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成患> 《成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成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1 / 1)

程焕还没能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像捧住什么珍宝似的,杨宣捧住他脸,低下头,在他眼皮上留下一个吻。湿濡柔软的触觉让程焕眼睛上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反应过来的时候,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早炸成碎块,一块一块砸得程焕脑壳疼。——程焕,我话说出来你先别生气,你难道就一点儿也没发现杨宣对你的态度很不对劲吗?——什么不对劲?齐许生,聊我俩的事儿就聊,你扯到杨宣做什么?一路开车到家,程焕一整晚都心神不宁,吃个晚饭也没滋没味的,他心里十万分的忐忑,齐许生昨天跟他聊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复,说他之前就觉得杨宣不对劲儿,说他对程焕的控制欲太重,说他那回故意在程焕后颈留下痕迹就是想看看杨宣会是什么反应......说了很多,但程焕通通当他多想,最后妥协也只是提出会在两人做`爱的时候会把手机关机。他以为齐许生只是吃杨宣的醋。谢天谢地,程焕能够想到这层真的已经很了不起了。一直到洗澡之前,程焕还都眼皮直跳心里犯怵,直到洗完澡出来后,看见新收到的一条短信。——我刚刚问了孟杰,他说他爸妈早就不给他晚安吻了,叔叔,我刚刚亲你的时候你好像很不乐意,我是不是很不懂事?第25章 49~50四十九、运动会礼拜四开始,礼拜四礼拜五连着两天,周五下午直接全校放假。开幕式的时候还飘了些雨,走在前面班级的学生先在操场中央的塑料草坪整整齐齐排队,看接下来的班级走方阵,都看得起劲,可每一张脸又实实在在带着忧心,忧心这雨会不会下大,因为倘若下大了,肯定要开不成运动会,按照这学校的尿性,指不定得把他们再赶回班里照常上课。幸好,这雨下了一会儿就没再下,天上又慢吞吞挂上了不算太亮的太阳,那一张张脸没了忧心,再跟小伙伴叽叽喳喳讲话的时候,脸上的神采比阳光还要灿烂。早上半天开幕式加男子一千五百米长跑,因为刚下过雨塑胶跑道湿滑的原因,负责的体育老师把长跑换到下午铅球的时间段。“啊啊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本来还能多练一会儿的,结果现在一上来就要上战场,杨宣你说,你是不是偷偷跑去贿赂了体育老师。”许珍珍边帮孟杰在胸前别编号单,边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想下午比赛也行啊,跟杨宣换换,你长跑,他去扔铅球。”杨宣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也行,反正也没人规定不能换项目,大不了我扔赢了把奖品归你,你跑赢了奖品也归你。”从小体育成绩都是打擦边球过的孟杰立马闭了嘴,哀怨地扫一眼憋笑的许珍珍,又扫一眼杨宣,悲愤地上了‘战场’,最后以男子铅球组倒数第三的成绩荣获许班长毫不给人留颜面的嘲笑。事实上,下午杨宣的长跑也不是很顺利,或者说,是特别不顺利。因为又下雨了,好巧不巧就在男子长跑开跑的那一声枪响之后。乌泱泱的运动员往才干透的跑道上排排站,裁判一声枪响,十几个运动员齐齐奔出去,还没跑几步呢,天上就往下落雨,雨势比上午要大些,砸在人脖子上胳膊上的时候又凉又疼。杨宣开始没什么感觉,跑到第二圈,雨势竟又变大了,雨水扑头盖脸落在身上,把衣服都给淋湿了。越跑越沉重,身上重,脚下也重,到后来喘不上气,只得大口大口呼吸着湿冷的空气。冷空气入喉的感觉简直差极了,像吸进去好几粒粗糙又咽不下去的沙,磨得喉咙里一阵泛着甜腥味的疼,但肺部供不上氧,他只能这么大口喘着,跑道外一阵乱哄哄,模模糊糊瞄见撑着伞站在塑料草坪上的许珍珍和孟杰满脸担心地冲他挥手,他也艰难地抬起手臂,冲他们挥了挥手。最后一圈,落后的开始加速,有些已经没力气再跑,干脆放弃,直接慢吞吞走了起来,杨宣还在跑,后面有个人紧追不舍,这让他有了些紧迫的危机感,不自觉又加快了速度。离终点还剩十几米的时候,杨宣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好在身后那人也像没了力气,终于没再加速。这一批长跑的运动员被特许提前放假回家休息。学校也怕担责任,担心这一批学生因为淋雨而生病。杨宣先回了趟宿舍换衣服,孟杰不放心他,也陪他回来,一路上嘴没停过。“你真不叫你爸来接吗?你自己瞧不见你刚刚脸色有多差,惨白惨白的,往夜里的路灯下面一站,别人都要以为你从哪个坟头刚爬出来。”话不好听,但杨宣这次竟没用话去噎他,进了宿舍先拿干毛巾把身上擦过一遍,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跑最后一圈的时候是有点受不了,不过现在好多了,我爸今天要上班,没时间来接我。”孟杰无可奈何,“那行,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让你爸带你去医院,我九岁那年发烧,我爸愣是没发现,发现的时候我都快被烧傻了,还是我妈靠谱,急忙开了车带我去医院。”杨宣听他啰里吧嗦一堆,竟也没像平时那么不耐烦,收拾完东西,临走前还跟人说了句谢。快到家的时候,杨宣想着得告诉程焕一声自己提前回家了,手早已经顺着往包里翻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唯一那个号码,号码拨出去是关机。他也没多想,程焕有时候在公司是会把手机关机,还有一个公司座机的号码,但杨宣没存,干脆就算了,反正程焕晚上下班回来能瞧得见他。电梯缓慢上升,楼层跳转到十二,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杨宣早拿好钥匙,门一开,入眼是一双他从没见程焕穿过的皮鞋。五十、外面下着雨,微凉而灰暗的,冷空气往暖屋烘热的玻璃上一撞,逐渐在里面凝起一层模糊的水汽。雨势渐大,房间里却仿佛与外界隔绝,明亮火热,包裹着失控糜烂的生理性`欲`望。趋于紊乱的鼻息纠缠交织,男人西装裤堆散到脚踝,贴身的内裤也因身体交缠而要落不落,棉质的布料卷下大半,裸露出来的挺翘饱满被人握在掌中揉`捏。被人含住嘴唇肆意攫取,男人英俊的面孔因气喘而泛了薄红,下巴抬起头仰着,是被迫承受的姿势,将上衣最后一颗纽扣解开,程焕趁空喘口气,一把将齐许生推开,随后脱了衬衫扔到边上的沙发椅上。齐许生注视着他所有动作,看他扔了衬衫又去脱内裤,皱成一团的布料终于被人从那两团饱满上扯落,随后顺着光裸修长的腿滑下,被它的主人明显嫌恶地踹到了床下......这让齐许生想起最开始有一回两人做得太激烈,或许是他真把人弄疼了,也是这么被他一脚踹下了床。床上的程焕耐心差得像只坏脾气的猫,正经时候待人接物稍好,但依然有些刺人的锋芒,当然,他那个侄子肯定是例外。这么想着,齐许生贴上去将人扯进怀里,调侃的语气里掺了些意味不明,“真把手机关了?万一你宝贝侄子有事再要找你......”周六那一场谈话之后,程焕再迟钝也明白齐许生这一声‘宝贝侄子’的意思比起打趣,更贴合的词是冷嘲热讽,程焕听不惯,便对他的身体接触也有了些下意识的排斥,但程焕背对着他被他扯在怀里,齐许生看不见他眉间突起的眉结。他回话还算客气,“要我说多少遍?确实是你想多了,我能确定他没有不对劲,他妈在他没几岁的时候就没了,我那个兄弟也对他不上心,从小缺爱,长成人的那么些年一直是我照料陪伴,性格有缺失也能理解......”越讲越不耐烦,更实在气不过,语气犯冲地补了句,“算我求您了兄弟,你别他妈再提他,我家杨宣又懂事又他妈可爱,哪里就让你看不顺眼了?”“你别等将来出了事再后悔。”程焕脾气上来要踹人,结果反被他制住,牢牢压在床上,两团饱满臀瓣被人大力分开,湿湿地插进来两根抹了润滑的手指,外物入侵的微凉触感激得程焕浑身一麻,逐渐瘫软了身体趴伏在床头喘气。等齐许生扩张好了,调整姿势要进去的时候,程焕也早就没了理智,扭着腰迫不及待拿饱满的臀去蹭男人炙热坚`挺的欲`望。齐许生眼中深邃,手掌拍在程焕臀尖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别急啊,我们换个姿势。”那双皮鞋,尺寸目测起来是跟程焕穿的差不多,但他怎么不记得程焕有买过这双鞋?平时自己不在家,别说一个人出去逛街买鞋,他连下楼遛弯儿都懒得多走两步。只是多想了那么一小会儿,杨宣把视线挪开的时候就没再考虑这双鞋的事情了,他在想前两天程焕回他的那条短信。生活在一块那么久,程焕皱一皱眉他都能猜到他大概是在哪方面不顺心,那天他控制不住吻了程焕,即使程焕没说什么,他还是看出了他极力掩饰的不自在。他出了张烂牌,差点儿把后路封死的一张烂牌,但他没后悔,尽管他只是吻了程焕的眼皮,但贴在嘴唇下那种血脉流通的温热鲜活的触感让他身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满足。当然,满足之后,他得小心翼翼处理自己遗留下来的后患。那条短信发出去之后,他也不敢保证程焕完全能够相信,相处那么长时间,他知道程焕有时候迟钝得让人哭笑不得,有时候又过于敏感多疑,他不敢确定程焕在收到短信之后会是哪种情况,躺在床上,盯了手机半小时才收到回信。——我没不乐意,要不乐意我早说了,你别成天瞎想,都快十点半了还不睡,你是来找教训的?心情愉快,杨宣换完居家的拖鞋嘴角还挂着笑,拎着书包一路往里面走,磅礴而下的雨声遮掩住了他脚步声,却逐渐没能遮掩住与杨宣愈离愈近那间房里漏出来的声响。男人的声音,粗哑的低沉的,迷乱而热情地交织在一起,因为这场大雨,杨宣离程焕那间房还远时只能听清楚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调,但这也足够了,那几个破碎的音调如同猫科动物的利爪,一下狠狠挠在杨宣心脏,挠得他一下愣住。事实上他开始并没猜出那是什么声音,甚至是到了门口,他清清楚楚听见里面激烈喘息和皮肉拍打声的时候,仍然没能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程焕那扇没关好的门被房间里窗缝漏进来的风一吹,对着杨宣,摇摇晃晃开出了一条缝。“嗯啊啊啊!齐许生!我不行,我不行了!”齐许生注视着以骑乘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的男人,深陷情`欲的男人,那张模样英俊端正的脸早因为这该死的欲`火,染上了情`色味十足的潮红。“程焕你自己不知道吗?在床上的时候你总是口是心非,吃那么深还说不行?把我夹那么紧还说不行?”他惩罚性地拍打程焕臀尖,那挺翘臀尖被拍打得发红,臀肉微微颤动,连带着夹在穴里的性`器都滑出来一小截,裸露在外的阴`茎带出来些黏湿淫乱的液体,将程焕穴`口弄得一塌糊涂。杨宣立在门边,死死盯着程焕那被操弄得发红的部位,听他放`浪地叫,看他上上下下地摆着腰,竟没发现自己抓在门框上的指甲早被生生折断成两截。第26章 51~52五十一、齐许生在这一场情事表现出了比平时还要出色许多的持久力和爆发力。两人之后断断续续又换了几个姿势,正面进入的背入的,被欲`望支配的男人出奇的温顺配合,眼睛紧闭,侧对着门、紧贴在床单上的脸颊烧红,嘴唇因为干渴而半张半合地喘气,若有人留意,还能瞧清里面那一小截湿滑的舌。他身体因为身后强而高频率的操干而不住晃动,脸上分明一副被男人操爽了的迷乱模样,甚至在齐许生又一次违反约定咬住他后颈时,他都没能腾出清晰的理智去推拒,只是沙哑着声音喘息。事实上,因为凶猛燃烧的情`欲,他没能看见的东西太多。比如门外沉默窥视的人,比如齐许生咬住他后颈时朝门外那人投去的,足以将人激怒的得意挑衅目光,也比如门外那人落在齐许生身上的,让人一眼看见只觉彻骨冰凉的阴寒眼神。下雨的动静也遮掩住了太多,包括在这个放学下班的时间点本该听见的嘈杂人流声和车行声,以及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齐许生今天出奇的卖力,性`事结束后程焕瘫软在床,闭着眼喘气,好半天没能缓过来,等缓过来之后掀开眼皮,这才发现门开着。“之前进来的时候你没把门关紧,风吹开的,担心什么?你家宣宣又不在家。”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些恶意的愉悦,极不明显,程焕整个人处于身体和精神双重疲累的状态,便也没听出来,披了件衣服下床要去厕所,走到门边,没防备被拐角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书包和伞,伞是湿的,雨水顺着光滑的伞面流下来,在瓷砖地上汇成一小滩,程焕一瞬间脸色发白,披在身上那件衣服没攥紧,哗啦一声落到地上,紧跟着出来的齐许生只听见这一声,正要开口打趣,还没出声,程焕转过身,支撑不住似的扶着墙,脸色难看得可怕。“杨宣回来过。”说完,他忽然想起齐许生在今天这场交欢中表现出来的异样,紧接着猛地抬头盯住齐许生。“你知道他回来过?”齐许生没说话,弯腰拾起外套,捡东西的时候才瞧见地面上杨宣落下的东西,下意识一挑眉。“哈,你家宝贝侄子心机还真重。”“你他妈的是不是知道他回来过?”齐许生哈哈笑了两声,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知道,程焕,既然你到现在都不相信,我索性就把话说开了,他回来过,路过你房间看见我们做这种事情居然也没避开,你是没看见,那小兔崽子一双眼睛整个黏在你身上,就看着你被我`操,盯着你的身体看完了全程才离开,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他没问题?我都替你觉得......”宛若平地惊雷的一声响而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齐许生接下来的话,手掌落下去的那一刻程焕有一瞬间的困惑。他认识齐许生的日子算不上长,但也算不上短,能跟他在一起那么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能够处得来。但是这种‘能够处得来’并不真正代表他们性格相合,或是磨合了很久而达成的一种能够相互体谅容忍的默契,而是单方面的,齐许生打从一开始的,具有目的性的讨巧。他也许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才能不让人觉得反感,有着体贴和耐心有分寸的好表象,但实际上,他也许并不认为程焕反感的事情是过分的,而齐许生本身也并非程焕原本以为的那种,因为对事情的对错或严重程度有清楚的认知,而真正能够把握住好坏分寸的人。看,这不就暴露出来了?脑中乱哄哄的声音响得嘈杂混乱,电闪雷鸣似的,砸得程焕气短胸闷,分明睁着眼,还老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站不稳似的发软,扶着墙还老感觉身体在晃。他这是气过了头,多看一眼齐许生的脸就要想起他刚刚那一番话,心脏供不上血,导致他脑袋一阵一阵犯晕。杨宣看见了。程焕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回房间穿好衣服,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的时候瞥见齐许生,程焕疲惫地揉了揉眼眶。“你今天做得太出格了。”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带伞,程焕也懒得再上楼去拿,冒雨上了车,先给杨宣打电话,打过去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程焕没再继续打,直接发动车子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下这么大雨,杨宣没带伞也没带包,应该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程焕开着车在小区周围的路上转了几圈,连没坐车的人影都少见,更别说不打伞的行人,他又去了步行街,这儿不让开车,他就把车停到了路边停车的地方,自个儿下来沿着头顶有遮挡物的路走。但情况仍不太妙,他匆匆忙忙出来,伞没带,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一件,a市入秋的这几天忽冷忽热,冷起来也跟冻得直哆嗦的冬天差不了多少度,雨也下得太大了,道路两旁的遮挡物压根挡不了什么雨,程焕没走两步,头发上衣下裤就都被浇湿了。他冻得嘴唇发白,身体都在打哆嗦,脚下穿的皮鞋溅进了水,踩在烂泥上似的走一步嘎吱响一声,脚不舒服听觉体验也差极了,阴沉沉还下雨的天,看什么东西还都不清不楚。对面一家咖啡店,程焕在路对面看里面坐着的一人体型挺像杨宣,又不敢确定,因为视线太模糊,他以为是离得太远才看不清,过了马路走近了,居然还看不清,不光是人,那店里的桌子椅子和灯都模糊成一团,要用个成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新奇体验,大概是天旋地转。跟小时候和杨平耀两人兴高采烈跑去新开的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感觉相似,转完一圈下来的时候还老觉得自己在转,走路都带飘。不同的是,坐过山车那回他下来之后没倒,这回扶了墙都没用,手跟突然被人抽了筋骨似的突然脱力,眼前模模糊糊的景陡地一黑,下一秒他就没了知觉。五十二、醒来是在医院,先闻到消毒水味道的程焕没什么惊讶的。身旁有人,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昏迷前可算看清楚了,咖啡店里坐着的那人就是杨宣,只不过,那时候杨宣对面还坐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他微微皱了眉想开口问杨宣的,话到嗓子眼,他想起来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话堪堪止住,他小幅度侧了个身,鸵鸟似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然后把脸埋进去,假装自己还在睡。