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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 分节阅读 450(1 / 1)

d道:“那就不去延安府了,我们就在京兆附近玩一玩。”李延庆笑道:“京兆附近应该没事,难得出来一趟,也不要那么急着回去。”“那李同知要率军去边境吗”赵福金又问道。“我明天确实要率军去边境”“会不会和西夏开战”赵福金又关切地问道。“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但形势肯定很紧张。”赵金奴瞥了一眼皇妹,笑道:“福金这么关心李同知,要不你跟他一起去吧”赵福金的俏脸顿时羞得通红,悄悄掐了赵金奴一把,“二姐,你在胡说什么”李延庆也着实有点尴尬,连忙起身道:“我还要去军营点兵,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他拱拱手,转身便快步离去,曹晟也连忙起身跟了出来,走出中庭,曹晟低声对李延庆道:“德茂帝姬也是不幸,离出嫁还不到二十天,蔡家那小子居然死掉了,帝姬就这么白白守了望门寡。”那件事李延庆做得极为隐秘,只有李延庆和赵构两人知晓,连曹晟也瞒住了,曹晟还真以为蔡京之子是被蛇咬死。李延庆淡淡道:“既然没有真正成婚,应该可以改嫁吧”“改嫁当然可以,但至少要等两年,官家也觉得对不起女儿,特别答应她,准她自己挑选夫婿,就看谁被她挑中。”两人走出了大门,李延庆对曹晟道:“我担心金兵会攻打太原,我建议你们要么就暂时留在京兆,观望一下形势再说。”曹晟摇摇头,“这个由不得我们,如果形势危急,官家肯定会召我们回京,这些天我们就不离开京兆城了。”“那好吧我先走一步。”曹晟拍拍李延庆肩膀,“一路保重”李延庆快步离去了,曹晟一直望着李延庆走远,这才返回府宅,侍卫们依旧在搬运行李,两位帝姬坐在葡萄架下说着什么。“夫君,李同知说得是真的吗”赵金奴急问道。“应该是真的,问题倒不是西夏,而是金国,如果战争爆发,大宋就有难了”曹晟又叹息一声。“那可怎么办”赵金奴平时大大咧咧,可她毕竟是帝姬,听说大宋有难,她心中也担忧起来。“皇姊,我们必须立刻回京”赵构大步从书房里出来,他刚刚写了一封鸽信让人送走,但事关重大,他还是决定亲自回京一趟。“可是我们刚来京兆。”这时,赵金福走上前道:“二姐,皇弟说得对,我们应该回京,现在不是玩的时候。”赵金奴虽然心中不甘,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之时,只得嘟囔一句,“再说吧”这时,门外一名侍卫来报,“李同知派人来汇报情况”赵构点点头,“让他过来”不多时,张鹰快步走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参见殿下”“张将军,有什么重要情报”赵构问道。“启禀殿下,我们刚刚得到延安府最新急报,西夏十万大军已抵达夏州城”夏州城是西夏边境最大的城池,西夏十万大军抵达那里,意味着西夏已经彻底撕毁了宋夏停战撤军协议,赵构恨得一咬牙,回头令道:“传我的命令,收拾行李,准备去京城”四天后,李延庆率领一万军队抵达了绥州,与此同时,韩世忠和汤怀率领五万乡军携带一千多辆大车正缓缓向延安府方向行军。绥州就是今天的绥德县,历来是北宋和西夏的主战场,李延庆第一次参加宋夏之战便发生在绥州。经过近百年的经营,宋朝已在绥州一线建立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防御寨,很像黑党项的山寨,依山筑墙,并在山上挖窑洞为军营,常年有两万军驻扎在这些山寨中。不过一年多以前宋夏两国签订了停战撤军协议,双方大量削减边境驻军,绥州驻军只剩下三千人,大量山寨废弃了,不过李延庆出任延鄜路总管后,他又重新部署兵力,虽然总兵力受条约限制没有增加,但至少每座军寨中都有士兵驻扎,只要有人驻扎,就会有维护,军寨不至于年久失修坍塌。这天下午,李延庆率军抵达了军寨中最大的黑石寨,这里距离当初的大峡谷约三十里,因寨中有块巨大的黑石而得名,这块黑石又叫飞来石,实际上是一块陨石,重达万斤,黑石寨原本有驻军一千余人,加上家眷,足有三千人之多,但兵力重新分配后,黑石寨只剩下三百人,但它却管辖着附近的七八座军寨。李延庆率军刚抵达山脚,黑石寨知寨王清便迎了出来,王清年约四十余岁,是一名偏将,长大膀大腰圆,体格魁伟,他原本是刘法的部将,刘法阵亡后,剩下的军队都被童贯边缘化,大多安排在条件艰苦的地方驻守。王清快步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卑职王清参见统制”“王知寨请起”对这个已经戍卫了二十年边疆的军人,李延庆还是十分尊重,他翻身下马,请王清起身,又问道:“西夏那边有什么动静”峡谷内也是一分为二,一半是宋朝领土,另一半则归属于西夏,王清在峡谷险要修筑了两座戍堡,部署五十名士兵驻守,这些士兵的职责主要是监视西夏军动静,若西夏军大举进攻,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前方哨探昨天送来最新情报,敌军主力还在夏州城,但巡哨明显增多,基本上都是百人一队,目前共发现五支巡哨队。”李延庆心中暗暗思忖,从时间上算,西夏军抵达夏州城已经有六天了,按照正常情况,休息两天后就会着手部署,但现在六天过去,西夏军队还在夏州城,这就证明了梁安平说得不错,西夏军并不很情愿开战,至少不想在陕西路这个方向开战。其实李延庆也能理解,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还无法和大宋抗衡,对于陕西路这种宋朝的核心资产,西夏暂时还不敢妄动,但陇右河湟一带属于宋朝的边缘资产,本身也是从西夏手中夺过去,西夏名份上不能违反金国的旨意,但在具体进攻方案,西夏还是决定从陇右河湟入手,以减少风险。李延庆巡视绥州,更多是为了求证梁安平的情报是否准确,但他真正关心的却是燕山府,金国大举攻宋,便是从燕山府开始。第六百七十六章 厉阶功臣五月的燕山府虽然才刚到初夏,但今年的天气却有点反常,气候格外干燥炎热,燕山府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小河流的水位都降到历史低值,农人们忧心忡忡,如果天气再这样反常下去,入秋后大部分河水都要干涸了。四月旱、五月暑,兵灾之相。一些年长的老人都这样说,这让很多燕山府的百姓都没有底了,大家都担心屯兵十几万的女真骑兵会不会突然杀来。不光是普通百姓担心,郭药师也同样担心,金人控制着居庸关,就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砍在自己头顶上。这天上午,居庸关大门开启,一队女兵骑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从关隘中奔出来,他们快马加鞭,向百里外的燕京城奔驰而去。临近中午时分,骑兵护卫着官员抵达了燕京城西门,正在西门外做生意的摊贩纷纷躲开,西门外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守城士兵也急忙关闭了城门,金国官员在城门前勒住战马,用流利的汉语高声对城上喊道:“我奉大金狼主手令出使,请燕山府主官出来”早有守门士兵飞奔去报告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恰好蔡靖就在西门附近巡视,得到消息,他急忙奔上城头,守城门偏将急忙上前道:“是金国使臣,好像送什么文书”蔡靖愈加疑惑,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他高声问道:“我是燕山知府,你们有什么事”“奉狼主之令,特向贵国交递国书”金国官员说完,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卷文书。蔡靖向远处张望片刻,没发现埋伏的金兵,便道:“请你们后退百步,我派人来取”官员大笑起来,又满脸讥讽地对手下说了几句,一队金兵也跟着大笑,他们也没有坚持,便后退百步,蔡靖这才下令开启城门一条缝,令一名士兵出去取文书。金国官员将一卷文书交给士兵,随即调转马头疾奔而去。“请知府过目”士兵将文书呈给蔡靖。这时,郭药师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蔡知府,是怎么回事”蔡靖苦笑一声道:“刚才一名金国官员送来一份国书,已经走了。”“国书”郭药师一怔,目光落在蔡靖手中的卷轴上,“打开看一看”郭药师建议道。“这不妥吧”蔡靖有点犹豫,他只是一介知府,怎么能随意打开国书,那至少是相国才能一睹。“应该没有关系,金国把国书送到我们这里,当然就是允许我们看,否则他们会直接送去京城。”蔡靖想想也对,金国把国书送到自己手上,可不就是让自己看吗他才解开绑缚在卷轴上的丝绦,徐徐展开了国书,第一行字就让蔡靖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起来。“知府,怎么回事”郭药师觉得不妙,急忙凑上前,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国书是用汉文和女真文同时书写,第一列就三个大字:宣战书宣和六年六月,金国以宋朝擅自接收平州降将张觉违反了宋金盟约为借口,撕毁了宋金海上盟约,正式向宋朝宣战,燕山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方式将这个重大消息向朝廷上报。就在宣战书送达燕山城的当天晚上,一万女真骑兵从居庸关杀出,绕过了燕山城,风驰电掣向东方的平州方向杀去,正连夜在燕京城布防的郭药师忽然意识到,金国的主力并不在居庸关,而是在平州。