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懒姑娘的幸福生活> 《懒姑娘的幸福生活》TXT全集下载_40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懒姑娘的幸福生活》TXT全集下载_40(1 / 1)

两人相视而笑,都不再说话。远处风中传来夏日合欢花树醇郁的香气。在这熏人欲醉的习习晚风中,一对俪人,牵手散步。夕阳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淡,叠在一处。*****第二天,沐儿一早便到桂宫去请安。皇后娘娘现在也懒得再见那些秀女,连方姑娘也不想见。沐儿进去,柳氏在,沐儿问过安,见皇后娘娘一脸冷淡,柳氏也没有要告退的模样。她跟她们是话不投机三句多,便说有事要向皇上汇报,退了出来。皇上如今倒是喜欢那小书房的敞亮,便在那见了她。照例,沐儿先烧了水,给皇上奉了茶,才坐下慢慢说话。皇上便笑道:“那科举,天下士子趋之若鹜。你这三级考,听说……没什么人报名。这可不像个样儿。怕是你这法子根本不成。”沐儿不慌不忙地抿嘴一笑:“皇上,妾今日特意准备了一样东西想给皇上看呢。”皇上面露兴趣,点了点头。*****一时点翠跟在皇上宫中的执事太监后进了门。她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篓子,上面搭了块蓝花布。沐儿便招她上前,接过竹篓子,走到皇上跟前,离着三步远,揭开那花布。一股咸腥味儿散开。皇上抬眼看过去,见那篓子里青橙色的东西一个压一个,慢慢蠕动着,彼此钳制,总有几十只。“你拿篓螃蟹给朕瞧?”沐儿扬起秀黑的眉毛,笑道:“这篓子极浅,若只放一只螃蟹,早爬出来了。可这篓子里,一堆螃蟹,却是一个扯一个,反而谁都爬不出来。”皇上挥了挥手。沐儿忙把那篓子交给点翠,点翠还提了下去。“云珠就是那一只螃蟹,所以一下就出了头。如今宫中人材济济,御膳房桂宫小厨房的人材也不少。可是大家伙儿一个扯一个,有本事的人出不了头,也不敢出头。”皇上本来微眯着的眉眼,慢慢舒展开,看着沐儿眼神满是深思。半晌,他的目光转向窗外,那里有几杆稀疏的绿竹,在上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青翠。他沉吟着,慢慢转动手上白玉扳指:“那你可有解决之法?”“解决之法再简单不过。”沐儿带着轻松的微笑。“简单?”皇上挑眉。后宫多年关系积重难返,沈氏居然说简单。是真的聪明过人,还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他看着沐儿,就见沐儿笑得比六月的阳光更明媚:“给他们一人一个篓子。他们自然就爬出来了。”“什么叫一人一个篓子?”他问。就听沐儿清脆地道:“皇上,就像云灵当初举荐云珠那般,让每个人都举荐一个他所知最会做菜的人。这举荐人便成了那单独的篓子。”皇上:?*****到了下午,宫中就传出了消息。为了替皇上小厨房选出最好的人材,每个人都要举荐一人。若是被举荐之人入选,举荐之人也会有赏。宫中顿时议论纷纷。有实力的人之前不敢报名,不是过怕报了之后,选不上,最后退回来,被上头的欺负。现在不一样了,又不是他/她自己要出头的,谁知道是谁举荐的他/她的?而上头的人也想,既然拦不住,还不如我去举荐了他/她,要是他真中了,我得赏不说,他/她将来还能不念我的好?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一时被举荐的人数跟窜天猴一样,上了天。不过五日,沐儿手里就有了三百多名人选。沐儿便按照之前早拟定的章程一一筛选,公平公正,花了三天工夫,最后选出了十个高手。在沐儿看来,个个都比云家姐妹强。这些人,有本来就在厨房做事的,也有一直没机会的。沐儿将皇上的饮食禁忌交给各人,给他们三天时间,让他们各做出一个菜来,到时候,请皇上亲自品尝选人。*****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小心谨慎地巴结皇上。从寒碧处得了消息,嘴上不说,心里第一次不得不承认,这沈氏够机灵的。得知三天后,就要正式试菜,她也不敢真搞什么乱,还特意吩咐寒碧仔细着,看有没有人捣乱,以免到时候,皇上怪到她头上来。见皇后娘娘怂成这样,寒碧只有一个感受:太tm绝望了!也因为没人敢搞事,三天后的试菜十分顺利。皇上试菜时,皇后娘娘还巴巴地,在一边殷勤地伺候着,亲自递筷子。皇上看不过眼,也命她一道坐了。这十个人七男三女,无不挖空心思。这十道菜色香味自不必说,最难得的是全都另有长处。有的关注养生,将药膳制作得没有半点药材的味道。有的关注意头,什么仙鹤长生之类的,讨个欢喜。也有的讲个意境,将一碗汤做得如诗似画。也有的索性返朴归真,就单纯素做一个简单的家常菜。不说别的,十个菜放在桌上,皇上都忍不住连连点头。皇后娘娘看看皇上脸色,只能强压心头酸意,摆出后宫之主的姿态,虚笑道:“皇上,沈氏为这事,也算是尽了不少心。咱们这后宫,倒真是藏了不少人材呢。”这还是她头一回当众说沐儿的好话。虽然神色间极不自然,可沐儿立刻接了杆子,笑道:“父皇,妾也没做什么。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还是母后多年管理后宫,教导有方。宫人们又都谨尊规矩,便是小厨房御膳房的人,也不藏私,积极配合,方能如此顺利。”这马屁拍得也不见得多高明。可是皇后娘娘听到耳里顿时舒爽无比。她忍不住多看了沐儿两眼,见沐儿一双明媚的大眼正坦荡地直视着自己,她之前对沐儿恶感顿时消除不少。她清了清嗓子:“沈氏,快吩咐试菜吧,别因为凉了,味道打了折扣。”皇上见两人有来有往,嘴角顿时多了一丝笑意,又多看了沐儿一眼:“别先想着领功,若是选出来的人不如云家姐妹,到时候,你舍不得放人,也得放!”沐儿笑着挺直了脖子:“父皇,不是妾胡乱夸口,等父皇尝过菜。这些人,随便拿一个,皇上怕都不肯跟妾换云家姐妹呢。”*****夏天火热。皇上便先点了唯一的一个凉菜。那厨师是个中年婆子,原在浣衣局做事,十分沧桑,紧张地垂头捏着衣角站在一旁。只是一道家常素扮三丝,海带丝、白萝卜丝,红萝卜丝。颜色喜人,滋味酸凉,放入口中,又脆又香,各有各的滋味。皇上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偷偷咽了咽口水,也让侍膳太监给夹了菜。一试之后,便忍不住问那婆子:“你……这手艺哪学的?”那婆子紧张地看了一眼沐儿,道:“我……奴婢以前……在御膳房做过,后来……后来被罚去了浣衣局。”皇后娘娘皱了眉,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沉了脸,筷子一搁,淡声问沐儿:“宫中有罪之人不可近身伺候朕,这规矩,你不知道么?”沐儿眼神一闪,不慌不忙笑道:“妾查过。当年皇上吃了那碗鲜蘑核桃粥病倒时,御膳房所有的宫人都入了罪。管嬷嬷那日明明没当班,可也受了牵连,罚去了浣衣局。”说来是这管嬷嬷倒霉,冤枉了几十年。皇上想了想,没再说什么,又接着试其他的菜。果然像沐儿说的,个个都是高手。虽然不一定就比云家姐妹强,可确实不能说比云家姐妹差。最后皇上点了五个。不包括管嬷嬷,但也没计较管嬷嬷曾经犯过事儿,一起都赏了五十两银子。反倒是沐儿,辛苦一场,皇上既没赏也没赞。沐儿猜大约是因为管嬷嬷的事,功过相抵,倒也没失望。她便笑道:“父皇,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把管嬷嬷赏给妾吧?”皇后娘娘给了她一个白眼。皇上也见惯了她的厚脸皮,便挥挥手,算是答应了。*****沐儿并没真要管嬷嬷。她那里有云家姐妹已经够了。过了几天,她把管嬷嬷安排进了凤仪殿。管嬷嬷这样的高手,伺候皇上皇后不行,伺候红荔嬷嬷她们不正好?她一直想回报红荔嬷嬷他们,与其送金送银,给他们派个厨艺高手让他们吃好喝好,比什么不强。那个有罪之人不可近身伺候皇上的规矩,红荔嬷嬷岂会不知,早劝过沐儿。沐儿当时不听。红荔嬷嬷本来还暗自生气,觉得她刚愎了。等管嬷嬷被送进凤仪殿,他们才明白沐儿的一番苦心。若不是借了这个机会把管嬷嬷要过来,跟皇后娘娘要人进凤仪殿,一来不容易。二来就算要了,也不过是个普通仆妇,开不起小厨房。沐儿送管嬷嬷过来,则不同。管嬷嬷算是沐儿的人,归东宫管。沐儿连太子的份例都用不完,便把自己临华殿的份例拨出,让管嬷嬷带到凤仪宫,伺候他们。红荔嬷嬷几个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感动就别提了。管嬷嬷呢,一下从洗衣妇成了管事嬷嬷,也是千恩万谢,在凤仪殿竭尽心力,伺候红荔嬷嬷几个。红荔嬷嬷几个自此,在后宫过得比寻常人家的老太太老太爷还要滋润百倍,这是后话不提。*****转眼就到了六月十九,第二天,就是原定的选秀大日子。宫内宫外,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明天的结果。皇后娘娘、柳氏、陈氏、方姑娘以及一干秀女和他们的家人,这一晚个个都焦虑难眠。吃过晚饭,皇后娘娘还把太子叫了过去,打听消息。沐儿倒是到点儿就上了床,等太子归来。第85章 柳夫人来访通光殿里, 柳夫人吃过晚饭,就躺在殿外廊下的凉椅上怔怔地发呆。自从上次沐儿胆大包天,把方姑娘直接送去跟皇上作堆之后, 她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来。没人时,总是望着天空, 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葡萄拿了件宝蓝夹衣出来, 披在她身上:“夫人,明儿是大日子,肯定累一天,今儿早些歇了吧?”柳夫人眯了眯眼睛, 视线落在院子上空。天空被夕阳烧红了边儿, 显得更加湛蓝。这些日子她还是每天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从皇后娘娘那越来越疏离的态度里, 她明白自己是已经出局了。她倒也不气.皇后。她们本质上是一类人。平素摆出与人为善的姿态,为的不过是自己有个好名声。本性都是极自私的。“你说,那沈氏明知道管嬷嬷犯过事儿,伺候不得皇上, 为什么还把她送上去了?”她问葡萄,却更像在自言自语。“听说那管嬷嬷,最后去了红荔嬷嬷那里。沈氏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呢。皇上现在那么信任她, 照奴婢猜,红荔嬷嬷怕没少在皇上跟前说她的好话儿。”“收买人心?”柳氏声音拉得细长, 眼神悠悠,叹了口气。她也想收买人心,可若是这收买人心之举可能触怒皇上皇后, 她是绝对不可能去做的。沈氏为了给红荔嬷嬷找个好厨子,关键时刻,把自己的一番功劳葬送了?……这样去收买人心,她真是做不到。输给沈氏,她不冤啊。她揭起那件夹衣,起了身:“跟我出趟门。”葡萄忙帮她收拾头发,重新换过衣裳,两人就出了通光殿,向东行去。走了一阵,葡萄看方向,奇道:“夫人不是要去高明殿陈夫人那里?”柳氏顿了顿脚:“去那里做什么?。跟她抱头痛哭?再说,她身边有高嬷嬷。挑唆她闹事,她是不肯的。”这些日子,她没少往陈夫人处去,嘘寒问暖,透些消息。可是陈夫人整个人都跟没了魂儿一样,根本不理她,更别说被她撺掇着跟沈氏去斗了。又走了一阵,葡萄突然更诧异:“夫人莫非要去神仙殿?可夫人,殿下现在在桂宫啊?”柳氏无奈地瞅了她一眼,长叹一口气:“若是殿下在,怕我连门都进不去。真是……想想,当初她刚进宫时那倒霉样儿。谁能想到,如今我要见她一面,都如此不易。”葡萄:……。*****沐儿听到流采紧张兮兮地跑进来报告,说柳夫人求见,也一下子紧张起来。明天就是大日子了。柳夫人这时候跑来,不会是有什么诡计吧?她想了想:“你跟柳夫人说我已经睡下来……哦,也不对。她肯定知道殿下不在宫中。我定要等殿下回来才会入睡……”她在屋里转了两个圈,道:“叫点翠来,有她在,大约也不怕。你们几个在外头守着,都机敏着点儿。”头发散着就散着,还显得她很重视柳氏,明明都躺下了,还特意爬起来见她。沐儿出了玉堂殿,一进西配殿,就见柳氏只带了最贴身的婢女葡萄,两个人在等她。她便笑笑:“姐姐请坐。”又指了个小锦墩:“葡萄也坐吧。”柳氏两人便坐下。葡萄心里忍不住暗暗感叹一声。这沈夫人还真是时时眼里都有她们这些下人呢。难怪叫西霞夫人。*****柳氏抬眼,见沐儿只简简单单地穿了件麻色夏衣,用一条绿色丝绦束着腰,上面挂一个艳红的珊瑚绦环,便笑道:“妹妹天生丽质,便是穿块麻布,也是好看。姐姐真是羡慕得不行。”沐儿笑笑,看她穿件绯红皱纱裙,便也赞她道:“姐姐这身才是人间富贵花儿一般。”两人互相赞完,就冷了场。宫女们上了茶水点心。柳氏端起茶碗,抿了一抿,半天,自嘲地笑道:“我有话还是赶紧说罢。回头殿下回来,倒不方便了。”沐儿不知道她的来意,便只静静地听着,不主动搭话。“明儿就是大日子了。妹妹可有什么消息没有?咱们几个的位份,还有方姑娘和那些秀女们的去向……姐姐我,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就这样直接问出来。好像跟沐儿是什么知心好姐妹一样。倒让沐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沐儿捋了捋头发,干笑道:“总之,都是父皇母后,还有殿下作主。”这话也不算是假话,太子到现在也没给她一个准话儿呢。她也懒得天天追着问。若是明天真的出了万一,她再想办法不迟。柳氏偏着头,瞅着她,半天,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必不会告诉我。