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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恶毒男配他妈 分节阅读 151(1 / 1)

d方,搜出来多少金银,你可知道”施堰怎么会不知道这笔钱他死死掐在手里,生怕哪天又让人给刮走了呢“你问这个作甚”施堰不明所以地直接说道。“调查。”石曲站起身来,然后把手里的纸张地铁了他。“你看看这个。往年西北不过是十税三,十年的税收是三百多万,一年的税收便在三十万这般。而这个女人,接手西北也已经快有六年了吧她接手了之后,是十税八,再加上被克扣的军饷,还有朝廷每年拨下来的银钱,你觉得,会只有四百万这么点吗”十税八,也就是两年接近百万,再加上朝廷拨下来的款项,还有他们每年克扣的军饷,绝对不止四百万,按照他算出来的数字,起码还有一半这样的银钱才对。但是事实上呢他们把那个女人的老巢给抄了,还有另外一处也抄了,才只有一半的银钱石曲越说越激动,施堰倒是联想到了今日的事情,脸色顿时凝重中带着一丝了然。“原来如此,她还藏了一手,难怪那些人冒着暴露埋下棋子的风险,也要把她给救走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女人手中还捏着这么多的银钱。就施堰对摩罗的了解,摩罗和本朝来往,金银器物价值相当,但是摩罗本国没有金矿银矿,土地也如同西北这般的贫瘠,所以并不富有。若是摩罗当真要和本朝开战,充裕的军饷必然是少不了的。“她被人救走了”石曲却没有想到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脸上露出一丝不渝来。那女人竟然还没有处理他们就这么任由一个看起来极度危险的女人,被人给救走施堰这才想起来,怕是眼前的石曲对那毒妇恨得更深,这个消息,他原本也是打算瞒着石曲的,却没有想到,一不小心,竟然说漏了嘴。无奈之下,他只好把邢锋调查出来的事情说了一下。“已经确定那是埋下的一颗棋子了,不过如今既然已经用过了,这颗棋子便废掉了,当真是有些可惜。”石曲倒忽然露出一抹笑容来。“这倒是未必。”他想了想,“那两夫妇既然能够和他们搭上边,说不准,他们还当真知道一些事情呢。”摩罗要埋暗棋不容易,否则的话,也不会把事情拖得这么几年还没什么进展了。“你的意思是,顺着他们继续往下挖”施堰也反应过来,沉思了一会儿,觉得石曲说得确实有那么点道理。“不错。”石曲点头,“你们都觉得是曝光了这颗棋子就可惜了,但是,万一这也是他们的计中计呢有什么比一颗曝光的棋子,来得更加的好用”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是娘子无意中说出来的,但是石曲一直觉得,这句话中含着很深的真理。“那好,我让人继续盯着他们。”施堰点点头,正打算去安排下去,石曲却叫住了他。“莫着急,这不过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我还没有说呢。”他话音刚落,施堰顿时眉头一皱,“还有什么大事”难道方才那件事情,还只算得上是小事石曲点点头,“你仔细看看。”他拿起了那几个册子,指给施堰看。“你看看这税收,又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施堰看了几遍,“不就是我们少算了一点银钱吗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石曲摇摇头,又指了指几处。“你看,这是一个叫做桂村的地方,你再看看他们的税收。”施堰看了好几眼,才终于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人怎么没了这么多”震惊无比地看着那税收上面填写的人数,税收看起来依旧不少,但是上头的人名却少了将近一半这怎么可能施堰连忙翻了一翻前面那一年的记录,没错人足足少了一半他又慌忙翻了其他的册子。月矛村,少了三分之一。丙村,少了五分之一。三瓦存,少了八分之一。这些册子上面登记的,哪里是什么税收,根本就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可怕记录施堰管理西北多年,自然是知道,这税收那下面的官吏是怎么的也不会敢乱来的,这人头一年比一年虚报这么多,更是不存在的所以说,这些人是真的没了他沉下脸,立即让下属去找一个负责税收的小官吏过来。没多久,一个看起来有五六十的小老头就被找过来了,他脸上满是数不清的褶皱,看起来好像已经有六十有余,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似的。施堰拧起眉头,按照本朝律法,过了六十,是应该辞官的了,这个老头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要大得多了,他怎么还在负责税收的事情石曲倒是没想那些,径直开口问道。“你是负责税收的官吏,施大人有话要问你,这税收帐子上,怎地一年人比一年少可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那小老头一听,膝盖一软,立马跪在地上。“大人,大人这是冤枉啊,这册子上头没作假,都是真的那人、那人是真的都没有了啊”他吓得立即磕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头含着泪花,仿佛只要石曲他们再说一句,他就要留下眼泪似的。石曲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扯了扯施堰的衣角,示意他上。施堰倒是惯常见了的,铁石心肠一般冷声质问。“没有撒谎这西北之地如此荒芜,他们若是走了,去喝出能够找到耕地快说是否有人指使你们做了假账”“大人,真的没有啊”小老头刷地一下,就吓得眼泪流了下来了。“大人、大人,这人是真的没了,有的是死了,有的人听说是实在太饿了,就逃难去了,这西北,早就供不起人了,年年十税八的,小老头不怕说句实在,若非小老头已经五十了,当真也想举家逃离这鬼地方了。”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情真意切,石曲和施堰的表情却都变得极其的难看。真的没了年年十税八那个女人不是从十税三一点点加上去的嘛当下,石曲和施堰沉下心来,让这小老头把情况一一说明给他们听。小老头看他们信了,也不做起来,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才悠悠地开口。事实上,起初的时候,西北并不是如今这样的。当时施禹才是施家大少爷的时候也见识过,西北城的繁华,他也曾坐在施堰的肩头看外面的繁荣昌盛,虽然只一次,但是也说明了,曾经的西北,确实是很繁荣的。但是几年前,西北驻守也就是一把手施堰忽然病倒,然后流出施禹并非施夫人亲子,施夫人从府外带回来了一个名叫施宇的人,称他才是施府的真正继承人之后,施禹失踪,施堰老爷子据说也因为上了年纪,乍一听见这样的事实,顿时倒床不起了。然后,西北的变化就开始了。“唉,其实小老头我早就猜到了。施大人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都是幕后有那黑手,一个一个法令接着颁布,都是些吃人骨头的法令,普通的人家,哪里顶得住啊”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说起来,也不怕大人降罪,小老头我当时还健壮,这胆子也大,我当时曾经偷偷拦去看过一次那朝廷颁布下来的法令,上头压根就没有说是要加税,反而说是体谅西北大旱,免税一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西北不肯走。“西北是我的根,就算是现在烂了,那也是有毒虫。只要这毒虫去掉了,西北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个西北。我不想走,这个地方我住了一辈子,早就离不开了。”他虽然每一年都顶着无数邻里狠毒的目光收走他们命一样的粮食,但是便是这样,他也熬着不肯走。他心里总在想,若是当真走了,大概,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不走,那也是因为我还有这么个小官的身份,税轻了一些。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十税三他们才勉强能够温饱,十税八,每年伺候地里,还不够一口吃食的,哪里能熬得住”小老头家里头,就有亲眷实在熬不住,上他们家来讨要粮食的。第一次,小老头给了。第二次,他也给了,却也反而被人讥讽了一顿,还打了一顿。到了第三次,他那婆娘直接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谁敢碰他们的粮食,就拿刀去砍谁。便是这样,他才算是勉强活到现在。“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样的日子,谁能够支撑得下去大人,这些人不是没了,他们是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苦难日子,连田地都不要了,离开了西北啊”小老头说到最后,一张老脸满是涕泪,西北,西北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了呢他的话说完,石曲和施堰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施堰更是觉得,自己果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当年他被那毒妇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情来,又怎么将西北弄得今日这个模样石曲则是在心里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西北如今人口锐减,若是战事忽起,需要征兵,想来,估计是招不到人的了。