他以为杨宣在边上整理什么东西没看见他醒,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是闷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突然就烧起来,烧得耳根连着面颊都发烫,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越是强迫越是控制不住去想,火烧火燎的热度闷得他鼻梁两边沁出一层热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看见了。解决办法肯定不能是杀人灭口。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杨宣看见了,他是没觉得满足生理需求的性`交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但他也没不知羞耻到知道自己被侄子看见跟男人做`爱还能淡定自如的地步。算了看都他妈的看见了还能怎么样?可他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叔叔,醒了就起来吃晚饭吧。”如芒在背,程焕僵着身体轻轻应了声,爬起来的时候也没敢跟人对视,低眉顺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捧着拿勺舀,正往嘴里送呢,半路被杨宣给截下了。“烫的。”程焕尴尬地红了脸,又把勺里的粥和回去,慢慢搅动。他不说话杨宣也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看,从程焕乌黑鬓角到下巴尖,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热粥散出来的热气让他低眉垂眼的脸看起来更柔和了几分,杨宣看着,不经意似的问:“叔叔今天没上班吗?”程焕搅动的动作顿了下,微不可察的,他不自在地把头往边上偏了偏,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今天公司检查电路,拉电闸停电了。”他心悬着,生怕杨宣冷不丁再问出一句什么话让他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在杨宣问完这句就没再出声,他松口气,等粥凉下来,没滋没味地喝完,又开始犯困。“叔叔睡吧,反正要输液,明天早上才能回家。”程焕看了眼,隔壁还有张空床,也就没多问,眼皮一闭,侧着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逐渐泛出浅淡的红。杨宣视线在他脸上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他后颈明显刚留下不久的牙印上,盯进肉里似的紧盯着看了几秒,嫉妒的嫉恨的,也不知是对谁。但这些情绪本就微末一点,且很快就一闪而过,杨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向对程焕的温柔清澈,温柔地低头吻住程焕微微湿润的眼角,鼻尖抵在他后颈深吸一口气,温柔而无奈地叹息。“叔叔又让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了啊。”输完液,程焕气色明显好多了,第二天叔侄俩醒来早早就回了家。程焕公司那边没请假,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上班了,病好了头脑也清晰,他还记得自己房间还狼藉一片,临走前特意把自己房间门拿钥匙锁上,然后开了车溜之大吉。他完全鸵鸟心态,偏偏有人明面上不提起来,暗地里总要冷不丁给他一些格外明显的暗示。程焕下班回家后杨宣正在书房用电脑,想着趁他没注意赶紧收拾一下卧室,把门一开,卧室里整洁明亮,床单是刚换的,地板上干干净净,没见着一个随手扔下来,盛满子孙液的套。走之前确实是狼藉一片,只可能是杨宣在他走之后,找到钥匙开了门特意收拾的了。程焕脸上烫红,恼羞成怒得想拿拳头往墙上狠狠砸几拳泄气,又怕动静太大让杨宣听见了,只能憋屈地坐在床上使劲砸枕头。砸到一半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什么,程焕倏地站起来跑到衣柜边去翻。幸好,他藏在抽屉的那些‘小玩具’没被人翻动过的迹象,程焕勉强有了些基本起不到作用的安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十分尴尬。事情过去了一整天,程焕对那件事情的羞耻心到底消磨掉了一些,饭桌上也能主动跟杨宣说两句话,比如有关他运动会的事情,还有昨天在咖啡店,坐在杨宣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叔叔在忙,我想着到楼下逛一圈等你忙完,结果在小区门口碰见了这个人,他说他是我舅舅。”程焕把‘在忙’这两个字恶狠狠嚼碎了咽下肚,回:“他说他是你舅你就信了?下回别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他语气没太重,他也没底气太重,偏偏杨宣听完就没话了,沉默看着程焕,这让程焕忍不住寻思自己说出口那句话,到底哪个字的语气没有拿捏恰当。隔了好一会儿,杨宣意味不明地笑了。“叔叔是还把我当小孩吗?”程焕对上那双眼,讪讪地避开,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说出了妈妈的名字和生日,还拿了照片给我看,那张照片里的人跟以前家里的照片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程焕哦了声,吃了会儿饭,以为杨宣没注意他了,这才忍不住小声埋怨:“你之前又没说清楚嘛。”第27章 53~54五十三、杨宣到底会是什么一个想法,程焕不能确定,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每一种可能性所占的比重。叔叔是同性恋,还被撞破跟男人在家里搞得火热,怎么想杨宣都不能往好了想他,他程焕脑子出毛病了才去深究杨宣看见那种事会怎么想他。这个周末大概是程焕过得最煎熬的一个周末。杨宣放假放三天,他双休日又不上班,按理来说两人都闲在家里没事情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很尴尬,实际上确实很尴尬。早中晚三顿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一句话不说吧感觉气氛太冷淡,程焕要真主动跟杨宣聊起什么吧,这种时候又会显得过于刻意。还有一个问题是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程焕倒是真想知道杨宣他那个不知真假的舅舅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但杨宣像是不愿意多提,平平淡淡提了两嘴就没再多说什么,于是程焕问过两句也就没好意思再问。到了晚上,睡觉之前看电影这一项活动也变得让程焕不自在了。周五这天晚上尤其是,程焕想干脆不参与了,但是凭什么呢?平时这个点都一块看电影,突然就不参与了,怎么也得说出个正当理由啊。理由好编,程焕给杨宣放电影,看了个开头就说困了,说大概是因为感冒没好。杨宣认真盯着电脑看,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半天没反应,程焕干巴巴地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杨宣还没反应。书房里的灯并不亮,对比之下,反而是电脑屏幕的光更亮一些,屏幕上电影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转瞬即逝,乍明乍暗映在杨宣脸上,程焕粗粗觑过几眼,还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动物就是跟人不一样,吃饱喝足,没病没痛,躺着坐着卧着,舒舒服服的就能过完一整天。人不行,人总要多想,往坏了想往好了想,或是沿着合理的轨迹想,大脑歇不下来,撞上个总也想不清楚的死角,心里就跟蚂蚁来回爬过似的煎熬。程焕一面忐忑猜测杨宣现在的想法,一面煎熬地等他给个反应,终于,杨宣说话了,开口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好的,晚安吻。”程焕猜想杨宣大概是有些不高兴的,也好理解,一块看电影是惯例,他没守信用找借口中途离开,杨宣不高兴也很正常。有些羞愧心虚的意思,程焕多解释了一句,“叔叔下回再陪你,我今天真的困。”他伸出手,坐得太近了,他手没怎么伸出去就碰到了杨宣那张脸,程焕仔仔细细地看,斑驳的阴暗的光,显得杨宣神情晦明难辨,背光处的五官极深邃,眼睛黑沉,看起来是在生气呢。程焕更愧疚了,带了些讨好,他靠过去的时候拿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杨宣的,真正像一对关系亲密的父子,睁眼时视线对上了,眼神一撞,杨宣清澈的眼中映出程焕心虚躲闪,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的眼神。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程焕僵了两秒,视线匆匆忙忙地挪开。平时也没什么,谁都坦坦荡荡,这会儿的程焕却跟触了电一样,哐当一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愣了会儿,调整了表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就算了,我发烧没好呢,别传染给你。”回到房间,程焕爬上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努力把大脑放空,却怎么也成功不了,他很烦躁,呼吸不畅血液不通的那种烦躁,导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实在受不了,程焕又下了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里来回地走,光走还不够,还要翻翻东西,走到书桌抽屉旁才想起来自己有份文件在里头忘了拿回公司,又伸手去抽抽屉,可也不知道是缝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程焕拽好半天拽不出来,淤积在胸口的怒气上头,他竟一脚踹了上去,好大一声响。他自己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觉得心口要爆炸了一样又堵又灼烫,看谁谁不顺眼。他生气的时候是这么回事,事后再后悔,当时也要不管不顾把火气也发泄了,这会儿哪里还考虑其他,踹一脚还没完,又摔东西,桌上台灯水杯和书报都没能逃脱噩运,砸到地板上,发出要把地板砸穿似的剧烈声响。他怪齐许生。他明明看见杨宣回来!结果非但没提醒过他,还故意在他面前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害他步入如今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窘境。怪公司,什么时候检查电路不好?偏在昨天!怪天气,前几天好好的太阳,非在昨天下什么雨?还怪起了杨宣,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好,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一味地发怒,人发怒了大多没什么理智,头昏脑涨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他也非要折磨自己似的一遍遍地细想,可理喻的不可理喻的想法统统涌上来,炸成一锅粥,逼得他整个人都成了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见什么砸什么,怪的是,本以为他这种接近于暴走的情况,已经基本无视了外界情况,结果在听见有人开门的时候,他立刻又僵住,爬回床上,背对着门口,拿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看,这不就暴露出来了?脑中乱哄哄的声音响得嘈杂混乱,电闪雷鸣似的,砸得程焕气短胸闷,分明睁着眼,还老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站不稳似的发软,扶着墙还老感觉身体在晃。他这是气过了头,多看一眼齐许生的脸就要想起他刚刚那一番话,心脏供不上血,导致他脑袋一阵一阵犯晕。杨宣看见了。程焕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回房间穿好衣服,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的时候瞥见齐许生,程焕疲惫地揉了揉眼眶。“你今天做得太出格了。”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带伞,程焕也懒得再上楼去拿,冒雨上了车,先给杨宣打电话,打过去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程焕没再继续打,直接发动车子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下这么大雨,杨宣没带伞也没带包,应该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程焕开着车在小区周围的路上转了几圈,连没坐车的人影都少见,更别说不打伞的行人,他又去了步行街,这儿不让开车,他就把车停到了路边停车的地方,自个儿下来沿着头顶有遮挡物的路走。但情况仍不太妙,他匆匆忙忙出来,伞没带,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一件,a市入秋的这几天忽冷忽热,冷起来也跟冻得直哆嗦的冬天差不了多少度,雨也下得太大了,道路两旁的遮挡物压根挡不了什么雨,程焕没走两步,头发上衣下裤就都被浇湿了。他冻得嘴唇发白,身体都在打哆嗦,脚下穿的皮鞋溅进了水,踩在烂泥上似的走一步嘎吱响一声,脚不舒服听觉体验也差极了,阴沉沉还下雨的天,看什么东西还都不清不楚。对面一家咖啡店,程焕在路对面看里面坐着的一人体型挺像杨宣,又不敢确定,因为视线太模糊,他以为是离得太远才看不清,过了马路走近了,居然还看不清,不光是人,那店里的桌子椅子和灯都模糊成一团,要用个成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新奇体验,大概是天旋地转。跟小时候和杨平耀两人兴高采烈跑去新开的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感觉相似,转完一圈下来的时候还老觉得自己在转,走路都带飘。不同的是,坐过山车那回他下来之后没倒,这回扶了墙都没用,手跟突然被人抽了筋骨似的突然脱力,眼前模模糊糊的景陡地一黑,下一秒他就没了知觉。五十二、醒来是在医院,先闻到消毒水味道的程焕没什么惊讶的。身旁有人,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昏迷前可算看清楚了,咖啡店里坐着的那人就是杨宣,只不过,那时候杨宣对面还坐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他微微皱了眉想开口问杨宣的,话到嗓子眼,他想起来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话堪堪止住,他小幅度侧了个身,鸵鸟似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然后把脸埋进去,假装自己还在睡。他以为杨宣在边上整理什么东西没看见他醒,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是闷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突然就烧起来,烧得耳根连着面颊都发烫,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越是强迫越是控制不住去想,火烧火燎的热度闷得他鼻梁两边沁出一层热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看见了。解决办法肯定不能是杀人灭口。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杨宣看见了,他是没觉得满足生理需求的性`交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但他也没不知羞耻到知道自己被侄子看见跟男人做`爱还能淡定自如的地步。算了看都他妈的看见了还能怎么样?可他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叔叔,醒了就起来吃晚饭吧。”如芒在背,程焕僵着身体轻轻应了声,爬起来的时候也没敢跟人对视,低眉顺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捧着拿勺舀,正往嘴里送呢,半路被杨宣给截下了。