郭药师深知平州失守的严重后果,他令部将刘舜仁率一万军队镇守燕京城,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赶赴平州救援。但郭药师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刚抵达平州卢龙县之时,便传来了榆关失守的消息。榆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扼守住了辽东南下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山海关没有修建起来之前,榆关便是辽东进入河北的咽喉要道,平州的重要性也就在于榆关。郭药师得知榆关失守,他立刻当机立断,率军撤回燕京城,但此时撤军已经晚了,金军大将耶律余睹率两万骑兵从居庸关南下,截断了他的退路,而完颜宗望则率十万大军从榆关南下,一路向西急行军,追赶郭药师的大军。三天后,郭药师大军撤退到渔阳县,十余万金兵随即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杀到渔阳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包围住了。深夜,渔阳县破旧的县衙内,郭药师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刷子般的粗眉拧成了一条线,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情,决断、犹豫、懊悔、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胆怯,他显然在为一个重大决定而苦恼。虽然官家待他异常优厚,甚至暗示他,如果他能为大宋守住燕山府,官家会考虑封他为燕王,并准他世代继承,虽然只是一个暗示,但也足以让郭药师激动万分,也正是有这个承诺,郭药师才义无反顾地率军救援平州,但他最终小看了金国的战争准备,在镇守榆关的三千守军中,有一千人已被金国策反,在激烈的内讧中金国趁势夺取了榆关。郭药师的五万军队并没有携带辎重,虽然他们在卢龙县得到了粮食补给,但现在也只剩下六天的粮食,长期坚守渔阳县显然不可能,郭药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围撤回燕京,要么向金国投降,尽管只有两个选择,但郭药师却委实难以做出决定。在大堂下面站着他的儿子郭铮和几名心腹大将,这时,张令徽向郭铮使了个眼色,郭铮会意,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只有三千人,而敌军骑兵至少在八万以上,我们就算全军突围,也会被敌军追上,逃不了全军覆灭的下场,就算三千骑兵逃回燕京,靠一万守军,能守住燕京城吗朝廷可不会考虑我们的难处,到时丢失燕山府的罪责就会由父亲来承担了,希望父亲能考虑清楚。”郭药师叹了口气,儿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担心身后的名声,他是汉人,从辽国投降了宋朝,成为大宋的厉阶之臣,难道又要让他投降金国,成为金国的有功之臣吗后世人若谈起他郭药师,那就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啊张令徽却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小心翼翼接口道:“衙内说得很对,我们目前大势已去,除了投降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投降金国可保住五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至于朝廷怎么评价大帅,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这话怎么说”郭药师不解地问道。“大帅,金国二十万大军南下,必然一路势如破竹,投降的州县将不计其数,投降金峡谷内也是一分为二,一半是宋朝领土,另一半则归属于西夏,王清在峡谷险要修筑了两座戍堡,部署五十名士兵驻守,这些士兵的职责主要是监视西夏军动静,若西夏军大举进攻,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前方哨探昨天送来最新情报,敌军主力还在夏州城,但巡哨明显增多,基本上都是百人一队,目前共发现五支巡哨队。”李延庆心中暗暗思忖,从时间上算,西夏军抵达夏州城已经有六天了,按照正常情况,休息两天后就会着手部署,但现在六天过去,西夏军队还在夏州城,这就证明了梁安平说得不错,西夏军并不很情愿开战,至少不想在陕西路这个方向开战。其实李延庆也能理解,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还无法和大宋抗衡,对于陕西路这种宋朝的核心资产,西夏暂时还不敢妄动,但陇右河湟一带属于宋朝的边缘资产,本身也是从西夏手中夺过去,西夏名份上不能违反金国的旨意,但在具体进攻方案,西夏还是决定从陇右河湟入手,以减少风险。李延庆巡视绥州,更多是为了求证梁安平的情报是否准确,但他真正关心的却是燕山府,金国大举攻宋,便是从燕山府开始。第六百七十六章 厉阶功臣五月的燕山府虽然才刚到初夏,但今年的天气却有点反常,气候格外干燥炎热,燕山府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小河流的水位都降到历史低值,农人们忧心忡忡,如果天气再这样反常下去,入秋后大部分河水都要干涸了。四月旱、五月暑,兵灾之相。一些年长的老人都这样说,这让很多燕山府的百姓都没有底了,大家都担心屯兵十几万的女真骑兵会不会突然杀来。不光是普通百姓担心,郭药师也同样担心,金人控制着居庸关,就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砍在自己头顶上。这天上午,居庸关大门开启,一队女兵骑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从关隘中奔出来,他们快马加鞭,向百里外的燕京城奔驰而去。临近中午时分,骑兵护卫着官员抵达了燕京城西门,正在西门外做生意的摊贩纷纷躲开,西门外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守城士兵也急忙关闭了城门,金国官员在城门前勒住战马,用流利的汉语高声对城上喊道:“我奉大金狼主手令出使,请燕山府主官出来”早有守门士兵飞奔去报告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恰好蔡靖就在西门附近巡视,得到消息,他急忙奔上城头,守城门偏将急忙上前道:“是金国使臣,好像送什么文书”蔡靖愈加疑惑,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他高声问道:“我是燕山知府,你们有什么事”“奉狼主之令,特向贵国交递国书”金国官员说完,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卷文书。蔡靖向远处张望片刻,没发现埋伏的金兵,便道:“请你们后退百步,我派人来取”官员大笑起来,又满脸讥讽地对手下说了几句,一队金兵也跟着大笑,他们也没有坚持,便后退百步,蔡靖这才下令开启城门一条缝,令一名士兵出去取文书。金国官员将一卷文书交给士兵,随即调转马头疾奔而去。“请知府过目”士兵将文书呈给蔡靖。这时,郭药师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蔡知府,是怎么回事”蔡靖苦笑一声道:“刚才一名金国官员送来一份国书,已经走了。”“国书”郭药师一怔,目光落在蔡靖手中的卷轴上,“打开看一看”郭药师建议道。“这不妥吧”蔡靖有点犹豫,他只是一介知府,怎么能随意打开国书,那至少是相国才能一睹。“应该没有关系,金国把国书送到我们这里,当然就是允许我们看,否则他们会直接送去京城。”蔡靖想想也对,金国把国书送到自己手上,可不就是让自己看吗他才解开绑缚在卷轴上的丝绦,徐徐展开了国书,第一行字就让蔡靖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起来。“知府,怎么回事”郭药师觉得不妙,急忙凑上前,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国书是用汉文和女真文同时书写,第一列就三个大字:宣战书宣和六年六月,金国以宋朝擅自接收平州降将张觉违反了宋金盟约为借口,撕毁了宋金海上盟约,正式向宋朝宣战,燕山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方式将这个重大消息向朝廷上报。就在宣战书送达燕山城的当天晚上,一万女真骑兵从居庸关杀出,绕过了燕山城,风驰电掣向东方的平州方向杀去,正连夜在燕京城布防的郭药师忽然意识到,金国的主力并不在居庸关,而是在平州。郭药师深知平州失守的严重后果,他令部将刘舜仁率一万军队镇守燕京城,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赶赴平州救援。但郭药师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刚抵达平州卢龙县之时,便传来了榆关失守的消息。榆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扼守住了辽东南下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山海关没有修建起来之前,榆关便是辽东进入河北的咽喉要道,平州的重要性也就在于榆关。