可就凭你不告诉我,我大约也知道,不管明日什么结果,妹妹必是最大的赢家。”这话像绕口令一般。她说得极坦荡,语气里虽有些淡淡的酸味儿,可也带着几分无奈的通透。沐儿黑眼莹莹,笑道:“姐姐真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两人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莫名地生出些默契来。柳氏垂着眼睫,双手捧着茶碗又喝了两口,站起身来:“姐姐我是个最守规矩的人。下回再见你,怕就不能当你姐姐,跟你平起平坐喝茶聊天了。所有今日特意来,喝上一盅,聊上几句。”沐儿:……。这话,怎么像是提前来认输?还是……柳氏只是不死心,单纯来探听消息?柳氏似乎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输给你,姐姐也算心服。其实,东宫有你独占殿下,倒也清静。我以后便彻底死了心,好好过日子。想来你们也不会为难我?”沐儿一愣。这话怎么那么像她自己会说的?若是太子没宠她,她可不就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么?她虽然不敢完全相信柳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可想了想,是不是真心,其实也不打紧。她便吩咐流采,取了件薄薄的披风,出门送柳夫人。*****两人一路走着,都沉默。到了门口,恰好是小山子在看门。柳氏顿足,多看了小山子一眼,便离开了。沐儿打眼朝小山子看去。小山子立刻慌张地低了头。沐儿抬眼看了看柳氏婀娜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这柳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小山子不是她的人,那就应该是皇后娘娘或是寒碧的人了。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她的推测是,那天,皇后娘娘和寒碧想把她引到御花园去,跟秀女们发生冲突。若是秀女们占了上风,皇后娘娘可以趁机看出,谁比较有能力。若是她把那些秀女一个个都治服气了,让皇上碰到,肯定认为她欺负新人,不会喜欢。更何况,秀女们必把她当公敌。不管哪一种情况,对她都不是件好事。好在流采有好事没忘了临华殿的人,才让她避过那次麻烦。至于那个蜂窝,她后来还真让点翠私下打听过。御花园好端端地,莫名其妙多了个蜂窝,还真是人为的。只是……这事最后是管御花园的人背了锅,草草了事。她忍不住想,沈浅儿那模样,真不值当费这么大劲头,弄窝蜜蜂来害她毁容。原本的目标多半是她。她没去,结果稀里糊涂地害到了沈浅儿。至于幕后主使,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寒碧。能想出毁了她的容这种毒计,也够狠的。她这样想着,抬眼见柳夫人主仆二人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宫墙后,便转了身。心中暗想,这小山子,还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她便扶着点翠的手,脚下却不往前走,只笑道:“柳夫人今天来得可真是奇怪。不会是母后让她来的吧?”点翠不明所以,愣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沐儿便故意极慢地往里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母后也算是难得慈爱的婆婆了。对柳氏陈氏都跟亲女儿一样。我呀,也得努力点儿多孝顺孝顺她,没准儿哪天,她也能对我这么好。”后头小山子身体微微一颤。沐儿虽然没看见,可后来有事没事,只要见小山子在场,她便故意话里话外捧着皇后。皇后并不知道她早就揭穿了小山子的身份,只当她经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好话,心里越来越觉得惭愧,便渐渐消去了对她的恶感,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起来。虽然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等太子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洗漱完进内室时,就见沐儿穿着一身蜜合色半透软纱衣,懒懒地靠在床头。见到他,她便睁了黑莹莹的眸子,娇娇地伸出雪白的两条胳膊叫他:“殿下,来!”太子嘴角带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穿着白色蚕丝薄衫,直长的黑发披散着,烛光照映下,越发显得面容皎白、玉骨仙姿。沐儿将头偎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特别的体香,心情期待多过忐忑。太子揽住她的细腰,把头埋在她发间,也深吸一口气。半天,他伸出指尖托住了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烛光闪动,照着两人神仙眷侣般的面孔,朱砂帐内,两人目光脉脉胶着,渐渐越靠越近,最终嘴唇像两条鱼儿般凑在了一处。这个吻,温馨而缠绵,不急切,不强烈,但舒服温暖到两人久久都不想分开。直到唇齿交接到呼吸难继,太子才扭开头,念念不舍地移开。他微喘着气息,轻笑道:“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你的嘴儿,还不够甜呢……孤可该怎么办呢!”沐儿嫣红饱满的红唇微微翕开,眼波流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突然一翻身,面对面垮坐在他的腿上,将软软的唇瓣凑到他颀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边,吐气如兰:“妾要说了哦……不过妾可只说一次!”太子满足享受地把头微微后仰,让喉结更加凸出,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嘶哑着嗓音道:“快说……”沐儿张了张嘴,脸已经羞得通红。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样的话,说不出口呢。太子搂着她的手更紧。她的细腰都要被勒断了一样。她抬眸看着太子因为仰起而紧绷的下颌,那曲线真好看呀,她这样一想,声音从嗓子里,甜甜地自己流了出来:“妾……好爱殿下!”下一瞬,太子就浑身一震,双手死死地搂紧了她,好像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再说一遍,孤没听清。”太子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带着颤音儿,挤出来。然后,他还在颤动的喉结就被两片娇软含住了。他死死地掐住沐儿的细腰,挣扎着:“宝贝儿,再说一遍,乖!”喉节上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太子:……他被咬了,明天如何见人?这女人……他明明该恼怒,身体的反应却是狂热的兴奋,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往下一倒,再一个翻身将沐儿紧紧压在身下。沐儿的面容红得像灌饱酒的桃花瓣,眼波流淌,又像一汪热泉,诱惑他立刻跳进去。“不说,你还一次都没说呢!”沐儿哼哼不依。“孤说几遍你说几遍?”“你先说了才算!”“孤不说呢?”“……啊……”情人间的对话,无聊是真无聊,重要也是真重要。这一夜,两人就在你攻我防,我攻你防中,一起升华了。*****第二天,沐儿跟太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忙碌而又有序地替他们梳洗打扮。可沐儿刚坐在妆台前顺完一头长发,流采正问她要梳个什么发型,冯冲就白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殿下,夫人,出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第86章 天家人什么事会让冯冲这么慌慌张张?上一次冯冲这样, 还是因为万夫人出事。沐儿示意身后流采她们暂停,暗暗捏紧了长袖中的手,看向脸色发白的冯冲, 心头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冯冲这回没低声只说给太子听,而是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陈夫人留下一封遗书……。”沐儿浑身轻轻一颤, 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果然又出了人命!陈夫人自杀,故意挑今天?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啊……”流采手里拿着小把镜,惊叫了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沐儿心里发紧, 蹙眉看向太子。太子刚才明明一脸淡然中还透着欢喜, 听到这话, 沉下一张俊脸。他没叫宫人停手,太子的宫女们训练有素,依然有条不紊地替他装束着。“昨天夜里,服了毒。今天早上, 高嬷嬷才发现。”冯冲接着道。天本来就热,沐儿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陈夫人选今天,是宁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太子妃?她正胡乱猜想, 就听冯冲接着道:“急叫了太医。正好今儿是马宫正当值,过去一拿脉, 人竟然还有口气。忙召集了太医院的一众好手,现在正全力施救。”沐儿:……。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觉得怪,这毒药真有毒?吃了居然没死?“殿下……这事, 要不要立刻派人告知皇上跟皇后娘娘?今天选妃一事,要不要……”沐儿听冯冲在问。她闭了闭眼。她倒有些宁可这事延期。本来挺喜庆的事,被陈夫人这样一搅和,她是开心也不是难过也不对。不过,取消不取消她可没资格决定。她便望向太子,看他怎么说。就见太子双眼平视前方,姿势一动不动,半天,声音冷硬道:“让他们尽力抢救。不管怎样,也要抢救到明日。”太子不愧是太子,眉头都没动一动,就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沐儿一下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管陈夫人是死是活,她今日看来都“死”不了了。死不了就好。她平静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流采的手,示意她回神继续。流采忙又举起把镜,道:“夫人今天是想要稳重一些的妙家髻?还是富贵一些的牡丹头?”沐儿想了想,这种大场合,皇后娘娘多半会梳牡丹头,她还是避开为好。“十字髻吧。”比妙家髻富贵些,比牡丹头又低调些。梳头的宫女立刻开始替沐儿挽发,流采在一旁临工。沐儿坐着不动,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不好受。她搬进神仙殿后,陈夫人便没再天天往神仙殿送桃花诗。可自有想讨好她的宫人,拿了陈夫人以前写的那些情诗,给她看。厚厚一叠,文采沛然,一字一句都是一往情深。她想,也许就是因为这番痴情,才不能像柳氏一样,知道输了,便洒脱放下,跟她讲和。她看了眼镜中,太子模糊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倒也不会多事去怪太子无情。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比如李业对她,宁愿舍弃身家父母,也想娶她为妻。现在想来,也算是有情。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对李业现在的下场,也不觉得内疚。不多时,太子已经穿好外衫。玄色的轻薄绸衫,如平静的水面,一丝褶皱都没有,顺着他精瘦优美的身形,自然地服帖垂下。衣衫装饰不多,只有两寸宽的暗红镶边,上面绣着玄鸟朱雀,下裳是暗红的皱罗。这一身,高贵冰冷,又带着些喜庆。有些像穿着吉服,准备出门迎接新娘的神仙公子。相比之下,沐儿头发还看不出个形状,衣裳也还只着了内衫。可就是这样的素白内衫,勾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反显得风姿绰绰,比任何色彩都更加诱人。太子眼中露出些温柔,徐徐踱到她身后。流采和两个宫女忙避开。太子双手搭在沐儿香肩上,轻轻地诱惑地捏了捏,看着镜子,薄唇微勾:“夫人这么磨磨蹭蹭,是想等着孤来替你画眉么?”