这里头,当真没有摩罗的手笔吗从小老头这里得了信息之后,施堰继续处理公务,反而是石曲,亲自去走了一趟。他想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都没了。西北之地不算小,石曲为了走这么一趟,费了一点儿功夫。不过他走访了一遍之后,确实注意到了,这留在西北的人,确实看起来眼中都是迷茫和不安。尤其是靠那土地刨食的,他们在地里的模样看起来也浑浑噩噩的,只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期盼。这句躯壳里的,不过是住在一个套着他们壳子的人罢了。石曲心里紧了紧,又转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目光还算清澈的人。那是一个在田埂上独自喝水的老大爷。石曲快步走了过去,想了想,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来。“大爷,这里的田地,可是你的”老大爷喝了一口水,他的皮肤看起来是古铜色的,一看就是日日在日头下伺候田地晒出来的颜色。还有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一看便知,他是那勤快的做活人。老大爷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的眼神立即换上了一副漠然。等到看清楚石曲的模样之后,又稍微变得真切了一些。“是我的,怎地”石曲笑着靠了过来,也不说别的,只谈了这几日的天气对地里的活影响,又问老大爷有几亩地,说了几句之后,老大爷忽然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便问吧。我见过你,你是施家的人吧,施家大少爷,我记得你的长相。”石曲有些愕然,那老大爷看了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是不是很不敢相信嘿嘿,不怕告诉你,若不是当年我家里阿玛拿了银钱跟野汉子跑了,我如今没准就中状元了。我这眼神,好着呢。”确实是有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只是石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北里竟然还有人认他是施家大少爷。“老大爷的记性当真不错,我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你。”“问吧,问完最好去棒棒施驻守,把这西北啊,再弄好点起来。”老大爷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汗,往天上的日头看了几眼。“今日看样子,夜里要有一场大雨了。这西北好久不曾下雨了,倒是难得啊。”石曲也看了看天,他看不出来什么,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年,可是有不少人离开西北了”再次拿起杯子的手指一顿,老大爷转过来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不少人你这一路走过来,可曾见过一个像你这般,年轻力壮的青年”石曲被她这么一说,才有些恍然地想起来,确实,他这一路走过来,当真不曾见过什么年轻的人。不管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只除了那老人之外,这一路来,他当真没看见几个年轻壮力了。“这西北早就腐朽了,他们还年轻,所以啊,都愿意出去给自己,给以后谋一条生路了。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了,自然就在这里等死了。”老大爷喝干了最后一口水,给石曲说了一下他这几年的遭遇。早几年前,老大爷虽然说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他家里一共有三个儿子,儿子们都大了,一个就能顶他三个,他平日里就是带带孙儿,日子过得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是那一年,他们忽然听人说,那驻守倒下了之后,这日子就开始变了。前来收税的官吏脸上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忍,一年一年,从他们这些黄土刨食的人手里,挖走了一担又一担的粮食。他们这些本就靠着粮食生存的人,这样一年一年下来,哪里能够活得下去“后来,他们说是有人想要往南城那边去,好些人要结伴而行,我就让他们都一起结伴往南城去了。可别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片西北土地里,就这么没了。”他说得坦荡,但是石曲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还有眼角晶莹的泪光。年年十税八那个女人不是从十税三一点点加上去的嘛当下,石曲和施堰沉下心来,让这小老头把情况一一说明给他们听。小老头看他们信了,也不做起来,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才悠悠地开口。事实上,起初的时候,西北并不是如今这样的。当时施禹才是施家大少爷的时候也见识过,西北城的繁华,他也曾坐在施堰的肩头看外面的繁荣昌盛,虽然只一次,但是也说明了,曾经的西北,确实是很繁荣的。但是几年前,西北驻守也就是一把手施堰忽然病倒,然后流出施禹并非施夫人亲子,施夫人从府外带回来了一个名叫施宇的人,称他才是施府的真正继承人之后,施禹失踪,施堰老爷子据说也因为上了年纪,乍一听见这样的事实,顿时倒床不起了。然后,西北的变化就开始了。“唉,其实小老头我早就猜到了。施大人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都是幕后有那黑手,一个一个法令接着颁布,都是些吃人骨头的法令,普通的人家,哪里顶得住啊”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说起来,也不怕大人降罪,小老头我当时还健壮,这胆子也大,我当时曾经偷偷拦去看过一次那朝廷颁布下来的法令,上头压根就没有说是要加税,反而说是体谅西北大旱,免税一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西北不肯走。“西北是我的根,就算是现在烂了,那也是有毒虫。只要这毒虫去掉了,西北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个西北。我不想走,这个地方我住了一辈子,早就离不开了。”他虽然每一年都顶着无数邻里狠毒的目光收走他们命一样的粮食,但是便是这样,他也熬着不肯走。他心里总在想,若是当真走了,大概,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不走,那也是因为我还有这么个小官的身份,税轻了一些。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十税三他们才勉强能够温饱,十税八,每年伺候地里,还不够一口吃食的,哪里能熬得住”小老头家里头,就有亲眷实在熬不住,上他们家来讨要粮食的。第一次,小老头给了。第二次,他也给了,却也反而被人讥讽了一顿,还打了一顿。到了第三次,他那婆娘直接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谁敢碰他们的粮食,就拿刀去砍谁。便是这样,他才算是勉强活到现在。“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样的日子,谁能够支撑得下去大人,这些人不是没了,他们是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苦难日子,连田地都不要了,离开了西北啊”小老头说到最后,一张老脸满是涕泪,西北,西北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了呢他的话说完,石曲和施堰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施堰更是觉得,自己果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当年他被那毒妇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情来,又怎么将西北弄得今日这个模样石曲则是在心里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西北如今人口锐减,若是战事忽起,需要征兵,想来,估计是招不到人的了。这里头,当真没有摩罗的手笔吗从小老头这里得了信息之后,施堰继续处理公务,反而是石曲,亲自去走了一趟。他想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都没了。西北之地不算小,石曲为了走这么一趟,费了一点儿功夫。不过他走访了一遍之后,确实注意到了,这留在西北的人,确实看起来眼中都是迷茫和不安。