郭药师得知榆关失守,他立刻当机立断,率军撤回燕京城,但此时撤军已经晚了,金军大将耶律余睹率两万骑兵从居庸关南下,截断了他的退路,而完颜宗望则率十万大军从榆关南下,一路向西急行军,追赶郭药师的大军。三天后,郭药师大军撤退到渔阳县,十余万金兵随即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杀到渔阳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包围住了。深夜,渔阳县破旧的县衙内,郭药师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刷子般的粗眉拧成了一条线,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情,决断、犹豫、懊悔、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胆怯,他显然在为一个重大决定而苦恼。虽然官家待他异常优厚,甚至暗示他,如果他能为大宋守住燕山府,官家会考虑封他为燕王,并准他世代继承,虽然只是一个暗示,但也足以让郭药师激动万分,也正是有这个承诺,郭药师才义无反顾地率军救援平州,但他最终小看了金国的战争准备,在镇守榆关的三千守军中,有一千人已被金国策反,在激烈的内讧中金国趁势夺取了榆关。郭药师的五万军队并没有携带辎重,虽然他们在卢龙县得到了粮食补给,但现在也只剩下六天的粮食,长期坚守渔阳县显然不可能,郭药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围撤回燕京,要么向金国投降,尽管只有两个选择,但郭药师却委实难以做出决定。在大堂下面站着他的儿子郭铮和几名心腹大将,这时,张令徽向郭铮使了个眼色,郭铮会意,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只有三千人,而敌军骑兵至少在八万以上,我们就算全军突围,也会被敌军追上,逃不了全军覆灭的下场,就算三千骑兵逃回燕京,靠一万守军,能守住燕京城吗朝廷可不会考虑我们的难处,到时丢失燕山府的罪责就会由父亲来承担了,希望父亲能考虑清楚。”郭药师叹了口气,儿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担心身后的名声,他是汉人,从辽国投降了宋朝,成为大宋的厉阶之臣,难道又要让他投降金国,成为金国的有功之臣吗后世人若谈起他郭药师,那就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啊张令徽却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小心翼翼接口道:“衙内说得很对,我们目前大势已去,除了投降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投降金国可保住五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至于朝廷怎么评价大帅,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这话怎么说”郭药师不解地问道。“大帅,金国二十万大军南下,必然一路势如破竹,投降的州县将不计其数,投降金峡谷内也是一分为二,一半是宋朝领土,另一半则归属于西夏,王清在峡谷险要修筑了两座戍堡,部署五十名士兵驻守,这些士兵的职责主要是监视西夏军动静,若西夏军大举进攻,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前方哨探昨天送来最新情报,敌军主力还在夏州城,但巡哨明显增多,基本上都是百人一队,目前共发现五支巡哨队。”李延庆心中暗暗思忖,从时间上算,西夏军抵达夏州城已经有六天了,按照正常情况,休息两天后就会着手部署,但现在六天过去,西夏军队还在夏州城,这就证明了梁安平说得不错,西夏军并不很情愿开战,至少不想在陕西路这个方向开战。其实李延庆也能理解,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还无法和大宋抗衡,对于陕西路这种宋朝的核心资产,西夏暂时还不敢妄动,但陇右河湟一带属于宋朝的边缘资产,本身也是从西夏手中夺过去,西夏名份上不能违反金国的旨意,但在具体进攻方案,西夏还是决定从陇右河湟入手,以减少风险。李延庆巡视绥州,更多是为了求证梁安平的情报是否准确,但他真正关心的却是燕山府,金国大举攻宋,便是从燕山府开始。第六百七十六章 厉阶功臣五月的燕山府虽然才刚到初夏,但今年的天气却有点反常,气候格外干燥炎热,燕山府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小河流的水位都降到历史低值,农人们忧心忡忡,如果天气再这样反常下去,入秋后大部分河水都要干涸了。四月旱、五月暑,兵灾之相。一些年长的老人都这样说,这让很多燕山府的百姓都没有底了,大家都担心屯兵十几万的女真骑兵会不会突然杀来。不光是普通百姓担心,郭药师也同样担心,金人控制着居庸关,就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砍在自己头顶上。这天上午,居庸关大门开启,一队女兵骑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从关隘中奔出来,他们快马加鞭,向百里外的燕京城奔驰而去。临近中午时分,骑兵护卫着官员抵达了燕京城西门,正在西门外做生意的摊贩纷纷躲开,西门外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守城士兵也急忙关闭了城门,金国官员在城门前勒住战马,用流利的汉语高声对城上喊道:“我奉大金狼主手令出使,请燕山府主官出来”早有守门士兵飞奔去报告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恰好蔡靖就在西门附近巡视,得到消息,他急忙奔上城头,守城门偏将急忙上前道:“是金国使臣,好像送什么文书”蔡靖愈加疑惑,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他高声问道:“我是燕山知府,你们有什么事”“奉狼主之令,特向贵国交递国书”金国官员说完,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卷文书。蔡靖向远处张望片刻,没发现埋伏的金兵,便道:“请你们后退百步,我派人来取”官员大笑起来,又满脸讥讽地对手下说了几句,一队金兵也跟着大笑,他们也没有坚持,便后退百步,蔡靖这才下令开启城门一条缝,令一名士兵出去取文书。金国官员将一卷文书交给士兵,随即调转马头疾奔而去。“请知府过目”士兵将文书呈给蔡靖。这时,郭药师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蔡知府,是怎么回事”蔡靖苦笑一声道:“刚才一名金国官员送来一份国书,已经走了。”“国书”郭药师一怔,目光落在蔡靖手中的卷轴上,“打开看一看”郭药师建议道。“这不妥吧”蔡靖有点犹豫,他只是一介知府,怎么能随意打开国书,那至少是相国才能一睹。“应该没有关系,金国把国书送到我们这里,当然就是允许我们看,否则他们会直接送去京城。”蔡靖想想也对,金国把国书送到自己手上,可不就是让自己看吗他才解开绑缚在卷轴上的丝绦,徐徐展开了国书,第一行字就让蔡靖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起来。“知府,怎么回事”郭药师觉得不妙,急忙凑上前,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国书是用汉文和女真文同时书写,第一列就三个大字:宣战书宣和六年六月,金国以宋朝擅自接收平州降将张觉违反了宋金盟约为借口,撕毁了宋金海上盟约,正式向宋朝宣战,燕山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方式将这个重大消息向朝廷上报。就在宣战书送达燕山城的当天晚上,一万女真骑兵从居庸关杀出,绕过了燕山城,风驰电掣向东方的平州方向杀去,正连夜在燕京城布防的郭药师忽然意识到,金国的主力并不在居庸关,而是在平州。郭药师深知平州失守的严重后果,他令部将刘舜仁率一万军队镇守燕京城,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赶赴平州救援。但郭药师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刚抵达平州卢龙县之时,便传来了榆关失守的消息。榆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扼守住了辽东南下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山海关没有修建起来之前,榆关便是辽东进入河北的咽喉要道,平州的重要性也就在于榆关。郭药师得知榆关失守,他立刻当机立断,率军撤回燕京城,但此时撤军已经晚了,金军大将耶律余睹率两万骑兵从居庸关南下,截断了他的退路,而完颜宗望则率十万大军从榆关南下,一路向西急行军,追赶郭药师的大军。三天后,郭药师大军撤退到渔阳县,十余万金兵随即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杀到渔阳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包围住了。