太子的态度,好像陈夫人自杀的事,根本没发生过。陈夫人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引不起任何波澜。沐儿有些愣怔。心里不辩悲喜,只瞬间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天家的人,看人生死,原本就是如此之淡的么?她……好像也要成为这样的天家人了。原来安平伯府那个名满京城,没人家愿意求娶的懒姑娘,今天就会成为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谁想故意给她添堵,注定是不会成功的。她转过雪白修长的脖颈,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太子的喉结,见他衣领今日裹得极高,勉强挡住了昨日她胡闹时留下的痕迹。她仰头冲太子嫣然一笑:“殿下若有这份兴致,妾……何乐而不为?”太子白玉般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狼狈的暗红。他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别再磨蹭,再误了吉时。”*****一出大殿,天上蓝得一丝云彩皆无,灼热的阳光就照射下来。这才早上呢,沐儿大妆之后,刚坐上轿,就觉得衣领都要湿了。可也没法子,这也不是能偷懒的事儿。她心情有些紧张地上了自己的轿子,跟在太子的舆轿后头,一起去了掖庭。秀女们早就在殿前排列整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日头太大,没遮没挡。秀女们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头上开始滴汗。可又不敢乱擦,就怕花了妆。真是表面看着风光,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个个都恨不能选秀早早结束。可是太子的舆轿一进场,本来站得有些不稳的秀女们,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她们也够惨的,进宫几个月,还是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太子的舆轿一直抬到大殿右侧廊下的阴影处才停下。太子下了轿,没立刻进殿,而是站在廊下。秀女们本来都像晒蔫儿了的花儿,这会儿顿时好像洒了一河的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把眼神停留在太子脸上,身上。少女的小心肝忍不住扑扑乱跳。哎呀,殿下……可真是传说中的芝兰玉树,神仙公子。不,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更灵和疏柳,风采翩然。沐儿捋了捋头发,干笑道:“总之,都是父皇母后,还有殿下作主。”这话也不算是假话,太子到现在也没给她一个准话儿呢。她也懒得天天追着问。若是明天真的出了万一,她再想办法不迟。柳氏偏着头,瞅着她,半天,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必不会告诉我。可就凭你不告诉我,我大约也知道,不管明日什么结果,妹妹必是最大的赢家。”这话像绕口令一般。她说得极坦荡,语气里虽有些淡淡的酸味儿,可也带着几分无奈的通透。沐儿黑眼莹莹,笑道:“姐姐真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两人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莫名地生出些默契来。柳氏垂着眼睫,双手捧着茶碗又喝了两口,站起身来:“姐姐我是个最守规矩的人。下回再见你,怕就不能当你姐姐,跟你平起平坐喝茶聊天了。所有今日特意来,喝上一盅,聊上几句。”沐儿:……。这话,怎么像是提前来认输?还是……柳氏只是不死心,单纯来探听消息?柳氏似乎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输给你,姐姐也算心服。其实,东宫有你独占殿下,倒也清静。我以后便彻底死了心,好好过日子。想来你们也不会为难我?”沐儿一愣。这话怎么那么像她自己会说的?若是太子没宠她,她可不就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么?她虽然不敢完全相信柳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可想了想,是不是真心,其实也不打紧。她便吩咐流采,取了件薄薄的披风,出门送柳夫人。*****两人一路走着,都沉默。到了门口,恰好是小山子在看门。柳氏顿足,多看了小山子一眼,便离开了。沐儿打眼朝小山子看去。小山子立刻慌张地低了头。沐儿抬眼看了看柳氏婀娜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这柳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小山子不是她的人,那就应该是皇后娘娘或是寒碧的人了。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她的推测是,那天,皇后娘娘和寒碧想把她引到御花园去,跟秀女们发生冲突。若是秀女们占了上风,皇后娘娘可以趁机看出,谁比较有能力。若是她把那些秀女一个个都治服气了,让皇上碰到,肯定认为她欺负新人,不会喜欢。更何况,秀女们必把她当公敌。不管哪一种情况,对她都不是件好事。好在流采有好事没忘了临华殿的人,才让她避过那次麻烦。至于那个蜂窝,她后来还真让点翠私下打听过。御花园好端端地,莫名其妙多了个蜂窝,还真是人为的。只是……这事最后是管御花园的人背了锅,草草了事。她忍不住想,沈浅儿那模样,真不值当费这么大劲头,弄窝蜜蜂来害她毁容。原本的目标多半是她。她没去,结果稀里糊涂地害到了沈浅儿。至于幕后主使,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寒碧。能想出毁了她的容这种毒计,也够狠的。她这样想着,抬眼见柳夫人主仆二人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宫墙后,便转了身。心中暗想,这小山子,还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她便扶着点翠的手,脚下却不往前走,只笑道:“柳夫人今天来得可真是奇怪。不会是母后让她来的吧?”点翠不明所以,愣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沐儿便故意极慢地往里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母后也算是难得慈爱的婆婆了。对柳氏陈氏都跟亲女儿一样。我呀,也得努力点儿多孝顺孝顺她,没准儿哪天,她也能对我这么好。”后头小山子身体微微一颤。沐儿虽然没看见,可后来有事没事,只要见小山子在场,她便故意话里话外捧着皇后。皇后并不知道她早就揭穿了小山子的身份,只当她经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好话,心里越来越觉得惭愧,便渐渐消去了对她的恶感,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起来。虽然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等太子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洗漱完进内室时,就见沐儿穿着一身蜜合色半透软纱衣,懒懒地靠在床头。见到他,她便睁了黑莹莹的眸子,娇娇地伸出雪白的两条胳膊叫他:“殿下,来!”太子嘴角带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穿着白色蚕丝薄衫,直长的黑发披散着,烛光照映下,越发显得面容皎白、玉骨仙姿。沐儿将头偎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特别的体香,心情期待多过忐忑。太子揽住她的细腰,把头埋在她发间,也深吸一口气。半天,他伸出指尖托住了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烛光闪动,照着两人神仙眷侣般的面孔,朱砂帐内,两人目光脉脉胶着,渐渐越靠越近,最终嘴唇像两条鱼儿般凑在了一处。这个吻,温馨而缠绵,不急切,不强烈,但舒服温暖到两人久久都不想分开。直到唇齿交接到呼吸难继,太子才扭开头,念念不舍地移开。他微喘着气息,轻笑道:“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你的嘴儿,还不够甜呢……孤可该怎么办呢!”沐儿嫣红饱满的红唇微微翕开,眼波流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突然一翻身,面对面垮坐在他的腿上,将软软的唇瓣凑到他颀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边,吐气如兰:“妾要说了哦……不过妾可只说一次!”太子满足享受地把头微微后仰,让喉结更加凸出,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嘶哑着嗓音道:“快说……”沐儿张了张嘴,脸已经羞得通红。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样的话,说不出口呢。太子搂着她的手更紧。她的细腰都要被勒断了一样。她抬眸看着太子因为仰起而紧绷的下颌,那曲线真好看呀,她这样一想,声音从嗓子里,甜甜地自己流了出来:“妾……好爱殿下!”下一瞬,太子就浑身一震,双手死死地搂紧了她,好像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再说一遍,孤没听清。”太子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带着颤音儿,挤出来。然后,他还在颤动的喉结就被两片娇软含住了。他死死地掐住沐儿的细腰,挣扎着:“宝贝儿,再说一遍,乖!”喉节上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太子:……他被咬了,明天如何见人?这女人……他明明该恼怒,身体的反应却是狂热的兴奋,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往下一倒,再一个翻身将沐儿紧紧压在身下。沐儿的面容红得像灌饱酒的桃花瓣,眼波流淌,又像一汪热泉,诱惑他立刻跳进去。“不说,你还一次都没说呢!”沐儿哼哼不依。“孤说几遍你说几遍?”“你先说了才算!”“孤不说呢?”“……啊……”情人间的对话,无聊是真无聊,重要也是真重要。这一夜,两人就在你攻我防,我攻你防中,一起升华了。*****第二天,沐儿跟太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忙碌而又有序地替他们梳洗打扮。可沐儿刚坐在妆台前顺完一头长发,流采正问她要梳个什么发型,冯冲就白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殿下,夫人,出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第86章 天家人什么事会让冯冲这么慌慌张张?上一次冯冲这样, 还是因为万夫人出事。沐儿示意身后流采她们暂停,暗暗捏紧了长袖中的手,看向脸色发白的冯冲, 心头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冯冲这回没低声只说给太子听,而是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陈夫人留下一封遗书……。”沐儿浑身轻轻一颤, 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果然又出了人命!陈夫人自杀,故意挑今天?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啊……”流采手里拿着小把镜,惊叫了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沐儿心里发紧, 蹙眉看向太子。太子刚才明明一脸淡然中还透着欢喜, 听到这话, 沉下一张俊脸。他没叫宫人停手,太子的宫女们训练有素,依然有条不紊地替他装束着。“昨天夜里,服了毒。今天早上, 高嬷嬷才发现。”冯冲接着道。天本来就热,沐儿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陈夫人选今天,是宁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太子妃?她正胡乱猜想, 就听冯冲接着道:“急叫了太医。