尤其是靠那土地刨食的,他们在地里的模样看起来也浑浑噩噩的,只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期盼。这句躯壳里的,不过是住在一个套着他们壳子的人罢了。石曲心里紧了紧,又转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目光还算清澈的人。那是一个在田埂上独自喝水的老大爷。石曲快步走了过去,想了想,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来。“大爷,这里的田地,可是你的”老大爷喝了一口水,他的皮肤看起来是古铜色的,一看就是日日在日头下伺候田地晒出来的颜色。还有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一看便知,他是那勤快的做活人。老大爷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的眼神立即换上了一副漠然。等到看清楚石曲的模样之后,又稍微变得真切了一些。“是我的,怎地”石曲笑着靠了过来,也不说别的,只谈了这几日的天气对地里的活影响,又问老大爷有几亩地,说了几句之后,老大爷忽然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便问吧。我见过你,你是施家的人吧,施家大少爷,我记得你的长相。”石曲有些愕然,那老大爷看了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是不是很不敢相信嘿嘿,不怕告诉你,若不是当年我家里阿玛拿了银钱跟野汉子跑了,我如今没准就中状元了。我这眼神,好着呢。”确实是有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只是石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北里竟然还有人认他是施家大少爷。“老大爷的记性当真不错,我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你。”“问吧,问完最好去棒棒施驻守,把这西北啊,再弄好点起来。”老大爷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汗,往天上的日头看了几眼。“今日看样子,夜里要有一场大雨了。这西北好久不曾下雨了,倒是难得啊。”石曲也看了看天,他看不出来什么,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年,可是有不少人离开西北了”再次拿起杯子的手指一顿,老大爷转过来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不少人你这一路走过来,可曾见过一个像你这般,年轻力壮的青年”石曲被她这么一说,才有些恍然地想起来,确实,他这一路走过来,当真不曾见过什么年轻的人。不管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只除了那老人之外,这一路来,他当真没看见几个年轻壮力了。“这西北早就腐朽了,他们还年轻,所以啊,都愿意出去给自己,给以后谋一条生路了。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了,自然就在这里等死了。”老大爷喝干了最后一口水,给石曲说了一下他这几年的遭遇。早几年前,老大爷虽然说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他家里一共有三个儿子,儿子们都大了,一个就能顶他三个,他平日里就是带带孙儿,日子过得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是那一年,他们忽然听人说,那驻守倒下了之后,这日子就开始变了。前来收税的官吏脸上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忍,一年一年,从他们这些黄土刨食的人手里,挖走了一担又一担的粮食。他们这些本就靠着粮食生存的人,这样一年一年下来,哪里能够活得下去“后来,他们说是有人想要往南城那边去,好些人要结伴而行,我就让他们都一起结伴往南城去了。可别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片西北土地里,就这么没了。”他说得坦荡,但是石曲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还有眼角晶莹的泪光。年年十税八那个女人不是从十税三一点点加上去的嘛当下,石曲和施堰沉下心来,让这小老头把情况一一说明给他们听。小老头看他们信了,也不做起来,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才悠悠地开口。事实上,起初的时候,西北并不是如今这样的。当时施禹才是施家大少爷的时候也见识过,西北城的繁华,他也曾坐在施堰的肩头看外面的繁荣昌盛,虽然只一次,但是也说明了,曾经的西北,确实是很繁荣的。但是几年前,西北驻守也就是一把手施堰忽然病倒,然后流出施禹并非施夫人亲子,施夫人从府外带回来了一个名叫施宇的人,称他才是施府的真正继承人之后,施禹失踪,施堰老爷子据说也因为上了年纪,乍一听见这样的事实,顿时倒床不起了。然后,西北的变化就开始了。“唉,其实小老头我早就猜到了。施大人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都是幕后有那黑手,一个一个法令接着颁布,都是些吃人骨头的法令,普通的人家,哪里顶得住啊”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说起来,也不怕大人降罪,小老头我当时还健壮,这胆子也大,我当时曾经偷偷拦去看过一次那朝廷颁布下来的法令,上头压根就没有说是要加税,反而说是体谅西北大旱,免税一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西北不肯走。“西北是我的根,就算是现在烂了,那也是有毒虫。只要这毒虫去掉了,西北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个西北。我不想走,这个地方我住了一辈子,早就离不开了。”他虽然每一年都顶着无数邻里狠毒的目光收走他们命一样的粮食,但是便是这样,他也熬着不肯走。他心里总在想,若是当真走了,大概,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不走,那也是因为我还有这么个小官的身份,税轻了一些。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十税三他们才勉强能够温饱,十税八,每年伺候地里,还不够一口吃食的,哪里能熬得住”小老头家里头,就有亲眷实在熬不住,上他们家来讨要粮食的。第一次,小老头给了。第二次,他也给了,却也反而被人讥讽了一顿,还打了一顿。到了第三次,他那婆娘直接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谁敢碰他们的粮食,就拿刀去砍谁。便是这样,他才算是勉强活到现在。“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样的日子,谁能够支撑得下去大人,这些人不是没了,他们是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苦难日子,连田地都不要了,离开了西北啊”小老头说到最后,一张老脸满是涕泪,西北,西北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了呢他的话说完,石曲和施堰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施堰更是觉得,自己果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当年他被那毒妇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情来,又怎么将西北弄得今日这个模样石曲则是在心里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西北如今人口锐减,若是战事忽起,需要征兵,想来,估计是招不到人的了。这里头,当真没有摩罗的手笔吗从小老头这里得了信息之后,施堰继续处理公务,反而是石曲,亲自去走了一趟。他想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都没了。西北之地不算小,石曲为了走这么一趟,费了一点儿功夫。不过他走访了一遍之后,确实注意到了,这留在西北的人,确实看起来眼中都是迷茫和不安。尤其是靠那土地刨食的,他们在地里的模样看起来也浑浑噩噩的,只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期盼。这句躯壳里的,不过是住在一个套着他们壳子的人罢了。石曲心里紧了紧,又转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目光还算清澈的人。那是一个在田埂上独自喝水的老大爷。石曲快步走了过去,想了想,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来。“大爷,这里的田地,可是你的”老大爷喝了一口水,他的皮肤看起来是古铜色的,一看就是日日在日头下伺候田地晒出来的颜色。还有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一看便知,他是那勤快的做活人。