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逆水行周> 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459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459(1 / 1)

d建设制轨工场,为正在修建的草原铁路提供铁轨。计划中的碛南草原东西铁路,是要经过铁山地区的,所以铁山矿区也是铁路建设工地的一部分,东西铁路中段的施工,其西端就在铁山地区。宇文维乾来到车站,看着堆积如山的煤炭,看着一列列刚到站的运煤车,很满意。按照新式冶炼技术,炼铁当然要用焦炭,否则草原上哪来那么多燃料木炭用于炼铁,按照铁山矿区的冶炼需求,就是把南边阴山山脉上的山林都砍光了都不够用。见着朔方煤业行会的代表在现场,他让对方过来汇报情况。朔方是个地区名词,泛指是汉朔方郡地区,实际上就是如今“内套”地区,包括大量沙漠和草原,及其南境的夏州等地区。朔方地区陆续发现了大型煤矿,于是当地豪强纷纷组织人手开矿,产出的煤炭向北外套丰州绥远、九原、向东供应黄河中游航运。这些煤矿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煤炭行会,是为朔方煤业行会。朔方煤业行和瀚海贸易公司、瀚海铁路公司谈妥了一揽子合作协议,为铁山矿区提供焦炭,为草原铁路将来的运营提供大量煤炭。今日押运焦炭、煤炭抵达铁山的朔方煤业行会协理、夏州豪强梁师都,毕恭毕敬的向楚王汇报朔方那边的情况。“大王请放心,无论风沙再怎么大,朔方铁路的运力绝不会受影响,铁山矿区需要的煤炭和焦炭,一定会得到充分保障。”宇文维乾看着这个结实的汉子,问:“梁协理,寡人听说朔方的契胡不老实,有闹事的可能”“大王请放心,这帮契胡早就被官军收拾过了,要是还敢不老实,翻不起浪,一准都要扔到煤矿里挖煤”“不要抓了人老是往煤矿里扔,朔方草原水草丰美,发展畜牧业也是不错的。”宇文维乾说到这里,又问:“你们那边的冷库规模如何了““回大王,今年库容要翻一倍。”“一倍那还行,不过以后朔方铁路全线通车了,一倍还不够。”“是,大王说的是。”“对了,朔方铁路南线勘探的进展如何了何时能动工”听得楚王问起朔方铁路南线,梁师都来了精神:“大王,线路已经勘探完毕,今年开始动工,争取尽快和延州通车,然后再往南修,争取早日抵达长安。”“那不错,你们的动作要快,届时朔方煤炭往关中销售,那可是不愁卖的,要知道,长安人口越来越多,耗煤量大涨,你们朔方的煤炭不往长安卖,是嫌钱多么”谁都不会嫌钱多,问题是货能运得出去,朔方夏州和丰州九原外套地区通了铁路,即朔方铁路北线,但和关中只有驿道,不通铁路。大量煤炭想卖到长安,就只能走黄河水运。这倒是个好办法,毕竟黄河航运本身需要大量煤炭,再走水路运到关中,有多少卖多少,这就让朔方的煤矿矿主日进斗金,靠着卖煤一夜暴富。问题是黄河中游地区每年都会冰封三四个月,届时航运中断,所以朔方地区的煤炭,在冬天销量大跌,只能销往河套地区,供这些地方取暖之用。现在好了,草原铁路正在修建,一旦通车,朔方的煤炭一年四季都有巨大的销路,但梁师都等朔方地区矿主们,还忘不了关中这个巨大的煤炭销售市场。这就需要修建完整的朔方铁路,南端连接长安,北端连接河套九原,现在,朔方铁路北端则延伸到铁山。沿线的铁山、九原、夏州、延州、长安,就经度来说,大致在一条直线上,而朔方铁路的意义重大,直接把关中、河套以及碛南草原连接在一起。从关中出发的军队,可以穿过朔方内套直达九原外套抵达碛南草原,朝廷当然需要这条铁路,但是没钱修。朝廷没钱不要紧,朔方地区靠着卖煤发大财的豪强们有钱,也愿意筹钱修这条铁路。所以,早几年就修好了朔方铁路北线,跨越朔方沙漠和黄河中游河段,把夏州和丰州九原连接在一起,主要用来运煤:朔方地区出产的煤炭,直接运到九原地区黄河边,供应大量火轮船。现在朔方铁路向北延伸到铁山地区,向南要慢慢延伸,过延州、进入关中。朔方各地的豪强们,就盼着铁路连接长安,届时不仅煤炭、畜牧产品的销路翻个几倍,就连铁路沿线地区也会变得繁荣起来。朝廷没钱修,大家就想办法筹钱修,一里一里往长安修。宇文维乾见着这几位恨不得拍胸膛保证,保证朔方铁路尽早全线建成通车,他也不多问,毕竟这不是自己的职责。他的职责,就是在这里做监工,顺便观察碛南草原形势,提防东突厥的兵马春天大举南下,届时,作为身处前线的宗王,他就会被父亲任命为主帅,就地指挥官军反击。宇文维乾看着热火朝天的铁山矿区,又看看远方漆黑的草原,再看向北方。处罗可汗阿史那俟利弗设,是启民可汗的儿子,十余年前,启民可汗到晋阳时,带着几个儿子随行,所以当时宇文维乾是见过俟利弗设的。现在,这个东突厥大可汗跑到碛北避祸,放弃了碛南草原大部地区,宇文维乾在想,对方若是看到了铁山矿区的开采情景,会不会后悔呢第六百九十九章 决定“大王,我军游骑跨越大碛,在碛北草原哨探,暂未发现异动。”“哨探区域在哪里”“大王请看这边”大帐里,楚王宇文维乾正在和佐官研究敌情,如今是春天,他得提防身处碛北的东突厥派兵大军南下,袭扰碛南草原各处官军堡寨,提防对方袭扰铁路建设工地。官军哨骑不畏艰险前往碛北哨探,为后方带回来前线情报,但宇文维乾拿到情报后却不急着下判断。父亲教导过他,说哨探是主帅的耳目,却也容易被敌人通过蒙蔽哨探的方式蒙蔽主帅,所以身为主帅,对于哨探带回来的情报,要持怀疑态度。不是怀疑哨探说谎,而是要提防哨探被人骗了而不自知,反倒误导自己的判断。所以拿到了情报,得多问几个“为什么”。哨骑的带队将领就在帐外候着,宇文维乾让其进来,要当面问一些问题。来人有三个,当先一人身材彪悍,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是个骑战好手,却是军校毕业生,多次率骑兵深入草原哨探,立下不少功劳。如今是校尉,姓尉迟名融,以字“敬德”行于世。宇文维乾听到“尉迟”姓氏,不由得多看对方几眼他是皇后嫡次子,母族就是尉迟氏,奈何是逆贼。天下同姓的人很多,姓尉迟不代表对方就是他的母族族亲,况且他的母族早三十年就完蛋了。“尉迟校尉,你深入碛北草原,寡人想听听你的经历。”尉迟敬德闻言行礼,随后开始介绍自己和部下的哨探经历。宇文维乾坐镇岭南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军旅经验,虽然岭南西道地区的作战方式和草原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要摸清敌情,就得派出细作、哨探,探查对方虚实。那么,派出去的众多哨探,会带回来大量消息,消息之间可能会相互矛盾,甚至截然相反,主帅要如何判断呢这是一门学问,军校里有相关课程,而宇文维乾虽然没上过军校,但是有父亲的教导,加上在岭南西道镇守多年,磨练出心得,所以现在发问,问得很细。尉迟敬德逐一回答,渐渐收起对这藩王的轻视之心。他以前觉得这些娇生惯养的藩王,无非是靠着出身好才身居高位,即便是领兵出征,也不过是挂个名号而已,实际军务的处置和作战指挥,都得靠长史和佐官来代劳。现在一看,这位楚王感觉有点本事,不是绣花枕头:面上好看,肚子里都是草。转念一想,当今天子称帝前征战多年、号称不败,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只要精心栽培,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差到哪里去。尉迟敬德的同袍做了补充,宇文维乾看着舆图沉思,片刻后问:“也就是说,东突厥这边,看上去没有异动,但是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尉迟敬德回答:“回大王,末将认为极有可能。”“嗯那处罗可汗继位没多久,就做出重大决定,带着国人北迁,他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宇文维乾喃喃自语,起身来回走动。“他赖账,许多负债累累的部落自然感激涕零,但是,也有些贵族是放债的,是和瀚海公司合作发财的,这些人利益受损,处罗可汗要么把这些人干掉,要么得想办法补偿”“你们探听来的消息,没说处罗可汗大规模清除异己,可想而知”尉迟敬德见着这位走来走去,其实自己想提建议:不如主动出击,派出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悠,吓唬吓唬对方,让处罗可汗以为周军要北伐,即便之前有了什么鬼主意,之后也得打消念头,专心防着南面。