正好今儿是马宫正当值,过去一拿脉, 人竟然还有口气。忙召集了太医院的一众好手,现在正全力施救。”沐儿:……。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觉得怪,这毒药真有毒?吃了居然没死?“殿下……这事, 要不要立刻派人告知皇上跟皇后娘娘?今天选妃一事,要不要……”沐儿听冯冲在问。她闭了闭眼。她倒有些宁可这事延期。本来挺喜庆的事,被陈夫人这样一搅和,她是开心也不是难过也不对。不过,取消不取消她可没资格决定。她便望向太子,看他怎么说。就见太子双眼平视前方,姿势一动不动,半天,声音冷硬道:“让他们尽力抢救。不管怎样,也要抢救到明日。”太子不愧是太子,眉头都没动一动,就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沐儿一下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管陈夫人是死是活,她今日看来都“死”不了了。死不了就好。她平静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流采的手,示意她回神继续。流采忙又举起把镜,道:“夫人今天是想要稳重一些的妙家髻?还是富贵一些的牡丹头?”沐儿想了想,这种大场合,皇后娘娘多半会梳牡丹头,她还是避开为好。“十字髻吧。”比妙家髻富贵些,比牡丹头又低调些。梳头的宫女立刻开始替沐儿挽发,流采在一旁临工。沐儿坐着不动,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不好受。她搬进神仙殿后,陈夫人便没再天天往神仙殿送桃花诗。可自有想讨好她的宫人,拿了陈夫人以前写的那些情诗,给她看。厚厚一叠,文采沛然,一字一句都是一往情深。她想,也许就是因为这番痴情,才不能像柳氏一样,知道输了,便洒脱放下,跟她讲和。她看了眼镜中,太子模糊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倒也不会多事去怪太子无情。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比如李业对她,宁愿舍弃身家父母,也想娶她为妻。现在想来,也算是有情。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对李业现在的下场,也不觉得内疚。不多时,太子已经穿好外衫。玄色的轻薄绸衫,如平静的水面,一丝褶皱都没有,顺着他精瘦优美的身形,自然地服帖垂下。衣衫装饰不多,只有两寸宽的暗红镶边,上面绣着玄鸟朱雀,下裳是暗红的皱罗。这一身,高贵冰冷,又带着些喜庆。有些像穿着吉服,准备出门迎接新娘的神仙公子。相比之下,沐儿头发还看不出个形状,衣裳也还只着了内衫。可就是这样的素白内衫,勾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反显得风姿绰绰,比任何色彩都更加诱人。太子眼中露出些温柔,徐徐踱到她身后。流采和两个宫女忙避开。太子双手搭在沐儿香肩上,轻轻地诱惑地捏了捏,看着镜子,薄唇微勾:“夫人这么磨磨蹭蹭,是想等着孤来替你画眉么?”太子的态度,好像陈夫人自杀的事,根本没发生过。陈夫人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引不起任何波澜。沐儿有些愣怔。心里不辩悲喜,只瞬间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天家的人,看人生死,原本就是如此之淡的么?她……好像也要成为这样的天家人了。原来安平伯府那个名满京城,没人家愿意求娶的懒姑娘,今天就会成为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谁想故意给她添堵,注定是不会成功的。她转过雪白修长的脖颈,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太子的喉结,见他衣领今日裹得极高,勉强挡住了昨日她胡闹时留下的痕迹。她仰头冲太子嫣然一笑:“殿下若有这份兴致,妾……何乐而不为?”太子白玉般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狼狈的暗红。他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别再磨蹭,再误了吉时。”*****一出大殿,天上蓝得一丝云彩皆无,灼热的阳光就照射下来。这才早上呢,沐儿大妆之后,刚坐上轿,就觉得衣领都要湿了。可也没法子,这也不是能偷懒的事儿。她心情有些紧张地上了自己的轿子,跟在太子的舆轿后头,一起去了掖庭。秀女们早就在殿前排列整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日头太大,没遮没挡。秀女们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头上开始滴汗。可又不敢乱擦,就怕花了妆。真是表面看着风光,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个个都恨不能选秀早早结束。可是太子的舆轿一进场,本来站得有些不稳的秀女们,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她们也够惨的,进宫几个月,还是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太子的舆轿一直抬到大殿右侧廊下的阴影处才停下。太子下了轿,没立刻进殿,而是站在廊下。秀女们本来都像晒蔫儿了的花儿,这会儿顿时好像洒了一河的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把眼神停留在太子脸上,身上。少女的小心肝忍不住扑扑乱跳。哎呀,殿下……可真是传说中的芝兰玉树,神仙公子。不,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更灵和疏柳,风采翩然。沐儿捋了捋头发,干笑道:“总之,都是父皇母后,还有殿下作主。”这话也不算是假话,太子到现在也没给她一个准话儿呢。她也懒得天天追着问。若是明天真的出了万一,她再想办法不迟。柳氏偏着头,瞅着她,半天,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必不会告诉我。可就凭你不告诉我,我大约也知道,不管明日什么结果,妹妹必是最大的赢家。”这话像绕口令一般。她说得极坦荡,语气里虽有些淡淡的酸味儿,可也带着几分无奈的通透。沐儿黑眼莹莹,笑道:“姐姐真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两人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莫名地生出些默契来。柳氏垂着眼睫,双手捧着茶碗又喝了两口,站起身来:“姐姐我是个最守规矩的人。下回再见你,怕就不能当你姐姐,跟你平起平坐喝茶聊天了。所有今日特意来,喝上一盅,聊上几句。”沐儿:……。这话,怎么像是提前来认输?还是……柳氏只是不死心,单纯来探听消息?柳氏似乎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输给你,姐姐也算心服。其实,东宫有你独占殿下,倒也清静。我以后便彻底死了心,好好过日子。想来你们也不会为难我?”沐儿一愣。这话怎么那么像她自己会说的?若是太子没宠她,她可不就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么?她虽然不敢完全相信柳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可想了想,是不是真心,其实也不打紧。她便吩咐流采,取了件薄薄的披风,出门送柳夫人。*****两人一路走着,都沉默。到了门口,恰好是小山子在看门。柳氏顿足,多看了小山子一眼,便离开了。沐儿打眼朝小山子看去。小山子立刻慌张地低了头。沐儿抬眼看了看柳氏婀娜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这柳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小山子不是她的人,那就应该是皇后娘娘或是寒碧的人了。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她的推测是,那天,皇后娘娘和寒碧想把她引到御花园去,跟秀女们发生冲突。若是秀女们占了上风,皇后娘娘可以趁机看出,谁比较有能力。若是她把那些秀女一个个都治服气了,让皇上碰到,肯定认为她欺负新人,不会喜欢。更何况,秀女们必把她当公敌。不管哪一种情况,对她都不是件好事。好在流采有好事没忘了临华殿的人,才让她避过那次麻烦。至于那个蜂窝,她后来还真让点翠私下打听过。御花园好端端地,莫名其妙多了个蜂窝,还真是人为的。只是……这事最后是管御花园的人背了锅,草草了事。她忍不住想,沈浅儿那模样,真不值当费这么大劲头,弄窝蜜蜂来害她毁容。原本的目标多半是她。她没去,结果稀里糊涂地害到了沈浅儿。至于幕后主使,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寒碧。能想出毁了她的容这种毒计,也够狠的。她这样想着,抬眼见柳夫人主仆二人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宫墙后,便转了身。心中暗想,这小山子,还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她便扶着点翠的手,脚下却不往前走,只笑道:“柳夫人今天来得可真是奇怪。不会是母后让她来的吧?”点翠不明所以,愣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沐儿便故意极慢地往里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母后也算是难得慈爱的婆婆了。对柳氏陈氏都跟亲女儿一样。我呀,也得努力点儿多孝顺孝顺她,没准儿哪天,她也能对我这么好。”后头小山子身体微微一颤。沐儿虽然没看见,可后来有事没事,只要见小山子在场,她便故意话里话外捧着皇后。皇后并不知道她早就揭穿了小山子的身份,只当她经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好话,心里越来越觉得惭愧,便渐渐消去了对她的恶感,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起来。虽然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等太子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洗漱完进内室时,就见沐儿穿着一身蜜合色半透软纱衣,懒懒地靠在床头。见到他,她便睁了黑莹莹的眸子,娇娇地伸出雪白的两条胳膊叫他:“殿下,来!”太子嘴角带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穿着白色蚕丝薄衫,直长的黑发披散着,烛光照映下,越发显得面容皎白、玉骨仙姿。沐儿将头偎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特别的体香,心情期待多过忐忑。太子揽住她的细腰,把头埋在她发间,也深吸一口气。半天,他伸出指尖托住了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烛光闪动,照着两人神仙眷侣般的面孔,朱砂帐内,两人目光脉脉胶着,渐渐越靠越近,最终嘴唇像两条鱼儿般凑在了一处。这个吻,温馨而缠绵,不急切,不强烈,但舒服温暖到两人久久都不想分开。直到唇齿交接到呼吸难继,太子才扭开头,念念不舍地移开。他微喘着气息,轻笑道:“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你的嘴儿,还不够甜呢……孤可该怎么办呢!”沐儿嫣红饱满的红唇微微翕开,眼波流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突然一翻身,面对面垮坐在他的腿上,将软软的唇瓣凑到他颀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边,吐气如兰:“妾要说了哦……不过妾可只说一次!”太子满足享受地把头微微后仰,让喉结更加凸出,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嘶哑着嗓音道:“快说……”沐儿张了张嘴,脸已经羞得通红。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样的话,说不出口呢。太子搂着她的手更紧。她的细腰都要被勒断了一样。她抬眸看着太子因为仰起而紧绷的下颌,那曲线真好看呀,她这样一想,声音从嗓子里,甜甜地自己流了出来:“妾……好爱殿下!”