深夜,渔阳县破旧的县衙内,郭药师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刷子般的粗眉拧成了一条线,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情,决断、犹豫、懊悔、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胆怯,他显然在为一个重大决定而苦恼。虽然官家待他异常优厚,甚至暗示他,如果他能为大宋守住燕山府,官家会考虑封他为燕王,并准他世代继承,虽然只是一个暗示,但也足以让郭药师激动万分,也正是有这个承诺,郭药师才义无反顾地率军救援平州,但他最终小看了金国的战争准备,在镇守榆关的三千守军中,有一千人已被金国策反,在激烈的内讧中金国趁势夺取了榆关。郭药师的五万军队并没有携带辎重,虽然他们在卢龙县得到了粮食补给,但现在也只剩下六天的粮食,长期坚守渔阳县显然不可能,郭药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围撤回燕京,要么向金国投降,尽管只有两个选择,但郭药师却委实难以做出决定。在大堂下面站着他的儿子郭铮和几名心腹大将,这时,张令徽向郭铮使了个眼色,郭铮会意,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只有三千人,而敌军骑兵至少在八万以上,我们就算全军突围,也会被敌军追上,逃不了全军覆灭的下场,就算三千骑兵逃回燕京,靠一万守军,能守住燕京城吗朝廷可不会考虑我们的难处,到时丢失燕山府的罪责就会由父亲来承担了,希望父亲能考虑清楚。”郭药师叹了口气,儿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担心身后的名声,他是汉人,从辽国投降了宋朝,成为大宋的厉阶之臣,难道又要让他投降金国,成为金国的有功之臣吗后世人若谈起他郭药师,那就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啊张令徽却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小心翼翼接口道:“衙内说得很对,我们目前大势已去,除了投降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投降金国可保住五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至于朝廷怎么评价大帅,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这话怎么说”郭药师不解地问道。“大帅,金国二十万大军南下,必然一路势如破竹,投降的州县将不计其数,投降金峡谷内也是一分为二,一半是宋朝领土,另一半则归属于西夏,王清在峡谷险要修筑了两座戍堡,部署五十名士兵驻守,这些士兵的职责主要是监视西夏军动静,若西夏军大举进攻,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前方哨探昨天送来最新情报,敌军主力还在夏州城,但巡哨明显增多,基本上都是百人一队,目前共发现五支巡哨队。”李延庆心中暗暗思忖,从时间上算,西夏军抵达夏州城已经有六天了,按照正常情况,休息两天后就会着手部署,但现在六天过去,西夏军队还在夏州城,这就证明了梁安平说得不错,西夏军并不很情愿开战,至少不想在陕西路这个方向开战。其实李延庆也能理解,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还无法和大宋抗衡,对于陕西路这种宋朝的核心资产,西夏暂时还不敢妄动,但陇右河湟一带属于宋朝的边缘资产,本身也是从西夏手中夺过去,西夏名份上不能违反金国的旨意,但在具体进攻方案,西夏还是决定从陇右河湟入手,以减少风险。李延庆巡视绥州,更多是为了求证梁安平的情报是否准确,但他真正关心的却是燕山府,金国大举攻宋,便是从燕山府开始。第六百七十六章 厉阶功臣五月的燕山府虽然才刚到初夏,但今年的天气却有点反常,气候格外干燥炎热,燕山府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小河流的水位都降到历史低值,农人们忧心忡忡,如果天气再这样反常下去,入秋后大部分河水都要干涸了。四月旱、五月暑,兵灾之相。一些年长的老人都这样说,这让很多燕山府的百姓都没有底了,大家都担心屯兵十几万的女真骑兵会不会突然杀来。不光是普通百姓担心,郭药师也同样担心,金人控制着居庸关,就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砍在自己头顶上。这天上午,居庸关大门开启,一队女兵骑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从关隘中奔出来,他们快马加鞭,向百里外的燕京城奔驰而去。临近中午时分,骑兵护卫着官员抵达了燕京城西门,正在西门外做生意的摊贩纷纷躲开,西门外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守城士兵也急忙关闭了城门,金国官员在城门前勒住战马,用流利的汉语高声对城上喊道:“我奉大金狼主手令出使,请燕山府主官出来”早有守门士兵飞奔去报告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恰好蔡靖就在西门附近巡视,得到消息,他急忙奔上城头,守城门偏将急忙上前道:“是金国使臣,好像送什么文书”蔡靖愈加疑惑,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他高声问道:“我是燕山知府,你们有什么事”“奉狼主之令,特向贵国交递国书”金国官员说完,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卷文书。蔡靖向远处张望片刻,没发现埋伏的金兵,便道:“请你们后退百步,我派人来取”官员大笑起来,又满脸讥讽地对手下说了几句,一队金兵也跟着大笑,他们也没有坚持,便后退百步,蔡靖这才下令开启城门一条缝,令一名士兵出去取文书。金国官员将一卷文书交给士兵,随即调转马头疾奔而去。“请知府过目”士兵将文书呈给蔡靖。这时,郭药师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蔡知府,是怎么回事”蔡靖苦笑一声道:“刚才一名金国官员送来一份国书,已经走了。”“国书”郭药师一怔,目光落在蔡靖手中的卷轴上,“打开看一看”郭药师建议道。“这不妥吧”蔡靖有点犹豫,他只是一介知府,怎么能随意打开国书,那至少是相国才能一睹。“应该没有关系,金国把国书送到我们这里,当然就是允许我们看,否则他们会直接送去京城。”蔡靖想想也对,金国把国书送到自己手上,可不就是让自己看吗他才解开绑缚在卷轴上的丝绦,徐徐展开了国书,第一行字就让蔡靖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起来。“知府,怎么回事”郭药师觉得不妙,急忙凑上前,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国书是用汉文和女真文同时书写,第一列就三个大字:宣战书宣和六年六月,金国以宋朝擅自接收平州降将张觉违反了宋金盟约为借口,撕毁了宋金海上盟约,正式向宋朝宣战,燕山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方式将这个重大消息向朝廷上报。就在宣战书送达燕山城的当天晚上,一万女真骑兵从居庸关杀出,绕过了燕山城,风驰电掣向东方的平州方向杀去,正连夜在燕京城布防的郭药师忽然意识到,金国的主力并不在居庸关,而是在平州。郭药师深知平州失守的严重后果,他令部将刘舜仁率一万军队镇守燕京城,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赶赴平州救援。但郭药师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刚抵达平州卢龙县之时,便传来了榆关失守的消息。榆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扼守住了辽东南下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山海关没有修建起来之前,榆关便是辽东进入河北的咽喉要道,平州的重要性也就在于榆关。郭药师得知榆关失守,他立刻当机立断,率军撤回燕京城,但此时撤军已经晚了,金军大将耶律余睹率两万骑兵从居庸关南下,截断了他的退路,而完颜宗望则率十万大军从榆关南下,一路向西急行军,追赶郭药师的大军。三天后,郭药师大军撤退到渔阳县,十余万金兵随即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杀到渔阳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包围住了。深夜,渔阳县破旧的县衙内,郭药师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刷子般的粗眉拧成了一条线,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情,决断、犹豫、懊悔、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胆怯,他显然在为一个重大决定而苦恼。