老大爷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的眼神立即换上了一副漠然。等到看清楚石曲的模样之后,又稍微变得真切了一些。“是我的,怎地”石曲笑着靠了过来,也不说别的,只谈了这几日的天气对地里的活影响,又问老大爷有几亩地,说了几句之后,老大爷忽然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便问吧。我见过你,你是施家的人吧,施家大少爷,我记得你的长相。”石曲有些愕然,那老大爷看了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是不是很不敢相信嘿嘿,不怕告诉你,若不是当年我家里阿玛拿了银钱跟野汉子跑了,我如今没准就中状元了。我这眼神,好着呢。”确实是有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只是石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北里竟然还有人认他是施家大少爷。“老大爷的记性当真不错,我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你。”“问吧,问完最好去棒棒施驻守,把这西北啊,再弄好点起来。”老大爷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汗,往天上的日头看了几眼。“今日看样子,夜里要有一场大雨了。这西北好久不曾下雨了,倒是难得啊。”石曲也看了看天,他看不出来什么,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年,可是有不少人离开西北了”再次拿起杯子的手指一顿,老大爷转过来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不少人你这一路走过来,可曾见过一个像你这般,年轻力壮的青年”石曲被她这么一说,才有些恍然地想起来,确实,他这一路走过来,当真不曾见过什么年轻的人。不管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只除了那老人之外,这一路来,他当真没看见几个年轻壮力了。“这西北早就腐朽了,他们还年轻,所以啊,都愿意出去给自己,给以后谋一条生路了。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了,自然就在这里等死了。”老大爷喝干了最后一口水,给石曲说了一下他这几年的遭遇。早几年前,老大爷虽然说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他家里一共有三个儿子,儿子们都大了,一个就能顶他三个,他平日里就是带带孙儿,日子过得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是那一年,他们忽然听人说,那驻守倒下了之后,这日子就开始变了。前来收税的官吏脸上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忍,一年一年,从他们这些黄土刨食的人手里,挖走了一担又一担的粮食。他们这些本就靠着粮食生存的人,这样一年一年下来,哪里能够活得下去“后来,他们说是有人想要往南城那边去,好些人要结伴而行,我就让他们都一起结伴往南城去了。可别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片西北土地里,就这么没了。”他说得坦荡,但是石曲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还有眼角晶莹的泪光。年年十税八那个女人不是从十税三一点点加上去的嘛当下,石曲和施堰沉下心来,让这小老头把情况一一说明给他们听。小老头看他们信了,也不做起来,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才悠悠地开口。事实上,起初的时候,西北并不是如今这样的。当时施禹才是施家大少爷的时候也见识过,西北城的繁华,他也曾坐在施堰的肩头看外面的繁荣昌盛,虽然只一次,但是也说明了,曾经的西北,确实是很繁荣的。但是几年前,西北驻守也就是一把手施堰忽然病倒,然后流出施禹并非施夫人亲子,施夫人从府外带回来了一个名叫施宇的人,称他才是施府的真正继承人之后,施禹失踪,施堰老爷子据说也因为上了年纪,乍一听见这样的事实,顿时倒床不起了。然后,西北的变化就开始了。“唉,其实小老头我早就猜到了。施大人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都是幕后有那黑手,一个一个法令接着颁布,都是些吃人骨头的法令,普通的人家,哪里顶得住啊”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说起来,也不怕大人降罪,小老头我当时还健壮,这胆子也大,我当时曾经偷偷拦去看过一次那朝廷颁布下来的法令,上头压根就没有说是要加税,反而说是体谅西北大旱,免税一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西北不肯走。“西北是我的根,就算是现在烂了,那也是有毒虫。只要这毒虫去掉了,西北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个西北。我不想走,这个地方我住了一辈子,早就离不开了。”他虽然每一年都顶着无数邻里狠毒的目光收走他们命一样的粮食,但是便是这样,他也熬着不肯走。他心里总在想,若是当真走了,大概,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不走,那也是因为我还有这么个小官的身份,税轻了一些。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十税三他们才勉强能够温饱,十税八,每年伺候地里,还不够一口吃食的,哪里能熬得住”小老头家里头,就有亲眷实在熬不住,上他们家来讨要粮食的。第一次,小老头给了。第二次,他也给了,却也反而被人讥讽了一顿,还打了一顿。到了第三次,他那婆娘直接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谁敢碰他们的粮食,就拿刀去砍谁。便是这样,他才算是勉强活到现在。“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样的日子,谁能够支撑得下去大人,这些人不是没了,他们是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苦难日子,连田地都不要了,离开了西北啊”小老头说到最后,一张老脸满是涕泪,西北,西北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了呢他的话说完,石曲和施堰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施堰更是觉得,自己果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当年他被那毒妇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情来,又怎么将西北弄得今日这个模样石曲则是在心里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西北如今人口锐减,若是战事忽起,需要征兵,想来,估计是招不到人的了。这里头,当真没有摩罗的手笔吗从小老头这里得了信息之后,施堰继续处理公务,反而是石曲,亲自去走了一趟。他想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都没了。西北之地不算小,石曲为了走这么一趟,费了一点儿功夫。不过他走访了一遍之后,确实注意到了,这留在西北的人,确实看起来眼中都是迷茫和不安。尤其是靠那土地刨食的,他们在地里的模样看起来也浑浑噩噩的,只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期盼。这句躯壳里的,不过是住在一个套着他们壳子的人罢了。石曲心里紧了紧,又转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目光还算清澈的人。那是一个在田埂上独自喝水的老大爷。石曲快步走了过去,想了想,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来。“大爷,这里的田地,可是你的”老大爷喝了一口水,他的皮肤看起来是古铜色的,一看就是日日在日头下伺候田地晒出来的颜色。还有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一看便知,他是那勤快的做活人。老大爷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的眼神立即换上了一副漠然。等到看清楚石曲的模样之后,又稍微变得真切了一些。“是我的,怎地”石曲笑着靠了过来,也不说别的,只谈了这几日的天气对地里的活影响,又问老大爷有几亩地,说了几句之后,老大爷忽然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便问吧。我见过你,你是施家的人吧,施家大少爷,我记得你的长相。”石曲有些愕然,那老大爷看了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是不是很不敢相信嘿嘿,不怕告诉你,若不是当年我家里阿玛拿了银钱跟野汉子跑了,我如今没准就中状元了。