中捏着的玉佩上,这玉佩被其鲜血染红,或者说饱食鲜血变红,此刻渐渐绽放出红色光芒。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四周一阵恶寒,抬头张望,却见有点点荧光在周围浮现,宛萤火虫般飞舞,向着冰棺里躺着的陈昌飞去。光点在冰棺上空盘旋,随后缓缓落下,这义士,便是白猿所化,要报复欧阳頠、欧阳纥父子,而那坠崖的贾禹实际未死,继续听从白猿指挥,暗中行那奸滑之事。然则贾禹坠崖之际头部受创,心智有所恢复,另有一番故事。梁陈换代,数年后欧阳頠病故,欧阳纥子承父业,任广州刺史,其叔任交州刺史,欧阳氏占据岭表半壁,一时威风无人可敌。白猿行离间之计,让陈帝与欧阳纥相互猜忌,又巧言令色,赚得义弟举兵造反,待得陈军南讨,白猿却暗中将欧阳军虚实一一泄露,以至欧阳纥大败,全家被俘,押赴京城建康,于闹市问斩。欧阳氏经此大难,一蹶不振,白猿得报大仇,却有一憾:欧阳纥有一幼子欧阳询侥幸逃生,恰逢陈国皇太后去世大赦天下,得脱死罪。白猿本想斩草除根,潜入欧阳询住处,见其样貌丑陋,心生毒计:造谣欧阳询之母欧阳纥之妻为白猿所掳,奸污数月怀孕,最后生下一子欧阳询。白猿要让欧阳家世代蒙受羞辱,方解心头之恨,而两恨已消,它却不忙着去消第三恨。转入陈国郢州,潜入江底,将十余年前遇害沉江的陈高祖之子陈昌捞起。陈昌当年遇害,尸身被白猿置于千年寒冰所制冰棺之中,故而保得身躯不腐,如今,白猿布置七星回魂阵,将陈昌尸身置于阵中。它将施展秘术,要招回萧纪魂魄,附在陈昌身上陈昌命格与萧纪相同,是为起死回生。此法有违天道,即便法成,施法者也要遭受反噬,痛不欲生。白猿拼尽全力行此悖逆天道之事,不为其他,但求再与心爱之人相聚原来白猿是一母猿,化作人形后有了七情六欲,迷恋萧纪难以自拔。一思一念,一举一动,只为与萧纪长相厮守,共享富贵。故事看到这里,让欧阳询错愕,他没想到这个惊悚的故事居然有如此转折。因为作者编了一个很巧妙的故事,将他的身世和白猿联系在一起,但结果却和流言截然不同:那白猿居然是母的既然是母的,就不可能“淫欧阳纥妇”,而故事里白猿的手段更毒辣,行离间计,逼得欧阳纥起兵反叛,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又恶意造谣中伤,让世人都说欧阳頠之孙、欧阳询之子欧阳询是野种。这种报复行为,逻辑性比原先的流言强了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完全契合了欧阳頠、欧阳询父子的生平,比起先前流言强了许多倍。先前的流言,说欧阳纥南征、妻子被白猿掳走的时间,是在大同末年,可那时侯景之乱尚未爆发,欧阳纥还不满十岁,哪来的妻子流言充满恶意,却有致命错误,但这“传奇”不同,虽然故事跌宕起伏,时间跨度虽然长,但欧阳询仔细琢磨过,没发现什么时间上的明显错误。更别说这成精的白猿,一开始让人恨之入骨,未曾料到后面,转折来了:居然是个痴情的母猿精,为了与情郎长相厮守,为了与情郎重聚,不惜悖逆天道此猿可恨可怜这个故事有如此一个“恶角”,如何不叫人拍案惊奇欧阳询得了这本书,如获至宝,这几日断断续续的看,虽然还没看完,但知道此书刊行于世,必然大受欢迎,那么他的“不白之冤”就要烟消云散了。两个故事流传于世一个流言,一个传奇,一个粗糙、经不起琢磨,但另一个十分精彩,让人看得战战兢兢,却又欲罢不能,世人会信哪一个,不言而喻。想着想着,欧阳询忽然有了想法,他决定回到长安后,一定要到求学社走一遭,问明白作者是谁,然后登门道谢。谢谢这位义士,为他主持公道第三百八十五章 拍案惊奇续临近黄昏,天色阴暗,我抬头看了天空,发现西面的金乌还有东面的玉兔,同时出现在天际,与此同时,渐渐变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五曜。此即为郎主所说“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之天象,这个时候,就是行那七星回魂阵,让死人复活的最佳时机。我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看向四周,此时我身处群山之中、密林里的一处废墟里,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修的院落,后来却又抛弃不用。眼前是一块冰棺,虽然是寒冰所制,但距离远一些就感受不到寒意,在炎热的夏夜,这冰棺不会融化,不知为何种奇冰制成。冰棺躺着个男子,男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实际上已经死了多年。陈国皇帝陈霸先之子陈昌,十余年前渡江回国时,“船坏溺亡”,我家郎主捞起尸体,存在冰棺之中。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陈昌是被人杀了,推入江中。陈霸先称帝时,唯一独子陈昌还在长安,周国一直不肯放其归国,想以此获得更多的好处,但谁也没想到陈霸先没几年就崩了。陈霸先一死,儿子不在身边,于是其侄陈蒨继位,这个时候,周国才想起放人。陈昌回国,是名正言顺帝位人选,而已经坐上御座的陈蒨,是绝对不会把位置让给堂弟的,所以,陈昌在回国途中“船坏溺亡”,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但对于郎主来说,陈昌别有用途,所以,也必须死。到现在,是陈昌活过来的时候,或者说,是另一个人活过来的时候了。