虽然官家待他异常优厚,甚至暗示他,如果他能为大宋守住燕山府,官家会考虑封他为燕王,并准他世代继承,虽然只是一个暗示,但也足以让郭药师激动万分,也正是有这个承诺,郭药师才义无反顾地率军救援平州,但他最终小看了金国的战争准备,在镇守榆关的三千守军中,有一千人已被金国策反,在激烈的内讧中金国趁势夺取了榆关。郭药师的五万军队并没有携带辎重,虽然他们在卢龙县得到了粮食补给,但现在也只剩下六天的粮食,长期坚守渔阳县显然不可能,郭药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围撤回燕京,要么向金国投降,尽管只有两个选择,但郭药师却委实难以做出决定。在大堂下面站着他的儿子郭铮和几名心腹大将,这时,张令徽向郭铮使了个眼色,郭铮会意,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只有三千人,而敌军骑兵至少在八万以上,我们就算全军突围,也会被敌军追上,逃不了全军覆灭的下场,就算三千骑兵逃回燕京,靠一万守军,能守住燕京城吗朝廷可不会考虑我们的难处,到时丢失燕山府的罪责就会由父亲来承担了,希望父亲能考虑清楚。”郭药师叹了口气,儿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担心身后的名声,他是汉人,从辽国投降了宋朝,成为大宋的厉阶之臣,难道又要让他投降金国,成为金国的有功之臣吗后世人若谈起他郭药师,那就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啊张令徽却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小心翼翼接口道:“衙内说得很对,我们目前大势已去,除了投降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投降金国可保住五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至于朝廷怎么评价大帅,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这话怎么说”郭药师不解地问道。“大帅,金国二十万大军南下,必然一路势如破竹,投降的州县将不计其数,投降金峡谷内也是一分为二,一半是宋朝领土,另一半则归属于西夏,王清在峡谷险要修筑了两座戍堡,部署五十名士兵驻守,这些士兵的职责主要是监视西夏军动静,若西夏军大举进攻,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前方哨探昨天送来最新情报,敌军主力还在夏州城,但巡哨明显增多,基本上都是百人一队,目前共发现五支巡哨队。”李延庆心中暗暗思忖,从时间上算,西夏军抵达夏州城已经有六天了,按照正常情况,休息两天后就会着手部署,但现在六天过去,西夏军队还在夏州城,这就证明了梁安平说得不错,西夏军并不很情愿开战,至少不想在陕西路这个方向开战。其实李延庆也能理解,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还无法和大宋抗衡,对于陕西路这种宋朝的核心资产,西夏暂时还不敢妄动,但陇右河湟一带属于宋朝的边缘资产,本身也是从西夏手中夺过去,西夏名份上不能违反金国的旨意,但在具体进攻方案,西夏还是决定从陇右河湟入手,以减少风险。李延庆巡视绥州,更多是为了求证梁安平的情报是否准确,但他真正关心的却是燕山府,金国大举攻宋,便是从燕山府开始。第六百七十六章 厉阶功臣五月的燕山府虽然才刚到初夏,但今年的天气却有点反常,气候格外干燥炎热,燕山府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小河流的水位都降到历史低值,农人们忧心忡忡,如果天气再这样反常下去,入秋后大部分河水都要干涸了。四月旱、五月暑,兵灾之相。一些年长的老人都这样说,这让很多燕山府的百姓都没有底了,大家都担心屯兵十几万的女真骑兵会不会突然杀来。不光是普通百姓担心,郭药师也同样担心,金人控制着居庸关,就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砍在自己头顶上。这天上午,居庸关大门开启,一队女兵骑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从关隘中奔出来,他们快马加鞭,向百里外的燕京城奔驰而去。临近中午时分,骑兵护卫着官员抵达了燕京城西门,正在西门外做生意的摊贩纷纷躲开,西门外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守城士兵也急忙关闭了城门,金国官员在城门前勒住战马,用流利的汉语高声对城上喊道:“我奉大金狼主手令出使,请燕山府主官出来”早有守门士兵飞奔去报告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恰好蔡靖就在西门附近巡视,得到消息,他急忙奔上城头,守城门偏将急忙上前道:“是金国使臣,好像送什么文书”蔡靖愈加疑惑,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他高声问道:“我是燕山知府,你们有什么事”“奉狼主之令,特向贵国交递国书”金国官员说完,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卷文书。蔡靖向远处张望片刻,没发现埋伏的金兵,便道:“请你们后退百步,我派人来取”官员大笑起来,又满脸讥讽地对手下说了几句,一队金兵也跟着大笑,他们也没有坚持,便后退百步,蔡靖这才下令开启城门一条缝,令一名士兵出去取文书。金国官员将一卷文书交给士兵,随即调转马头疾奔而去。“请知府过目”士兵将文书呈给蔡靖。这时,郭药师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蔡知府,是怎么回事”蔡靖苦笑一声道:“刚才一名金国官员送来一份国书,已经走了。”“国书”郭药师一怔,目光落在蔡靖手中的卷轴上,“打开看一看”郭药师建议道。“这不妥吧”蔡靖有点犹豫,他只是一介知府,怎么能随意打开国书,那至少是相国才能一睹。“应该没有关系,金国把国书送到我们这里,当然就是允许我们看,否则他们会直接送去京城。”蔡靖想想也对,金国把国书送到自己手上,可不就是让自己看吗他才解开绑缚在卷轴上的丝绦,徐徐展开了国书,第一行字就让蔡靖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起来。“知府,怎么回事”郭药师觉得不妙,急忙凑上前,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国书是用汉文和女真文同时书写,第一列就三个大字:宣战书宣和六年六月,金国以宋朝擅自接收平州降将张觉违反了宋金盟约为借口,撕毁了宋金海上盟约,正式向宋朝宣战,燕山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方式将这个重大消息向朝廷上报。就在宣战书送达燕山城的当天晚上,一万女真骑兵从居庸关杀出,绕过了燕山城,风驰电掣向东方的平州方向杀去,正连夜在燕京城布防的郭药师忽然意识到,金国的主力并不在居庸关,而是在平州。郭药师深知平州失守的严重后果,他令部将刘舜仁率一万军队镇守燕京城,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赶赴平州救援。但郭药师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刚抵达平州卢龙县之时,便传来了榆关失守的消息。榆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扼守住了辽东南下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山海关没有修建起来之前,榆关便是辽东进入河北的咽喉要道,平州的重要性也就在于榆关。郭药师得知榆关失守,他立刻当机立断,率军撤回燕京城,但此时撤军已经晚了,金军大将耶律余睹率两万骑兵从居庸关南下,截断了他的退路,而完颜宗望则率十万大军从榆关南下,一路向西急行军,追赶郭药师的大军。三天后,郭药师大军撤退到渔阳县,十余万金兵随即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杀到渔阳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包围住了。深夜,渔阳县破旧的县衙内,郭药师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刷子般的粗眉拧成了一条线,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情,决断、犹豫、懊悔、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胆怯,他显然在为一个重大决定而苦恼。虽然官家待他异常优厚,甚至暗示他,如果他能为大宋守住燕山府,官家会考虑封他为燕王,并准他世代继承,虽然只是一个暗示,但也足以让郭药师激动万分,也正是有这个承诺,郭药师才义无反顾地率军救援平州,但他最终小看了金国的战争准备,在镇守榆关的三千守军中,有一千人已被金国策反,在激烈的内讧中金国趁势夺取了榆关。郭药师的五万军队并没有携带辎重,虽然他们在卢龙县得到了粮食补给,但现在也只剩下六天的粮食,长期坚守渔阳县显然不可能,郭药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围撤回燕京,要么向金国投降,尽管只有两个选择,但郭药师却委实难以做出决定。