尉迟敬德是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这位楚王的品性如何,万一对方是个争功诿过、毫无担待之人,反倒不妙。却见宇文维乾再次坐下,说:“处罗可汗在想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与其以静制动,不如”“尉迟校尉,寡人若让你带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荡,吓唬吓唬他们,让处罗可汗收起心思,一心一意防备南面,你可敢去”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尉迟敬德却知道这种行为有个很严重的隐患,若不提前打好铺垫,自己容易倒霉。他试探着问:大王,这算是擅开边衅么“擅开边衅”宇文维乾闻言一愣,看着尉迟敬德,眼神变得精彩起来。这校尉看起来粗中有细,不是莽夫啊有意思,有意思宇文维乾如是想,随后笑起来:“你莫要担心,寡人会正式下令,让你去碛北哨探,期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对方寻衅滋事,要是朝廷怪罪下来,寡人自然会给说法。”这下轮到尉迟敬德感慨了:这么大胆,或者是有恃无恐楚王的身份,他听人说过,这位是当今皇太子亲弟,皇后的嫡次子,想来得天子偏爱,即便捅出天大的篓子也不会倒霉。当然,这不代表楚王闯大祸后平安无事,佐官就能幸免。此次出击,万一把处罗可汗搞得恼火,真就率领大军南下,如此一来,“擅开边衅”的罪名可不得了,到时候边地豪商、豪强鼓噪起来,当事人要倒霉。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不过尉迟敬德在丰州待了一段时间,发现从事边贸的豪商们不但没有吃里扒外的倾向,反而更像是饥肠辘辘看着东突厥的一群饿狼。边地豪强们期盼对东突厥动武、抢地盘的欲望很强,那些瀚海公司的襄理、掌柜,一个个都不是怕事的主所以,他觉得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既然这位藩王胆子也大,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尉迟敬德当即回答:“末将愿再去碛北,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甚好”宇文维乾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是校尉,兵力有限”“带兵少了,啃不了硬骨头,带兵多了,那就不是哨探,而是未经许可故意挑衅,届时枢密院和兵部那边可说不过去”宇文维乾来草原当监工,其实还领着多重差遣,预防东突厥南侵就是之一,所以他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一旦违反制度,惹出来的事要善后总是很麻烦。不过他很快想出个办法:“也罢,寡人与你军职差遣,检校夜不收,也是校尉,兵力翻一倍,如何”尉迟敬德闻言大喜,和同袍一起行礼:“谢大王信任,末将等定要将碛北草原折腾得鸡飞狗跳。”第七百章 昼长夜短北风呼啸,将阳光的热量吹走,冰封的世界中,身着兽皮衣的莫成善一手拿着木棍,一手牵着长毛马,和同伴一起带着马队向前方冒起炊烟的聚落走去。他们走在雪地里,两旁是冻结成雾凇的树木,而地上的积雪很深,几乎没过膝盖,所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慢。现在是上午,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气温很低,有零下三十多度左右,阳光洒在身上,根本就感受不到温暖。他们走出树林,来到一片巨大的蓝色冰原旁,这片冰原望不到边,蓝色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但是,这蓝宝石并不清澈、光滑,实际上是大面积冰封的湖水,其中冻结了大量气泡,并且层层堆积,形成无数冰凌。如今是二月,中原各地已经冰雪消融,但在这里,依旧处于冬季,距离冰雪消融还有一段时间。湖畔滩涂,有许多绵羊在缓缓移动,莫成善看着这些羊群,又看看手中光秃秃的木棍,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苏武牧羊”故事。那是前汉时,汉武帝派遣苏武率领一百多人出使匈奴,持旄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顺便送给单于很丰厚的礼物,以答谢单于。结果匈奴发生内乱,汉使受牵连,被单于扣留下来,还要求汉使归顺匈奴、臣服单于。先是许以高官厚禄,见宇文维乾听到“尉迟”姓氏,不由得多看对方几眼他是皇后嫡次子,母族就是尉迟氏,奈何是逆贼。天下同姓的人很多,姓尉迟不代表对方就是他的母族族亲,况且他的母族早三十年就完蛋了。“尉迟校尉,你深入碛北草原,寡人想听听你的经历。”尉迟敬德闻言行礼,随后开始介绍自己和部下的哨探经历。宇文维乾坐镇岭南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军旅经验,虽然岭南西道地区的作战方式和草原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要摸清敌情,就得派出细作、哨探,探查对方虚实。那么,派出去的众多哨探,会带回来大量消息,消息之间可能会相互矛盾,甚至截然相反,主帅要如何判断呢这是一门学问,军校里有相关课程,而宇文维乾虽然没上过军校,但是有父亲的教导,加上在岭南西道镇守多年,磨练出心得,所以现在发问,问得很细。尉迟敬德逐一回答,渐渐收起对这藩王的轻视之心。他以前觉得这些娇生惯养的藩王,无非是靠着出身好才身居高位,即便是领兵出征,也不过是挂个名号而已,实际军务的处置和作战指挥,都得靠长史和佐官来代劳。现在一看,这位楚王感觉有点本事,不是绣花枕头:面上好看,肚子里都是草。转念一想,当今天子称帝前征战多年、号称不败,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只要精心栽培,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差到哪里去。尉迟敬德的同袍做了补充,宇文维乾看着舆图沉思,片刻后问:“也就是说,东突厥这边,看上去没有异动,但是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尉迟敬德回答:“回大王,末将认为极有可能。”“嗯那处罗可汗继位没多久,就做出重大决定,带着国人北迁,他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宇文维乾喃喃自语,起身来回走动。“他赖账,许多负债累累的部落自然感激涕零,但是,也有些贵族是放债的,是和瀚海公司合作发财的,这些人利益受损,处罗可汗要么把这些人干掉,要么得想办法补偿”“你们探听来的消息,没说处罗可汗大规模清除异己,可想而知”尉迟敬德见着这位走来走去,其实自己想提建议:不如主动出击,派出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悠,吓唬吓唬对方,让处罗可汗以为周军要北伐,即便之前有了什么鬼主意,之后也得打消念头,专心防着南面。尉迟敬德是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这位楚王的品性如何,万一对方是个争功诿过、毫无担待之人,反倒不妙。