“烫的。”程焕尴尬地红了脸,又把勺里的粥和回去,慢慢搅动。他不说话杨宣也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看,从程焕乌黑鬓角到下巴尖,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热粥散出来的热气让他低眉垂眼的脸看起来更柔和了几分,杨宣看着,不经意似的问:“叔叔今天没上班吗?”程焕搅动的动作顿了下,微不可察的,他不自在地把头往边上偏了偏,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今天公司检查电路,拉电闸停电了。”他心悬着,生怕杨宣冷不丁再问出一句什么话让他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在杨宣问完这句就没再出声,他松口气,等粥凉下来,没滋没味地喝完,又开始犯困。“叔叔睡吧,反正要输液,明天早上才能回家。”程焕看了眼,隔壁还有张空床,也就没多问,眼皮一闭,侧着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逐渐泛出浅淡的红。杨宣视线在他脸上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他后颈明显刚留下不久的牙印上,盯进肉里似的紧盯着看了几秒,嫉妒的嫉恨的,也不知是对谁。但这些情绪本就微末一点,且很快就一闪而过,杨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向对程焕的温柔清澈,温柔地低头吻住程焕微微湿润的眼角,鼻尖抵在他后颈深吸一口气,温柔而无奈地叹息。“叔叔又让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了啊。”输完液,程焕气色明显好多了,第二天叔侄俩醒来早早就回了家。程焕公司那边没请假,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上班了,病好了头脑也清晰,他还记得自己房间还狼藉一片,临走前特意把自己房间门拿钥匙锁上,然后开了车溜之大吉。他完全鸵鸟心态,偏偏有人明面上不提起来,暗地里总要冷不丁给他一些格外明显的暗示。程焕下班回家后杨宣正在书房用电脑,想着趁他没注意赶紧收拾一下卧室,把门一开,卧室里整洁明亮,床单是刚换的,地板上干干净净,没见着一个随手扔下来,盛满子孙液的套。走之前确实是狼藉一片,只可能是杨宣在他走之后,找到钥匙开了门特意收拾的了。程焕脸上烫红,恼羞成怒得想拿拳头往墙上狠狠砸几拳泄气,又怕动静太大让杨宣听见了,只能憋屈地坐在床上使劲砸枕头。砸到一半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什么,程焕倏地站起来跑到衣柜边去翻。幸好,他藏在抽屉的那些‘小玩具’没被人翻动过的迹象,程焕勉强有了些基本起不到作用的安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十分尴尬。事情过去了一整天,程焕对那件事情的羞耻心到底消磨掉了一些,饭桌上也能主动跟杨宣说两句话,比如有关他运动会的事情,还有昨天在咖啡店,坐在杨宣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叔叔在忙,我想着到楼下逛一圈等你忙完,结果在小区门口碰见了这个人,他说他是我舅舅。”程焕把‘在忙’这两个字恶狠狠嚼碎了咽下肚,回:“他说他是你舅你就信了?下回别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他语气没太重,他也没底气太重,偏偏杨宣听完就没话了,沉默看着程焕,这让程焕忍不住寻思自己说出口那句话,到底哪个字的语气没有拿捏恰当。隔了好一会儿,杨宣意味不明地笑了。“叔叔是还把我当小孩吗?”程焕对上那双眼,讪讪地避开,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说出了妈妈的名字和生日,还拿了照片给我看,那张照片里的人跟以前家里的照片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程焕哦了声,吃了会儿饭,以为杨宣没注意他了,这才忍不住小声埋怨:“你之前又没说清楚嘛。”第27章 53~54五十三、杨宣到底会是什么一个想法,程焕不能确定,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每一种可能性所占的比重。叔叔是同性恋,还被撞破跟男人在家里搞得火热,怎么想杨宣都不能往好了想他,他程焕脑子出毛病了才去深究杨宣看见那种事会怎么想他。这个周末大概是程焕过得最煎熬的一个周末。杨宣放假放三天,他双休日又不上班,按理来说两人都闲在家里没事情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很尴尬,实际上确实很尴尬。早中晚三顿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一句话不说吧感觉气氛太冷淡,程焕要真主动跟杨宣聊起什么吧,这种时候又会显得过于刻意。还有一个问题是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程焕倒是真想知道杨宣他那个不知真假的舅舅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但杨宣像是不愿意多提,平平淡淡提了两嘴就没再多说什么,于是程焕问过两句也就没好意思再问。到了晚上,睡觉之前看电影这一项活动也变得让程焕不自在了。周五这天晚上尤其是,程焕想干脆不参与了,但是凭什么呢?平时这个点都一块看电影,突然就不参与了,怎么也得说出个正当理由啊。理由好编,程焕给杨宣放电影,看了个开头就说困了,说大概是因为感冒没好。杨宣认真盯着电脑看,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半天没反应,程焕干巴巴地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杨宣还没反应。书房里的灯并不亮,对比之下,反而是电脑屏幕的光更亮一些,屏幕上电影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转瞬即逝,乍明乍暗映在杨宣脸上,程焕粗粗觑过几眼,还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动物就是跟人不一样,吃饱喝足,没病没痛,躺着坐着卧着,舒舒服服的就能过完一整天。人不行,人总要多想,往坏了想往好了想,或是沿着合理的轨迹想,大脑歇不下来,撞上个总也想不清楚的死角,心里就跟蚂蚁来回爬过似的煎熬。程焕一面忐忑猜测杨宣现在的想法,一面煎熬地等他给个反应,终于,杨宣说话了,开口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好的,晚安吻。”程焕猜想杨宣大概是有些不高兴的,也好理解,一块看电影是惯例,他没守信用找借口中途离开,杨宣不高兴也很正常。有些羞愧心虚的意思,程焕多解释了一句,“叔叔下回再陪你,我今天真的困。”他伸出手,坐得太近了,他手没怎么伸出去就碰到了杨宣那张脸,程焕仔仔细细地看,斑驳的阴暗的光,显得杨宣神情晦明难辨,背光处的五官极深邃,眼睛黑沉,看起来是在生气呢。程焕更愧疚了,带了些讨好,他靠过去的时候拿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杨宣的,真正像一对关系亲密的父子,睁眼时视线对上了,眼神一撞,杨宣清澈的眼中映出程焕心虚躲闪,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的眼神。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程焕僵了两秒,视线匆匆忙忙地挪开。平时也没什么,谁都坦坦荡荡,这会儿的程焕却跟触了电一样,哐当一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愣了会儿,调整了表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就算了,我发烧没好呢,别传染给你。”回到房间,程焕爬上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努力把大脑放空,却怎么也成功不了,他很烦躁,呼吸不畅血液不通的那种烦躁,导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实在受不了,程焕又下了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里来回地走,光走还不够,还要翻翻东西,走到书桌抽屉旁才想起来自己有份文件在里头忘了拿回公司,又伸手去抽抽屉,可也不知道是缝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程焕拽好半天拽不出来,淤积在胸口的怒气上头,他竟一脚踹了上去,好大一声响。他自己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觉得心口要爆炸了一样又堵又灼烫,看谁谁不顺眼。他生气的时候是这么回事,事后再后悔,当时也要不管不顾把火气也发泄了,这会儿哪里还考虑其他,踹一脚还没完,又摔东西,桌上台灯水杯和书报都没能逃脱噩运,砸到地板上,发出要把地板砸穿似的剧烈声响。他怪齐许生。他明明看见杨宣回来!结果非但没提醒过他,还故意在他面前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害他步入如今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窘境。怪公司,什么时候检查电路不好?偏在昨天!怪天气,前几天好好的太阳,非在昨天下什么雨?还怪起了杨宣,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好,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一味地发怒,人发怒了大多没什么理智,头昏脑涨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他也非要折磨自己似的一遍遍地细想,可理喻的不可理喻的想法统统涌上来,炸成一锅粥,逼得他整个人都成了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见什么砸什么,怪的是,本以为他这种接近于暴走的情况,已经基本无视了外界情况,结果在听见有人开门的时候,他立刻又僵住,爬回床上,背对着门口,拿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看,这不就暴露出来了?脑中乱哄哄的声音响得嘈杂混乱,电闪雷鸣似的,砸得程焕气短胸闷,分明睁着眼,还老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站不稳似的发软,扶着墙还老感觉身体在晃。他这是气过了头,多看一眼齐许生的脸就要想起他刚刚那一番话,心脏供不上血,导致他脑袋一阵一阵犯晕。杨宣看见了。程焕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回房间穿好衣服,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的时候瞥见齐许生,程焕疲惫地揉了揉眼眶。“你今天做得太出格了。”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带伞,程焕也懒得再上楼去拿,冒雨上了车,先给杨宣打电话,打过去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程焕没再继续打,直接发动车子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下这么大雨,杨宣没带伞也没带包,应该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程焕开着车在小区周围的路上转了几圈,连没坐车的人影都少见,更别说不打伞的行人,他又去了步行街,这儿不让开车,他就把车停到了路边停车的地方,自个儿下来沿着头顶有遮挡物的路走。但情况仍不太妙,他匆匆忙忙出来,伞没带,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一件,a市入秋的这几天忽冷忽热,冷起来也跟冻得直哆嗦的冬天差不了多少度,雨也下得太大了,道路两旁的遮挡物压根挡不了什么雨,程焕没走两步,头发上衣下裤就都被浇湿了。他冻得嘴唇发白,身体都在打哆嗦,脚下穿的皮鞋溅进了水,踩在烂泥上似的走一步嘎吱响一声,脚不舒服听觉体验也差极了,阴沉沉还下雨的天,看什么东西还都不清不楚。对面一家咖啡店,程焕在路对面看里面坐着的一人体型挺像杨宣,又不敢确定,因为视线太模糊,他以为是离得太远才看不清,过了马路走近了,居然还看不清,不光是人,那店里的桌子椅子和灯都模糊成一团,要用个成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新奇体验,大概是天旋地转。跟小时候和杨平耀两人兴高采烈跑去新开的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感觉相似,转完一圈下来的时候还老觉得自己在转,走路都带飘。不同的是,坐过山车那回他下来之后没倒,这回扶了墙都没用,手跟突然被人抽了筋骨似的突然脱力,眼前模模糊糊的景陡地一黑,下一秒他就没了知觉。五十二、醒来是在医院,先闻到消毒水味道的程焕没什么惊讶的。身旁有人,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昏迷前可算看清楚了,咖啡店里坐着的那人就是杨宣,只不过,那时候杨宣对面还坐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他微微皱了眉想开口问杨宣的,话到嗓子眼,他想起来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话堪堪止住,他小幅度侧了个身,鸵鸟似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然后把脸埋进去,假装自己还在睡。他以为杨宣在边上整理什么东西没看见他醒,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是闷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突然就烧起来,烧得耳根连着面颊都发烫,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越是强迫越是控制不住去想,火烧火燎的热度闷得他鼻梁两边沁出一层热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看见了。解决办法肯定不能是杀人灭口。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杨宣看见了,他是没觉得满足生理需求的性`交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但他也没不知羞耻到知道自己被侄子看见跟男人做`爱还能淡定自如的地步。算了看都他妈的看见了还能怎么样?可他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叔叔,醒了就起来吃晚饭吧。”如芒在背,程焕僵着身体轻轻应了声,爬起来的时候也没敢跟人对视,低眉顺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捧着拿勺舀,正往嘴里送呢,半路被杨宣给截下了。“烫的。”程焕尴尬地红了脸,又把勺里的粥和回去,慢慢搅动。他不说话杨宣也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看,从程焕乌黑鬓角到下巴尖,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热粥散出来的热气让他低眉垂眼的脸看起来更柔和了几分,杨宣看着,不经意似的问:“叔叔今天没上班吗?”程焕搅动的动作顿了下,微不可察的,他不自在地把头往边上偏了偏,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今天公司检查电路,拉电闸停电了。”他心悬着,生怕杨宣冷不丁再问出一句什么话让他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在杨宣问完这句就没再出声,他松口气,等粥凉下来,没滋没味地喝完,又开始犯困。“叔叔睡吧,反正要输液,明天早上才能回家。”程焕看了眼,隔壁还有张空床,也就没多问,眼皮一闭,侧着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逐渐泛出浅淡的红。杨宣视线在他脸上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他后颈明显刚留下不久的牙印上,盯进肉里似的紧盯着看了几秒,嫉妒的嫉恨的,也不知是对谁。但这些情绪本就微末一点,且很快就一闪而过,杨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向对程焕的温柔清澈,温柔地低头吻住程焕微微湿润的眼角,鼻尖抵在他后颈深吸一口气,温柔而无奈地叹息。“叔叔又让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了啊。”