在大堂下面站着他的儿子郭铮和几名心腹大将,这时,张令徽向郭铮使了个眼色,郭铮会意,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只有三千人,而敌军骑兵至少在八万以上,我们就算全军突围,也会被敌军追上,逃不了全军覆灭的下场,就算三千骑兵逃回燕京,靠一万守军,能守住燕京城吗朝廷可不会考虑我们的难处,到时丢失燕山府的罪责就会由父亲来承担了,希望父亲能考虑清楚。”郭药师叹了口气,儿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担心身后的名声,他是汉人,从辽国投降了宋朝,成为大宋的厉阶之臣,难道又要让他投降金国,成为金国的有功之臣吗后世人若谈起他郭药师,那就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啊张令徽却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小心翼翼接口道:“衙内说得很对,我们目前大势已去,除了投降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投降金国可保住五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至于朝廷怎么评价大帅,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这话怎么说”郭药师不解地问道。“大帅,金国二十万大军南下,必然一路势如破竹,投降的州县将不计其数,投降金峡谷内也是一分为二,一半是宋朝领土,另一半则归属于西夏,王清在峡谷险要修筑了两座戍堡,部署五十名士兵驻守,这些士兵的职责主要是监视西夏军动静,若西夏军大举进攻,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前方哨探昨天送来最新情报,敌军主力还在夏州城,但巡哨明显增多,基本上都是百人一队,目前共发现五支巡哨队。”李延庆心中暗暗思忖,从时间上算,西夏军抵达夏州城已经有六天了,按照正常情况,休息两天后就会着手部署,但现在六天过去,西夏军队还在夏州城,这就证明了梁安平说得不错,西夏军并不很情愿开战,至少不想在陕西路这个方向开战。其实李延庆也能理解,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还无法和大宋抗衡,对于陕西路这种宋朝的核心资产,西夏暂时还不敢妄动,但陇右河湟一带属于宋朝的边缘资产,本身也是从西夏手中夺过去,西夏名份上不能违反金国的旨意,但在具体进攻方案,西夏还是决定从陇右河湟入手,以减少风险。李延庆巡视绥州,更多是为了求证梁安平的情报是否准确,但他真正关心的却是燕山府,金国大举攻宋,便是从燕山府开始。第六百七十六章 厉阶功臣五月的燕山府虽然才刚到初夏,但今年的天气却有点反常,气候格外干燥炎热,燕山府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小河流的水位都降到历史低值,农人们忧心忡忡,如果天气再这样反常下去,入秋后大部分河水都要干涸了。四月旱、五月暑,兵灾之相。一些年长的老人都这样说,这让很多燕山府的百姓都没有底了,大家都担心屯兵十几万的女真骑兵会不会突然杀来。不光是普通百姓担心,郭药师也同样担心,金人控制着居庸关,就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砍在自己头顶上。这天上午,居庸关大门开启,一队女兵骑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从关隘中奔出来,他们快马加鞭,向百里外的燕京城奔驰而去。临近中午时分,骑兵护卫着官员抵达了燕京城西门,正在西门外做生意的摊贩纷纷躲开,西门外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守城士兵也急忙关闭了城门,金国官员在城门前勒住战马,用流利的汉语高声对城上喊道:“我奉大金狼主手令出使,请燕山府主官出来”早有守门士兵飞奔去报告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恰好蔡靖就在西门附近巡视,得到消息,他急忙奔上城头,守城门偏将急忙上前道:“是金国使臣,好像送什么文书”蔡靖愈加疑惑,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他高声问道:“我是燕山知府,你们有什么事”“奉狼主之令,特向贵国交递国书”金国官员说完,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卷文书。蔡靖向远处张望片刻,没发现埋伏的金兵,便道:“请你们后退百步,我派人来取”官员大笑起来,又满脸讥讽地对手下说了几句,一队金兵也跟着大笑,他们也没有坚持,便后退百步,蔡靖这才下令开启城门一条缝,令一名士兵出去取文书。金国官员将一卷文书交给士兵,随即调转马头疾奔而去。“请知府过目”士兵将文书呈给蔡靖。这时,郭药师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蔡知府,是怎么回事”蔡靖苦笑一声道:“刚才一名金国官员送来一份国书,已经走了。”“国书”郭药师一怔,目光落在蔡靖手中的卷轴上,“打开看一看”郭药师建议道。“这不妥吧”蔡靖有点犹豫,他只是一介知府,怎么能随意打开国书,那至少是相国才能一睹。“应该没有关系,金国把国书送到我们这里,当然就是允许我们看,否则他们会直接送去京城。”蔡靖想想也对,金国把国书送到自己手上,可不就是让自己看吗他才解开绑缚在卷轴上的丝绦,徐徐展开了国书,第一行字就让蔡靖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起来。“知府,怎么回事”郭药师觉得不妙,急忙凑上前,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国书是用汉文和女真文同时书写,第一列就三个大字:宣战书宣和六年六月,金国以宋朝擅自接收平州降将张觉违反了宋金盟约为借口,撕毁了宋金海上盟约,正式向宋朝宣战,燕山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方式将这个重大消息向朝廷上报。就在宣战书送达燕山城的当天晚上,一万女真骑兵从居庸关杀出,绕过了燕山城,风驰电掣向东方的平州方向杀去,正连夜在燕京城布防的郭药师忽然意识到,金国的主力并不在居庸关,而是在平州。郭药师深知平州失守的严重后果,他令部将刘舜仁率一万军队镇守燕京城,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赶赴平州救援。但郭药师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刚抵达平州卢龙县之时,便传来了榆关失守的消息。榆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扼守住了辽东南下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山海关没有修建起来之前,榆关便是辽东进入河北的咽喉要道,平州的重要性也就在于榆关。郭药师得知榆关失守,他立刻当机立断,率军撤回燕京城,但此时撤军已经晚了,金军大将耶律余睹率两万骑兵从居庸关南下,截断了他的退路,而完颜宗望则率十万大军从榆关南下,一路向西急行军,追赶郭药师的大军。三天后,郭药师大军撤退到渔阳县,十余万金兵随即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杀到渔阳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包围住了。深夜,渔阳县破旧的县衙内,郭药师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刷子般的粗眉拧成了一条线,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情,决断、犹豫、懊悔、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胆怯,他显然在为一个重大决定而苦恼。虽然官家待他异常优厚,甚至暗示他,如果他能为大宋守住燕山府,官家会考虑封他为燕王,并准他世代继承,虽然只是一个暗示,但也足以让郭药师激动万分,也正是有这个承诺,郭药师才义无反顾地率军救援平州,但他最终小看了金国的战争准备,在镇守榆关的三千守军中,有一千人已被金国策反,在激烈的内讧中金国趁势夺取了榆关。郭药师的五万军队并没有携带辎重,虽然他们在卢龙县得到了粮食补给,但现在也只剩下六天的粮食,长期坚守渔阳县显然不可能,郭药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围撤回燕京,要么向金国投降,尽管只有两个选择,但郭药师却委实难以做出决定。在大堂下面站着他的儿子郭铮和几名心腹大将,这时,张令徽向郭铮使了个眼色,郭铮会意,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只有三千人,而敌军骑兵至少在八万以上,我们就算全军突围,也会被敌军追上,逃不了全军覆灭的下场,就算三千骑兵逃回燕京,靠一万守军,能守住燕京城吗朝廷可不会考虑我们的难处,到时丢失燕山府的罪责就会由父亲来承担了,希望父亲能考虑清楚。”