却见宇文维乾再次坐下,说:“处罗可汗在想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与其以静制动,不如”“尉迟校尉,寡人若让你带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荡,吓唬吓唬他们,让处罗可汗收起心思,一心一意防备南面,你可敢去”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尉迟敬德却知道这种行为有个很严重的隐患,若不提前打好铺垫,自己容易倒霉。他试探着问:大王,这算是擅开边衅么“擅开边衅”宇文维乾闻言一愣,看着尉迟敬德,眼神变得精彩起来。这校尉看起来粗中有细,不是莽夫啊有意思,有意思宇文维乾如是想,随后笑起来:“你莫要担心,寡人会正式下令,让你去碛北哨探,期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对方寻衅滋事,要是朝廷怪罪下来,寡人自然会给说法。”这下轮到尉迟敬德感慨了:这么大胆,或者是有恃无恐楚王的身份,他听人说过,这位是当今皇太子亲弟,皇后的嫡次子,想来得天子偏爱,即便捅出天大的篓子也不会倒霉。当然,这不代表楚王闯大祸后平安无事,佐官就能幸免。此次出击,万一把处罗可汗搞得恼火,真就率领大军南下,如此一来,“擅开边衅”的罪名可不得了,到时候边地豪商、豪强鼓噪起来,当事人要倒霉。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不过尉迟敬德在丰州待了一段时间,发现从事边贸的豪商们不但没有吃里扒外的倾向,反而更像是饥肠辘辘看着东突厥的一群饿狼。边地豪强们期盼对东突厥动武、抢地盘的欲望很强,那些瀚海公司的襄理、掌柜,一个个都不是怕事的主所以,他觉得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既然这位藩王胆子也大,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尉迟敬德当即回答:“末将愿再去碛北,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甚好”宇文维乾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是校尉,兵力有限”“带兵少了,啃不了硬骨头,带兵多了,那就不是哨探,而是未经许可故意挑衅,届时枢密院和兵部那边可说不过去”宇文维乾来草原当监工,其实还领着多重差遣,预防东突厥南侵就是之一,所以他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一旦违反制度,惹出来的事要善后总是很麻烦。不过他很快想出个办法:“也罢,寡人与你军职差遣,检校夜不收,也是校尉,兵力翻一倍,如何”尉迟敬德闻言大喜,和同袍一起行礼:“谢大王信任,末将等定要将碛北草原折腾得鸡飞狗跳。”第七百章 昼长夜短北风呼啸,将阳光的热量吹走,冰封的世界中,身着兽皮衣的莫成善一手拿着木棍,一手牵着长毛马,和同伴一起带着马队向前方冒起炊烟的聚落走去。他们走在雪地里,两旁是冻结成雾凇的树木,而地上的积雪很深,几乎没过膝盖,所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慢。现在是上午,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气温很低,有零下三十多度左右,阳光洒在身上,根本就感受不到温暖。他们走出树林,来到一片巨大的蓝色冰原旁,这片冰原望不到边,蓝色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但是,这蓝宝石并不清澈、光滑,实际上是大面积冰封的湖水,其中冻结了大量气泡,并且层层堆积,形成无数冰凌。如今是二月,中原各地已经冰雪消融,但在这里,依旧处于冬季,距离冰雪消融还有一段时间。湖畔滩涂,有许多绵羊在缓缓移动,莫成善看着这些羊群,又看看手中光秃秃的木棍,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苏武牧羊”故事。那是前汉时,汉武帝派遣苏武率领一百多人出使匈奴,持旄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顺便送给单于很丰厚的礼物,以答谢单于。结果匈奴发生内乱,汉使受牵连,被单于扣留下来,还要求汉使归顺匈奴、臣服单于。先是许以高官厚禄,见宇文维乾听到“尉迟”姓氏,不由得多看对方几眼他是皇后嫡次子,母族就是尉迟氏,奈何是逆贼。天下同姓的人很多,姓尉迟不代表对方就是他的母族族亲,况且他的母族早三十年就完蛋了。“尉迟校尉,你深入碛北草原,寡人想听听你的经历。”尉迟敬德闻言行礼,随后开始介绍自己和部下的哨探经历。宇文维乾坐镇岭南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军旅经验,虽然岭南西道地区的作战方式和草原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要摸清敌情,就得派出细作、哨探,探查对方虚实。那么,派出去的众多哨探,会带回来大量消息,消息之间可能会相互矛盾,甚至截然相反,主帅要如何判断呢这是一门学问,军校里有相关课程,而宇文维乾虽然没上过军校,但是有父亲的教导,加上在岭南西道镇守多年,磨练出心得,所以现在发问,问得很细。尉迟敬德逐一回答,渐渐收起对这藩王的轻视之心。他以前觉得这些娇生惯养的藩王,无非是靠着出身好才身居高位,即便是领兵出征,也不过是挂个名号而已,实际军务的处置和作战指挥,都得靠长史和佐官来代劳。现在一看,这位楚王感觉有点本事,不是绣花枕头:面上好看,肚子里都是草。转念一想,当今天子称帝前征战多年、号称不败,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只要精心栽培,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差到哪里去。尉迟敬德的同袍做了补充,宇文维乾看着舆图沉思,片刻后问:“也就是说,东突厥这边,看上去没有异动,但是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尉迟敬德回答:“回大王,末将认为极有可能。”“嗯那处罗可汗继位没多久,就做出重大决定,带着国人北迁,他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宇文维乾喃喃自语,起身来回走动。“他赖账,许多负债累累的部落自然感激涕零,但是,也有些贵族是放债的,是和瀚海公司合作发财的,这些人利益受损,处罗可汗要么把这些人干掉,要么得想办法补偿”“你们探听来的消息,没说处罗可汗大规模清除异己,可想而知”尉迟敬德见着这位走来走去,其实自己想提建议:不如主动出击,派出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悠,吓唬吓唬对方,让处罗可汗以为周军要北伐,即便之前有了什么鬼主意,之后也得打消念头,专心防着南面。尉迟敬德是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这位楚王的品性如何,万一对方是个争功诿过、毫无担待之人,反倒不妙。却见宇文维乾再次坐下,说:“处罗可汗在想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与其以静制动,不如”“尉迟校尉,寡人若让你带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荡,吓唬吓唬他们,让处罗可汗收起心思,一心一意防备南面,你可敢去”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尉迟敬德却知道这种行为有个很严重的隐患,若不提前打好铺垫,自己容易倒霉。他试探着问:大王,这算是擅开边衅么“擅开边衅”宇文维乾闻言一愣,看着尉迟敬德,眼神变得精彩起来。这校尉看起来粗中有细,不是莽夫啊有意思,有意思宇文维乾如是想,随后笑起来:“你莫要担心,寡人会正式下令,让你去碛北哨探,期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对方寻衅滋事,要是朝廷怪罪下来,寡人自然会给说法。”