陈昌现在静静地躺着,双手抱胸,手中捏着一枚红色玉佩,身边不远处点着七盏油灯,这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形状,那北极星,当然就是陈昌。油灯的灯光散发着诡异颜色,我看了看,只觉得是有无数魂魄在火焰中挣扎,痛苦而又无助。耳边传来怪声,我不知道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还是火焰之中,那呼号的魂魄在向我哀求。因为心中十分害怕,我低下头,蜷缩在角落。灯里烧的油,是郎主熬制的,据说分别选了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年纪男性,用秘法熬制出来的。人油灯点起时,散发的气味有些难闻。但不能不闻,因为我就在现场,鼻子嗅着气味,只觉一阵反胃,但又不敢出声,因为郎主正在做法,绝不容得丝毫干扰。现在,郎主身披七星道袍,一手挥舞红木剑,一手摇着古旧铜铃,在七盏油灯前踏着奇怪步伐,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吟唱,或者在向苍天祈求着什么。我壮着胆看去,却见郎主面露疯狂,露出本相:脸上俱是白色绒毛,嘴巴凸起,左右面颊鼓起,活脱脱一副猴子模样。我不敢再看郎主,将视线转移到陈昌手中捏着的玉佩上,这玉佩被其鲜血染红,或者说饱食鲜血变红,此刻渐渐绽放出红色光芒。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四周一阵恶寒,抬头张望,却见有点点荧光在周围浮现,宛萤火虫般飞舞,向着冰棺里躺着的陈昌飞去。光点在冰棺上空盘旋,随后缓缓落下,这义士,便是白猿所化,要报复欧阳頠、欧阳纥父子,而那坠崖的贾禹实际未死,继续听从白猿指挥,暗中行那奸滑之事。然则贾禹坠崖之际头部受创,心智有所恢复,另有一番故事。梁陈换代,数年后欧阳頠病故,欧阳纥子承父业,任广州刺史,其叔任交州刺史,欧阳氏占据岭表半壁,一时威风无人可敌。白猿行离间之计,让陈帝与欧阳纥相互猜忌,又巧言令色,赚得义弟举兵造反,待得陈军南讨,白猿却暗中将欧阳军虚实一一泄露,以至欧阳纥大败,全家被俘,押赴京城建康,于闹市问斩。欧阳氏经此大难,一蹶不振,白猿得报大仇,却有一憾:欧阳纥有一幼子欧阳询侥幸逃生,恰逢陈国皇太后去世大赦天下,得脱死罪。白猿本想斩草除根,潜入欧阳询住处,见其样貌丑陋,心生毒计:造谣欧阳询之母欧阳纥之妻为白猿所掳,奸污数月怀孕,最后生下一子欧阳询。白猿要让欧阳家世代蒙受羞辱,方解心头之恨,而两恨已消,它却不忙着去消第三恨。转入陈国郢州,潜入江底,将十余年前遇害沉江的陈高祖之子陈昌捞起。陈昌当年遇害,尸身被白猿置于千年寒冰所制冰棺之中,故而保得身躯不腐,如今,白猿布置七星回魂阵,将陈昌尸身置于阵中。它将施展秘术,要招回萧纪魂魄,附在陈昌身上陈昌命格与萧纪相同,是为起死回生。此法有违天道,即便法成,施法者也要遭受反噬,痛不欲生。白猿拼尽全力行此悖逆天道之事,不为其他,但求再与心爱之人相聚原来白猿是一母猿,化作人形后有了七情六欲,迷恋萧纪难以自拔。一思一念,一举一动,只为与萧纪长相厮守,共享富贵。故事看到这里,让欧阳询错愕,他没想到这个惊悚的故事居然有如此转折。因为作者编了一个很巧妙的故事,将他的身世和白猿联系在一起,但结果却和流言截然不同:那白猿居然是母的既然是母的,就不可能“淫欧阳纥妇”,而故事里白猿的手段更毒辣,行离间计,逼得欧阳纥起兵反叛,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又恶意造谣中伤,让世人都说欧阳頠之孙、欧阳询之子欧阳询是野种。这种报复行为,逻辑性比原先的流言强了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完全契合了欧阳頠、欧阳询父子的生平,比起先前流言强了许多倍。先前的流言,说欧阳纥南征、妻子被白猿掳走的时间,是在大同末年,可那时侯景之乱尚未爆发,欧阳纥还不满十岁,哪来的妻子流言充满恶意,却有致命错误,但这“传奇”不同,虽然故事跌宕起伏,时间跨度虽然长,但欧阳询仔细琢磨过,没发现什么时间上的明显错误。更别说这成精的白猿,一开始让人恨之入骨,未曾料到后面,转折来了:居然是个痴情的母猿精,为了与情郎长相厮守,为了与情郎重聚,不惜悖逆天道此猿可恨可怜这个故事有如此一个“恶角”,如何不叫人拍案惊奇欧阳询得了这本书,如获至宝,这几日断断续续的看,虽然还没看完,但知道此书刊行于世,必然大受欢迎,那么他的“不白之冤”就要烟消云散了。两个故事流传于世一个流言,一个传奇,一个粗糙、经不起琢磨,但另一个十分精彩,让人看得战战兢兢,却又欲罢不能,世人会信哪一个,不言而喻。想着想着,欧阳询忽然有了想法,他决定回到长安后,一定要到求学社走一遭,问明白作者是谁,然后登门道谢。谢谢这位义士,为他主持公道第三百八十五章 拍案惊奇续临近黄昏,天色阴暗,我抬头看了天空,发现西面的金乌还有东面的玉兔,同时出现在天际,与此同时,渐渐变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五曜。此即为郎主所说“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之天象,这个时候,就是行那七星回魂阵,让死人复活的最佳时机。我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看向四周,此时我身处群山之中、密林里的一处废墟里,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修的院落,后来却又抛弃不用。