我这眼神,好着呢。”确实是有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只是石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北里竟然还有人认他是施家大少爷。“老大爷的记性当真不错,我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你。”“问吧,问完最好去棒棒施驻守,把这西北啊,再弄好点起来。”老大爷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汗,往天上的日头看了几眼。“今日看样子,夜里要有一场大雨了。这西北好久不曾下雨了,倒是难得啊。”石曲也看了看天,他看不出来什么,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年,可是有不少人离开西北了”再次拿起杯子的手指一顿,老大爷转过来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不少人你这一路走过来,可曾见过一个像你这般,年轻力壮的青年”石曲被她这么一说,才有些恍然地想起来,确实,他这一路走过来,当真不曾见过什么年轻的人。不管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只除了那老人之外,这一路来,他当真没看见几个年轻壮力了。“这西北早就腐朽了,他们还年轻,所以啊,都愿意出去给自己,给以后谋一条生路了。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了,自然就在这里等死了。”老大爷喝干了最后一口水,给石曲说了一下他这几年的遭遇。早几年前,老大爷虽然说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他家里一共有三个儿子,儿子们都大了,一个就能顶他三个,他平日里就是带带孙儿,日子过得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是那一年,他们忽然听人说,那驻守倒下了之后,这日子就开始变了。前来收税的官吏脸上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忍,一年一年,从他们这些黄土刨食的人手里,挖走了一担又一担的粮食。他们这些本就靠着粮食生存的人,这样一年一年下来,哪里能够活得下去“后来,他们说是有人想要往南城那边去,好些人要结伴而行,我就让他们都一起结伴往南城去了。可别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片西北土地里,就这么没了。”他说得坦荡,但是石曲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还有眼角晶莹的泪光。年年十税八那个女人不是从十税三一点点加上去的嘛当下,石曲和施堰沉下心来,让这小老头把情况一一说明给他们听。小老头看他们信了,也不做起来,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才悠悠地开口。事实上,起初的时候,西北并不是如今这样的。当时施禹才是施家大少爷的时候也见识过,西北城的繁华,他也曾坐在施堰的肩头看外面的繁荣昌盛,虽然只一次,但是也说明了,曾经的西北,确实是很繁荣的。但是几年前,西北驻守也就是一把手施堰忽然病倒,然后流出施禹并非施夫人亲子,施夫人从府外带回来了一个名叫施宇的人,称他才是施府的真正继承人之后,施禹失踪,施堰老爷子据说也因为上了年纪,乍一听见这样的事实,顿时倒床不起了。然后,西北的变化就开始了。“唉,其实小老头我早就猜到了。施大人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都是幕后有那黑手,一个一个法令接着颁布,都是些吃人骨头的法令,普通的人家,哪里顶得住啊”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说起来,也不怕大人降罪,小老头我当时还健壮,这胆子也大,我当时曾经偷偷拦去看过一次那朝廷颁布下来的法令,上头压根就没有说是要加税,反而说是体谅西北大旱,免税一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西北不肯走。“西北是我的根,就算是现在烂了,那也是有毒虫。只要这毒虫去掉了,西北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个西北。我不想走,这个地方我住了一辈子,早就离不开了。”他虽然每一年都顶着无数邻里狠毒的目光收走他们命一样的粮食,但是便是这样,他也熬着不肯走。他心里总在想,若是当真走了,大概,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不走,那也是因为我还有这么个小官的身份,税轻了一些。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十税三他们才勉强能够温饱,十税八,每年伺候地里,还不够一口吃食的,哪里能熬得住”小老头家里头,就有亲眷实在熬不住,上他们家来讨要粮食的。第一次,小老头给了。第二次,他也给了,却也反而被人讥讽了一顿,还打了一顿。到了第三次,他那婆娘直接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谁敢碰他们的粮食,就拿刀去砍谁。便是这样,他才算是勉强活到现在。“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样的日子,谁能够支撑得下去大人,这些人不是没了,他们是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苦难日子,连田地都不要了,离开了西北啊”小老头说到最后,一张老脸满是涕泪,西北,西北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了呢他的话说完,石曲和施堰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施堰更是觉得,自己果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当年他被那毒妇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情来,又怎么将西北弄得今日这个模样石曲则是在心里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西北如今人口锐减,若是战事忽起,需要征兵,想来,估计是招不到人的了。这里头,当真没有摩罗的手笔吗从小老头这里得了信息之后,施堰继续处理公务,反而是石曲,亲自去走了一趟。他想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都没了。西北之地不算小,石曲为了走这么一趟,费了一点儿功夫。不过他走访了一遍之后,确实注意到了,这留在西北的人,确实看起来眼中都是迷茫和不安。尤其是靠那土地刨食的,他们在地里的模样看起来也浑浑噩噩的,只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期盼。这句躯壳里的,不过是住在一个套着他们壳子的人罢了。石曲心里紧了紧,又转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目光还算清澈的人。那是一个在田埂上独自喝水的老大爷。石曲快步走了过去,想了想,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来。“大爷,这里的田地,可是你的”老大爷喝了一口水,他的皮肤看起来是古铜色的,一看就是日日在日头下伺候田地晒出来的颜色。还有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一看便知,他是那勤快的做活人。老大爷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的眼神立即换上了一副漠然。等到看清楚石曲的模样之后,又稍微变得真切了一些。“是我的,怎地”石曲笑着靠了过来,也不说别的,只谈了这几日的天气对地里的活影响,又问老大爷有几亩地,说了几句之后,老大爷忽然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便问吧。我见过你,你是施家的人吧,施家大少爷,我记得你的长相。”石曲有些愕然,那老大爷看了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是不是很不敢相信嘿嘿,不怕告诉你,若不是当年我家里阿玛拿了银钱跟野汉子跑了,我如今没准就中状元了。我这眼神,好着呢。”确实是有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只是石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北里竟然还有人认他是施家大少爷。“老大爷的记性当真不错,我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你。”“问吧,问完最好去棒棒施驻守,把这西北啊,再弄好点起来。”老大爷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汗,往天上的日头看了几眼。“今日看样子,夜里要有一场大雨了。这西北好久不曾下雨了,倒是难得啊。”