这下轮到尉迟敬德感慨了:这么大胆,或者是有恃无恐楚王的身份,他听人说过,这位是当今皇太子亲弟,皇后的嫡次子,想来得天子偏爱,即便捅出天大的篓子也不会倒霉。当然,这不代表楚王闯大祸后平安无事,佐官就能幸免。此次出击,万一把处罗可汗搞得恼火,真就率领大军南下,如此一来,“擅开边衅”的罪名可不得了,到时候边地豪商、豪强鼓噪起来,当事人要倒霉。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不过尉迟敬德在丰州待了一段时间,发现从事边贸的豪商们不但没有吃里扒外的倾向,反而更像是饥肠辘辘看着东突厥的一群饿狼。边地豪强们期盼对东突厥动武、抢地盘的欲望很强,那些瀚海公司的襄理、掌柜,一个个都不是怕事的主所以,他觉得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既然这位藩王胆子也大,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尉迟敬德当即回答:“末将愿再去碛北,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甚好”宇文维乾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是校尉,兵力有限”“带兵少了,啃不了硬骨头,带兵多了,那就不是哨探,而是未经许可故意挑衅,届时枢密院和兵部那边可说不过去”宇文维乾来草原当监工,其实还领着多重差遣,预防东突厥南侵就是之一,所以他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一旦违反制度,惹出来的事要善后总是很麻烦。不过他很快想出个办法:“也罢,寡人与你军职差遣,检校夜不收,也是校尉,兵力翻一倍,如何”尉迟敬德闻言大喜,和同袍一起行礼:“谢大王信任,末将等定要将碛北草原折腾得鸡飞狗跳。”第七百章 昼长夜短北风呼啸,将阳光的热量吹走,冰封的世界中,身着兽皮衣的莫成善一手拿着木棍,一手牵着长毛马,和同伴一起带着马队向前方冒起炊烟的聚落走去。他们走在雪地里,两旁是冻结成雾凇的树木,而地上的积雪很深,几乎没过膝盖,所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慢。现在是上午,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气温很低,有零下三十多度左右,阳光洒在身上,根本就感受不到温暖。他们走出树林,来到一片巨大的蓝色冰原旁,这片冰原望不到边,蓝色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但是,这蓝宝石并不清澈、光滑,实际上是大面积冰封的湖水,其中冻结了大量气泡,并且层层堆积,形成无数冰凌。如今是二月,中原各地已经冰雪消融,但在这里,依旧处于冬季,距离冰雪消融还有一段时间。湖畔滩涂,有许多绵羊在缓缓移动,莫成善看着这些羊群,又看看手中光秃秃的木棍,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苏武牧羊”故事。那是前汉时,汉武帝派遣苏武率领一百多人出使匈奴,持旄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顺便送给单于很丰厚的礼物,以答谢单于。结果匈奴发生内乱,汉使受牵连,被单于扣留下来,还要求汉使归顺匈奴、臣服单于。先是许以高官厚禄,见宇文维乾听到“尉迟”姓氏,不由得多看对方几眼他是皇后嫡次子,母族就是尉迟氏,奈何是逆贼。天下同姓的人很多,姓尉迟不代表对方就是他的母族族亲,况且他的母族早三十年就完蛋了。“尉迟校尉,你深入碛北草原,寡人想听听你的经历。”尉迟敬德闻言行礼,随后开始介绍自己和部下的哨探经历。宇文维乾坐镇岭南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军旅经验,虽然岭南西道地区的作战方式和草原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要摸清敌情,就得派出细作、哨探,探查对方虚实。那么,派出去的众多哨探,会带回来大量消息,消息之间可能会相互矛盾,甚至截然相反,主帅要如何判断呢这是一门学问,军校里有相关课程,而宇文维乾虽然没上过军校,但是有父亲的教导,加上在岭南西道镇守多年,磨练出心得,所以现在发问,问得很细。尉迟敬德逐一回答,渐渐收起对这藩王的轻视之心。他以前觉得这些娇生惯养的藩王,无非是靠着出身好才身居高位,即便是领兵出征,也不过是挂个名号而已,实际军务的处置和作战指挥,都得靠长史和佐官来代劳。现在一看,这位楚王感觉有点本事,不是绣花枕头:面上好看,肚子里都是草。转念一想,当今天子称帝前征战多年、号称不败,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只要精心栽培,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差到哪里去。尉迟敬德的同袍做了补充,宇文维乾看着舆图沉思,片刻后问:“也就是说,东突厥这边,看上去没有异动,但是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尉迟敬德回答:“回大王,末将认为极有可能。”“嗯那处罗可汗继位没多久,就做出重大决定,带着国人北迁,他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宇文维乾喃喃自语,起身来回走动。“他赖账,许多负债累累的部落自然感激涕零,但是,也有些贵族是放债的,是和瀚海公司合作发财的,这些人利益受损,处罗可汗要么把这些人干掉,要么得想办法补偿”“你们探听来的消息,没说处罗可汗大规模清除异己,可想而知”尉迟敬德见着这位走来走去,其实自己想提建议:不如主动出击,派出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悠,吓唬吓唬对方,让处罗可汗以为周军要北伐,即便之前有了什么鬼主意,之后也得打消念头,专心防着南面。尉迟敬德是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这位楚王的品性如何,万一对方是个争功诿过、毫无担待之人,反倒不妙。却见宇文维乾再次坐下,说:“处罗可汗在想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与其以静制动,不如”“尉迟校尉,寡人若让你带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荡,吓唬吓唬他们,让处罗可汗收起心思,一心一意防备南面,你可敢去”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尉迟敬德却知道这种行为有个很严重的隐患,若不提前打好铺垫,自己容易倒霉。他试探着问:大王,这算是擅开边衅么“擅开边衅”宇文维乾闻言一愣,看着尉迟敬德,眼神变得精彩起来。这校尉看起来粗中有细,不是莽夫啊有意思,有意思宇文维乾如是想,随后笑起来:“你莫要担心,寡人会正式下令,让你去碛北哨探,期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对方寻衅滋事,要是朝廷怪罪下来,寡人自然会给说法。”这下轮到尉迟敬德感慨了:这么大胆,或者是有恃无恐楚王的身份,他听人说过,这位是当今皇太子亲弟,皇后的嫡次子,想来得天子偏爱,即便捅出天大的篓子也不会倒霉。当然,这不代表楚王闯大祸后平安无事,佐官就能幸免。此次出击,万一把处罗可汗搞得恼火,真就率领大军南下,如此一来,“擅开边衅”的罪名可不得了,到时候边地豪商、豪强鼓噪起来,当事人要倒霉。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不过尉迟敬德在丰州待了一段时间,发现从事边贸的豪商们不但没有吃里扒外的倾向,反而更像是饥肠辘辘看着东突厥的一群饿狼。