输完液,程焕气色明显好多了,第二天叔侄俩醒来早早就回了家。程焕公司那边没请假,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上班了,病好了头脑也清晰,他还记得自己房间还狼藉一片,临走前特意把自己房间门拿钥匙锁上,然后开了车溜之大吉。他完全鸵鸟心态,偏偏有人明面上不提起来,暗地里总要冷不丁给他一些格外明显的暗示。程焕下班回家后杨宣正在书房用电脑,想着趁他没注意赶紧收拾一下卧室,把门一开,卧室里整洁明亮,床单是刚换的,地板上干干净净,没见着一个随手扔下来,盛满子孙液的套。走之前确实是狼藉一片,只可能是杨宣在他走之后,找到钥匙开了门特意收拾的了。程焕脸上烫红,恼羞成怒得想拿拳头往墙上狠狠砸几拳泄气,又怕动静太大让杨宣听见了,只能憋屈地坐在床上使劲砸枕头。砸到一半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什么,程焕倏地站起来跑到衣柜边去翻。幸好,他藏在抽屉的那些‘小玩具’没被人翻动过的迹象,程焕勉强有了些基本起不到作用的安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十分尴尬。事情过去了一整天,程焕对那件事情的羞耻心到底消磨掉了一些,饭桌上也能主动跟杨宣说两句话,比如有关他运动会的事情,还有昨天在咖啡店,坐在杨宣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叔叔在忙,我想着到楼下逛一圈等你忙完,结果在小区门口碰见了这个人,他说他是我舅舅。”程焕把‘在忙’这两个字恶狠狠嚼碎了咽下肚,回:“他说他是你舅你就信了?下回别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他语气没太重,他也没底气太重,偏偏杨宣听完就没话了,沉默看着程焕,这让程焕忍不住寻思自己说出口那句话,到底哪个字的语气没有拿捏恰当。隔了好一会儿,杨宣意味不明地笑了。“叔叔是还把我当小孩吗?”程焕对上那双眼,讪讪地避开,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说出了妈妈的名字和生日,还拿了照片给我看,那张照片里的人跟以前家里的照片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程焕哦了声,吃了会儿饭,以为杨宣没注意他了,这才忍不住小声埋怨:“你之前又没说清楚嘛。”第27章 53~54五十三、杨宣到底会是什么一个想法,程焕不能确定,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每一种可能性所占的比重。叔叔是同性恋,还被撞破跟男人在家里搞得火热,怎么想杨宣都不能往好了想他,他程焕脑子出毛病了才去深究杨宣看见那种事会怎么想他。这个周末大概是程焕过得最煎熬的一个周末。杨宣放假放三天,他双休日又不上班,按理来说两人都闲在家里没事情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很尴尬,实际上确实很尴尬。早中晚三顿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一句话不说吧感觉气氛太冷淡,程焕要真主动跟杨宣聊起什么吧,这种时候又会显得过于刻意。还有一个问题是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程焕倒是真想知道杨宣他那个不知真假的舅舅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但杨宣像是不愿意多提,平平淡淡提了两嘴就没再多说什么,于是程焕问过两句也就没好意思再问。到了晚上,睡觉之前看电影这一项活动也变得让程焕不自在了。周五这天晚上尤其是,程焕想干脆不参与了,但是凭什么呢?平时这个点都一块看电影,突然就不参与了,怎么也得说出个正当理由啊。理由好编,程焕给杨宣放电影,看了个开头就说困了,说大概是因为感冒没好。杨宣认真盯着电脑看,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半天没反应,程焕干巴巴地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杨宣还没反应。书房里的灯并不亮,对比之下,反而是电脑屏幕的光更亮一些,屏幕上电影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转瞬即逝,乍明乍暗映在杨宣脸上,程焕粗粗觑过几眼,还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动物就是跟人不一样,吃饱喝足,没病没痛,躺着坐着卧着,舒舒服服的就能过完一整天。人不行,人总要多想,往坏了想往好了想,或是沿着合理的轨迹想,大脑歇不下来,撞上个总也想不清楚的死角,心里就跟蚂蚁来回爬过似的煎熬。程焕一面忐忑猜测杨宣现在的想法,一面煎熬地等他给个反应,终于,杨宣说话了,开口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好的,晚安吻。”程焕猜想杨宣大概是有些不高兴的,也好理解,一块看电影是惯例,他没守信用找借口中途离开,杨宣不高兴也很正常。有些羞愧心虚的意思,程焕多解释了一句,“叔叔下回再陪你,我今天真的困。”他伸出手,坐得太近了,他手没怎么伸出去就碰到了杨宣那张脸,程焕仔仔细细地看,斑驳的阴暗的光,显得杨宣神情晦明难辨,背光处的五官极深邃,眼睛黑沉,看起来是在生气呢。程焕更愧疚了,带了些讨好,他靠过去的时候拿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杨宣的,真正像一对关系亲密的父子,睁眼时视线对上了,眼神一撞,杨宣清澈的眼中映出程焕心虚躲闪,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的眼神。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程焕僵了两秒,视线匆匆忙忙地挪开。平时也没什么,谁都坦坦荡荡,这会儿的程焕却跟触了电一样,哐当一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愣了会儿,调整了表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就算了,我发烧没好呢,别传染给你。”回到房间,程焕爬上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努力把大脑放空,却怎么也成功不了,他很烦躁,呼吸不畅血液不通的那种烦躁,导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实在受不了,程焕又下了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里来回地走,光走还不够,还要翻翻东西,走到书桌抽屉旁才想起来自己有份文件在里头忘了拿回公司,又伸手去抽抽屉,可也不知道是缝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程焕拽好半天拽不出来,淤积在胸口的怒气上头,他竟一脚踹了上去,好大一声响。他自己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觉得心口要爆炸了一样又堵又灼烫,看谁谁不顺眼。他生气的时候是这么回事,事后再后悔,当时也要不管不顾把火气也发泄了,这会儿哪里还考虑其他,踹一脚还没完,又摔东西,桌上台灯水杯和书报都没能逃脱噩运,砸到地板上,发出要把地板砸穿似的剧烈声响。他怪齐许生。他明明看见杨宣回来!结果非但没提醒过他,还故意在他面前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害他步入如今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窘境。怪公司,什么时候检查电路不好?偏在昨天!怪天气,前几天好好的太阳,非在昨天下什么雨?还怪起了杨宣,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好,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一味地发怒,人发怒了大多没什么理智,头昏脑涨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他也非要折磨自己似的一遍遍地细想,可理喻的不可理喻的想法统统涌上来,炸成一锅粥,逼得他整个人都成了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见什么砸什么,怪的是,本以为他这种接近于暴走的情况,已经基本无视了外界情况,结果在听见有人开门的时候,他立刻又僵住,爬回床上,背对着门口,拿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看,这不就暴露出来了?脑中乱哄哄的声音响得嘈杂混乱,电闪雷鸣似的,砸得程焕气短胸闷,分明睁着眼,还老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站不稳似的发软,扶着墙还老感觉身体在晃。他这是气过了头,多看一眼齐许生的脸就要想起他刚刚那一番话,心脏供不上血,导致他脑袋一阵一阵犯晕。杨宣看见了。程焕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回房间穿好衣服,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的时候瞥见齐许生,程焕疲惫地揉了揉眼眶。“你今天做得太出格了。”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带伞,程焕也懒得再上楼去拿,冒雨上了车,先给杨宣打电话,打过去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程焕没再继续打,直接发动车子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下这么大雨,杨宣没带伞也没带包,应该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程焕开着车在小区周围的路上转了几圈,连没坐车的人影都少见,更别说不打伞的行人,他又去了步行街,这儿不让开车,他就把车停到了路边停车的地方,自个儿下来沿着头顶有遮挡物的路走。但情况仍不太妙,他匆匆忙忙出来,伞没带,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一件,a市入秋的这几天忽冷忽热,冷起来也跟冻得直哆嗦的冬天差不了多少度,雨也下得太大了,道路两旁的遮挡物压根挡不了什么雨,程焕没走两步,头发上衣下裤就都被浇湿了。他冻得嘴唇发白,身体都在打哆嗦,脚下穿的皮鞋溅进了水,踩在烂泥上似的走一步嘎吱响一声,脚不舒服听觉体验也差极了,阴沉沉还下雨的天,看什么东西还都不清不楚。对面一家咖啡店,程焕在路对面看里面坐着的一人体型挺像杨宣,又不敢确定,因为视线太模糊,他以为是离得太远才看不清,过了马路走近了,居然还看不清,不光是人,那店里的桌子椅子和灯都模糊成一团,要用个成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新奇体验,大概是天旋地转。跟小时候和杨平耀两人兴高采烈跑去新开的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感觉相似,转完一圈下来的时候还老觉得自己在转,走路都带飘。不同的是,坐过山车那回他下来之后没倒,这回扶了墙都没用,手跟突然被人抽了筋骨似的突然脱力,眼前模模糊糊的景陡地一黑,下一秒他就没了知觉。五十二、醒来是在医院,先闻到消毒水味道的程焕没什么惊讶的。身旁有人,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昏迷前可算看清楚了,咖啡店里坐着的那人就是杨宣,只不过,那时候杨宣对面还坐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他微微皱了眉想开口问杨宣的,话到嗓子眼,他想起来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话堪堪止住,他小幅度侧了个身,鸵鸟似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然后把脸埋进去,假装自己还在睡。他以为杨宣在边上整理什么东西没看见他醒,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是闷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突然就烧起来,烧得耳根连着面颊都发烫,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越是强迫越是控制不住去想,火烧火燎的热度闷得他鼻梁两边沁出一层热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看见了。解决办法肯定不能是杀人灭口。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杨宣看见了,他是没觉得满足生理需求的性`交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但他也没不知羞耻到知道自己被侄子看见跟男人做`爱还能淡定自如的地步。算了看都他妈的看见了还能怎么样?可他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叔叔,醒了就起来吃晚饭吧。”如芒在背,程焕僵着身体轻轻应了声,爬起来的时候也没敢跟人对视,低眉顺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捧着拿勺舀,正往嘴里送呢,半路被杨宣给截下了。“烫的。”程焕尴尬地红了脸,又把勺里的粥和回去,慢慢搅动。他不说话杨宣也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看,从程焕乌黑鬓角到下巴尖,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热粥散出来的热气让他低眉垂眼的脸看起来更柔和了几分,杨宣看着,不经意似的问:“叔叔今天没上班吗?”程焕搅动的动作顿了下,微不可察的,他不自在地把头往边上偏了偏,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今天公司检查电路,拉电闸停电了。”他心悬着,生怕杨宣冷不丁再问出一句什么话让他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在杨宣问完这句就没再出声,他松口气,等粥凉下来,没滋没味地喝完,又开始犯困。“叔叔睡吧,反正要输液,明天早上才能回家。”程焕看了眼,隔壁还有张空床,也就没多问,眼皮一闭,侧着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逐渐泛出浅淡的红。杨宣视线在他脸上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他后颈明显刚留下不久的牙印上,盯进肉里似的紧盯着看了几秒,嫉妒的嫉恨的,也不知是对谁。但这些情绪本就微末一点,且很快就一闪而过,杨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向对程焕的温柔清澈,温柔地低头吻住程焕微微湿润的眼角,鼻尖抵在他后颈深吸一口气,温柔而无奈地叹息。“叔叔又让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了啊。”输完液,程焕气色明显好多了,第二天叔侄俩醒来早早就回了家。程焕公司那边没请假,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上班了,病好了头脑也清晰,他还记得自己房间还狼藉一片,临走前特意把自己房间门拿钥匙锁上,然后开了车溜之大吉。他完全鸵鸟心态,偏偏有人明面上不提起来,暗地里总要冷不丁给他一些格外明显的暗示。程焕下班回家后杨宣正在书房用电脑,想着趁他没注意赶紧收拾一下卧室,把门一开,卧室里整洁明亮,床单是刚换的,地板上干干净净,没见着一个随手扔下来,盛满子孙液的套。走之前确实是狼藉一片,只可能是杨宣在他走之后,找到钥匙开了门特意收拾的了。程焕脸上烫红,恼羞成怒得想拿拳头往墙上狠狠砸几拳泄气,又怕动静太大让杨宣听见了,只能憋屈地坐在床上使劲砸枕头。砸到一半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什么,程焕倏地站起来跑到衣柜边去翻。幸好,他藏在抽屉的那些‘小玩具’没被人翻动过的迹象,程焕勉强有了些基本起不到作用的安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十分尴尬。事情过去了一整天,程焕对那件事情的羞耻心到底消磨掉了一些,饭桌上也能主动跟杨宣说两句话,比如有关他运动会的事情,还有昨天在咖啡店,坐在杨宣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叔叔在忙,我想着到楼下逛一圈等你忙完,结果在小区门口碰见了这个人,他说他是我舅舅。”程焕把‘在忙’这两个字恶狠狠嚼碎了咽下肚,回:“他说他是你舅你就信了?