下一瞬,太子就浑身一震,双手死死地搂紧了她,好像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再说一遍,孤没听清。”太子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带着颤音儿,挤出来。然后,他还在颤动的喉结就被两片娇软含住了。他死死地掐住沐儿的细腰,挣扎着:“宝贝儿,再说一遍,乖!”喉节上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太子:……他被咬了,明天如何见人?这女人……他明明该恼怒,身体的反应却是狂热的兴奋,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往下一倒,再一个翻身将沐儿紧紧压在身下。沐儿的面容红得像灌饱酒的桃花瓣,眼波流淌,又像一汪热泉,诱惑他立刻跳进去。“不说,你还一次都没说呢!”沐儿哼哼不依。“孤说几遍你说几遍?”“你先说了才算!”“孤不说呢?”“……啊……”情人间的对话,无聊是真无聊,重要也是真重要。这一夜,两人就在你攻我防,我攻你防中,一起升华了。*****第二天,沐儿跟太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忙碌而又有序地替他们梳洗打扮。可沐儿刚坐在妆台前顺完一头长发,流采正问她要梳个什么发型,冯冲就白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殿下,夫人,出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第86章 天家人什么事会让冯冲这么慌慌张张?上一次冯冲这样, 还是因为万夫人出事。沐儿示意身后流采她们暂停,暗暗捏紧了长袖中的手,看向脸色发白的冯冲, 心头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冯冲这回没低声只说给太子听,而是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陈夫人留下一封遗书……。”沐儿浑身轻轻一颤, 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果然又出了人命!陈夫人自杀,故意挑今天?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啊……”流采手里拿着小把镜,惊叫了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沐儿心里发紧, 蹙眉看向太子。太子刚才明明一脸淡然中还透着欢喜, 听到这话, 沉下一张俊脸。他没叫宫人停手,太子的宫女们训练有素,依然有条不紊地替他装束着。“昨天夜里,服了毒。今天早上, 高嬷嬷才发现。”冯冲接着道。天本来就热,沐儿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陈夫人选今天,是宁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太子妃?她正胡乱猜想, 就听冯冲接着道:“急叫了太医。正好今儿是马宫正当值,过去一拿脉, 人竟然还有口气。忙召集了太医院的一众好手,现在正全力施救。”沐儿:……。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觉得怪,这毒药真有毒?吃了居然没死?“殿下……这事, 要不要立刻派人告知皇上跟皇后娘娘?今天选妃一事,要不要……”沐儿听冯冲在问。她闭了闭眼。她倒有些宁可这事延期。本来挺喜庆的事,被陈夫人这样一搅和,她是开心也不是难过也不对。不过,取消不取消她可没资格决定。她便望向太子,看他怎么说。就见太子双眼平视前方,姿势一动不动,半天,声音冷硬道:“让他们尽力抢救。不管怎样,也要抢救到明日。”太子不愧是太子,眉头都没动一动,就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沐儿一下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管陈夫人是死是活,她今日看来都“死”不了了。死不了就好。她平静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流采的手,示意她回神继续。流采忙又举起把镜,道:“夫人今天是想要稳重一些的妙家髻?还是富贵一些的牡丹头?”沐儿想了想,这种大场合,皇后娘娘多半会梳牡丹头,她还是避开为好。“十字髻吧。”比妙家髻富贵些,比牡丹头又低调些。梳头的宫女立刻开始替沐儿挽发,流采在一旁临工。沐儿坐着不动,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不好受。她搬进神仙殿后,陈夫人便没再天天往神仙殿送桃花诗。可自有想讨好她的宫人,拿了陈夫人以前写的那些情诗,给她看。厚厚一叠,文采沛然,一字一句都是一往情深。她想,也许就是因为这番痴情,才不能像柳氏一样,知道输了,便洒脱放下,跟她讲和。她看了眼镜中,太子模糊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倒也不会多事去怪太子无情。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比如李业对她,宁愿舍弃身家父母,也想娶她为妻。现在想来,也算是有情。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对李业现在的下场,也不觉得内疚。不多时,太子已经穿好外衫。玄色的轻薄绸衫,如平静的水面,一丝褶皱都没有,顺着他精瘦优美的身形,自然地服帖垂下。衣衫装饰不多,只有两寸宽的暗红镶边,上面绣着玄鸟朱雀,下裳是暗红的皱罗。这一身,高贵冰冷,又带着些喜庆。有些像穿着吉服,准备出门迎接新娘的神仙公子。相比之下,沐儿头发还看不出个形状,衣裳也还只着了内衫。可就是这样的素白内衫,勾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反显得风姿绰绰,比任何色彩都更加诱人。太子眼中露出些温柔,徐徐踱到她身后。流采和两个宫女忙避开。太子双手搭在沐儿香肩上,轻轻地诱惑地捏了捏,看着镜子,薄唇微勾:“夫人这么磨磨蹭蹭,是想等着孤来替你画眉么?”太子的态度,好像陈夫人自杀的事,根本没发生过。陈夫人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引不起任何波澜。沐儿有些愣怔。心里不辩悲喜,只瞬间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天家的人,看人生死,原本就是如此之淡的么?她……好像也要成为这样的天家人了。原来安平伯府那个名满京城,没人家愿意求娶的懒姑娘,今天就会成为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谁想故意给她添堵,注定是不会成功的。她转过雪白修长的脖颈,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太子的喉结,见他衣领今日裹得极高,勉强挡住了昨日她胡闹时留下的痕迹。她仰头冲太子嫣然一笑:“殿下若有这份兴致,妾……何乐而不为?”太子白玉般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狼狈的暗红。他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别再磨蹭,再误了吉时。”*****一出大殿,天上蓝得一丝云彩皆无,灼热的阳光就照射下来。这才早上呢,沐儿大妆之后,刚坐上轿,就觉得衣领都要湿了。可也没法子,这也不是能偷懒的事儿。她心情有些紧张地上了自己的轿子,跟在太子的舆轿后头,一起去了掖庭。秀女们早就在殿前排列整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日头太大,没遮没挡。秀女们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头上开始滴汗。可又不敢乱擦,就怕花了妆。真是表面看着风光,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个个都恨不能选秀早早结束。可是太子的舆轿一进场,本来站得有些不稳的秀女们,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她们也够惨的,进宫几个月,还是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太子的舆轿一直抬到大殿右侧廊下的阴影处才停下。太子下了轿,没立刻进殿,而是站在廊下。秀女们本来都像晒蔫儿了的花儿,这会儿顿时好像洒了一河的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把眼神停留在太子脸上,身上。少女的小心肝忍不住扑扑乱跳。哎呀,殿下……可真是传说中的芝兰玉树,神仙公子。不,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更灵和疏柳,风采翩然。沐儿捋了捋头发,干笑道:“总之,都是父皇母后,还有殿下作主。”这话也不算是假话,太子到现在也没给她一个准话儿呢。她也懒得天天追着问。若是明天真的出了万一,她再想办法不迟。柳氏偏着头,瞅着她,半天,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必不会告诉我。可就凭你不告诉我,我大约也知道,不管明日什么结果,妹妹必是最大的赢家。”这话像绕口令一般。她说得极坦荡,语气里虽有些淡淡的酸味儿,可也带着几分无奈的通透。沐儿黑眼莹莹,笑道:“姐姐真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两人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莫名地生出些默契来。柳氏垂着眼睫,双手捧着茶碗又喝了两口,站起身来:“姐姐我是个最守规矩的人。下回再见你,怕就不能当你姐姐,跟你平起平坐喝茶聊天了。所有今日特意来,喝上一盅,聊上几句。”沐儿:……。这话,怎么像是提前来认输?还是……柳氏只是不死心,单纯来探听消息?柳氏似乎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输给你,姐姐也算心服。其实,东宫有你独占殿下,倒也清静。我以后便彻底死了心,好好过日子。想来你们也不会为难我?”沐儿一愣。这话怎么那么像她自己会说的?若是太子没宠她,她可不就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么?她虽然不敢完全相信柳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可想了想,是不是真心,其实也不打紧。她便吩咐流采,取了件薄薄的披风,出门送柳夫人。*****两人一路走着,都沉默。到了门口,恰好是小山子在看门。柳氏顿足,多看了小山子一眼,便离开了。沐儿打眼朝小山子看去。小山子立刻慌张地低了头。沐儿抬眼看了看柳氏婀娜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这柳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小山子不是她的人,那就应该是皇后娘娘或是寒碧的人了。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她的推测是,那天,皇后娘娘和寒碧想把她引到御花园去,跟秀女们发生冲突。若是秀女们占了上风,皇后娘娘可以趁机看出,谁比较有能力。若是她把那些秀女一个个都治服气了,让皇上碰到,肯定认为她欺负新人,不会喜欢。更何况,秀女们必把她当公敌。不管哪一种情况,对她都不是件好事。好在流采有好事没忘了临华殿的人,才让她避过那次麻烦。至于那个蜂窝,她后来还真让点翠私下打听过。御花园好端端地,莫名其妙多了个蜂窝,还真是人为的。只是……这事最后是管御花园的人背了锅,草草了事。她忍不住想,沈浅儿那模样,真不值当费这么大劲头,弄窝蜜蜂来害她毁容。原本的目标多半是她。她没去,结果稀里糊涂地害到了沈浅儿。至于幕后主使,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寒碧。能想出毁了她的容这种毒计,也够狠的。她这样想着,抬眼见柳夫人主仆二人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宫墙后,便转了身。心中暗想,这小山子,还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她便扶着点翠的手,脚下却不往前走,只笑道:“柳夫人今天来得可真是奇怪。不会是母后让她来的吧?”点翠不明所以,愣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沐儿便故意极慢地往里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母后也算是难得慈爱的婆婆了。