边地豪强们期盼对东突厥动武、抢地盘的欲望很强,那些瀚海公司的襄理、掌柜,一个个都不是怕事的主所以,他觉得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既然这位藩王胆子也大,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尉迟敬德当即回答:“末将愿再去碛北,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甚好”宇文维乾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是校尉,兵力有限”“带兵少了,啃不了硬骨头,带兵多了,那就不是哨探,而是未经许可故意挑衅,届时枢密院和兵部那边可说不过去”宇文维乾来草原当监工,其实还领着多重差遣,预防东突厥南侵就是之一,所以他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一旦违反制度,惹出来的事要善后总是很麻烦。不过他很快想出个办法:“也罢,寡人与你军职差遣,检校夜不收,也是校尉,兵力翻一倍,如何”尉迟敬德闻言大喜,和同袍一起行礼:“谢大王信任,末将等定要将碛北草原折腾得鸡飞狗跳。”第七百章 昼长夜短北风呼啸,将阳光的热量吹走,冰封的世界中,身着兽皮衣的莫成善一手拿着木棍,一手牵着长毛马,和同伴一起带着马队向前方冒起炊烟的聚落走去。他们走在雪地里,两旁是冻结成雾凇的树木,而地上的积雪很深,几乎没过膝盖,所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慢。现在是上午,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气温很低,有零下三十多度左右,阳光洒在身上,根本就感受不到温暖。他们走出树林,来到一片巨大的蓝色冰原旁,这片冰原望不到边,蓝色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但是,这蓝宝石并不清澈、光滑,实际上是大面积冰封的湖水,其中冻结了大量气泡,并且层层堆积,形成无数冰凌。如今是二月,中原各地已经冰雪消融,但在这里,依旧处于冬季,距离冰雪消融还有一段时间。湖畔滩涂,有许多绵羊在缓缓移动,莫成善看着这些羊群,又看看手中光秃秃的木棍,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苏武牧羊”故事。那是前汉时,汉武帝派遣苏武率领一百多人出使匈奴,持旄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顺便送给单于很丰厚的礼物,以答谢单于。结果匈奴发生内乱,汉使受牵连,被单于扣留下来,还要求汉使归顺匈奴、臣服单于。先是许以高官厚禄,见宇文维乾听到“尉迟”姓氏,不由得多看对方几眼他是皇后嫡次子,母族就是尉迟氏,奈何是逆贼。天下同姓的人很多,姓尉迟不代表对方就是他的母族族亲,况且他的母族早三十年就完蛋了。“尉迟校尉,你深入碛北草原,寡人想听听你的经历。”尉迟敬德闻言行礼,随后开始介绍自己和部下的哨探经历。宇文维乾坐镇岭南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军旅经验,虽然岭南西道地区的作战方式和草原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要摸清敌情,就得派出细作、哨探,探查对方虚实。那么,派出去的众多哨探,会带回来大量消息,消息之间可能会相互矛盾,甚至截然相反,主帅要如何判断呢这是一门学问,军校里有相关课程,而宇文维乾虽然没上过军校,但是有父亲的教导,加上在岭南西道镇守多年,磨练出心得,所以现在发问,问得很细。尉迟敬德逐一回答,渐渐收起对这藩王的轻视之心。他以前觉得这些娇生惯养的藩王,无非是靠着出身好才身居高位,即便是领兵出征,也不过是挂个名号而已,实际军务的处置和作战指挥,都得靠长史和佐官来代劳。现在一看,这位楚王感觉有点本事,不是绣花枕头:面上好看,肚子里都是草。转念一想,当今天子称帝前征战多年、号称不败,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只要精心栽培,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差到哪里去。尉迟敬德的同袍做了补充,宇文维乾看着舆图沉思,片刻后问:“也就是说,东突厥这边,看上去没有异动,但是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尉迟敬德回答:“回大王,末将认为极有可能。”“嗯那处罗可汗继位没多久,就做出重大决定,带着国人北迁,他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宇文维乾喃喃自语,起身来回走动。“他赖账,许多负债累累的部落自然感激涕零,但是,也有些贵族是放债的,是和瀚海公司合作发财的,这些人利益受损,处罗可汗要么把这些人干掉,要么得想办法补偿”“你们探听来的消息,没说处罗可汗大规模清除异己,可想而知”尉迟敬德见着这位走来走去,其实自己想提建议:不如主动出击,派出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悠,吓唬吓唬对方,让处罗可汗以为周军要北伐,即便之前有了什么鬼主意,之后也得打消念头,专心防着南面。尉迟敬德是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这位楚王的品性如何,万一对方是个争功诿过、毫无担待之人,反倒不妙。却见宇文维乾再次坐下,说:“处罗可汗在想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与其以静制动,不如”“尉迟校尉,寡人若让你带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荡,吓唬吓唬他们,让处罗可汗收起心思,一心一意防备南面,你可敢去”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尉迟敬德却知道这种行为有个很严重的隐患,若不提前打好铺垫,自己容易倒霉。他试探着问:大王,这算是擅开边衅么“擅开边衅”宇文维乾闻言一愣,看着尉迟敬德,眼神变得精彩起来。这校尉看起来粗中有细,不是莽夫啊有意思,有意思宇文维乾如是想,随后笑起来:“你莫要担心,寡人会正式下令,让你去碛北哨探,期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对方寻衅滋事,要是朝廷怪罪下来,寡人自然会给说法。”这下轮到尉迟敬德感慨了:这么大胆,或者是有恃无恐楚王的身份,他听人说过,这位是当今皇太子亲弟,皇后的嫡次子,想来得天子偏爱,即便捅出天大的篓子也不会倒霉。当然,这不代表楚王闯大祸后平安无事,佐官就能幸免。此次出击,万一把处罗可汗搞得恼火,真就率领大军南下,如此一来,“擅开边衅”的罪名可不得了,到时候边地豪商、豪强鼓噪起来,当事人要倒霉。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不过尉迟敬德在丰州待了一段时间,发现从事边贸的豪商们不但没有吃里扒外的倾向,反而更像是饥肠辘辘看着东突厥的一群饿狼。边地豪强们期盼对东突厥动武、抢地盘的欲望很强,那些瀚海公司的襄理、掌柜,一个个都不是怕事的主所以,他觉得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既然这位藩王胆子也大,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尉迟敬德当即回答:“末将愿再去碛北,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甚好”宇文维乾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是校尉,兵力有限”“带兵少了,啃不了硬骨头,带兵多了,那就不是哨探,而是未经许可故意挑衅,届时枢密院和兵部那边可说不过去”宇文维乾来草原当监工,其实还领着多重差遣,预防东突厥南侵就是之一,所以他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一旦违反制度,惹出来的事要善后总是很麻烦。