下回别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他语气没太重,他也没底气太重,偏偏杨宣听完就没话了,沉默看着程焕,这让程焕忍不住寻思自己说出口那句话,到底哪个字的语气没有拿捏恰当。隔了好一会儿,杨宣意味不明地笑了。“叔叔是还把我当小孩吗?”程焕对上那双眼,讪讪地避开,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说出了妈妈的名字和生日,还拿了照片给我看,那张照片里的人跟以前家里的照片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程焕哦了声,吃了会儿饭,以为杨宣没注意他了,这才忍不住小声埋怨:“你之前又没说清楚嘛。”第27章 53~54五十三、杨宣到底会是什么一个想法,程焕不能确定,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每一种可能性所占的比重。叔叔是同性恋,还被撞破跟男人在家里搞得火热,怎么想杨宣都不能往好了想他,他程焕脑子出毛病了才去深究杨宣看见那种事会怎么想他。这个周末大概是程焕过得最煎熬的一个周末。杨宣放假放三天,他双休日又不上班,按理来说两人都闲在家里没事情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很尴尬,实际上确实很尴尬。早中晚三顿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一句话不说吧感觉气氛太冷淡,程焕要真主动跟杨宣聊起什么吧,这种时候又会显得过于刻意。还有一个问题是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程焕倒是真想知道杨宣他那个不知真假的舅舅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但杨宣像是不愿意多提,平平淡淡提了两嘴就没再多说什么,于是程焕问过两句也就没好意思再问。到了晚上,睡觉之前看电影这一项活动也变得让程焕不自在了。周五这天晚上尤其是,程焕想干脆不参与了,但是凭什么呢?平时这个点都一块看电影,突然就不参与了,怎么也得说出个正当理由啊。理由好编,程焕给杨宣放电影,看了个开头就说困了,说大概是因为感冒没好。杨宣认真盯着电脑看,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半天没反应,程焕干巴巴地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杨宣还没反应。书房里的灯并不亮,对比之下,反而是电脑屏幕的光更亮一些,屏幕上电影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转瞬即逝,乍明乍暗映在杨宣脸上,程焕粗粗觑过几眼,还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动物就是跟人不一样,吃饱喝足,没病没痛,躺着坐着卧着,舒舒服服的就能过完一整天。人不行,人总要多想,往坏了想往好了想,或是沿着合理的轨迹想,大脑歇不下来,撞上个总也想不清楚的死角,心里就跟蚂蚁来回爬过似的煎熬。程焕一面忐忑猜测杨宣现在的想法,一面煎熬地等他给个反应,终于,杨宣说话了,开口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好的,晚安吻。”程焕猜想杨宣大概是有些不高兴的,也好理解,一块看电影是惯例,他没守信用找借口中途离开,杨宣不高兴也很正常。有些羞愧心虚的意思,程焕多解释了一句,“叔叔下回再陪你,我今天真的困。”他伸出手,坐得太近了,他手没怎么伸出去就碰到了杨宣那张脸,程焕仔仔细细地看,斑驳的阴暗的光,显得杨宣神情晦明难辨,背光处的五官极深邃,眼睛黑沉,看起来是在生气呢。程焕更愧疚了,带了些讨好,他靠过去的时候拿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杨宣的,真正像一对关系亲密的父子,睁眼时视线对上了,眼神一撞,杨宣清澈的眼中映出程焕心虚躲闪,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的眼神。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程焕僵了两秒,视线匆匆忙忙地挪开。平时也没什么,谁都坦坦荡荡,这会儿的程焕却跟触了电一样,哐当一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愣了会儿,调整了表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就算了,我发烧没好呢,别传染给你。”回到房间,程焕爬上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努力把大脑放空,却怎么也成功不了,他很烦躁,呼吸不畅血液不通的那种烦躁,导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实在受不了,程焕又下了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里来回地走,光走还不够,还要翻翻东西,走到书桌抽屉旁才想起来自己有份文件在里头忘了拿回公司,又伸手去抽抽屉,可也不知道是缝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程焕拽好半天拽不出来,淤积在胸口的怒气上头,他竟一脚踹了上去,好大一声响。他自己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觉得心口要爆炸了一样又堵又灼烫,看谁谁不顺眼。他生气的时候是这么回事,事后再后悔,当时也要不管不顾把火气也发泄了,这会儿哪里还考虑其他,踹一脚还没完,又摔东西,桌上台灯水杯和书报都没能逃脱噩运,砸到地板上,发出要把地板砸穿似的剧烈声响。他怪齐许生。他明明看见杨宣回来!结果非但没提醒过他,还故意在他面前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害他步入如今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窘境。怪公司,什么时候检查电路不好?偏在昨天!怪天气,前几天好好的太阳,非在昨天下什么雨?还怪起了杨宣,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好,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一味地发怒,人发怒了大多没什么理智,头昏脑涨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他也非要折磨自己似的一遍遍地细想,可理喻的不可理喻的想法统统涌上来,炸成一锅粥,逼得他整个人都成了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见什么砸什么,怪的是,本以为他这种接近于暴走的情况,已经基本无视了外界情况,结果在听见有人开门的时候,他立刻又僵住,爬回床上,背对着门口,拿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看,这不就暴露出来了?脑中乱哄哄的声音响得嘈杂混乱,电闪雷鸣似的,砸得程焕气短胸闷,分明睁着眼,还老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站不稳似的发软,扶着墙还老感觉身体在晃。他这是气过了头,多看一眼齐许生的脸就要想起他刚刚那一番话,心脏供不上血,导致他脑袋一阵一阵犯晕。杨宣看见了。程焕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回房间穿好衣服,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的时候瞥见齐许生,程焕疲惫地揉了揉眼眶。“你今天做得太出格了。”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带伞,程焕也懒得再上楼去拿,冒雨上了车,先给杨宣打电话,打过去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程焕没再继续打,直接发动车子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下这么大雨,杨宣没带伞也没带包,应该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程焕开着车在小区周围的路上转了几圈,连没坐车的人影都少见,更别说不打伞的行人,他又去了步行街,这儿不让开车,他就把车停到了路边停车的地方,自个儿下来沿着头顶有遮挡物的路走。但情况仍不太妙,他匆匆忙忙出来,伞没带,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一件,a市入秋的这几天忽冷忽热,冷起来也跟冻得直哆嗦的冬天差不了多少度,雨也下得太大了,道路两旁的遮挡物压根挡不了什么雨,程焕没走两步,头发上衣下裤就都被浇湿了。他冻得嘴唇发白,身体都在打哆嗦,脚下穿的皮鞋溅进了水,踩在烂泥上似的走一步嘎吱响一声,脚不舒服听觉体验也差极了,阴沉沉还下雨的天,看什么东西还都不清不楚。对面一家咖啡店,程焕在路对面看里面坐着的一人体型挺像杨宣,又不敢确定,因为视线太模糊,他以为是离得太远才看不清,过了马路走近了,居然还看不清,不光是人,那店里的桌子椅子和灯都模糊成一团,要用个成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新奇体验,大概是天旋地转。跟小时候和杨平耀两人兴高采烈跑去新开的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感觉相似,转完一圈下来的时候还老觉得自己在转,走路都带飘。不同的是,坐过山车那回他下来之后没倒,这回扶了墙都没用,手跟突然被人抽了筋骨似的突然脱力,眼前模模糊糊的景陡地一黑,下一秒他就没了知觉。五十二、醒来是在医院,先闻到消毒水味道的程焕没什么惊讶的。身旁有人,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昏迷前可算看清楚了,咖啡店里坐着的那人就是杨宣,只不过,那时候杨宣对面还坐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他微微皱了眉想开口问杨宣的,话到嗓子眼,他想起来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话堪堪止住,他小幅度侧了个身,鸵鸟似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然后把脸埋进去,假装自己还在睡。他以为杨宣在边上整理什么东西没看见他醒,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是闷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突然就烧起来,烧得耳根连着面颊都发烫,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越是强迫越是控制不住去想,火烧火燎的热度闷得他鼻梁两边沁出一层热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看见了。解决办法肯定不能是杀人灭口。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杨宣看见了,他是没觉得满足生理需求的性`交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但他也没不知羞耻到知道自己被侄子看见跟男人做`爱还能淡定自如的地步。算了看都他妈的看见了还能怎么样?可他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叔叔,醒了就起来吃晚饭吧。”如芒在背,程焕僵着身体轻轻应了声,爬起来的时候也没敢跟人对视,低眉顺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捧着拿勺舀,正往嘴里送呢,半路被杨宣给截下了。“烫的。”程焕尴尬地红了脸,又把勺里的粥和回去,慢慢搅动。他不说话杨宣也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看,从程焕乌黑鬓角到下巴尖,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热粥散出来的热气让他低眉垂眼的脸看起来更柔和了几分,杨宣看着,不经意似的问:“叔叔今天没上班吗?”程焕搅动的动作顿了下,微不可察的,他不自在地把头往边上偏了偏,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今天公司检查电路,拉电闸停电了。”他心悬着,生怕杨宣冷不丁再问出一句什么话让他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在杨宣问完这句就没再出声,他松口气,等粥凉下来,没滋没味地喝完,又开始犯困。“叔叔睡吧,反正要输液,明天早上才能回家。”程焕看了眼,隔壁还有张空床,也就没多问,眼皮一闭,侧着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逐渐泛出浅淡的红。杨宣视线在他脸上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他后颈明显刚留下不久的牙印上,盯进肉里似的紧盯着看了几秒,嫉妒的嫉恨的,也不知是对谁。但这些情绪本就微末一点,且很快就一闪而过,杨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向对程焕的温柔清澈,温柔地低头吻住程焕微微湿润的眼角,鼻尖抵在他后颈深吸一口气,温柔而无奈地叹息。“叔叔又让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了啊。”输完液,程焕气色明显好多了,第二天叔侄俩醒来早早就回了家。程焕公司那边没请假,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上班了,病好了头脑也清晰,他还记得自己房间还狼藉一片,临走前特意把自己房间门拿钥匙锁上,然后开了车溜之大吉。他完全鸵鸟心态,偏偏有人明面上不提起来,暗地里总要冷不丁给他一些格外明显的暗示。程焕下班回家后杨宣正在书房用电脑,想着趁他没注意赶紧收拾一下卧室,把门一开,卧室里整洁明亮,床单是刚换的,地板上干干净净,没见着一个随手扔下来,盛满子孙液的套。走之前确实是狼藉一片,只可能是杨宣在他走之后,找到钥匙开了门特意收拾的了。程焕脸上烫红,恼羞成怒得想拿拳头往墙上狠狠砸几拳泄气,又怕动静太大让杨宣听见了,只能憋屈地坐在床上使劲砸枕头。砸到一半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什么,程焕倏地站起来跑到衣柜边去翻。幸好,他藏在抽屉的那些‘小玩具’没被人翻动过的迹象,程焕勉强有了些基本起不到作用的安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十分尴尬。事情过去了一整天,程焕对那件事情的羞耻心到底消磨掉了一些,饭桌上也能主动跟杨宣说两句话,比如有关他运动会的事情,还有昨天在咖啡店,坐在杨宣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叔叔在忙,我想着到楼下逛一圈等你忙完,结果在小区门口碰见了这个人,他说他是我舅舅。”程焕把‘在忙’这两个字恶狠狠嚼碎了咽下肚,回:“他说他是你舅你就信了?下回别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他语气没太重,他也没底气太重,偏偏杨宣听完就没话了,沉默看着程焕,这让程焕忍不住寻思自己说出口那句话,到底哪个字的语气没有拿捏恰当。隔了好一会儿,杨宣意味不明地笑了。“叔叔是还把我当小孩吗?”程焕对上那双眼,讪讪地避开,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说出了妈妈的名字和生日,还拿了照片给我看,那张照片里的人跟以前家里的照片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程焕哦了声,吃了会儿饭,以为杨宣没注意他了,这才忍不住小声埋怨:“你之前又没说清楚嘛。”第27章 53~54五十三、杨宣到底会是什么一个想法,程焕不能确定,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每一种可能性所占的比重。叔叔是同性恋,还被撞破跟男人在家里搞得火热,怎么想杨宣都不能往好了想他,他程焕脑子出毛病了才去深究杨宣看见那种事会怎么想他。这个周末大概是程焕过得最煎熬的一个周末。杨宣放假放三天,他双休日又不上班,按理来说两人都闲在家里没事情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很尴尬,实际上确实很尴尬。早中晚三顿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一句话不说吧感觉气氛太冷淡,程焕要真主动跟杨宣聊起什么吧,这种时候又会显得过于刻意。还有一个问题是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程焕倒是真想知道杨宣他那个不知真假的舅舅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但杨宣像是不愿意多提,平平淡淡提了两嘴就没再多说什么,于是程焕问过两句也就没好意思再问。