石曲也看了看天,他看不出来什么,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年,可是有不少人离开西北了”再次拿起杯子的手指一顿,老大爷转过来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不少人你这一路走过来,可曾见过一个像你这般,年轻力壮的青年”石曲被她这么一说,才有些恍然地想起来,确实,他这一路走过来,当真不曾见过什么年轻的人。不管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只除了那老人之外,这一路来,他当真没看见几个年轻壮力了。“这西北早就腐朽了,他们还年轻,所以啊,都愿意出去给自己,给以后谋一条生路了。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了,自然就在这里等死了。”老大爷喝干了最后一口水,给石曲说了一下他这几年的遭遇。早几年前,老大爷虽然说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他家里一共有三个儿子,儿子们都大了,一个就能顶他三个,他平日里就是带带孙儿,日子过得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是那一年,他们忽然听人说,那驻守倒下了之后,这日子就开始变了。前来收税的官吏脸上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忍,一年一年,从他们这些黄土刨食的人手里,挖走了一担又一担的粮食。他们这些本就靠着粮食生存的人,这样一年一年下来,哪里能够活得下去“后来,他们说是有人想要往南城那边去,好些人要结伴而行,我就让他们都一起结伴往南城去了。可别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片西北土地里,就这么没了。”他说得坦荡,但是石曲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还有眼角晶莹的泪光。年年十税八那个女人不是从十税三一点点加上去的嘛当下,石曲和施堰沉下心来,让这小老头把情况一一说明给他们听。小老头看他们信了,也不做起来,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才悠悠地开口。事实上,起初的时候,西北并不是如今这样的。当时施禹才是施家大少爷的时候也见识过,西北城的繁华,他也曾坐在施堰的肩头看外面的繁荣昌盛,虽然只一次,但是也说明了,曾经的西北,确实是很繁荣的。但是几年前,西北驻守也就是一把手施堰忽然病倒,然后流出施禹并非施夫人亲子,施夫人从府外带回来了一个名叫施宇的人,称他才是施府的真正继承人之后,施禹失踪,施堰老爷子据说也因为上了年纪,乍一听见这样的事实,顿时倒床不起了。然后,西北的变化就开始了。“唉,其实小老头我早就猜到了。施大人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都是幕后有那黑手,一个一个法令接着颁布,都是些吃人骨头的法令,普通的人家,哪里顶得住啊”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说起来,也不怕大人降罪,小老头我当时还健壮,这胆子也大,我当时曾经偷偷拦去看过一次那朝廷颁布下来的法令,上头压根就没有说是要加税,反而说是体谅西北大旱,免税一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西北不肯走。“西北是我的根,就算是现在烂了,那也是有毒虫。只要这毒虫去掉了,西北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个西北。我不想走,这个地方我住了一辈子,早就离不开了。”他虽然每一年都顶着无数邻里狠毒的目光收走他们命一样的粮食,但是便是这样,他也熬着不肯走。他心里总在想,若是当真走了,大概,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不走,那也是因为我还有这么个小官的身份,税轻了一些。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十税三他们才勉强能够温饱,十税八,每年伺候地里,还不够一口吃食的,哪里能熬得住”小老头家里头,就有亲眷实在熬不住,上他们家来讨要粮食的。第一次,小老头给了。第二次,他也给了,却也反而被人讥讽了一顿,还打了一顿。到了第三次,他那婆娘直接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谁敢碰他们的粮食,就拿刀去砍谁。便是这样,他才算是勉强活到现在。“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样的日子,谁能够支撑得下去大人,这些人不是没了,他们是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苦难日子,连田地都不要了,离开了西北啊”小老头说到最后,一张老脸满是涕泪,西北,西北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了呢他的话说完,石曲和施堰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施堰更是觉得,自己果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当年他被那毒妇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情来,又怎么将西北弄得今日这个模样石曲则是在心里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西北如今人口锐减,若是战事忽起,需要征兵,想来,估计是招不到人的了。这里头,当真没有摩罗的手笔吗从小老头这里得了信息之后,施堰继续处理公务,反而是石曲,亲自去走了一趟。他想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都没了。西北之地不算小,石曲为了走这么一趟,费了一点儿功夫。不过他走访了一遍之后,确实注意到了,这留在西北的人,确实看起来眼中都是迷茫和不安。尤其是靠那土地刨食的,他们在地里的模样看起来也浑浑噩噩的,只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期盼。这句躯壳里的,不过是住在一个套着他们壳子的人罢了。石曲心里紧了紧,又转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目光还算清澈的人。那是一个在田埂上独自喝水的老大爷。石曲快步走了过去,想了想,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来。“大爷,这里的田地,可是你的”老大爷喝了一口水,他的皮肤看起来是古铜色的,一看就是日日在日头下伺候田地晒出来的颜色。还有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一看便知,他是那勤快的做活人。老大爷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的眼神立即换上了一副漠然。等到看清楚石曲的模样之后,又稍微变得真切了一些。“是我的,怎地”石曲笑着靠了过来,也不说别的,只谈了这几日的天气对地里的活影响,又问老大爷有几亩地,说了几句之后,老大爷忽然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便问吧。我见过你,你是施家的人吧,施家大少爷,我记得你的长相。”石曲有些愕然,那老大爷看了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是不是很不敢相信嘿嘿,不怕告诉你,若不是当年我家里阿玛拿了银钱跟野汉子跑了,我如今没准就中状元了。我这眼神,好着呢。”确实是有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只是石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北里竟然还有人认他是施家大少爷。“老大爷的记性当真不错,我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你。”“问吧,问完最好去棒棒施驻守,把这西北啊,再弄好点起来。”老大爷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汗,往天上的日头看了几眼。“今日看样子,夜里要有一场大雨了。这西北好久不曾下雨了,倒是难得啊。”石曲也看了看天,他看不出来什么,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年,可是有不少人离开西北了”再次拿起杯子的手指一顿,老大爷转过来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不少人你这一路走过来,可曾见过一个像你这般,年轻力壮的青年”石曲被她这么一说,才有些恍然地想起来,确实,他这一路走过来,当真不曾见过什么年轻的人。不管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只除了那老人之外,这一路来,他当真没看见几个年轻壮力了。“这西北早就腐朽了,他们还年轻,所以啊,都愿意出去给自己,给以后谋一条生路了。