对柳氏陈氏都跟亲女儿一样。我呀,也得努力点儿多孝顺孝顺她,没准儿哪天,她也能对我这么好。”后头小山子身体微微一颤。沐儿虽然没看见,可后来有事没事,只要见小山子在场,她便故意话里话外捧着皇后。皇后并不知道她早就揭穿了小山子的身份,只当她经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好话,心里越来越觉得惭愧,便渐渐消去了对她的恶感,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起来。虽然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等太子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洗漱完进内室时,就见沐儿穿着一身蜜合色半透软纱衣,懒懒地靠在床头。见到他,她便睁了黑莹莹的眸子,娇娇地伸出雪白的两条胳膊叫他:“殿下,来!”太子嘴角带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穿着白色蚕丝薄衫,直长的黑发披散着,烛光照映下,越发显得面容皎白、玉骨仙姿。沐儿将头偎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特别的体香,心情期待多过忐忑。太子揽住她的细腰,把头埋在她发间,也深吸一口气。半天,他伸出指尖托住了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烛光闪动,照着两人神仙眷侣般的面孔,朱砂帐内,两人目光脉脉胶着,渐渐越靠越近,最终嘴唇像两条鱼儿般凑在了一处。这个吻,温馨而缠绵,不急切,不强烈,但舒服温暖到两人久久都不想分开。直到唇齿交接到呼吸难继,太子才扭开头,念念不舍地移开。他微喘着气息,轻笑道:“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你的嘴儿,还不够甜呢……孤可该怎么办呢!”沐儿嫣红饱满的红唇微微翕开,眼波流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突然一翻身,面对面垮坐在他的腿上,将软软的唇瓣凑到他颀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边,吐气如兰:“妾要说了哦……不过妾可只说一次!”太子满足享受地把头微微后仰,让喉结更加凸出,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嘶哑着嗓音道:“快说……”沐儿张了张嘴,脸已经羞得通红。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样的话,说不出口呢。太子搂着她的手更紧。她的细腰都要被勒断了一样。她抬眸看着太子因为仰起而紧绷的下颌,那曲线真好看呀,她这样一想,声音从嗓子里,甜甜地自己流了出来:“妾……好爱殿下!”下一瞬,太子就浑身一震,双手死死地搂紧了她,好像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再说一遍,孤没听清。”太子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带着颤音儿,挤出来。然后,他还在颤动的喉结就被两片娇软含住了。他死死地掐住沐儿的细腰,挣扎着:“宝贝儿,再说一遍,乖!”喉节上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太子:……他被咬了,明天如何见人?这女人……他明明该恼怒,身体的反应却是狂热的兴奋,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往下一倒,再一个翻身将沐儿紧紧压在身下。沐儿的面容红得像灌饱酒的桃花瓣,眼波流淌,又像一汪热泉,诱惑他立刻跳进去。“不说,你还一次都没说呢!”沐儿哼哼不依。“孤说几遍你说几遍?”“你先说了才算!”“孤不说呢?”“……啊……”情人间的对话,无聊是真无聊,重要也是真重要。这一夜,两人就在你攻我防,我攻你防中,一起升华了。*****第二天,沐儿跟太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忙碌而又有序地替他们梳洗打扮。可沐儿刚坐在妆台前顺完一头长发,流采正问她要梳个什么发型,冯冲就白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殿下,夫人,出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第86章 天家人什么事会让冯冲这么慌慌张张?上一次冯冲这样, 还是因为万夫人出事。沐儿示意身后流采她们暂停,暗暗捏紧了长袖中的手,看向脸色发白的冯冲, 心头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冯冲这回没低声只说给太子听,而是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陈夫人留下一封遗书……。”沐儿浑身轻轻一颤, 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果然又出了人命!陈夫人自杀,故意挑今天?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啊……”流采手里拿着小把镜,惊叫了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沐儿心里发紧, 蹙眉看向太子。太子刚才明明一脸淡然中还透着欢喜, 听到这话, 沉下一张俊脸。他没叫宫人停手,太子的宫女们训练有素,依然有条不紊地替他装束着。“昨天夜里,服了毒。今天早上, 高嬷嬷才发现。”冯冲接着道。天本来就热,沐儿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陈夫人选今天,是宁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太子妃?她正胡乱猜想, 就听冯冲接着道:“急叫了太医。正好今儿是马宫正当值,过去一拿脉, 人竟然还有口气。忙召集了太医院的一众好手,现在正全力施救。”沐儿:……。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觉得怪,这毒药真有毒?吃了居然没死?“殿下……这事, 要不要立刻派人告知皇上跟皇后娘娘?今天选妃一事,要不要……”沐儿听冯冲在问。她闭了闭眼。她倒有些宁可这事延期。本来挺喜庆的事,被陈夫人这样一搅和,她是开心也不是难过也不对。不过,取消不取消她可没资格决定。她便望向太子,看他怎么说。就见太子双眼平视前方,姿势一动不动,半天,声音冷硬道:“让他们尽力抢救。不管怎样,也要抢救到明日。”太子不愧是太子,眉头都没动一动,就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沐儿一下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管陈夫人是死是活,她今日看来都“死”不了了。死不了就好。她平静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流采的手,示意她回神继续。流采忙又举起把镜,道:“夫人今天是想要稳重一些的妙家髻?还是富贵一些的牡丹头?”沐儿想了想,这种大场合,皇后娘娘多半会梳牡丹头,她还是避开为好。“十字髻吧。”比妙家髻富贵些,比牡丹头又低调些。梳头的宫女立刻开始替沐儿挽发,流采在一旁临工。沐儿坐着不动,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不好受。她搬进神仙殿后,陈夫人便没再天天往神仙殿送桃花诗。可自有想讨好她的宫人,拿了陈夫人以前写的那些情诗,给她看。厚厚一叠,文采沛然,一字一句都是一往情深。她想,也许就是因为这番痴情,才不能像柳氏一样,知道输了,便洒脱放下,跟她讲和。她看了眼镜中,太子模糊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倒也不会多事去怪太子无情。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比如李业对她,宁愿舍弃身家父母,也想娶她为妻。现在想来,也算是有情。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对李业现在的下场,也不觉得内疚。不多时,太子已经穿好外衫。玄色的轻薄绸衫,如平静的水面,一丝褶皱都没有,顺着他精瘦优美的身形,自然地服帖垂下。衣衫装饰不多,只有两寸宽的暗红镶边,上面绣着玄鸟朱雀,下裳是暗红的皱罗。这一身,高贵冰冷,又带着些喜庆。有些像穿着吉服,准备出门迎接新娘的神仙公子。相比之下,沐儿头发还看不出个形状,衣裳也还只着了内衫。可就是这样的素白内衫,勾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反显得风姿绰绰,比任何色彩都更加诱人。太子眼中露出些温柔,徐徐踱到她身后。流采和两个宫女忙避开。太子双手搭在沐儿香肩上,轻轻地诱惑地捏了捏,看着镜子,薄唇微勾:“夫人这么磨磨蹭蹭,是想等着孤来替你画眉么?”太子的态度,好像陈夫人自杀的事,根本没发生过。陈夫人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引不起任何波澜。沐儿有些愣怔。心里不辩悲喜,只瞬间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天家的人,看人生死,原本就是如此之淡的么?她……好像也要成为这样的天家人了。原来安平伯府那个名满京城,没人家愿意求娶的懒姑娘,今天就会成为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谁想故意给她添堵,注定是不会成功的。她转过雪白修长的脖颈,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太子的喉结,见他衣领今日裹得极高,勉强挡住了昨日她胡闹时留下的痕迹。她仰头冲太子嫣然一笑:“殿下若有这份兴致,妾……何乐而不为?”太子白玉般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狼狈的暗红。他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别再磨蹭,再误了吉时。”*****一出大殿,天上蓝得一丝云彩皆无,灼热的阳光就照射下来。这才早上呢,沐儿大妆之后,刚坐上轿,就觉得衣领都要湿了。可也没法子,这也不是能偷懒的事儿。她心情有些紧张地上了自己的轿子,跟在太子的舆轿后头,一起去了掖庭。秀女们早就在殿前排列整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日头太大,没遮没挡。秀女们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头上开始滴汗。可又不敢乱擦,就怕花了妆。真是表面看着风光,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个个都恨不能选秀早早结束。可是太子的舆轿一进场,本来站得有些不稳的秀女们,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她们也够惨的,进宫几个月,还是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太子的舆轿一直抬到大殿右侧廊下的阴影处才停下。太子下了轿,没立刻进殿,而是站在廊下。秀女们本来都像晒蔫儿了的花儿,这会儿顿时好像洒了一河的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把眼神停留在太子脸上,身上。少女的小心肝忍不住扑扑乱跳。哎呀,殿下……可真是传说中的芝兰玉树,神仙公子。不,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更灵和疏柳,风采翩然。沐儿捋了捋头发,干笑道:“总之,都是父皇母后,还有殿下作主。”这话也不算是假话,太子到现在也没给她一个准话儿呢。她也懒得天天追着问。若是明天真的出了万一,她再想办法不迟。柳氏偏着头,瞅着她,半天,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必不会告诉我。可就凭你不告诉我,我大约也知道,不管明日什么结果,妹妹必是最大的赢家。”这话像绕口令一般。她说得极坦荡,语气里虽有些淡淡的酸味儿,可也带着几分无奈的通透。沐儿黑眼莹莹,笑道:“姐姐真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两人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莫名地生出些默契来。