到了晚上,睡觉之前看电影这一项活动也变得让程焕不自在了。周五这天晚上尤其是,程焕想干脆不参与了,但是凭什么呢?平时这个点都一块看电影,突然就不参与了,怎么也得说出个正当理由啊。理由好编,程焕给杨宣放电影,看了个开头就说困了,说大概是因为感冒没好。杨宣认真盯着电脑看,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半天没反应,程焕干巴巴地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杨宣还没反应。书房里的灯并不亮,对比之下,反而是电脑屏幕的光更亮一些,屏幕上电影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转瞬即逝,乍明乍暗映在杨宣脸上,程焕粗粗觑过几眼,还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动物就是跟人不一样,吃饱喝足,没病没痛,躺着坐着卧着,舒舒服服的就能过完一整天。人不行,人总要多想,往坏了想往好了想,或是沿着合理的轨迹想,大脑歇不下来,撞上个总也想不清楚的死角,心里就跟蚂蚁来回爬过似的煎熬。程焕一面忐忑猜测杨宣现在的想法,一面煎熬地等他给个反应,终于,杨宣说话了,开口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好的,晚安吻。”程焕猜想杨宣大概是有些不高兴的,也好理解,一块看电影是惯例,他没守信用找借口中途离开,杨宣不高兴也很正常。有些羞愧心虚的意思,程焕多解释了一句,“叔叔下回再陪你,我今天真的困。”他伸出手,坐得太近了,他手没怎么伸出去就碰到了杨宣那张脸,程焕仔仔细细地看,斑驳的阴暗的光,显得杨宣神情晦明难辨,背光处的五官极深邃,眼睛黑沉,看起来是在生气呢。程焕更愧疚了,带了些讨好,他靠过去的时候拿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杨宣的,真正像一对关系亲密的父子,睁眼时视线对上了,眼神一撞,杨宣清澈的眼中映出程焕心虚躲闪,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的眼神。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程焕僵了两秒,视线匆匆忙忙地挪开。平时也没什么,谁都坦坦荡荡,这会儿的程焕却跟触了电一样,哐当一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愣了会儿,调整了表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就算了,我发烧没好呢,别传染给你。”回到房间,程焕爬上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努力把大脑放空,却怎么也成功不了,他很烦躁,呼吸不畅血液不通的那种烦躁,导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实在受不了,程焕又下了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里来回地走,光走还不够,还要翻翻东西,走到书桌抽屉旁才想起来自己有份文件在里头忘了拿回公司,又伸手去抽抽屉,可也不知道是缝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程焕拽好半天拽不出来,淤积在胸口的怒气上头,他竟一脚踹了上去,好大一声响。他自己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觉得心口要爆炸了一样又堵又灼烫,看谁谁不顺眼。他生气的时候是这么回事,事后再后悔,当时也要不管不顾把火气也发泄了,这会儿哪里还考虑其他,踹一脚还没完,又摔东西,桌上台灯水杯和书报都没能逃脱噩运,砸到地板上,发出要把地板砸穿似的剧烈声响。他怪齐许生。他明明看见杨宣回来!结果非但没提醒过他,还故意在他面前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害他步入如今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窘境。怪公司,什么时候检查电路不好?偏在昨天!怪天气,前几天好好的太阳,非在昨天下什么雨?还怪起了杨宣,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好,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一味地发怒,人发怒了大多没什么理智,头昏脑涨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他也非要折磨自己似的一遍遍地细想,可理喻的不可理喻的想法统统涌上来,炸成一锅粥,逼得他整个人都成了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见什么砸什么,怪的是,本以为他这种接近于暴走的情况,已经基本无视了外界情况,结果在听见有人开门的时候,他立刻又僵住,爬回床上,背对着门口,拿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看,这不就暴露出来了?脑中乱哄哄的声音响得嘈杂混乱,电闪雷鸣似的,砸得程焕气短胸闷,分明睁着眼,还老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站不稳似的发软,扶着墙还老感觉身体在晃。他这是气过了头,多看一眼齐许生的脸就要想起他刚刚那一番话,心脏供不上血,导致他脑袋一阵一阵犯晕。杨宣看见了。程焕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回房间穿好衣服,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的时候瞥见齐许生,程焕疲惫地揉了揉眼眶。“你今天做得太出格了。”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带伞,程焕也懒得再上楼去拿,冒雨上了车,先给杨宣打电话,打过去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程焕没再继续打,直接发动车子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下这么大雨,杨宣没带伞也没带包,应该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程焕开着车在小区周围的路上转了几圈,连没坐车的人影都少见,更别说不打伞的行人,他又去了步行街,这儿不让开车,他就把车停到了路边停车的地方,自个儿下来沿着头顶有遮挡物的路走。但情况仍不太妙,他匆匆忙忙出来,伞没带,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一件,a市入秋的这几天忽冷忽热,冷起来也跟冻得直哆嗦的冬天差不了多少度,雨也下得太大了,道路两旁的遮挡物压根挡不了什么雨,程焕没走两步,头发上衣下裤就都被浇湿了。他冻得嘴唇发白,身体都在打哆嗦,脚下穿的皮鞋溅进了水,踩在烂泥上似的走一步嘎吱响一声,脚不舒服听觉体验也差极了,阴沉沉还下雨的天,看什么东西还都不清不楚。对面一家咖啡店,程焕在路对面看里面坐着的一人体型挺像杨宣,又不敢确定,因为视线太模糊,他以为是离得太远才看不清,过了马路走近了,居然还看不清,不光是人,那店里的桌子椅子和灯都模糊成一团,要用个成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新奇体验,大概是天旋地转。跟小时候和杨平耀两人兴高采烈跑去新开的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感觉相似,转完一圈下来的时候还老觉得自己在转,走路都带飘。不同的是,坐过山车那回他下来之后没倒,这回扶了墙都没用,手跟突然被人抽了筋骨似的突然脱力,眼前模模糊糊的景陡地一黑,下一秒他就没了知觉。五十二、醒来是在医院,先闻到消毒水味道的程焕没什么惊讶的。身旁有人,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昏迷前可算看清楚了,咖啡店里坐着的那人就是杨宣,只不过,那时候杨宣对面还坐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他微微皱了眉想开口问杨宣的,话到嗓子眼,他想起来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话堪堪止住,他小幅度侧了个身,鸵鸟似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然后把脸埋进去,假装自己还在睡。他以为杨宣在边上整理什么东西没看见他醒,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是闷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突然就烧起来,烧得耳根连着面颊都发烫,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越是强迫越是控制不住去想,火烧火燎的热度闷得他鼻梁两边沁出一层热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看见了。解决办法肯定不能是杀人灭口。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杨宣看见了,他是没觉得满足生理需求的性`交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但他也没不知羞耻到知道自己被侄子看见跟男人做`爱还能淡定自如的地步。算了看都他妈的看见了还能怎么样?可他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叔叔,醒了就起来吃晚饭吧。”如芒在背,程焕僵着身体轻轻应了声,爬起来的时候也没敢跟人对视,低眉顺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捧着拿勺舀,正往嘴里送呢,半路被杨宣给截下了。“烫的。”程焕尴尬地红了脸,又把勺里的粥和回去,慢慢搅动。他不说话杨宣也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看,从程焕乌黑鬓角到下巴尖,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热粥散出来的热气让他低眉垂眼的脸看起来更柔和了几分,杨宣看着,不经意似的问:“叔叔今天没上班吗?”程焕搅动的动作顿了下,微不可察的,他不自在地把头往边上偏了偏,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今天公司检查电路,拉电闸停电了。”他心悬着,生怕杨宣冷不丁再问出一句什么话让他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在杨宣问完这句就没再出声,他松口气,等粥凉下来,没滋没味地喝完,又开始犯困。“叔叔睡吧,反正要输液,明天早上才能回家。”程焕看了眼,隔壁还有张空床,也就没多问,眼皮一闭,侧着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逐渐泛出浅淡的红。杨宣视线在他脸上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他后颈明显刚留下不久的牙印上,盯进肉里似的紧盯着看了几秒,嫉妒的嫉恨的,也不知是对谁。但这些情绪本就微末一点,且很快就一闪而过,杨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向对程焕的温柔清澈,温柔地低头吻住程焕微微湿润的眼角,鼻尖抵在他后颈深吸一口气,温柔而无奈地叹息。“叔叔又让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了啊。”输完液,程焕气色明显好多了,第二天叔侄俩醒来早早就回了家。程焕公司那边没请假,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上班了,病好了头脑也清晰,他还记得自己房间还狼藉一片,临走前特意把自己房间门拿钥匙锁上,然后开了车溜之大吉。他完全鸵鸟心态,偏偏有人明面上不提起来,暗地里总要冷不丁给他一些格外明显的暗示。程焕下班回家后杨宣正在书房用电脑,想着趁他没注意赶紧收拾一下卧室,把门一开,卧室里整洁明亮,床单是刚换的,地板上干干净净,没见着一个随手扔下来,盛满子孙液的套。走之前确实是狼藉一片,只可能是杨宣在他走之后,找到钥匙开了门特意收拾的了。程焕脸上烫红,恼羞成怒得想拿拳头往墙上狠狠砸几拳泄气,又怕动静太大让杨宣听见了,只能憋屈地坐在床上使劲砸枕头。砸到一半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什么,程焕倏地站起来跑到衣柜边去翻。幸好,他藏在抽屉的那些‘小玩具’没被人翻动过的迹象,程焕勉强有了些基本起不到作用的安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十分尴尬。事情过去了一整天,程焕对那件事情的羞耻心到底消磨掉了一些,饭桌上也能主动跟杨宣说两句话,比如有关他运动会的事情,还有昨天在咖啡店,坐在杨宣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叔叔在忙,我想着到楼下逛一圈等你忙完,结果在小区门口碰见了这个人,他说他是我舅舅。”程焕把‘在忙’这两个字恶狠狠嚼碎了咽下肚,回:“他说他是你舅你就信了?下回别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他语气没太重,他也没底气太重,偏偏杨宣听完就没话了,沉默看着程焕,这让程焕忍不住寻思自己说出口那句话,到底哪个字的语气没有拿捏恰当。隔了好一会儿,杨宣意味不明地笑了。“叔叔是还把我当小孩吗?”程焕对上那双眼,讪讪地避开,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说出了妈妈的名字和生日,还拿了照片给我看,那张照片里的人跟以前家里的照片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程焕哦了声,吃了会儿饭,以为杨宣没注意他了,这才忍不住小声埋怨:“你之前又没说清楚嘛。”第27章 53~54五十三、杨宣到底会是什么一个想法,程焕不能确定,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每一种可能性所占的比重。叔叔是同性恋,还被撞破跟男人在家里搞得火热,怎么想杨宣都不能往好了想他,他程焕脑子出毛病了才去深究杨宣看见那种事会怎么想他。这个周末大概是程焕过得最煎熬的一个周末。杨宣放假放三天,他双休日又不上班,按理来说两人都闲在家里没事情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很尴尬,实际上确实很尴尬。早中晚三顿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一句话不说吧感觉气氛太冷淡,程焕要真主动跟杨宣聊起什么吧,这种时候又会显得过于刻意。还有一个问题是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程焕倒是真想知道杨宣他那个不知真假的舅舅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但杨宣像是不愿意多提,平平淡淡提了两嘴就没再多说什么,于是程焕问过两句也就没好意思再问。到了晚上,睡觉之前看电影这一项活动也变得让程焕不自在了。周五这天晚上尤其是,程焕想干脆不参与了,但是凭什么呢?平时这个点都一块看电影,突然就不参与了,怎么也得说出个正当理由啊。理由好编,程焕给杨宣放电影,看了个开头就说困了,说大概是因为感冒没好。杨宣认真盯着电脑看,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半天没反应,程焕干巴巴地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杨宣还没反应。书房里的灯并不亮,对比之下,反而是电脑屏幕的光更亮一些,屏幕上电影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转瞬即逝,乍明乍暗映在杨宣脸上,程焕粗粗觑过几眼,还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动物就是跟人不一样,吃饱喝足,没病没痛,躺着坐着卧着,舒舒服服的就能过完一整天。人不行,人总要多想,往坏了想往好了想,或是沿着合理的轨迹想,大脑歇不下来,撞上个总也想不清楚的死角,心里就跟蚂蚁来回爬过似的煎熬。程焕一面忐忑猜测杨宣现在的想法,一面煎熬地等他给个反应,终于,杨宣说话了,开口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好的,晚安吻。”程焕猜想杨宣大概是有些不高兴的,也好理解,一块看电影是惯例,他没守信用找借口中途离开,杨宣不高兴也很正常。有些羞愧心虚的意思,程焕多解释了一句,“叔叔下回再陪你,我今天真的困。”