郭药师叹了口气,儿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担心身后的名声,他是汉人,从辽国投降了宋朝,成为大宋的厉阶之臣,难道又要让他投降金国,成为金国的有功之臣吗后世人若谈起他郭药师,那就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啊张令徽却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小心翼翼接口道:“衙内说得很对,我们目前大势已去,除了投降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投降金国可保住五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至于朝廷怎么评价大帅,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这话怎么说”郭药师不解地问道。“大帅,金国二十万大军南下,必然一路势如破竹,投降的州县将不计其数,投降金峡谷内也是一分为二,一半是宋朝领土,另一半则归属于西夏,王清在峡谷险要修筑了两座戍堡,部署五十名士兵驻守,这些士兵的职责主要是监视西夏军动静,若西夏军大举进攻,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前方哨探昨天送来最新情报,敌军主力还在夏州城,但巡哨明显增多,基本上都是百人一队,目前共发现五支巡哨队。”李延庆心中暗暗思忖,从时间上算,西夏军抵达夏州城已经有六天了,按照正常情况,休息两天后就会着手部署,但现在六天过去,西夏军队还在夏州城,这就证明了梁安平说得不错,西夏军并不很情愿开战,至少不想在陕西路这个方向开战。其实李延庆也能理解,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还无法和大宋抗衡,对于陕西路这种宋朝的核心资产,西夏暂时还不敢妄动,但陇右河湟一带属于宋朝的边缘资产,本身也是从西夏手中夺过去,西夏名份上不能违反金国的旨意,但在具体进攻方案,西夏还是决定从陇右河湟入手,以减少风险。李延庆巡视绥州,更多是为了求证梁安平的情报是否准确,但他真正关心的却是燕山府,金国大举攻宋,便是从燕山府开始。第六百七十六章 厉阶功臣五月的燕山府虽然才刚到初夏,但今年的天气却有点反常,气候格外干燥炎热,燕山府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小河流的水位都降到历史低值,农人们忧心忡忡,如果天气再这样反常下去,入秋后大部分河水都要干涸了。四月旱、五月暑,兵灾之相。一些年长的老人都这样说,这让很多燕山府的百姓都没有底了,大家都担心屯兵十几万的女真骑兵会不会突然杀来。不光是普通百姓担心,郭药师也同样担心,金人控制着居庸关,就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砍在自己头顶上。这天上午,居庸关大门开启,一队女兵骑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从关隘中奔出来,他们快马加鞭,向百里外的燕京城奔驰而去。临近中午时分,骑兵护卫着官员抵达了燕京城西门,正在西门外做生意的摊贩纷纷躲开,西门外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守城士兵也急忙关闭了城门,金国官员在城门前勒住战马,用流利的汉语高声对城上喊道:“我奉大金狼主手令出使,请燕山府主官出来”早有守门士兵飞奔去报告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恰好蔡靖就在西门附近巡视,得到消息,他急忙奔上城头,守城门偏将急忙上前道:“是金国使臣,好像送什么文书”蔡靖愈加疑惑,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他高声问道:“我是燕山知府,你们有什么事”“奉狼主之令,特向贵国交递国书”金国官员说完,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卷文书。蔡靖向远处张望片刻,没发现埋伏的金兵,便道:“请你们后退百步,我派人来取”官员大笑起来,又满脸讥讽地对手下说了几句,一队金兵也跟着大笑,他们也没有坚持,便后退百步,蔡靖这才下令开启城门一条缝,令一名士兵出去取文书。金国官员将一卷文书交给士兵,随即调转马头疾奔而去。“请知府过目”士兵将文书呈给蔡靖。这时,郭药师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蔡知府,是怎么回事”蔡靖苦笑一声道:“刚才一名金国官员送来一份国书,已经走了。”“国书”郭药师一怔,目光落在蔡靖手中的卷轴上,“打开看一看”郭药师建议道。“这不妥吧”蔡靖有点犹豫,他只是一介知府,怎么能随意打开国书,那至少是相国才能一睹。“应该没有关系,金国把国书送到我们这里,当然就是允许我们看,否则他们会直接送去京城。”蔡靖想想也对,金国把国书送到自己手上,可不就是让自己看吗他才解开绑缚在卷轴上的丝绦,徐徐展开了国书,第一行字就让蔡靖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起来。“知府,怎么回事”郭药师觉得不妙,急忙凑上前,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国书是用汉文和女真文同时书写,第一列就三个大字:宣战书宣和六年六月,金国以宋朝擅自接收平州降将张觉违反了宋金盟约为借口,撕毁了宋金海上盟约,正式向宋朝宣战,燕山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方式将这个重大消息向朝廷上报。就在宣战书送达燕山城的当天晚上,一万女真骑兵从居庸关杀出,绕过了燕山城,风驰电掣向东方的平州方向杀去,正连夜在燕京城布防的郭药师忽然意识到,金国的主力并不在居庸关,而是在平州。郭药师深知平州失守的严重后果,他令部将刘舜仁率一万军队镇守燕京城,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赶赴平州救援。但郭药师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刚抵达平州卢龙县之时,便传来了榆关失守的消息。榆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扼守住了辽东南下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山海关没有修建起来之前,榆关便是辽东进入河北的咽喉要道,平州的重要性也就在于榆关。郭药师得知榆关失守,他立刻当机立断,率军撤回燕京城,但此时撤军已经晚了,金军大将耶律余睹率两万骑兵从居庸关南下,截断了他的退路,而完颜宗望则率十万大军从榆关南下,一路向西急行军,追赶郭药师的大军。三天后,郭药师大军撤退到渔阳县,十余万金兵随即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杀到渔阳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包围住了。深夜,渔阳县破旧的县衙内,郭药师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刷子般的粗眉拧成了一条线,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情,决断、犹豫、懊悔、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胆怯,他显然在为一个重大决定而苦恼。虽然官家待他异常优厚,甚至暗示他,如果他能为大宋守住燕山府,官家会考虑封他为燕王,并准他世代继承,虽然只是一个暗示,但也足以让郭药师激动万分,也正是有这个承诺,郭药师才义无反顾地率军救援平州,但他最终小看了金国的战争准备,在镇守榆关的三千守军中,有一千人已被金国策反,在激烈的内讧中金国趁势夺取了榆关。郭药师的五万军队并没有携带辎重,虽然他们在卢龙县得到了粮食补给,但现在也只剩下六天的粮食,长期坚守渔阳县显然不可能,郭药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围撤回燕京,要么向金国投降,尽管只有两个选择,但郭药师却委实难以做出决定。在大堂下面站着他的儿子郭铮和几名心腹大将,这时,张令徽向郭铮使了个眼色,郭铮会意,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只有三千人,而敌军骑兵至少在八万以上,我们就算全军突围,也会被敌军追上,逃不了全军覆灭的下场,就算三千骑兵逃回燕京,靠一万守军,能守住燕京城吗朝廷可不会考虑我们的难处,到时丢失燕山府的罪责就会由父亲来承担了,希望父亲能考虑清楚。”郭药师叹了口气,儿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担心身后的名声,他是汉人,从辽国投降了宋朝,成为大宋的厉阶之臣,难道又要让他投降金国,成为金国的有功之臣吗后世人若谈起他郭药师,那就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啊张令徽却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小心翼翼接口道:“衙内说得很对,我们目前大势已去,除了投降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投降金国可保住五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至于朝廷怎么评价大帅,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这话怎么说”郭药师不解地问道。