柳氏垂着眼睫,双手捧着茶碗又喝了两口,站起身来:“姐姐我是个最守规矩的人。下回再见你,怕就不能当你姐姐,跟你平起平坐喝茶聊天了。所有今日特意来,喝上一盅,聊上几句。”沐儿:……。这话,怎么像是提前来认输?还是……柳氏只是不死心,单纯来探听消息?柳氏似乎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输给你,姐姐也算心服。其实,东宫有你独占殿下,倒也清静。我以后便彻底死了心,好好过日子。想来你们也不会为难我?”沐儿一愣。这话怎么那么像她自己会说的?若是太子没宠她,她可不就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么?她虽然不敢完全相信柳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可想了想,是不是真心,其实也不打紧。她便吩咐流采,取了件薄薄的披风,出门送柳夫人。*****两人一路走着,都沉默。到了门口,恰好是小山子在看门。柳氏顿足,多看了小山子一眼,便离开了。沐儿打眼朝小山子看去。小山子立刻慌张地低了头。沐儿抬眼看了看柳氏婀娜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这柳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小山子不是她的人,那就应该是皇后娘娘或是寒碧的人了。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她的推测是,那天,皇后娘娘和寒碧想把她引到御花园去,跟秀女们发生冲突。若是秀女们占了上风,皇后娘娘可以趁机看出,谁比较有能力。若是她把那些秀女一个个都治服气了,让皇上碰到,肯定认为她欺负新人,不会喜欢。更何况,秀女们必把她当公敌。不管哪一种情况,对她都不是件好事。好在流采有好事没忘了临华殿的人,才让她避过那次麻烦。至于那个蜂窝,她后来还真让点翠私下打听过。御花园好端端地,莫名其妙多了个蜂窝,还真是人为的。只是……这事最后是管御花园的人背了锅,草草了事。她忍不住想,沈浅儿那模样,真不值当费这么大劲头,弄窝蜜蜂来害她毁容。原本的目标多半是她。她没去,结果稀里糊涂地害到了沈浅儿。至于幕后主使,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寒碧。能想出毁了她的容这种毒计,也够狠的。她这样想着,抬眼见柳夫人主仆二人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宫墙后,便转了身。心中暗想,这小山子,还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她便扶着点翠的手,脚下却不往前走,只笑道:“柳夫人今天来得可真是奇怪。不会是母后让她来的吧?”点翠不明所以,愣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沐儿便故意极慢地往里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母后也算是难得慈爱的婆婆了。对柳氏陈氏都跟亲女儿一样。我呀,也得努力点儿多孝顺孝顺她,没准儿哪天,她也能对我这么好。”后头小山子身体微微一颤。沐儿虽然没看见,可后来有事没事,只要见小山子在场,她便故意话里话外捧着皇后。皇后并不知道她早就揭穿了小山子的身份,只当她经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好话,心里越来越觉得惭愧,便渐渐消去了对她的恶感,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起来。虽然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等太子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洗漱完进内室时,就见沐儿穿着一身蜜合色半透软纱衣,懒懒地靠在床头。见到他,她便睁了黑莹莹的眸子,娇娇地伸出雪白的两条胳膊叫他:“殿下,来!”太子嘴角带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穿着白色蚕丝薄衫,直长的黑发披散着,烛光照映下,越发显得面容皎白、玉骨仙姿。沐儿将头偎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特别的体香,心情期待多过忐忑。太子揽住她的细腰,把头埋在她发间,也深吸一口气。半天,他伸出指尖托住了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烛光闪动,照着两人神仙眷侣般的面孔,朱砂帐内,两人目光脉脉胶着,渐渐越靠越近,最终嘴唇像两条鱼儿般凑在了一处。这个吻,温馨而缠绵,不急切,不强烈,但舒服温暖到两人久久都不想分开。直到唇齿交接到呼吸难继,太子才扭开头,念念不舍地移开。他微喘着气息,轻笑道:“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你的嘴儿,还不够甜呢……孤可该怎么办呢!”沐儿嫣红饱满的红唇微微翕开,眼波流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突然一翻身,面对面垮坐在他的腿上,将软软的唇瓣凑到他颀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边,吐气如兰:“妾要说了哦……不过妾可只说一次!”太子满足享受地把头微微后仰,让喉结更加凸出,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嘶哑着嗓音道:“快说……”沐儿张了张嘴,脸已经羞得通红。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样的话,说不出口呢。太子搂着她的手更紧。她的细腰都要被勒断了一样。她抬眸看着太子因为仰起而紧绷的下颌,那曲线真好看呀,她这样一想,声音从嗓子里,甜甜地自己流了出来:“妾……好爱殿下!”下一瞬,太子就浑身一震,双手死死地搂紧了她,好像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再说一遍,孤没听清。”太子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带着颤音儿,挤出来。然后,他还在颤动的喉结就被两片娇软含住了。他死死地掐住沐儿的细腰,挣扎着:“宝贝儿,再说一遍,乖!”喉节上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太子:……他被咬了,明天如何见人?这女人……他明明该恼怒,身体的反应却是狂热的兴奋,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往下一倒,再一个翻身将沐儿紧紧压在身下。沐儿的面容红得像灌饱酒的桃花瓣,眼波流淌,又像一汪热泉,诱惑他立刻跳进去。“不说,你还一次都没说呢!”沐儿哼哼不依。“孤说几遍你说几遍?”“你先说了才算!”“孤不说呢?”“……啊……”情人间的对话,无聊是真无聊,重要也是真重要。这一夜,两人就在你攻我防,我攻你防中,一起升华了。*****第二天,沐儿跟太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忙碌而又有序地替他们梳洗打扮。可沐儿刚坐在妆台前顺完一头长发,流采正问她要梳个什么发型,冯冲就白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殿下,夫人,出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第86章 天家人什么事会让冯冲这么慌慌张张?上一次冯冲这样, 还是因为万夫人出事。沐儿示意身后流采她们暂停,暗暗捏紧了长袖中的手,看向脸色发白的冯冲, 心头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冯冲这回没低声只说给太子听,而是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陈夫人留下一封遗书……。”沐儿浑身轻轻一颤, 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果然又出了人命!陈夫人自杀,故意挑今天?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啊……”流采手里拿着小把镜,惊叫了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沐儿心里发紧, 蹙眉看向太子。太子刚才明明一脸淡然中还透着欢喜, 听到这话, 沉下一张俊脸。他没叫宫人停手,太子的宫女们训练有素,依然有条不紊地替他装束着。“昨天夜里,服了毒。今天早上, 高嬷嬷才发现。”冯冲接着道。天本来就热,沐儿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陈夫人选今天,是宁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太子妃?她正胡乱猜想, 就听冯冲接着道:“急叫了太医。正好今儿是马宫正当值,过去一拿脉, 人竟然还有口气。忙召集了太医院的一众好手,现在正全力施救。”沐儿:……。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觉得怪,这毒药真有毒?吃了居然没死?“殿下……这事, 要不要立刻派人告知皇上跟皇后娘娘?今天选妃一事,要不要……”沐儿听冯冲在问。她闭了闭眼。她倒有些宁可这事延期。本来挺喜庆的事,被陈夫人这样一搅和,她是开心也不是难过也不对。不过,取消不取消她可没资格决定。她便望向太子,看他怎么说。就见太子双眼平视前方,姿势一动不动,半天,声音冷硬道:“让他们尽力抢救。不管怎样,也要抢救到明日。”太子不愧是太子,眉头都没动一动,就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沐儿一下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管陈夫人是死是活,她今日看来都“死”不了了。死不了就好。她平静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流采的手,示意她回神继续。流采忙又举起把镜,道:“夫人今天是想要稳重一些的妙家髻?还是富贵一些的牡丹头?”沐儿想了想,这种大场合,皇后娘娘多半会梳牡丹头,她还是避开为好。“十字髻吧。”比妙家髻富贵些,比牡丹头又低调些。梳头的宫女立刻开始替沐儿挽发,流采在一旁临工。沐儿坐着不动,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不好受。她搬进神仙殿后,陈夫人便没再天天往神仙殿送桃花诗。可自有想讨好她的宫人,拿了陈夫人以前写的那些情诗,给她看。厚厚一叠,文采沛然,一字一句都是一往情深。她想,也许就是因为这番痴情,才不能像柳氏一样,知道输了,便洒脱放下,跟她讲和。她看了眼镜中,太子模糊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倒也不会多事去怪太子无情。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比如李业对她,宁愿舍弃身家父母,也想娶她为妻。现在想来,也算是有情。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对李业现在的下场,也不觉得内疚。不多时,太子已经穿好外衫。玄色的轻薄绸衫,如平静的水面,一丝褶皱都没有,顺着他精瘦优美的身形,自然地服帖垂下。衣衫装饰不多,只有两寸宽的暗红镶边,上面绣着玄鸟朱雀,下裳是暗红的皱罗。这一身,高贵冰冷,又带着些喜庆。有些像穿着吉服,准备出门迎接新娘的神仙公子。相比之下,沐儿头发还看不出个形状,衣裳也还只着了内衫。可就是这样的素白内衫,勾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反显得风姿绰绰,比任何色彩都更加诱人。太子眼中露出些温柔,徐徐踱到她身后。流采和两个宫女忙避开。太子双手搭在沐儿香肩上,轻轻地诱惑地捏了捏,看着镜子,薄唇微勾:“夫人这么磨磨蹭蹭,是想等着孤来替你画眉么?”太子的态度,好像陈夫人自杀的事,根本没发生过。陈夫人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引不起任何波澜。沐儿有些愣怔。心里不辩悲喜,只瞬间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天家的人,看人生死,原本就是如此之淡的么?她……好像也要成为这样的天家人了。