不过他很快想出个办法:“也罢,寡人与你军职差遣,检校夜不收,也是校尉,兵力翻一倍,如何”尉迟敬德闻言大喜,和同袍一起行礼:“谢大王信任,末将等定要将碛北草原折腾得鸡飞狗跳。”第七百章 昼长夜短北风呼啸,将阳光的热量吹走,冰封的世界中,身着兽皮衣的莫成善一手拿着木棍,一手牵着长毛马,和同伴一起带着马队向前方冒起炊烟的聚落走去。他们走在雪地里,两旁是冻结成雾凇的树木,而地上的积雪很深,几乎没过膝盖,所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慢。现在是上午,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气温很低,有零下三十多度左右,阳光洒在身上,根本就感受不到温暖。他们走出树林,来到一片巨大的蓝色冰原旁,这片冰原望不到边,蓝色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但是,这蓝宝石并不清澈、光滑,实际上是大面积冰封的湖水,其中冻结了大量气泡,并且层层堆积,形成无数冰凌。如今是二月,中原各地已经冰雪消融,但在这里,依旧处于冬季,距离冰雪消融还有一段时间。湖畔滩涂,有许多绵羊在缓缓移动,莫成善看着这些羊群,又看看手中光秃秃的木棍,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苏武牧羊”故事。那是前汉时,汉武帝派遣苏武率领一百多人出使匈奴,持旄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顺便送给单于很丰厚的礼物,以答谢单于。结果匈奴发生内乱,汉使受牵连,被单于扣留下来,还要求汉使归顺匈奴、臣服单于。先是许以高官厚禄,见宇文维乾听到“尉迟”姓氏,不由得多看对方几眼他是皇后嫡次子,母族就是尉迟氏,奈何是逆贼。天下同姓的人很多,姓尉迟不代表对方就是他的母族族亲,况且他的母族早三十年就完蛋了。“尉迟校尉,你深入碛北草原,寡人想听听你的经历。”尉迟敬德闻言行礼,随后开始介绍自己和部下的哨探经历。宇文维乾坐镇岭南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军旅经验,虽然岭南西道地区的作战方式和草原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要摸清敌情,就得派出细作、哨探,探查对方虚实。那么,派出去的众多哨探,会带回来大量消息,消息之间可能会相互矛盾,甚至截然相反,主帅要如何判断呢这是一门学问,军校里有相关课程,而宇文维乾虽然没上过军校,但是有父亲的教导,加上在岭南西道镇守多年,磨练出心得,所以现在发问,问得很细。尉迟敬德逐一回答,渐渐收起对这藩王的轻视之心。他以前觉得这些娇生惯养的藩王,无非是靠着出身好才身居高位,即便是领兵出征,也不过是挂个名号而已,实际军务的处置和作战指挥,都得靠长史和佐官来代劳。现在一看,这位楚王感觉有点本事,不是绣花枕头:面上好看,肚子里都是草。转念一想,当今天子称帝前征战多年、号称不败,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只要精心栽培,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差到哪里去。尉迟敬德的同袍做了补充,宇文维乾看着舆图沉思,片刻后问:“也就是说,东突厥这边,看上去没有异动,但是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尉迟敬德回答:“回大王,末将认为极有可能。”“嗯那处罗可汗继位没多久,就做出重大决定,带着国人北迁,他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宇文维乾喃喃自语,起身来回走动。“他赖账,许多负债累累的部落自然感激涕零,但是,也有些贵族是放债的,是和瀚海公司合作发财的,这些人利益受损,处罗可汗要么把这些人干掉,要么得想办法补偿”“你们探听来的消息,没说处罗可汗大规模清除异己,可想而知”尉迟敬德见着这位走来走去,其实自己想提建议:不如主动出击,派出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悠,吓唬吓唬对方,让处罗可汗以为周军要北伐,即便之前有了什么鬼主意,之后也得打消念头,专心防着南面。尉迟敬德是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这位楚王的品性如何,万一对方是个争功诿过、毫无担待之人,反倒不妙。却见宇文维乾再次坐下,说:“处罗可汗在想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与其以静制动,不如”“尉迟校尉,寡人若让你带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荡,吓唬吓唬他们,让处罗可汗收起心思,一心一意防备南面,你可敢去”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尉迟敬德却知道这种行为有个很严重的隐患,若不提前打好铺垫,自己容易倒霉。他试探着问:大王,这算是擅开边衅么“擅开边衅”宇文维乾闻言一愣,看着尉迟敬德,眼神变得精彩起来。这校尉看起来粗中有细,不是莽夫啊有意思,有意思宇文维乾如是想,随后笑起来:“你莫要担心,寡人会正式下令,让你去碛北哨探,期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对方寻衅滋事,要是朝廷怪罪下来,寡人自然会给说法。”这下轮到尉迟敬德感慨了:这么大胆,或者是有恃无恐楚王的身份,他听人说过,这位是当今皇太子亲弟,皇后的嫡次子,想来得天子偏爱,即便捅出天大的篓子也不会倒霉。当然,这不代表楚王闯大祸后平安无事,佐官就能幸免。此次出击,万一把处罗可汗搞得恼火,真就率领大军南下,如此一来,“擅开边衅”的罪名可不得了,到时候边地豪商、豪强鼓噪起来,当事人要倒霉。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不过尉迟敬德在丰州待了一段时间,发现从事边贸的豪商们不但没有吃里扒外的倾向,反而更像是饥肠辘辘看着东突厥的一群饿狼。边地豪强们期盼对东突厥动武、抢地盘的欲望很强,那些瀚海公司的襄理、掌柜,一个个都不是怕事的主所以,他觉得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既然这位藩王胆子也大,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尉迟敬德当即回答:“末将愿再去碛北,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甚好”宇文维乾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是校尉,兵力有限”“带兵少了,啃不了硬骨头,带兵多了,那就不是哨探,而是未经许可故意挑衅,届时枢密院和兵部那边可说不过去”宇文维乾来草原当监工,其实还领着多重差遣,预防东突厥南侵就是之一,所以他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一旦违反制度,惹出来的事要善后总是很麻烦。不过他很快想出个办法:“也罢,寡人与你军职差遣,检校夜不收,也是校尉,兵力翻一倍,如何”尉迟敬德闻言大喜,和同袍一起行礼:“谢大王信任,末将等定要将碛北草原折腾得鸡飞狗跳。”第七百章 昼长夜短北风呼啸,将阳光的热量吹走,冰封的世界中,身着兽皮衣的莫成善一手拿着木棍,一手牵着长毛马,和同伴一起带着马队向前方冒起炊烟的聚落走去。