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了,自然就在这里等死了。”老大爷喝干了最后一口水,给石曲说了一下他这几年的遭遇。早几年前,老大爷虽然说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他家里一共有三个儿子,儿子们都大了,一个就能顶他三个,他平日里就是带带孙儿,日子过得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是那一年,他们忽然听人说,那驻守倒下了之后,这日子就开始变了。前来收税的官吏脸上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忍,一年一年,从他们这些黄土刨食的人手里,挖走了一担又一担的粮食。他们这些本就靠着粮食生存的人,这样一年一年下来,哪里能够活得下去“后来,他们说是有人想要往南城那边去,好些人要结伴而行,我就让他们都一起结伴往南城去了。可别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片西北土地里,就这么没了。”他说得坦荡,但是石曲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还有眼角晶莹的泪光。年年十税八那个女人不是从十税三一点点加上去的嘛当下,石曲和施堰沉下心来,让这小老头把情况一一说明给他们听。小老头看他们信了,也不做起来,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才悠悠地开口。事实上,起初的时候,西北并不是如今这样的。当时施禹才是施家大少爷的时候也见识过,西北城的繁华,他也曾坐在施堰的肩头看外面的繁荣昌盛,虽然只一次,但是也说明了,曾经的西北,确实是很繁荣的。但是几年前,西北驻守也就是一把手施堰忽然病倒,然后流出施禹并非施夫人亲子,施夫人从府外带回来了一个名叫施宇的人,称他才是施府的真正继承人之后,施禹失踪,施堰老爷子据说也因为上了年纪,乍一听见这样的事实,顿时倒床不起了。然后,西北的变化就开始了。“唉,其实小老头我早就猜到了。施大人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都是幕后有那黑手,一个一个法令接着颁布,都是些吃人骨头的法令,普通的人家,哪里顶得住啊”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说起来,也不怕大人降罪,小老头我当时还健壮,这胆子也大,我当时曾经偷偷拦去看过一次那朝廷颁布下来的法令,上头压根就没有说是要加税,反而说是体谅西北大旱,免税一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西北不肯走。“西北是我的根,就算是现在烂了,那也是有毒虫。只要这毒虫去掉了,西北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个西北。我不想走,这个地方我住了一辈子,早就离不开了。”他虽然每一年都顶着无数邻里狠毒的目光收走他们命一样的粮食,但是便是这样,他也熬着不肯走。他心里总在想,若是当真走了,大概,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不走,那也是因为我还有这么个小官的身份,税轻了一些。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十税三他们才勉强能够温饱,十税八,每年伺候地里,还不够一口吃食的,哪里能熬得住”小老头家里头,就有亲眷实在熬不住,上他们家来讨要粮食的。第一次,小老头给了。第二次,他也给了,却也反而被人讥讽了一顿,还打了一顿。到了第三次,他那婆娘直接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谁敢碰他们的粮食,就拿刀去砍谁。便是这样,他才算是勉强活到现在。“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样的日子,谁能够支撑得下去大人,这些人不是没了,他们是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苦难日子,连田地都不要了,离开了西北啊”小老头说到最后,一张老脸满是涕泪,西北,西北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了呢他的话说完,石曲和施堰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施堰更是觉得,自己果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当年他被那毒妇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情来,又怎么将西北弄得今日这个模样石曲则是在心里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西北如今人口锐减,若是战事忽起,需要征兵,想来,估计是招不到人的了。这里头,当真没有摩罗的手笔吗从小老头这里得了信息之后,施堰继续处理公务,反而是石曲,亲自去走了一趟。他想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都没了。西北之地不算小,石曲为了走这么一趟,费了一点儿功夫。不过他走访了一遍之后,确实注意到了,这留在西北的人,确实看起来眼中都是迷茫和不安。尤其是靠那土地刨食的,他们在地里的模样看起来也浑浑噩噩的,只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期盼。这句躯壳里的,不过是住在一个套着他们壳子的人罢了。石曲心里紧了紧,又转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目光还算清澈的人。那是一个在田埂上独自喝水的老大爷。石曲快步走了过去,想了想,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来。“大爷,这里的田地,可是你的”老大爷喝了一口水,他的皮肤看起来是古铜色的,一看就是日日在日头下伺候田地晒出来的颜色。还有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一看便知,他是那勤快的做活人。老大爷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的眼神立即换上了一副漠然。等到看清楚石曲的模样之后,又稍微变得真切了一些。“是我的,怎地”石曲笑着靠了过来,也不说别的,只谈了这几日的天气对地里的活影响,又问老大爷有几亩地,说了几句之后,老大爷忽然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便问吧。我见过你,你是施家的人吧,施家大少爷,我记得你的长相。”石曲有些愕然,那老大爷看了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是不是很不敢相信嘿嘿,不怕告诉你,若不是当年我家里阿玛拿了银钱跟野汉子跑了,我如今没准就中状元了。我这眼神,好着呢。”确实是有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只是石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北里竟然还有人认他是施家大少爷。“老大爷的记性当真不错,我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你。”“问吧,问完最好去棒棒施驻守,把这西北啊,再弄好点起来。”老大爷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汗,往天上的日头看了几眼。“今日看样子,夜里要有一场大雨了。这西北好久不曾下雨了,倒是难得啊。”石曲也看了看天,他看不出来什么,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年,可是有不少人离开西北了”再次拿起杯子的手指一顿,老大爷转过来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不少人你这一路走过来,可曾见过一个像你这般,年轻力壮的青年”石曲被她这么一说,才有些恍然地想起来,确实,他这一路走过来,当真不曾见过什么年轻的人。不管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只除了那老人之外,这一路来,他当真没看见几个年轻壮力了。“这西北早就腐朽了,他们还年轻,所以啊,都愿意出去给自己,给以后谋一条生路了。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了,自然就在这里等死了。”老大爷喝干了最后一口水,给石曲说了一下他这几年的遭遇。早几年前,老大爷虽然说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他家里一共有三个儿子,儿子们都大了,一个就能顶他三个,他平日里就是带带孙儿,日子过得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是那一年,他们忽然听人说,那驻守倒下了之后,这日子就开始变了。前来收税的官吏脸上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忍,一年一年,从他们这些黄土刨食的人手里,挖走了一担又一担的粮食。