眼前是一块冰棺,虽然是寒冰所制,但距离远一些就感受不到寒意,在炎热的夏夜,这冰棺不会融化,不知为何种奇冰制成。冰棺躺着个男子,男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实际上已经死了多年。陈国皇帝陈霸先之子陈昌,十余年前渡江回国时,“船坏溺亡”,我家郎主捞起尸体,存在冰棺之中。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陈昌是被人杀了,推入江中。陈霸先称帝时,唯一独子陈昌还在长安,周国一直不肯放其归国,想以此获得更多的好处,但谁也没想到陈霸先没几年就崩了。陈霸先一死,儿子不在身边,于是其侄陈蒨继位,这个时候,周国才想起放人。陈昌回国,是名正言顺帝位人选,而已经坐上御座的陈蒨,是绝对不会把位置让给堂弟的,所以,陈昌在回国途中“船坏溺亡”,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但对于郎主来说,陈昌别有用途,所以,也必须死。到现在,是陈昌活过来的时候,或者说,是另一个人活过来的时候了。陈昌现在静静地躺着,双手抱胸,手中捏着一枚红色玉佩,身边不远处点着七盏油灯,这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形状,那北极星,当然就是陈昌。油灯的灯光散发着诡异颜色,我看了看,只觉得是有无数魂魄在火焰中挣扎,痛苦而又无助。耳边传来怪声,我不知道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还是火焰之中,那呼号的魂魄在向我哀求。因为心中十分害怕,我低下头,蜷缩在角落。灯里烧的油,是郎主熬制的,据说分别选了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年纪男性,用秘法熬制出来的。人油灯点起时,散发的气味有些难闻。但不能不闻,因为我就在现场,鼻子嗅着气味,只觉一阵反胃,但又不敢出声,因为郎主正在做法,绝不容得丝毫干扰。现在,郎主身披七星道袍,一手挥舞红木剑,一手摇着古旧铜铃,在七盏油灯前踏着奇怪步伐,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吟唱,或者在向苍天祈求着什么。我壮着胆看去,却见郎主面露疯狂,露出本相:脸上俱是白色绒毛,嘴巴凸起,左右面颊鼓起,活脱脱一副猴子模样。我不敢再看郎主,将视线转移到陈昌手中捏着的玉佩上,这玉佩被其鲜血染红,或者说饱食鲜血变红,此刻渐渐绽放出红色光芒。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四周一阵恶寒,抬头张望,却见有点点荧光在周围浮现,宛萤火虫般飞舞,向着冰棺里躺着的陈昌飞去。光点在冰棺上空盘旋,随后缓缓落下,这义士,便是白猿所化,要报复欧阳頠、欧阳纥父子,而那坠崖的贾禹实际未死,继续听从白猿指挥,暗中行那奸滑之事。然则贾禹坠崖之际头部受创,心智有所恢复,另有一番故事。梁陈换代,数年后欧阳頠病故,欧阳纥子承父业,任广州刺史,其叔任交州刺史,欧阳氏占据岭表半壁,一时威风无人可敌。白猿行离间之计,让陈帝与欧阳纥相互猜忌,又巧言令色,赚得义弟举兵造反,待得陈军南讨,白猿却暗中将欧阳军虚实一一泄露,以至欧阳纥大败,全家被俘,押赴京城建康,于闹市问斩。欧阳氏经此大难,一蹶不振,白猿得报大仇,却有一憾:欧阳纥有一幼子欧阳询侥幸逃生,恰逢陈国皇太后去世大赦天下,得脱死罪。白猿本想斩草除根,潜入欧阳询住处,见其样貌丑陋,心生毒计:造谣欧阳询之母欧阳纥之妻为白猿所掳,奸污数月怀孕,最后生下一子欧阳询。白猿要让欧阳家世代蒙受羞辱,方解心头之恨,而两恨已消,它却不忙着去消第三恨。转入陈国郢州,潜入江底,将十余年前遇害沉江的陈高祖之子陈昌捞起。陈昌当年遇害,尸身被白猿置于千年寒冰所制冰棺之中,故而保得身躯不腐,如今,白猿布置七星回魂阵,将陈昌尸身置于阵中。它将施展秘术,要招回萧纪魂魄,附在陈昌身上陈昌命格与萧纪相同,是为起死回生。此法有违天道,即便法成,施法者也要遭受反噬,痛不欲生。白猿拼尽全力行此悖逆天道之事,不为其他,但求再与心爱之人相聚原来白猿是一母猿,化作人形后有了七情六欲,迷恋萧纪难以自拔。一思一念,一举一动,只为与萧纪长相厮守,共享富贵。故事看到这里,让欧阳询错愕,他没想到这个惊悚的故事居然有如此转折。因为作者编了一个很巧妙的故事,将他的身世和白猿联系在一起,但结果却和流言截然不同:那白猿居然是母的既然是母的,就不可能“淫欧阳纥妇”,而故事里白猿的手段更毒辣,行离间计,逼得欧阳纥起兵反叛,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又恶意造谣中伤,让世人都说欧阳頠之孙、欧阳询之子欧阳询是野种。这种报复行为,逻辑性比原先的流言强了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完全契合了欧阳頠、欧阳询父子的生平,比起先前流言强了许多倍。先前的流言,说欧阳纥南征、妻子被白猿掳走的时间,是在大同末年,可那时侯景之乱尚未爆发,欧阳纥还不满十岁,哪来的妻子流言充满恶意,却有致命错误,但这“传奇”不同,虽然故事跌宕起伏,时间跨度虽然长,但欧阳询仔细琢磨过,没发现什么时间上的明显错误。更别说这成精的白猿,一开始让人恨之入骨,未曾料到后面,转折来了:居然是个痴情的母猿精,为了与情郎长相厮守,为了与情郎重聚,不惜悖逆天道此猿可恨可怜这个故事有如此一个“恶角”,如何不叫人拍案惊奇欧阳询得了这本书,如获至宝,这几日断断续续的看,虽然还没看完,但知道此书刊行于世,必然大受欢迎,那么他的“不白之冤”就要烟消云散了。