“大帅,金国二十万大军南下,必然一路势如破竹,投降的州县将不计其数,投降金峡谷内也是一分为二,一半是宋朝领土,另一半则归属于西夏,王清在峡谷险要修筑了两座戍堡,部署五十名士兵驻守,这些士兵的职责主要是监视西夏军动静,若西夏军大举进攻,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前方哨探昨天送来最新情报,敌军主力还在夏州城,但巡哨明显增多,基本上都是百人一队,目前共发现五支巡哨队。”李延庆心中暗暗思忖,从时间上算,西夏军抵达夏州城已经有六天了,按照正常情况,休息两天后就会着手部署,但现在六天过去,西夏军队还在夏州城,这就证明了梁安平说得不错,西夏军并不很情愿开战,至少不想在陕西路这个方向开战。其实李延庆也能理解,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还无法和大宋抗衡,对于陕西路这种宋朝的核心资产,西夏暂时还不敢妄动,但陇右河湟一带属于宋朝的边缘资产,本身也是从西夏手中夺过去,西夏名份上不能违反金国的旨意,但在具体进攻方案,西夏还是决定从陇右河湟入手,以减少风险。李延庆巡视绥州,更多是为了求证梁安平的情报是否准确,但他真正关心的却是燕山府,金国大举攻宋,便是从燕山府开始。第六百七十六章 厉阶功臣五月的燕山府虽然才刚到初夏,但今年的天气却有点反常,气候格外干燥炎热,燕山府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小河流的水位都降到历史低值,农人们忧心忡忡,如果天气再这样反常下去,入秋后大部分河水都要干涸了。四月旱、五月暑,兵灾之相。一些年长的老人都这样说,这让很多燕山府的百姓都没有底了,大家都担心屯兵十几万的女真骑兵会不会突然杀来。不光是普通百姓担心,郭药师也同样担心,金人控制着居庸关,就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砍在自己头顶上。这天上午,居庸关大门开启,一队女兵骑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从关隘中奔出来,他们快马加鞭,向百里外的燕京城奔驰而去。临近中午时分,骑兵护卫着官员抵达了燕京城西门,正在西门外做生意的摊贩纷纷躲开,西门外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守城士兵也急忙关闭了城门,金国官员在城门前勒住战马,用流利的汉语高声对城上喊道:“我奉大金狼主手令出使,请燕山府主官出来”早有守门士兵飞奔去报告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恰好蔡靖就在西门附近巡视,得到消息,他急忙奔上城头,守城门偏将急忙上前道:“是金国使臣,好像送什么文书”蔡靖愈加疑惑,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护卫着一名金国官员,他高声问道:“我是燕山知府,你们有什么事”“奉狼主之令,特向贵国交递国书”金国官员说完,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卷文书。蔡靖向远处张望片刻,没发现埋伏的金兵,便道:“请你们后退百步,我派人来取”官员大笑起来,又满脸讥讽地对手下说了几句,一队金兵也跟着大笑,他们也没有坚持,便后退百步,蔡靖这才下令开启城门一条缝,令一名士兵出去取文书。金国官员将一卷文书交给士兵,随即调转马头疾奔而去。“请知府过目”士兵将文书呈给蔡靖。这时,郭药师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蔡知府,是怎么回事”蔡靖苦笑一声道:“刚才一名金国官员送来一份国书,已经走了。”“国书”郭药师一怔,目光落在蔡靖手中的卷轴上,“打开看一看”郭药师建议道。“这不妥吧”蔡靖有点犹豫,他只是一介知府,怎么能随意打开国书,那至少是相国才能一睹。“应该没有关系,金国把国书送到我们这里,当然就是允许我们看,否则他们会直接送去京城。”蔡靖想想也对,金国把国书送到自己手上,可不就是让自己看吗他才解开绑缚在卷轴上的丝绦,徐徐展开了国书,第一行字就让蔡靖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起来。“知府,怎么回事”郭药师觉得不妙,急忙凑上前,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国书是用汉文和女真文同时书写,第一列就三个大字:宣战书宣和六年六月,金国以宋朝擅自接收平州降将张觉违反了宋金盟约为借口,撕毁了宋金海上盟约,正式向宋朝宣战,燕山知府蔡靖和同知郭药师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方式将这个重大消息向朝廷上报。就在宣战书送达燕山城的当天晚上,一万女真骑兵从居庸关杀出,绕过了燕山城,风驰电掣向东方的平州方向杀去,正连夜在燕京城布防的郭药师忽然意识到,金国的主力并不在居庸关,而是在平州。郭药师深知平州失守的严重后果,他令部将刘舜仁率一万军队镇守燕京城,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赶赴平州救援。但郭药师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刚抵达平州卢龙县之时,便传来了榆关失守的消息。榆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扼守住了辽东南下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山海关没有修建起来之前,榆关便是辽东进入河北的咽喉要道,平州的重要性也就在于榆关。郭药师得知榆关失守,他立刻当机立断,率军撤回燕京城,但此时撤军已经晚了,金军大将耶律余睹率两万骑兵从居庸关南下,截断了他的退路,而完颜宗望则率十万大军从榆关南下,一路向西急行军,追赶郭药师的大军。三天后,郭药师大军撤退到渔阳县,十余万金兵随即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杀到渔阳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包围住了。深夜,渔阳县破旧的县衙内,郭药师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刷子般的粗眉拧成了一条线,眼睛里充满复杂的神情,决断、犹豫、懊悔、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胆怯,他显然在为一个重大决定而苦恼。虽然官家待他异常优厚,甚至暗示他,如果他能为大宋守住燕山府,官家会考虑封他为燕王,并准他世代继承,虽然只是一个暗示,但也足以让郭药师激动万分,也正是有这个承诺,郭药师才义无反顾地率军救援平州,但他最终小看了金国的战争准备,在镇守榆关的三千守军中,有一千人已被金国策反,在激烈的内讧中金国趁势夺取了榆关。郭药师的五万军队并没有携带辎重,虽然他们在卢龙县得到了粮食补给,但现在也只剩下六天的粮食,长期坚守渔阳县显然不可能,郭药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围撤回燕京,要么向金国投降,尽管只有两个选择,但郭药师却委实难以做出决定。在大堂下面站着他的儿子郭铮和几名心腹大将,这时,张令徽向郭铮使了个眼色,郭铮会意,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只有三千人,而敌军骑兵至少在八万以上,我们就算全军突围,也会被敌军追上,逃不了全军覆灭的下场,就算三千骑兵逃回燕京,靠一万守军,能守住燕京城吗朝廷可不会考虑我们的难处,到时丢失燕山府的罪责就会由父亲来承担了,希望父亲能考虑清楚。”郭药师叹了口气,儿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担心身后的名声,他是汉人,从辽国投降了宋朝,成为大宋的厉阶之臣,难道又要让他投降金国,成为金国的有功之臣吗后世人若谈起他郭药师,那就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啊张令徽却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小心翼翼接口道:“衙内说得很对,我们目前大势已去,除了投降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投降金国可保住五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至于朝廷怎么评价大帅,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这话怎么说”郭药师不解地问道。“大帅,金国二十万大军南下,必然一路势如破竹,投降的州县将不计其数,投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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