他们走在雪地里,两旁是冻结成雾凇的树木,而地上的积雪很深,几乎没过膝盖,所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慢。现在是上午,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气温很低,有零下三十多度左右,阳光洒在身上,根本就感受不到温暖。他们走出树林,来到一片巨大的蓝色冰原旁,这片冰原望不到边,蓝色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但是,这蓝宝石并不清澈、光滑,实际上是大面积冰封的湖水,其中冻结了大量气泡,并且层层堆积,形成无数冰凌。如今是二月,中原各地已经冰雪消融,但在这里,依旧处于冬季,距离冰雪消融还有一段时间。湖畔滩涂,有许多绵羊在缓缓移动,莫成善看着这些羊群,又看看手中光秃秃的木棍,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苏武牧羊”故事。那是前汉时,汉武帝派遣苏武率领一百多人出使匈奴,持旄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顺便送给单于很丰厚的礼物,以答谢单于。结果匈奴发生内乱,汉使受牵连,被单于扣留下来,还要求汉使归顺匈奴、臣服单于。先是许以高官厚禄,见宇文维乾听到“尉迟”姓氏,不由得多看对方几眼他是皇后嫡次子,母族就是尉迟氏,奈何是逆贼。天下同姓的人很多,姓尉迟不代表对方就是他的母族族亲,况且他的母族早三十年就完蛋了。“尉迟校尉,你深入碛北草原,寡人想听听你的经历。”尉迟敬德闻言行礼,随后开始介绍自己和部下的哨探经历。宇文维乾坐镇岭南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军旅经验,虽然岭南西道地区的作战方式和草原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要摸清敌情,就得派出细作、哨探,探查对方虚实。那么,派出去的众多哨探,会带回来大量消息,消息之间可能会相互矛盾,甚至截然相反,主帅要如何判断呢这是一门学问,军校里有相关课程,而宇文维乾虽然没上过军校,但是有父亲的教导,加上在岭南西道镇守多年,磨练出心得,所以现在发问,问得很细。尉迟敬德逐一回答,渐渐收起对这藩王的轻视之心。他以前觉得这些娇生惯养的藩王,无非是靠着出身好才身居高位,即便是领兵出征,也不过是挂个名号而已,实际军务的处置和作战指挥,都得靠长史和佐官来代劳。现在一看,这位楚王感觉有点本事,不是绣花枕头:面上好看,肚子里都是草。转念一想,当今天子称帝前征战多年、号称不败,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只要精心栽培,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差到哪里去。尉迟敬德的同袍做了补充,宇文维乾看着舆图沉思,片刻后问:“也就是说,东突厥这边,看上去没有异动,但是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尉迟敬德回答:“回大王,末将认为极有可能。”“嗯那处罗可汗继位没多久,就做出重大决定,带着国人北迁,他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宇文维乾喃喃自语,起身来回走动。“他赖账,许多负债累累的部落自然感激涕零,但是,也有些贵族是放债的,是和瀚海公司合作发财的,这些人利益受损,处罗可汗要么把这些人干掉,要么得想办法补偿”“你们探听来的消息,没说处罗可汗大规模清除异己,可想而知”尉迟敬德见着这位走来走去,其实自己想提建议:不如主动出击,派出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悠,吓唬吓唬对方,让处罗可汗以为周军要北伐,即便之前有了什么鬼主意,之后也得打消念头,专心防着南面。尉迟敬德是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这位楚王的品性如何,万一对方是个争功诿过、毫无担待之人,反倒不妙。却见宇文维乾再次坐下,说:“处罗可汗在想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与其以静制动,不如”“尉迟校尉,寡人若让你带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荡,吓唬吓唬他们,让处罗可汗收起心思,一心一意防备南面,你可敢去”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尉迟敬德却知道这种行为有个很严重的隐患,若不提前打好铺垫,自己容易倒霉。他试探着问:大王,这算是擅开边衅么“擅开边衅”宇文维乾闻言一愣,看着尉迟敬德,眼神变得精彩起来。这校尉看起来粗中有细,不是莽夫啊有意思,有意思宇文维乾如是想,随后笑起来:“你莫要担心,寡人会正式下令,让你去碛北哨探,期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对方寻衅滋事,要是朝廷怪罪下来,寡人自然会给说法。”这下轮到尉迟敬德感慨了:这么大胆,或者是有恃无恐楚王的身份,他听人说过,这位是当今皇太子亲弟,皇后的嫡次子,想来得天子偏爱,即便捅出天大的篓子也不会倒霉。当然,这不代表楚王闯大祸后平安无事,佐官就能幸免。此次出击,万一把处罗可汗搞得恼火,真就率领大军南下,如此一来,“擅开边衅”的罪名可不得了,到时候边地豪商、豪强鼓噪起来,当事人要倒霉。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不过尉迟敬德在丰州待了一段时间,发现从事边贸的豪商们不但没有吃里扒外的倾向,反而更像是饥肠辘辘看着东突厥的一群饿狼。边地豪强们期盼对东突厥动武、抢地盘的欲望很强,那些瀚海公司的襄理、掌柜,一个个都不是怕事的主所以,他觉得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既然这位藩王胆子也大,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尉迟敬德当即回答:“末将愿再去碛北,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甚好”宇文维乾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是校尉,兵力有限”“带兵少了,啃不了硬骨头,带兵多了,那就不是哨探,而是未经许可故意挑衅,届时枢密院和兵部那边可说不过去”宇文维乾来草原当监工,其实还领着多重差遣,预防东突厥南侵就是之一,所以他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一旦违反制度,惹出来的事要善后总是很麻烦。不过他很快想出个办法:“也罢,寡人与你军职差遣,检校夜不收,也是校尉,兵力翻一倍,如何”尉迟敬德闻言大喜,和同袍一起行礼:“谢大王信任,末将等定要将碛北草原折腾得鸡飞狗跳。”第七百章 昼长夜短北风呼啸,将阳光的热量吹走,冰封的世界中,身着兽皮衣的莫成善一手拿着木棍,一手牵着长毛马,和同伴一起带着马队向前方冒起炊烟的聚落走去。他们走在雪地里,两旁是冻结成雾凇的树木,而地上的积雪很深,几乎没过膝盖,所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慢。现在是上午,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气温很低,有零下三十多度左右,阳光洒在身上,根本就感受不到温暖。他们走出树林,来到一片巨大的蓝色冰原旁,这片冰原望不到边,蓝色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但是,这蓝宝石并不清澈、光滑,实际上是大面积冰封的湖水,其中冻结了大量气泡,并且层层堆积,形成无数冰凌。