两个故事流传于世一个流言,一个传奇,一个粗糙、经不起琢磨,但另一个十分精彩,让人看得战战兢兢,却又欲罢不能,世人会信哪一个,不言而喻。想着想着,欧阳询忽然有了想法,他决定回到长安后,一定要到求学社走一遭,问明白作者是谁,然后登门道谢。谢谢这位义士,为他主持公道第三百八十五章 拍案惊奇续临近黄昏,天色阴暗,我抬头看了天空,发现西面的金乌还有东面的玉兔,同时出现在天际,与此同时,渐渐变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五曜。此即为郎主所说“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之天象,这个时候,就是行那七星回魂阵,让死人复活的最佳时机。我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看向四周,此时我身处群山之中、密林里的一处废墟里,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修的院落,后来却又抛弃不用。眼前是一块冰棺,虽然是寒冰所制,但距离远一些就感受不到寒意,在炎热的夏夜,这冰棺不会融化,不知为何种奇冰制成。冰棺躺着个男子,男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实际上已经死了多年。陈国皇帝陈霸先之子陈昌,十余年前渡江回国时,“船坏溺亡”,我家郎主捞起尸体,存在冰棺之中。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陈昌是被人杀了,推入江中。陈霸先称帝时,唯一独子陈昌还在长安,周国一直不肯放其归国,想以此获得更多的好处,但谁也没想到陈霸先没几年就崩了。陈霸先一死,儿子不在身边,于是其侄陈蒨继位,这个时候,周国才想起放人。陈昌回国,是名正言顺帝位人选,而已经坐上御座的陈蒨,是绝对不会把位置让给堂弟的,所以,陈昌在回国途中“船坏溺亡”,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但对于郎主来说,陈昌别有用途,所以,也必须死。到现在,是陈昌活过来的时候,或者说,是另一个人活过来的时候了。陈昌现在静静地躺着,双手抱胸,手中捏着一枚红色玉佩,身边不远处点着七盏油灯,这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形状,那北极星,当然就是陈昌。油灯的灯光散发着诡异颜色,我看了看,只觉得是有无数魂魄在火焰中挣扎,痛苦而又无助。耳边传来怪声,我不知道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还是火焰之中,那呼号的魂魄在向我哀求。因为心中十分害怕,我低下头,蜷缩在角落。灯里烧的油,是郎主熬制的,据说分别选了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年纪男性,用秘法熬制出来的。人油灯点起时,散发的气味有些难闻。但不能不闻,因为我就在现场,鼻子嗅着气味,只觉一阵反胃,但又不敢出声,因为郎主正在做法,绝不容得丝毫干扰。现在,郎主身披七星道袍,一手挥舞红木剑,一手摇着古旧铜铃,在七盏油灯前踏着奇怪步伐,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吟唱,或者在向苍天祈求着什么。我壮着胆看去,却见郎主面露疯狂,露出本相:脸上俱是白色绒毛,嘴巴凸起,左右面颊鼓起,活脱脱一副猴子模样。我不敢再看郎主,将视线转移到陈昌手中捏着的玉佩上,这玉佩被其鲜血染红,或者说饱食鲜血变红,此刻渐渐绽放出红色光芒。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四周一阵恶寒,抬头张望,却见有点点荧光在周围浮现,宛萤火虫般飞舞,向着冰棺里躺着的陈昌飞去。光点在冰棺上空盘旋,随后缓缓落下,这义士,便是白猿所化,要报复欧阳頠、欧阳纥父子,而那坠崖的贾禹实际未死,继续听从白猿指挥,暗中行那奸滑之事。然则贾禹坠崖之际头部受创,心智有所恢复,另有一番故事。梁陈换代,数年后欧阳頠病故,欧阳纥子承父业,任广州刺史,其叔任交州刺史,欧阳氏占据岭表半壁,一时威风无人可敌。白猿行离间之计,让陈帝与欧阳纥相互猜忌,又巧言令色,赚得义弟举兵造反,待得陈军南讨,白猿却暗中将欧阳军虚实一一泄露,以至欧阳纥大败,全家被俘,押赴京城建康,于闹市问斩。欧阳氏经此大难,一蹶不振,白猿得报大仇,却有一憾:欧阳纥有一幼子欧阳询侥幸逃生,恰逢陈国皇太后去世大赦天下,得脱死罪。白猿本想斩草除根,潜入欧阳询住处,见其样貌丑陋,心生毒计:造谣欧阳询之母欧阳纥之妻为白猿所掳,奸污数月怀孕,最后生下一子欧阳询。白猿要让欧阳家世代蒙受羞辱,方解心头之恨,而两恨已消,它却不忙着去消第三恨。转入陈国郢州,潜入江底,将十余年前遇害沉江的陈高祖之子陈昌捞起。陈昌当年遇害,尸身被白猿置于千年寒冰所制冰棺之中,故而保得身躯不腐,如今,白猿布置七星回魂阵,将陈昌尸身置于阵中。它将施展秘术,要招回萧纪魂魄,附在陈昌身上陈昌命格与萧纪相同,是为起死回生。此法有违天道,即便法成,施法者也要遭受反噬,痛不欲生。白猿拼尽全力行此悖逆天道之事,不为其他,但求再与心爱之人相聚原来白猿是一母猿,化作人形后有了七情六欲,迷恋萧纪难以自拔。一思一念,一举一动,只为与萧纪长相厮守,共享富贵。故事看到这里,让欧阳询错愕,他没想到这个惊悚的故事居然有如此转折。