他们这些本就靠着粮食生存的人,这样一年一年下来,哪里能够活得下去“后来,他们说是有人想要往南城那边去,好些人要结伴而行,我就让他们都一起结伴往南城去了。可别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片西北土地里,就这么没了。”他说得坦荡,但是石曲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还有眼角晶莹的泪光。年年十税八那个女人不是从十税三一点点加上去的嘛当下,石曲和施堰沉下心来,让这小老头把情况一一说明给他们听。小老头看他们信了,也不做起来,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才悠悠地开口。事实上,起初的时候,西北并不是如今这样的。当时施禹才是施家大少爷的时候也见识过,西北城的繁华,他也曾坐在施堰的肩头看外面的繁荣昌盛,虽然只一次,但是也说明了,曾经的西北,确实是很繁荣的。但是几年前,西北驻守也就是一把手施堰忽然病倒,然后流出施禹并非施夫人亲子,施夫人从府外带回来了一个名叫施宇的人,称他才是施府的真正继承人之后,施禹失踪,施堰老爷子据说也因为上了年纪,乍一听见这样的事实,顿时倒床不起了。然后,西北的变化就开始了。“唉,其实小老头我早就猜到了。施大人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都是幕后有那黑手,一个一个法令接着颁布,都是些吃人骨头的法令,普通的人家,哪里顶得住啊”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说起来,也不怕大人降罪,小老头我当时还健壮,这胆子也大,我当时曾经偷偷拦去看过一次那朝廷颁布下来的法令,上头压根就没有说是要加税,反而说是体谅西北大旱,免税一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在西北不肯走。“西北是我的根,就算是现在烂了,那也是有毒虫。只要这毒虫去掉了,西北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个西北。我不想走,这个地方我住了一辈子,早就离不开了。”他虽然每一年都顶着无数邻里狠毒的目光收走他们命一样的粮食,但是便是这样,他也熬着不肯走。他心里总在想,若是当真走了,大概,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不走,那也是因为我还有这么个小官的身份,税轻了一些。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十税三他们才勉强能够温饱,十税八,每年伺候地里,还不够一口吃食的,哪里能熬得住”小老头家里头,就有亲眷实在熬不住,上他们家来讨要粮食的。第一次,小老头给了。第二次,他也给了,却也反而被人讥讽了一顿,还打了一顿。到了第三次,他那婆娘直接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谁敢碰他们的粮食,就拿刀去砍谁。便是这样,他才算是勉强活到现在。“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样的日子,谁能够支撑得下去大人,这些人不是没了,他们是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苦难日子,连田地都不要了,离开了西北啊”小老头说到最后,一张老脸满是涕泪,西北,西北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了呢他的话说完,石曲和施堰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施堰更是觉得,自己果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当年他被那毒妇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情来,又怎么将西北弄得今日这个模样石曲则是在心里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西北如今人口锐减,若是战事忽起,需要征兵,想来,估计是招不到人的了。这里头,当真没有摩罗的手笔吗从小老头这里得了信息之后,施堰继续处理公务,反而是石曲,亲自去走了一趟。他想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都没了。西北之地不算小,石曲为了走这么一趟,费了一点儿功夫。不过他走访了一遍之后,确实注意到了,这留在西北的人,确实看起来眼中都是迷茫和不安。尤其是靠那土地刨食的,他们在地里的模样看起来也浑浑噩噩的,只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期盼。这句躯壳里的,不过是住在一个套着他们壳子的人罢了。石曲心里紧了紧,又转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目光还算清澈的人。那是一个在田埂上独自喝水的老大爷。石曲快步走了过去,想了想,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来。“大爷,这里的田地,可是你的”老大爷喝了一口水,他的皮肤看起来是古铜色的,一看就是日日在日头下伺候田地晒出来的颜色。还有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一看便知,他是那勤快的做活人。老大爷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的眼神立即换上了一副漠然。等到看清楚石曲的模样之后,又稍微变得真切了一些。“是我的,怎地”石曲笑着靠了过来,也不说别的,只谈了这几日的天气对地里的活影响,又问老大爷有几亩地,说了几句之后,老大爷忽然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便问吧。我见过你,你是施家的人吧,施家大少爷,我记得你的长相。”石曲有些愕然,那老大爷看了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是不是很不敢相信嘿嘿,不怕告诉你,若不是当年我家里阿玛拿了银钱跟野汉子跑了,我如今没准就中状元了。我这眼神,好着呢。”确实是有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只是石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西北里竟然还有人认他是施家大少爷。“老大爷的记性当真不错,我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你。”“问吧,问完最好去棒棒施驻守,把这西北啊,再弄好点起来。”老大爷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汗,往天上的日头看了几眼。“今日看样子,夜里要有一场大雨了。这西北好久不曾下雨了,倒是难得啊。”石曲也看了看天,他看不出来什么,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年,可是有不少人离开西北了”再次拿起杯子的手指一顿,老大爷转过来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不少人你这一路走过来,可曾见过一个像你这般,年轻力壮的青年”石曲被她这么一说,才有些恍然地想起来,确实,他这一路走过来,当真不曾见过什么年轻的人。不管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只除了那老人之外,这一路来,他当真没看见几个年轻壮力了。“这西北早就腐朽了,他们还年轻,所以啊,都愿意出去给自己,给以后谋一条生路了。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了,自然就在这里等死了。”老大爷喝干了最后一口水,给石曲说了一下他这几年的遭遇。早几年前,老大爷虽然说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他家里一共有三个儿子,儿子们都大了,一个就能顶他三个,他平日里就是带带孙儿,日子过得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是那一年,他们忽然听人说,那驻守倒下了之后,这日子就开始变了。前来收税的官吏脸上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忍,一年一年,从他们这些黄土刨食的人手里,挖走了一担又一担的粮食。他们这些本就靠着粮食生存的人,这样一年一年下来,哪里能够活得下去“后来,他们说是有人想要往南城那边去,好些人要结伴而行,我就让他们都一起结伴往南城去了。可别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片西北土地里,就这么没了。”他说得坦荡,但是石曲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还有眼角晶莹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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