他伸出手,坐得太近了,他手没怎么伸出去就碰到了杨宣那张脸,程焕仔仔细细地看,斑驳的阴暗的光,显得杨宣神情晦明难辨,背光处的五官极深邃,眼睛黑沉,看起来是在生气呢。程焕更愧疚了,带了些讨好,他靠过去的时候拿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杨宣的,真正像一对关系亲密的父子,睁眼时视线对上了,眼神一撞,杨宣清澈的眼中映出程焕心虚躲闪,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的眼神。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程焕僵了两秒,视线匆匆忙忙地挪开。平时也没什么,谁都坦坦荡荡,这会儿的程焕却跟触了电一样,哐当一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愣了会儿,调整了表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就算了,我发烧没好呢,别传染给你。”回到房间,程焕爬上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努力把大脑放空,却怎么也成功不了,他很烦躁,呼吸不畅血液不通的那种烦躁,导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实在受不了,程焕又下了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里来回地走,光走还不够,还要翻翻东西,走到书桌抽屉旁才想起来自己有份文件在里头忘了拿回公司,又伸手去抽抽屉,可也不知道是缝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程焕拽好半天拽不出来,淤积在胸口的怒气上头,他竟一脚踹了上去,好大一声响。他自己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觉得心口要爆炸了一样又堵又灼烫,看谁谁不顺眼。他生气的时候是这么回事,事后再后悔,当时也要不管不顾把火气也发泄了,这会儿哪里还考虑其他,踹一脚还没完,又摔东西,桌上台灯水杯和书报都没能逃脱噩运,砸到地板上,发出要把地板砸穿似的剧烈声响。他怪齐许生。他明明看见杨宣回来!结果非但没提醒过他,还故意在他面前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害他步入如今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窘境。怪公司,什么时候检查电路不好?偏在昨天!怪天气,前几天好好的太阳,非在昨天下什么雨?还怪起了杨宣,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好,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一味地发怒,人发怒了大多没什么理智,头昏脑涨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他也非要折磨自己似的一遍遍地细想,可理喻的不可理喻的想法统统涌上来,炸成一锅粥,逼得他整个人都成了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见什么砸什么,怪的是,本以为他这种接近于暴走的情况,已经基本无视了外界情况,结果在听见有人开门的时候,他立刻又僵住,爬回床上,背对着门口,拿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看,这不就暴露出来了?脑中乱哄哄的声音响得嘈杂混乱,电闪雷鸣似的,砸得程焕气短胸闷,分明睁着眼,还老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站不稳似的发软,扶着墙还老感觉身体在晃。他这是气过了头,多看一眼齐许生的脸就要想起他刚刚那一番话,心脏供不上血,导致他脑袋一阵一阵犯晕。杨宣看见了。程焕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回房间穿好衣服,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的时候瞥见齐许生,程焕疲惫地揉了揉眼眶。“你今天做得太出格了。”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带伞,程焕也懒得再上楼去拿,冒雨上了车,先给杨宣打电话,打过去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程焕没再继续打,直接发动车子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下这么大雨,杨宣没带伞也没带包,应该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程焕开着车在小区周围的路上转了几圈,连没坐车的人影都少见,更别说不打伞的行人,他又去了步行街,这儿不让开车,他就把车停到了路边停车的地方,自个儿下来沿着头顶有遮挡物的路走。但情况仍不太妙,他匆匆忙忙出来,伞没带,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一件,a市入秋的这几天忽冷忽热,冷起来也跟冻得直哆嗦的冬天差不了多少度,雨也下得太大了,道路两旁的遮挡物压根挡不了什么雨,程焕没走两步,头发上衣下裤就都被浇湿了。他冻得嘴唇发白,身体都在打哆嗦,脚下穿的皮鞋溅进了水,踩在烂泥上似的走一步嘎吱响一声,脚不舒服听觉体验也差极了,阴沉沉还下雨的天,看什么东西还都不清不楚。对面一家咖啡店,程焕在路对面看里面坐着的一人体型挺像杨宣,又不敢确定,因为视线太模糊,他以为是离得太远才看不清,过了马路走近了,居然还看不清,不光是人,那店里的桌子椅子和灯都模糊成一团,要用个成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新奇体验,大概是天旋地转。跟小时候和杨平耀两人兴高采烈跑去新开的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感觉相似,转完一圈下来的时候还老觉得自己在转,走路都带飘。不同的是,坐过山车那回他下来之后没倒,这回扶了墙都没用,手跟突然被人抽了筋骨似的突然脱力,眼前模模糊糊的景陡地一黑,下一秒他就没了知觉。五十二、醒来是在医院,先闻到消毒水味道的程焕没什么惊讶的。身旁有人,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昏迷前可算看清楚了,咖啡店里坐着的那人就是杨宣,只不过,那时候杨宣对面还坐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他微微皱了眉想开口问杨宣的,话到嗓子眼,他想起来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话堪堪止住,他小幅度侧了个身,鸵鸟似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然后把脸埋进去,假装自己还在睡。他以为杨宣在边上整理什么东西没看见他醒,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是闷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突然就烧起来,烧得耳根连着面颊都发烫,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越是强迫越是控制不住去想,火烧火燎的热度闷得他鼻梁两边沁出一层热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看见了。解决办法肯定不能是杀人灭口。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杨宣看见了,他是没觉得满足生理需求的性`交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但他也没不知羞耻到知道自己被侄子看见跟男人做`爱还能淡定自如的地步。算了看都他妈的看见了还能怎么样?可他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叔叔,醒了就起来吃晚饭吧。”如芒在背,程焕僵着身体轻轻应了声,爬起来的时候也没敢跟人对视,低眉顺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捧着拿勺舀,正往嘴里送呢,半路被杨宣给截下了。“烫的。”程焕尴尬地红了脸,又把勺里的粥和回去,慢慢搅动。他不说话杨宣也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看,从程焕乌黑鬓角到下巴尖,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热粥散出来的热气让他低眉垂眼的脸看起来更柔和了几分,杨宣看着,不经意似的问:“叔叔今天没上班吗?”程焕搅动的动作顿了下,微不可察的,他不自在地把头往边上偏了偏,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今天公司检查电路,拉电闸停电了。”他心悬着,生怕杨宣冷不丁再问出一句什么话让他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在杨宣问完这句就没再出声,他松口气,等粥凉下来,没滋没味地喝完,又开始犯困。“叔叔睡吧,反正要输液,明天早上才能回家。”程焕看了眼,隔壁还有张空床,也就没多问,眼皮一闭,侧着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逐渐泛出浅淡的红。杨宣视线在他脸上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他后颈明显刚留下不久的牙印上,盯进肉里似的紧盯着看了几秒,嫉妒的嫉恨的,也不知是对谁。但这些情绪本就微末一点,且很快就一闪而过,杨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向对程焕的温柔清澈,温柔地低头吻住程焕微微湿润的眼角,鼻尖抵在他后颈深吸一口气,温柔而无奈地叹息。“叔叔又让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了啊。”输完液,程焕气色明显好多了,第二天叔侄俩醒来早早就回了家。程焕公司那边没请假,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上班了,病好了头脑也清晰,他还记得自己房间还狼藉一片,临走前特意把自己房间门拿钥匙锁上,然后开了车溜之大吉。他完全鸵鸟心态,偏偏有人明面上不提起来,暗地里总要冷不丁给他一些格外明显的暗示。程焕下班回家后杨宣正在书房用电脑,想着趁他没注意赶紧收拾一下卧室,把门一开,卧室里整洁明亮,床单是刚换的,地板上干干净净,没见着一个随手扔下来,盛满子孙液的套。走之前确实是狼藉一片,只可能是杨宣在他走之后,找到钥匙开了门特意收拾的了。程焕脸上烫红,恼羞成怒得想拿拳头往墙上狠狠砸几拳泄气,又怕动静太大让杨宣听见了,只能憋屈地坐在床上使劲砸枕头。砸到一半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什么,程焕倏地站起来跑到衣柜边去翻。幸好,他藏在抽屉的那些‘小玩具’没被人翻动过的迹象,程焕勉强有了些基本起不到作用的安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十分尴尬。事情过去了一整天,程焕对那件事情的羞耻心到底消磨掉了一些,饭桌上也能主动跟杨宣说两句话,比如有关他运动会的事情,还有昨天在咖啡店,坐在杨宣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叔叔在忙,我想着到楼下逛一圈等你忙完,结果在小区门口碰见了这个人,他说他是我舅舅。”程焕把‘在忙’这两个字恶狠狠嚼碎了咽下肚,回:“他说他是你舅你就信了?下回别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他语气没太重,他也没底气太重,偏偏杨宣听完就没话了,沉默看着程焕,这让程焕忍不住寻思自己说出口那句话,到底哪个字的语气没有拿捏恰当。隔了好一会儿,杨宣意味不明地笑了。“叔叔是还把我当小孩吗?”程焕对上那双眼,讪讪地避开,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说出了妈妈的名字和生日,还拿了照片给我看,那张照片里的人跟以前家里的照片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程焕哦了声,吃了会儿饭,以为杨宣没注意他了,这才忍不住小声埋怨:“你之前又没说清楚嘛。”第27章 53~54五十三、杨宣到底会是什么一个想法,程焕不能确定,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每一种可能性所占的比重。叔叔是同性恋,还被撞破跟男人在家里搞得火热,怎么想杨宣都不能往好了想他,他程焕脑子出毛病了才去深究杨宣看见那种事会怎么想他。这个周末大概是程焕过得最煎熬的一个周末。杨宣放假放三天,他双休日又不上班,按理来说两人都闲在家里没事情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很尴尬,实际上确实很尴尬。早中晚三顿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一句话不说吧感觉气氛太冷淡,程焕要真主动跟杨宣聊起什么吧,这种时候又会显得过于刻意。还有一个问题是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程焕倒是真想知道杨宣他那个不知真假的舅舅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但杨宣像是不愿意多提,平平淡淡提了两嘴就没再多说什么,于是程焕问过两句也就没好意思再问。到了晚上,睡觉之前看电影这一项活动也变得让程焕不自在了。周五这天晚上尤其是,程焕想干脆不参与了,但是凭什么呢?平时这个点都一块看电影,突然就不参与了,怎么也得说出个正当理由啊。理由好编,程焕给杨宣放电影,看了个开头就说困了,说大概是因为感冒没好。杨宣认真盯着电脑看,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半天没反应,程焕干巴巴地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杨宣还没反应。书房里的灯并不亮,对比之下,反而是电脑屏幕的光更亮一些,屏幕上电影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转瞬即逝,乍明乍暗映在杨宣脸上,程焕粗粗觑过几眼,还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动物就是跟人不一样,吃饱喝足,没病没痛,躺着坐着卧着,舒舒服服的就能过完一整天。人不行,人总要多想,往坏了想往好了想,或是沿着合理的轨迹想,大脑歇不下来,撞上个总也想不清楚的死角,心里就跟蚂蚁来回爬过似的煎熬。程焕一面忐忑猜测杨宣现在的想法,一面煎熬地等他给个反应,终于,杨宣说话了,开口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好的,晚安吻。”程焕猜想杨宣大概是有些不高兴的,也好理解,一块看电影是惯例,他没守信用找借口中途离开,杨宣不高兴也很正常。有些羞愧心虚的意思,程焕多解释了一句,“叔叔下回再陪你,我今天真的困。”他伸出手,坐得太近了,他手没怎么伸出去就碰到了杨宣那张脸,程焕仔仔细细地看,斑驳的阴暗的光,显得杨宣神情晦明难辨,背光处的五官极深邃,眼睛黑沉,看起来是在生气呢。程焕更愧疚了,带了些讨好,他靠过去的时候拿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杨宣的,真正像一对关系亲密的父子,睁眼时视线对上了,眼神一撞,杨宣清澈的眼中映出程焕心虚躲闪,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的眼神。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程焕僵了两秒,视线匆匆忙忙地挪开。平时也没什么,谁都坦坦荡荡,这会儿的程焕却跟触了电一样,哐当一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愣了会儿,调整了表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就算了,我发烧没好呢,别传染给你。”回到房间,程焕爬上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努力把大脑放空,却怎么也成功不了,他很烦躁,呼吸不畅血液不通的那种烦躁,导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实在受不了,程焕又下了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里来回地走,光走还不够,还要翻翻东西,走到书桌抽屉旁才想起来自己有份文件在里头忘了拿回公司,又伸手去抽抽屉,可也不知道是缝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程焕拽好半天拽不出来,淤积在胸口的怒气上头,他竟一脚踹了上去,好大一声响。