因为作者编了一个很巧妙的故事,将他的身世和白猿联系在一起,但结果却和流言截然不同:那白猿居然是母的既然是母的,就不可能“淫欧阳纥妇”,而故事里白猿的手段更毒辣,行离间计,逼得欧阳纥起兵反叛,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又恶意造谣中伤,让世人都说欧阳頠之孙、欧阳询之子欧阳询是野种。这种报复行为,逻辑性比原先的流言强了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完全契合了欧阳頠、欧阳询父子的生平,比起先前流言强了许多倍。先前的流言,说欧阳纥南征、妻子被白猿掳走的时间,是在大同末年,可那时侯景之乱尚未爆发,欧阳纥还不满十岁,哪来的妻子流言充满恶意,却有致命错误,但这“传奇”不同,虽然故事跌宕起伏,时间跨度虽然长,但欧阳询仔细琢磨过,没发现什么时间上的明显错误。更别说这成精的白猿,一开始让人恨之入骨,未曾料到后面,转折来了:居然是个痴情的母猿精,为了与情郎长相厮守,为了与情郎重聚,不惜悖逆天道此猿可恨可怜这个故事有如此一个“恶角”,如何不叫人拍案惊奇欧阳询得了这本书,如获至宝,这几日断断续续的看,虽然还没看完,但知道此书刊行于世,必然大受欢迎,那么他的“不白之冤”就要烟消云散了。两个故事流传于世一个流言,一个传奇,一个粗糙、经不起琢磨,但另一个十分精彩,让人看得战战兢兢,却又欲罢不能,世人会信哪一个,不言而喻。想着想着,欧阳询忽然有了想法,他决定回到长安后,一定要到求学社走一遭,问明白作者是谁,然后登门道谢。谢谢这位义士,为他主持公道第三百八十五章 拍案惊奇续临近黄昏,天色阴暗,我抬头看了天空,发现西面的金乌还有东面的玉兔,同时出现在天际,与此同时,渐渐变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五曜。此即为郎主所说“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之天象,这个时候,就是行那七星回魂阵,让死人复活的最佳时机。我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看向四周,此时我身处群山之中、密林里的一处废墟里,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修的院落,后来却又抛弃不用。眼前是一块冰棺,虽然是寒冰所制,但距离远一些就感受不到寒意,在炎热的夏夜,这冰棺不会融化,不知为何种奇冰制成。冰棺躺着个男子,男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实际上已经死了多年。陈国皇帝陈霸先之子陈昌,十余年前渡江回国时,“船坏溺亡”,我家郎主捞起尸体,存在冰棺之中。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陈昌是被人杀了,推入江中。陈霸先称帝时,唯一独子陈昌还在长安,周国一直不肯放其归国,想以此获得更多的好处,但谁也没想到陈霸先没几年就崩了。陈霸先一死,儿子不在身边,于是其侄陈蒨继位,这个时候,周国才想起放人。陈昌回国,是名正言顺帝位人选,而已经坐上御座的陈蒨,是绝对不会把位置让给堂弟的,所以,陈昌在回国途中“船坏溺亡”,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但对于郎主来说,陈昌别有用途,所以,也必须死。到现在,是陈昌活过来的时候,或者说,是另一个人活过来的时候了。陈昌现在静静地躺着,双手抱胸,手中捏着一枚红色玉佩,身边不远处点着七盏油灯,这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形状,那北极星,当然就是陈昌。油灯的灯光散发着诡异颜色,我看了看,只觉得是有无数魂魄在火焰中挣扎,痛苦而又无助。耳边传来怪声,我不知道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还是火焰之中,那呼号的魂魄在向我哀求。因为心中十分害怕,我低下头,蜷缩在角落。灯里烧的油,是郎主熬制的,据说分别选了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年纪男性,用秘法熬制出来的。人油灯点起时,散发的气味有些难闻。但不能不闻,因为我就在现场,鼻子嗅着气味,只觉一阵反胃,但又不敢出声,因为郎主正在做法,绝不容得丝毫干扰。现在,郎主身披七星道袍,一手挥舞红木剑,一手摇着古旧铜铃,在七盏油灯前踏着奇怪步伐,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吟唱,或者在向苍天祈求着什么。我壮着胆看去,却见郎主面露疯狂,露出本相:脸上俱是白色绒毛,嘴巴凸起,左右面颊鼓起,活脱脱一副猴子模样。我不敢再看郎主,将视线转移到陈昌手中捏着的玉佩上,这玉佩被其鲜血染红,或者说饱食鲜血变红,此刻渐渐绽放出红色光芒。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四周一阵恶寒,抬头张望,却见有点点荧光在周围浮现,宛萤火虫般飞舞,向着冰棺里躺着的陈昌飞去。光点在冰棺上空盘旋,随后缓缓落下,这义士,便是白猿所化,要报复欧阳頠、欧阳纥父子,而那坠崖的贾禹实际未死,继续听从白猿指挥,暗中行那奸滑之事。然则贾禹坠崖之际头部受创,心智有所恢复,另有一番故事。梁陈换代,数年后欧阳頠病故,欧阳纥子承父业,任广州刺史,其叔任交州刺史,欧阳氏占据岭表半壁,一时威风无人可敌。