如今是二月,中原各地已经冰雪消融,但在这里,依旧处于冬季,距离冰雪消融还有一段时间。湖畔滩涂,有许多绵羊在缓缓移动,莫成善看着这些羊群,又看看手中光秃秃的木棍,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苏武牧羊”故事。那是前汉时,汉武帝派遣苏武率领一百多人出使匈奴,持旄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顺便送给单于很丰厚的礼物,以答谢单于。结果匈奴发生内乱,汉使受牵连,被单于扣留下来,还要求汉使归顺匈奴、臣服单于。先是许以高官厚禄,见宇文维乾听到“尉迟”姓氏,不由得多看对方几眼他是皇后嫡次子,母族就是尉迟氏,奈何是逆贼。天下同姓的人很多,姓尉迟不代表对方就是他的母族族亲,况且他的母族早三十年就完蛋了。“尉迟校尉,你深入碛北草原,寡人想听听你的经历。”尉迟敬德闻言行礼,随后开始介绍自己和部下的哨探经历。宇文维乾坐镇岭南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军旅经验,虽然岭南西道地区的作战方式和草原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要摸清敌情,就得派出细作、哨探,探查对方虚实。那么,派出去的众多哨探,会带回来大量消息,消息之间可能会相互矛盾,甚至截然相反,主帅要如何判断呢这是一门学问,军校里有相关课程,而宇文维乾虽然没上过军校,但是有父亲的教导,加上在岭南西道镇守多年,磨练出心得,所以现在发问,问得很细。尉迟敬德逐一回答,渐渐收起对这藩王的轻视之心。他以前觉得这些娇生惯养的藩王,无非是靠着出身好才身居高位,即便是领兵出征,也不过是挂个名号而已,实际军务的处置和作战指挥,都得靠长史和佐官来代劳。现在一看,这位楚王感觉有点本事,不是绣花枕头:面上好看,肚子里都是草。转念一想,当今天子称帝前征战多年、号称不败,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只要精心栽培,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差到哪里去。尉迟敬德的同袍做了补充,宇文维乾看着舆图沉思,片刻后问:“也就是说,东突厥这边,看上去没有异动,但是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尉迟敬德回答:“回大王,末将认为极有可能。”“嗯那处罗可汗继位没多久,就做出重大决定,带着国人北迁,他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宇文维乾喃喃自语,起身来回走动。“他赖账,许多负债累累的部落自然感激涕零,但是,也有些贵族是放债的,是和瀚海公司合作发财的,这些人利益受损,处罗可汗要么把这些人干掉,要么得想办法补偿”“你们探听来的消息,没说处罗可汗大规模清除异己,可想而知”尉迟敬德见着这位走来走去,其实自己想提建议:不如主动出击,派出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悠,吓唬吓唬对方,让处罗可汗以为周军要北伐,即便之前有了什么鬼主意,之后也得打消念头,专心防着南面。尉迟敬德是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这位楚王的品性如何,万一对方是个争功诿过、毫无担待之人,反倒不妙。却见宇文维乾再次坐下,说:“处罗可汗在想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与其以静制动,不如”“尉迟校尉,寡人若让你带精锐骑兵到碛北草原晃荡,吓唬吓唬他们,让处罗可汗收起心思,一心一意防备南面,你可敢去”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尉迟敬德却知道这种行为有个很严重的隐患,若不提前打好铺垫,自己容易倒霉。他试探着问:大王,这算是擅开边衅么“擅开边衅”宇文维乾闻言一愣,看着尉迟敬德,眼神变得精彩起来。这校尉看起来粗中有细,不是莽夫啊有意思,有意思宇文维乾如是想,随后笑起来:“你莫要担心,寡人会正式下令,让你去碛北哨探,期间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对方寻衅滋事,要是朝廷怪罪下来,寡人自然会给说法。”这下轮到尉迟敬德感慨了:这么大胆,或者是有恃无恐楚王的身份,他听人说过,这位是当今皇太子亲弟,皇后的嫡次子,想来得天子偏爱,即便捅出天大的篓子也不会倒霉。当然,这不代表楚王闯大祸后平安无事,佐官就能幸免。此次出击,万一把处罗可汗搞得恼火,真就率领大军南下,如此一来,“擅开边衅”的罪名可不得了,到时候边地豪商、豪强鼓噪起来,当事人要倒霉。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不过尉迟敬德在丰州待了一段时间,发现从事边贸的豪商们不但没有吃里扒外的倾向,反而更像是饥肠辘辘看着东突厥的一群饿狼。边地豪强们期盼对东突厥动武、抢地盘的欲望很强,那些瀚海公司的襄理、掌柜,一个个都不是怕事的主所以,他觉得立大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既然这位藩王胆子也大,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尉迟敬德当即回答:“末将愿再去碛北,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甚好”宇文维乾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是校尉,兵力有限”“带兵少了,啃不了硬骨头,带兵多了,那就不是哨探,而是未经许可故意挑衅,届时枢密院和兵部那边可说不过去”宇文维乾来草原当监工,其实还领着多重差遣,预防东突厥南侵就是之一,所以他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一旦违反制度,惹出来的事要善后总是很麻烦。不过他很快想出个办法:“也罢,寡人与你军职差遣,检校夜不收,也是校尉,兵力翻一倍,如何”尉迟敬德闻言大喜,和同袍一起行礼:“谢大王信任,末将等定要将碛北草原折腾得鸡飞狗跳。”第七百章 昼长夜短北风呼啸,将阳光的热量吹走,冰封的世界中,身着兽皮衣的莫成善一手拿着木棍,一手牵着长毛马,和同伴一起带着马队向前方冒起炊烟的聚落走去。他们走在雪地里,两旁是冻结成雾凇的树木,而地上的积雪很深,几乎没过膝盖,所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慢。现在是上午,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气温很低,有零下三十多度左右,阳光洒在身上,根本就感受不到温暖。他们走出树林,来到一片巨大的蓝色冰原旁,这片冰原望不到边,蓝色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但是,这蓝宝石并不清澈、光滑,实际上是大面积冰封的湖水,其中冻结了大量气泡,并且层层堆积,形成无数冰凌。如今是二月,中原各地已经冰雪消融,但在这里,依旧处于冬季,距离冰雪消融还有一段时间。湖畔滩涂,有许多绵羊在缓缓移动,莫成善看着这些羊群,又看看手中光秃秃的木棍,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苏武牧羊”故事。那是前汉时,汉武帝派遣苏武率领一百多人出使匈奴,持旄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顺便送给单于很丰厚的礼物,以答谢单于。结果匈奴发生内乱,汉使受牵连,被单于扣留下来,还要求汉使归顺匈奴、臣服单于。先是许以高官厚禄,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