他自己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觉得心口要爆炸了一样又堵又灼烫,看谁谁不顺眼。他生气的时候是这么回事,事后再后悔,当时也要不管不顾把火气也发泄了,这会儿哪里还考虑其他,踹一脚还没完,又摔东西,桌上台灯水杯和书报都没能逃脱噩运,砸到地板上,发出要把地板砸穿似的剧烈声响。他怪齐许生。他明明看见杨宣回来!结果非但没提醒过他,还故意在他面前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害他步入如今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窘境。怪公司,什么时候检查电路不好?偏在昨天!怪天气,前几天好好的太阳,非在昨天下什么雨?还怪起了杨宣,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好,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一味地发怒,人发怒了大多没什么理智,头昏脑涨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他也非要折磨自己似的一遍遍地细想,可理喻的不可理喻的想法统统涌上来,炸成一锅粥,逼得他整个人都成了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见什么砸什么,怪的是,本以为他这种接近于暴走的情况,已经基本无视了外界情况,结果在听见有人开门的时候,他立刻又僵住,爬回床上,背对着门口,拿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看,这不就暴露出来了?脑中乱哄哄的声音响得嘈杂混乱,电闪雷鸣似的,砸得程焕气短胸闷,分明睁着眼,还老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站不稳似的发软,扶着墙还老感觉身体在晃。他这是气过了头,多看一眼齐许生的脸就要想起他刚刚那一番话,心脏供不上血,导致他脑袋一阵一阵犯晕。杨宣看见了。程焕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回房间穿好衣服,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的时候瞥见齐许生,程焕疲惫地揉了揉眼眶。“你今天做得太出格了。”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带伞,程焕也懒得再上楼去拿,冒雨上了车,先给杨宣打电话,打过去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程焕没再继续打,直接发动车子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下这么大雨,杨宣没带伞也没带包,应该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程焕开着车在小区周围的路上转了几圈,连没坐车的人影都少见,更别说不打伞的行人,他又去了步行街,这儿不让开车,他就把车停到了路边停车的地方,自个儿下来沿着头顶有遮挡物的路走。但情况仍不太妙,他匆匆忙忙出来,伞没带,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一件,a市入秋的这几天忽冷忽热,冷起来也跟冻得直哆嗦的冬天差不了多少度,雨也下得太大了,道路两旁的遮挡物压根挡不了什么雨,程焕没走两步,头发上衣下裤就都被浇湿了。他冻得嘴唇发白,身体都在打哆嗦,脚下穿的皮鞋溅进了水,踩在烂泥上似的走一步嘎吱响一声,脚不舒服听觉体验也差极了,阴沉沉还下雨的天,看什么东西还都不清不楚。对面一家咖啡店,程焕在路对面看里面坐着的一人体型挺像杨宣,又不敢确定,因为视线太模糊,他以为是离得太远才看不清,过了马路走近了,居然还看不清,不光是人,那店里的桌子椅子和灯都模糊成一团,要用个成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新奇体验,大概是天旋地转。跟小时候和杨平耀两人兴高采烈跑去新开的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感觉相似,转完一圈下来的时候还老觉得自己在转,走路都带飘。不同的是,坐过山车那回他下来之后没倒,这回扶了墙都没用,手跟突然被人抽了筋骨似的突然脱力,眼前模模糊糊的景陡地一黑,下一秒他就没了知觉。五十二、醒来是在医院,先闻到消毒水味道的程焕没什么惊讶的。身旁有人,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昏迷前可算看清楚了,咖啡店里坐着的那人就是杨宣,只不过,那时候杨宣对面还坐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他微微皱了眉想开口问杨宣的,话到嗓子眼,他想起来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话堪堪止住,他小幅度侧了个身,鸵鸟似的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然后把脸埋进去,假装自己还在睡。他以为杨宣在边上整理什么东西没看见他醒,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是闷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突然就烧起来,烧得耳根连着面颊都发烫,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越是强迫越是控制不住去想,火烧火燎的热度闷得他鼻梁两边沁出一层热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看见了。解决办法肯定不能是杀人灭口。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杨宣看见了,他是没觉得满足生理需求的性`交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但他也没不知羞耻到知道自己被侄子看见跟男人做`爱还能淡定自如的地步。算了看都他妈的看见了还能怎么样?可他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叔叔,醒了就起来吃晚饭吧。”如芒在背,程焕僵着身体轻轻应了声,爬起来的时候也没敢跟人对视,低眉顺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捧着拿勺舀,正往嘴里送呢,半路被杨宣给截下了。“烫的。”程焕尴尬地红了脸,又把勺里的粥和回去,慢慢搅动。他不说话杨宣也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看,从程焕乌黑鬓角到下巴尖,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热粥散出来的热气让他低眉垂眼的脸看起来更柔和了几分,杨宣看着,不经意似的问:“叔叔今天没上班吗?”程焕搅动的动作顿了下,微不可察的,他不自在地把头往边上偏了偏,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今天公司检查电路,拉电闸停电了。”他心悬着,生怕杨宣冷不丁再问出一句什么话让他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在杨宣问完这句就没再出声,他松口气,等粥凉下来,没滋没味地喝完,又开始犯困。“叔叔睡吧,反正要输液,明天早上才能回家。”程焕看了眼,隔壁还有张空床,也就没多问,眼皮一闭,侧着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逐渐泛出浅淡的红。杨宣视线在他脸上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他后颈明显刚留下不久的牙印上,盯进肉里似的紧盯着看了几秒,嫉妒的嫉恨的,也不知是对谁。但这些情绪本就微末一点,且很快就一闪而过,杨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向对程焕的温柔清澈,温柔地低头吻住程焕微微湿润的眼角,鼻尖抵在他后颈深吸一口气,温柔而无奈地叹息。“叔叔又让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了啊。”输完液,程焕气色明显好多了,第二天叔侄俩醒来早早就回了家。程焕公司那边没请假,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上班了,病好了头脑也清晰,他还记得自己房间还狼藉一片,临走前特意把自己房间门拿钥匙锁上,然后开了车溜之大吉。他完全鸵鸟心态,偏偏有人明面上不提起来,暗地里总要冷不丁给他一些格外明显的暗示。程焕下班回家后杨宣正在书房用电脑,想着趁他没注意赶紧收拾一下卧室,把门一开,卧室里整洁明亮,床单是刚换的,地板上干干净净,没见着一个随手扔下来,盛满子孙液的套。走之前确实是狼藉一片,只可能是杨宣在他走之后,找到钥匙开了门特意收拾的了。程焕脸上烫红,恼羞成怒得想拿拳头往墙上狠狠砸几拳泄气,又怕动静太大让杨宣听见了,只能憋屈地坐在床上使劲砸枕头。砸到一半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什么,程焕倏地站起来跑到衣柜边去翻。幸好,他藏在抽屉的那些‘小玩具’没被人翻动过的迹象,程焕勉强有了些基本起不到作用的安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十分尴尬。事情过去了一整天,程焕对那件事情的羞耻心到底消磨掉了一些,饭桌上也能主动跟杨宣说两句话,比如有关他运动会的事情,还有昨天在咖啡店,坐在杨宣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叔叔在忙,我想着到楼下逛一圈等你忙完,结果在小区门口碰见了这个人,他说他是我舅舅。”程焕把‘在忙’这两个字恶狠狠嚼碎了咽下肚,回:“他说他是你舅你就信了?下回别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他语气没太重,他也没底气太重,偏偏杨宣听完就没话了,沉默看着程焕,这让程焕忍不住寻思自己说出口那句话,到底哪个字的语气没有拿捏恰当。隔了好一会儿,杨宣意味不明地笑了。“叔叔是还把我当小孩吗?”程焕对上那双眼,讪讪地避开,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说出了妈妈的名字和生日,还拿了照片给我看,那张照片里的人跟以前家里的照片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程焕哦了声,吃了会儿饭,以为杨宣没注意他了,这才忍不住小声埋怨:“你之前又没说清楚嘛。”第27章 53~54五十三、杨宣到底会是什么一个想法,程焕不能确定,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每一种可能性所占的比重。叔叔是同性恋,还被撞破跟男人在家里搞得火热,怎么想杨宣都不能往好了想他,他程焕脑子出毛病了才去深究杨宣看见那种事会怎么想他。这个周末大概是程焕过得最煎熬的一个周末。杨宣放假放三天,他双休日又不上班,按理来说两人都闲在家里没事情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很尴尬,实际上确实很尴尬。早中晚三顿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一句话不说吧感觉气氛太冷淡,程焕要真主动跟杨宣聊起什么吧,这种时候又会显得过于刻意。还有一个问题是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程焕倒是真想知道杨宣他那个不知真假的舅舅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但杨宣像是不愿意多提,平平淡淡提了两嘴就没再多说什么,于是程焕问过两句也就没好意思再问。到了晚上,睡觉之前看电影这一项活动也变得让程焕不自在了。周五这天晚上尤其是,程焕想干脆不参与了,但是凭什么呢?平时这个点都一块看电影,突然就不参与了,怎么也得说出个正当理由啊。理由好编,程焕给杨宣放电影,看了个开头就说困了,说大概是因为感冒没好。杨宣认真盯着电脑看,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半天没反应,程焕干巴巴地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杨宣还没反应。书房里的灯并不亮,对比之下,反而是电脑屏幕的光更亮一些,屏幕上电影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转瞬即逝,乍明乍暗映在杨宣脸上,程焕粗粗觑过几眼,还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动物就是跟人不一样,吃饱喝足,没病没痛,躺着坐着卧着,舒舒服服的就能过完一整天。人不行,人总要多想,往坏了想往好了想,或是沿着合理的轨迹想,大脑歇不下来,撞上个总也想不清楚的死角,心里就跟蚂蚁来回爬过似的煎熬。程焕一面忐忑猜测杨宣现在的想法,一面煎熬地等他给个反应,终于,杨宣说话了,开口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好的,晚安吻。”程焕猜想杨宣大概是有些不高兴的,也好理解,一块看电影是惯例,他没守信用找借口中途离开,杨宣不高兴也很正常。有些羞愧心虚的意思,程焕多解释了一句,“叔叔下回再陪你,我今天真的困。”他伸出手,坐得太近了,他手没怎么伸出去就碰到了杨宣那张脸,程焕仔仔细细地看,斑驳的阴暗的光,显得杨宣神情晦明难辨,背光处的五官极深邃,眼睛黑沉,看起来是在生气呢。程焕更愧疚了,带了些讨好,他靠过去的时候拿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杨宣的,真正像一对关系亲密的父子,睁眼时视线对上了,眼神一撞,杨宣清澈的眼中映出程焕心虚躲闪,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的眼神。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呢?程焕僵了两秒,视线匆匆忙忙地挪开。平时也没什么,谁都坦坦荡荡,这会儿的程焕却跟触了电一样,哐当一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愣了会儿,调整了表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就算了,我发烧没好呢,别传染给你。”回到房间,程焕爬上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努力把大脑放空,却怎么也成功不了,他很烦躁,呼吸不畅血液不通的那种烦躁,导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实在受不了,程焕又下了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里来回地走,光走还不够,还要翻翻东西,走到书桌抽屉旁才想起来自己有份文件在里头忘了拿回公司,又伸手去抽抽屉,可也不知道是缝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程焕拽好半天拽不出来,淤积在胸口的怒气上头,他竟一脚踹了上去,好大一声响。他自己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觉得心口要爆炸了一样又堵又灼烫,看谁谁不顺眼。他生气的时候是这么回事,事后再后悔,当时也要不管不顾把火气也发泄了,这会儿哪里还考虑其他,踹一脚还没完,又摔东西,桌上台灯水杯和书报都没能逃脱噩运,砸到地板上,发出要把地板砸穿似的剧烈声响。他怪齐许生。他明明看见杨宣回来!结果非但没提醒过他,还故意在他面前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害他步入如今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窘境。怪公司,什么时候检查电路不好?偏在昨天!怪天气,前几天好好的太阳,非在昨天下什么雨?还怪起了杨宣,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好,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一味地发怒,人发怒了大多没什么理智,头昏脑涨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他也非要折磨自己似的一遍遍地细想,可理喻的不可理喻的想法统统涌上来,炸成一锅粥,逼得他整个人都成了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见什么砸什么,怪的是,本以为他这种接近于暴走的情况,已经基本无视了外界情况,结果在听见有人开门的时候,他立刻又僵住,爬回床上,背对着门口,拿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