白猿行离间之计,让陈帝与欧阳纥相互猜忌,又巧言令色,赚得义弟举兵造反,待得陈军南讨,白猿却暗中将欧阳军虚实一一泄露,以至欧阳纥大败,全家被俘,押赴京城建康,于闹市问斩。欧阳氏经此大难,一蹶不振,白猿得报大仇,却有一憾:欧阳纥有一幼子欧阳询侥幸逃生,恰逢陈国皇太后去世大赦天下,得脱死罪。白猿本想斩草除根,潜入欧阳询住处,见其样貌丑陋,心生毒计:造谣欧阳询之母欧阳纥之妻为白猿所掳,奸污数月怀孕,最后生下一子欧阳询。白猿要让欧阳家世代蒙受羞辱,方解心头之恨,而两恨已消,它却不忙着去消第三恨。转入陈国郢州,潜入江底,将十余年前遇害沉江的陈高祖之子陈昌捞起。陈昌当年遇害,尸身被白猿置于千年寒冰所制冰棺之中,故而保得身躯不腐,如今,白猿布置七星回魂阵,将陈昌尸身置于阵中。它将施展秘术,要招回萧纪魂魄,附在陈昌身上陈昌命格与萧纪相同,是为起死回生。此法有违天道,即便法成,施法者也要遭受反噬,痛不欲生。白猿拼尽全力行此悖逆天道之事,不为其他,但求再与心爱之人相聚原来白猿是一母猿,化作人形后有了七情六欲,迷恋萧纪难以自拔。一思一念,一举一动,只为与萧纪长相厮守,共享富贵。故事看到这里,让欧阳询错愕,他没想到这个惊悚的故事居然有如此转折。因为作者编了一个很巧妙的故事,将他的身世和白猿联系在一起,但结果却和流言截然不同:那白猿居然是母的既然是母的,就不可能“淫欧阳纥妇”,而故事里白猿的手段更毒辣,行离间计,逼得欧阳纥起兵反叛,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又恶意造谣中伤,让世人都说欧阳頠之孙、欧阳询之子欧阳询是野种。这种报复行为,逻辑性比原先的流言强了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完全契合了欧阳頠、欧阳询父子的生平,比起先前流言强了许多倍。先前的流言,说欧阳纥南征、妻子被白猿掳走的时间,是在大同末年,可那时侯景之乱尚未爆发,欧阳纥还不满十岁,哪来的妻子流言充满恶意,却有致命错误,但这“传奇”不同,虽然故事跌宕起伏,时间跨度虽然长,但欧阳询仔细琢磨过,没发现什么时间上的明显错误。更别说这成精的白猿,一开始让人恨之入骨,未曾料到后面,转折来了:居然是个痴情的母猿精,为了与情郎长相厮守,为了与情郎重聚,不惜悖逆天道此猿可恨可怜这个故事有如此一个“恶角”,如何不叫人拍案惊奇欧阳询得了这本书,如获至宝,这几日断断续续的看,虽然还没看完,但知道此书刊行于世,必然大受欢迎,那么他的“不白之冤”就要烟消云散了。两个故事流传于世一个流言,一个传奇,一个粗糙、经不起琢磨,但另一个十分精彩,让人看得战战兢兢,却又欲罢不能,世人会信哪一个,不言而喻。想着想着,欧阳询忽然有了想法,他决定回到长安后,一定要到求学社走一遭,问明白作者是谁,然后登门道谢。谢谢这位义士,为他主持公道第三百八十五章 拍案惊奇续临近黄昏,天色阴暗,我抬头看了天空,发现西面的金乌还有东面的玉兔,同时出现在天际,与此同时,渐渐变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五曜。此即为郎主所说“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之天象,这个时候,就是行那七星回魂阵,让死人复活的最佳时机。我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看向四周,此时我身处群山之中、密林里的一处废墟里,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修的院落,后来却又抛弃不用。眼前是一块冰棺,虽然是寒冰所制,但距离远一些就感受不到寒意,在炎热的夏夜,这冰棺不会融化,不知为何种奇冰制成。冰棺躺着个男子,男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实际上已经死了多年。陈国皇帝陈霸先之子陈昌,十余年前渡江回国时,“船坏溺亡”,我家郎主捞起尸体,存在冰棺之中。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陈昌是被人杀了,推入江中。陈霸先称帝时,唯一独子陈昌还在长安,周国一直不肯放其归国,想以此获得更多的好处,但谁也没想到陈霸先没几年就崩了。陈霸先一死,儿子不在身边,于是其侄陈蒨继位,这个时候,周国才想起放人。陈昌回国,是名正言顺帝位人选,而已经坐上御座的陈蒨,是绝对不会把位置让给堂弟的,所以,陈昌在回国途中“船坏溺亡”,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但对于郎主来说,陈昌别有用途,所以,也必须死。到现在,是陈昌活过来的时候,或者说,是另一个人活过来的时候了。陈昌现在静静地躺着,双手抱胸,手中捏着一枚红色玉佩,身边不远处点着七盏油灯,这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形状,那北极星,当然就是陈昌。油灯的灯光散发着诡异颜色,我看了看,只觉得是有无数魂魄在火焰中挣扎,痛苦而又无助。耳边传来怪声,我不知道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还是火焰之中,那呼号的魂魄在向我哀求。因为心中十分害怕,我低下头,蜷缩在角落。灯里烧的油,是郎主熬制的,据说分别选了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年纪男性,用秘法熬制出来的。人油灯点起时,散发的气味有些难闻。但不能不闻,因为我就在现场,鼻子嗅着气味,只觉一阵反胃,但又不敢出声,因为郎主正在做法,绝不容得丝毫干扰。现在,郎主身披七星道袍,一手挥舞红木剑,一手摇着古旧铜铃,在七盏油灯前踏着奇怪步伐,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吟唱,或者在向苍天祈求着什么。我壮着胆看去,却见郎主面露疯狂,露出本相:脸上俱是白色绒毛,嘴巴凸起,左右面颊鼓起,活脱脱一副猴子模样。我不敢再看郎主,将视线转移到陈昌手中捏着的玉佩上,这玉佩被其鲜血染红,或者说饱食鲜血变红,此刻渐渐绽放出红色光芒。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四周一阵恶寒,抬头张望,却见有点点荧光在周围浮现,宛萤火虫般飞舞,向着冰棺里躺着的陈昌飞去。光点在冰棺上空盘旋,随后缓缓落下,这义士,便是白猿所化,要报复欧阳頠、欧阳纥父子,而那坠崖的贾禹实际未死,继续听从白猿指挥,暗中行那奸滑之事。然则贾禹坠崖之际头部受创,心智有所恢复,另有一番故事。梁陈换代,数年后欧阳頠病故,欧阳纥子承父业,任广州刺史,其叔任交州刺史,欧阳氏占据岭表半壁,一时威风无人可敌。白猿行离间之计,让陈帝与欧阳纥相互猜忌,又巧言令色,赚得义弟举兵造反,待得陈军南讨,白猿却暗中将欧阳军虚实一一泄露,以至欧阳纥大败,全家被俘,押赴京城建康,于闹市问斩。欧阳氏经此大难,一蹶不振,白猿得报大仇,却有一憾:欧阳纥有一幼子欧阳询侥幸逃生,恰逢陈国皇太后去世大赦天下,得脱死罪。白猿本想斩草除根,潜入欧阳询住处,见其样貌丑陋,心生毒计:造谣欧阳询之母欧阳纥之妻为白猿所掳,奸污数月怀孕,最后生下一子欧阳询。白猿要让欧阳家世代蒙受羞辱,方解心头之恨,而两恨已消,它却不忙着去消第三恨。转入陈国郢州,潜入江底,将十余年前遇害沉江的陈高祖之子陈昌捞起。陈昌当年遇害,尸身被白猿置于千年寒冰所制冰棺之中,故而保得身躯不腐,如今,白猿布置七星回魂阵,将陈昌尸身置于阵中。它将施展秘术,要招回萧纪魂魄,附在陈昌身上陈昌命格与萧纪相同,是为起死回生。此法有违天道,即便法成,施法者也要遭受反噬,痛不欲生。白猿拼尽全力行此悖逆天道之事,不为其他,但求再与心爱之人相聚原来白猿是一母猿,化作人形后有了七情六欲,迷恋萧纪难以自拔。一思一念,一举一动,只为与萧纪长相厮守,共享富贵。故事看到这里,让欧阳询错愕,他没想到这个惊悚的故事居然有如此转折。因为作者编了一个很巧妙的故事,将他的身世和白猿联系在一起,但结果却和流言截然不同:那白猿居然是母的既然是母的,就不可能“淫欧阳纥妇”,而故事里白猿的手段更毒辣,行离间计,逼得欧阳纥起兵反叛,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又恶意造谣中伤,让世人都说欧阳頠之孙、欧阳询之子欧阳询是野种。这种报复行为,逻辑性比原先的流言强了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完全契合了欧阳頠、欧阳询父子的生平,比起先前流言强了许多倍。先前的流言,说欧阳纥南征、妻子被白猿掳走的时间,是在大同末年,可那时侯景之乱尚未爆发,欧阳纥还不满十岁,哪来的妻子流言充满恶意,却有致命错误,但这“传奇”不同,虽然故事跌宕起伏,时间跨度虽然长,但欧阳询仔细琢磨过,没发现什么时间上的明显错误。更别说这成精的白猿,一开始让人恨之入骨,未曾料到后面,转折来了:居然是个痴情的母猿精,为了与情郎长相厮守,为了与情郎重聚,不惜悖逆天道此猿可恨可怜这个故事有如此一个“恶角”,如何不叫人拍案惊奇欧阳询得了这本书,如获至宝,这几日断断续续的看,虽然还没看完,但知道此书刊行于世,必然大受欢迎,那么他的“不白之冤”就要烟消云散了。两个故事流传于世一个流言,一个传奇,一个粗糙、经不起琢磨,但另一个十分精彩,让人看得战战兢兢,却又欲罢不能,世人会信哪一个,不言而喻。想着想着,欧阳询忽然有了想法,他决定回到长安后,一定要到求学社走一遭,问明白作者是谁,然后登门道谢。谢谢这位义士,为他主持公道第三百八十五章 拍案惊奇续临近黄昏,天色阴暗,我抬头看了天空,发现西面的金乌还有东面的玉兔,同时出现在天际,与此同时,渐渐变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五曜。此即为郎主所说“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之天象,这个时候,就是行那七星回魂阵,让死人复活的最佳时机。我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看向四周,此时我身处群山之中、密林里的一处废墟里,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修的院落,后来却又抛弃不用。眼前是一块冰棺,虽然是寒冰所制,但距离远一些就感受不到寒意,在炎热的夏夜,这冰棺不会融化,不知为何种奇冰制成。冰棺躺着个男子,男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实际上已经死了多年。陈国皇帝陈霸先之子陈昌,十余年前渡江回国时,“船坏溺亡”,我家郎主捞起尸体,存在冰棺之中。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陈昌是被人杀了,推入江中。陈霸先称帝时,唯一独子陈昌还在长安,周国一直不肯放其归国,想以此获得更多的好处,但谁也没想到陈霸先没几年就崩了。陈霸先一死,儿子不在身边,于是其侄陈蒨继位,这个时候,周国才想起放人。陈昌回国,是名正言顺帝位人选,而已经坐上御座的陈蒨,是绝对不会把位置让给堂弟的,所以,陈昌在回国途中“船坏溺亡”,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但对于郎主来说,陈昌别有用途,所以,也必须死。到现在,是陈昌活过来的时候,或者说,是另一个人活过来的时候了。陈昌现在静静地躺着,双手抱胸,手中捏着一枚红色玉佩,身边不远处点着七盏油灯,这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形状,那北极星,当然就是陈昌。油灯的灯光散发着诡异颜色,我看了看,只觉得是有无数魂魄在火焰中挣扎,痛苦而又无助。耳边传来怪声,我不知道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还是火焰之中,那呼号的魂魄在向我哀求。因为心中十分害怕,我低下头,蜷缩在角落。灯里烧的油,是郎主熬制的,据说分别选了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年纪男性,用秘法熬制出来的。人油灯点起时,散发的气味有些难闻。但不能不闻,因为我就在现场,鼻子嗅着气味,只觉一阵反胃,但又不敢出声,因为郎主正在做法,绝不容得丝毫干扰。现在,郎主身披七星道袍,一手挥舞红木剑,一手摇着古旧铜铃,在七盏油灯前踏着奇怪步伐,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吟唱,或者在向苍天祈求着什么。我壮着胆看去,却见郎主面露疯狂,露出本相:脸上俱是白色绒毛,嘴巴凸起,左右面颊鼓起,活脱脱一副猴子模样。我不敢再看郎主,将视线转移到陈昌手中捏着的玉佩上,这玉佩被其鲜血染红,或者说饱食鲜血变红,此刻渐渐绽放出红色光芒。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四周一阵恶寒,抬头张望,却见有点点荧光在周围浮现,宛萤火虫般飞舞,向着冰棺里躺着的陈昌飞去。光点在冰棺上空盘旋,随后缓缓落下,这义士,便是白猿所化,要报复欧阳頠、欧阳纥父子,而那坠崖的贾禹实际未死,继续听从白猿指挥,暗中行那奸滑之事。然则贾禹坠崖之际头部受创,心智有所恢复,另有一番故事。梁陈换代,数年后欧阳頠病故,欧阳纥子承父业,任广州刺史,其叔任交州刺史,欧阳氏占据岭表半壁,一时威风无人可敌。白猿行离间之计,让陈帝与欧阳纥相互猜忌,又巧言令色,赚得义弟举兵造反,待得陈军南讨,白猿却暗中将欧阳军虚实一一泄露,以至欧阳纥大败,全家被俘,押赴京城建康,于闹市问斩。欧阳氏经此大难,一蹶不振,白猿得报大仇,却有一憾:欧阳纥有一幼子欧阳询侥幸逃生,恰逢陈国皇太后去世大赦天下,得脱死罪。白猿本想斩草除根,潜入欧阳询住处,见其样貌丑陋,心生毒计:造谣欧阳询之母欧阳纥之妻为白猿所掳,奸污数月怀孕,最后生下一子欧阳询。白猿要让欧阳家世代蒙受羞辱,方解心头之恨,而两恨已消,它却不忙着去消第三恨。转入陈国郢州,潜入江底,将十余年前遇害沉江的陈高祖之子陈昌捞起。陈昌当年遇害,尸身被白猿置于千年寒冰所制冰棺之中,故而保得身躯不腐,如今,白猿布置七星回魂阵,将陈昌尸身置于阵中。它将施展秘术,要招回萧纪魂魄,附在陈昌身上陈昌命格与萧纪相同,是为起死回生。此法有违天道,即便法成,施法者也要遭受反噬,痛不欲生。白猿拼尽全力行此悖逆天道之事,不为其他,但求再与心爱之人相聚原来白猿是一母猿,化作人形后有了七情六欲,迷恋萧纪难以自拔。一思一念,一举一动,只为与萧纪长相厮守,共享富贵。故事看到这里,让欧阳询错愕,他没想到这个惊悚的故事居然有如此转折。因为作者编了一个很巧妙的故事,将他的身世和白猿联系在一起,但结果却和流言截然不同:那白猿居然是母的既然是母的,就不可能“淫欧阳纥妇”,而故事里白猿的手段更毒辣,行离间计,逼得欧阳纥起兵反叛,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又恶意造谣中伤,让世人都说欧阳頠之孙、欧阳询之子欧阳询是野种。这种报复行为,逻辑性比原先的流言强了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完全契合了欧阳頠、欧阳询父子的生平,比起先前流言强了许多倍。先前的流言,说欧阳纥南征、妻子被白猿掳走的时间,是在大同末年,可那时侯景之乱尚未爆发,欧阳纥还不满十岁,哪来的妻子流言充满恶意,却有致命错误,但这“传奇”不同,虽然故事跌宕起伏,时间跨度虽然长,但欧阳询仔细琢磨过,没发现什么时间上的明显错误。更别说这成精的白猿,一开始让人恨之入骨,未曾料到后面,转折来了:居然是个痴情的母猿精,为了与情郎长相厮守,为了与情郎重聚,不惜悖逆天道此猿可恨可怜这个故事有如此一个“恶角”,如何不叫人拍案惊奇欧阳询得了这本书,如获至宝,这几日断断续续的看,虽然还没看完,但知道此书刊行于世,必然大受欢迎,那么他的“不白之冤”就要烟消云散了。两个故事流传于世一个流言,一个传奇,一个粗糙、经不起琢磨,但另一个十分精彩,让人看得战战兢兢,却又欲罢不能,世人会信哪一个,不言而喻。想着想着,欧阳询忽然有了想法,他决定回到长安后,一定要到求学社走一遭,问明白作者是谁,然后登门道谢。谢谢这位义士,为他主持公道第三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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