原来安平伯府那个名满京城,没人家愿意求娶的懒姑娘,今天就会成为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谁想故意给她添堵,注定是不会成功的。她转过雪白修长的脖颈,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太子的喉结,见他衣领今日裹得极高,勉强挡住了昨日她胡闹时留下的痕迹。她仰头冲太子嫣然一笑:“殿下若有这份兴致,妾……何乐而不为?”太子白玉般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狼狈的暗红。他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别再磨蹭,再误了吉时。”*****一出大殿,天上蓝得一丝云彩皆无,灼热的阳光就照射下来。这才早上呢,沐儿大妆之后,刚坐上轿,就觉得衣领都要湿了。可也没法子,这也不是能偷懒的事儿。她心情有些紧张地上了自己的轿子,跟在太子的舆轿后头,一起去了掖庭。秀女们早就在殿前排列整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日头太大,没遮没挡。秀女们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头上开始滴汗。可又不敢乱擦,就怕花了妆。真是表面看着风光,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个个都恨不能选秀早早结束。可是太子的舆轿一进场,本来站得有些不稳的秀女们,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她们也够惨的,进宫几个月,还是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太子的舆轿一直抬到大殿右侧廊下的阴影处才停下。太子下了轿,没立刻进殿,而是站在廊下。秀女们本来都像晒蔫儿了的花儿,这会儿顿时好像洒了一河的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把眼神停留在太子脸上,身上。少女的小心肝忍不住扑扑乱跳。哎呀,殿下……可真是传说中的芝兰玉树,神仙公子。不,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更灵和疏柳,风采翩然。沐儿捋了捋头发,干笑道:“总之,都是父皇母后,还有殿下作主。”这话也不算是假话,太子到现在也没给她一个准话儿呢。她也懒得天天追着问。若是明天真的出了万一,她再想办法不迟。柳氏偏着头,瞅着她,半天,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必不会告诉我。可就凭你不告诉我,我大约也知道,不管明日什么结果,妹妹必是最大的赢家。”这话像绕口令一般。她说得极坦荡,语气里虽有些淡淡的酸味儿,可也带着几分无奈的通透。沐儿黑眼莹莹,笑道:“姐姐真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两人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莫名地生出些默契来。柳氏垂着眼睫,双手捧着茶碗又喝了两口,站起身来:“姐姐我是个最守规矩的人。下回再见你,怕就不能当你姐姐,跟你平起平坐喝茶聊天了。所有今日特意来,喝上一盅,聊上几句。”沐儿:……。这话,怎么像是提前来认输?还是……柳氏只是不死心,单纯来探听消息?柳氏似乎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输给你,姐姐也算心服。其实,东宫有你独占殿下,倒也清静。我以后便彻底死了心,好好过日子。想来你们也不会为难我?”沐儿一愣。这话怎么那么像她自己会说的?若是太子没宠她,她可不就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么?她虽然不敢完全相信柳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可想了想,是不是真心,其实也不打紧。她便吩咐流采,取了件薄薄的披风,出门送柳夫人。*****两人一路走着,都沉默。到了门口,恰好是小山子在看门。柳氏顿足,多看了小山子一眼,便离开了。沐儿打眼朝小山子看去。小山子立刻慌张地低了头。沐儿抬眼看了看柳氏婀娜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这柳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小山子不是她的人,那就应该是皇后娘娘或是寒碧的人了。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她的推测是,那天,皇后娘娘和寒碧想把她引到御花园去,跟秀女们发生冲突。若是秀女们占了上风,皇后娘娘可以趁机看出,谁比较有能力。若是她把那些秀女一个个都治服气了,让皇上碰到,肯定认为她欺负新人,不会喜欢。更何况,秀女们必把她当公敌。不管哪一种情况,对她都不是件好事。好在流采有好事没忘了临华殿的人,才让她避过那次麻烦。至于那个蜂窝,她后来还真让点翠私下打听过。御花园好端端地,莫名其妙多了个蜂窝,还真是人为的。只是……这事最后是管御花园的人背了锅,草草了事。她忍不住想,沈浅儿那模样,真不值当费这么大劲头,弄窝蜜蜂来害她毁容。原本的目标多半是她。她没去,结果稀里糊涂地害到了沈浅儿。至于幕后主使,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寒碧。能想出毁了她的容这种毒计,也够狠的。她这样想着,抬眼见柳夫人主仆二人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宫墙后,便转了身。心中暗想,这小山子,还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她便扶着点翠的手,脚下却不往前走,只笑道:“柳夫人今天来得可真是奇怪。不会是母后让她来的吧?”点翠不明所以,愣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沐儿便故意极慢地往里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母后也算是难得慈爱的婆婆了。对柳氏陈氏都跟亲女儿一样。我呀,也得努力点儿多孝顺孝顺她,没准儿哪天,她也能对我这么好。”后头小山子身体微微一颤。沐儿虽然没看见,可后来有事没事,只要见小山子在场,她便故意话里话外捧着皇后。皇后并不知道她早就揭穿了小山子的身份,只当她经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好话,心里越来越觉得惭愧,便渐渐消去了对她的恶感,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起来。虽然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等太子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洗漱完进内室时,就见沐儿穿着一身蜜合色半透软纱衣,懒懒地靠在床头。见到他,她便睁了黑莹莹的眸子,娇娇地伸出雪白的两条胳膊叫他:“殿下,来!”太子嘴角带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穿着白色蚕丝薄衫,直长的黑发披散着,烛光照映下,越发显得面容皎白、玉骨仙姿。沐儿将头偎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特别的体香,心情期待多过忐忑。太子揽住她的细腰,把头埋在她发间,也深吸一口气。半天,他伸出指尖托住了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烛光闪动,照着两人神仙眷侣般的面孔,朱砂帐内,两人目光脉脉胶着,渐渐越靠越近,最终嘴唇像两条鱼儿般凑在了一处。这个吻,温馨而缠绵,不急切,不强烈,但舒服温暖到两人久久都不想分开。直到唇齿交接到呼吸难继,太子才扭开头,念念不舍地移开。他微喘着气息,轻笑道:“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你的嘴儿,还不够甜呢……孤可该怎么办呢!”沐儿嫣红饱满的红唇微微翕开,眼波流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突然一翻身,面对面垮坐在他的腿上,将软软的唇瓣凑到他颀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边,吐气如兰:“妾要说了哦……不过妾可只说一次!”太子满足享受地把头微微后仰,让喉结更加凸出,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嘶哑着嗓音道:“快说……”沐儿张了张嘴,脸已经羞得通红。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样的话,说不出口呢。太子搂着她的手更紧。她的细腰都要被勒断了一样。她抬眸看着太子因为仰起而紧绷的下颌,那曲线真好看呀,她这样一想,声音从嗓子里,甜甜地自己流了出来:“妾……好爱殿下!”下一瞬,太子就浑身一震,双手死死地搂紧了她,好像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再说一遍,孤没听清。”太子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带着颤音儿,挤出来。然后,他还在颤动的喉结就被两片娇软含住了。他死死地掐住沐儿的细腰,挣扎着:“宝贝儿,再说一遍,乖!”喉节上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太子:……他被咬了,明天如何见人?这女人……他明明该恼怒,身体的反应却是狂热的兴奋,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往下一倒,再一个翻身将沐儿紧紧压在身下。沐儿的面容红得像灌饱酒的桃花瓣,眼波流淌,又像一汪热泉,诱惑他立刻跳进去。“不说,你还一次都没说呢!”沐儿哼哼不依。“孤说几遍你说几遍?”“你先说了才算!”“孤不说呢?”“……啊……”情人间的对话,无聊是真无聊,重要也是真重要。这一夜,两人就在你攻我防,我攻你防中,一起升华了。*****第二天,沐儿跟太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忙碌而又有序地替他们梳洗打扮。可沐儿刚坐在妆台前顺完一头长发,流采正问她要梳个什么发型,冯冲就白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殿下,夫人,出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第86章 天家人什么事会让冯冲这么慌慌张张?上一次冯冲这样, 还是因为万夫人出事。沐儿示意身后流采她们暂停,暗暗捏紧了长袖中的手,看向脸色发白的冯冲, 心头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冯冲这回没低声只说给太子听,而是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陈夫人留下一封遗书……。”沐儿浑身轻轻一颤, 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果然又出了人命!陈夫人自杀,故意挑今天?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啊……”流采手里拿着小把镜,惊叫了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沐儿心里发紧, 蹙眉看向太子。太子刚才明明一脸淡然中还透着欢喜, 听到这话, 沉下一张俊脸。他没叫宫人停手,太子的宫女们训练有素,依然有条不紊地替他装束着。“昨天夜里,服了毒。今天早上, 高嬷嬷才发现。”冯冲接着道。天本来就热,沐儿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陈夫人选今天,是宁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太子妃?她正胡乱猜想, 就听冯冲接着道:“急叫了太医。正好今儿是马宫正当值,过去一拿脉, 人竟然还有口气。忙召集了太医院的一众好手,现在正全力施救。”沐儿:……。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觉得怪,这毒药真有毒?吃了居然没死?“殿下……这事, 要不要立刻派人告知皇上跟皇后娘娘?今天选妃一事,要不要……”沐儿听冯冲在问。她闭了闭眼。她倒有些宁可这事延期。本来挺喜庆的事,被陈夫人这样一搅和,她是开心也不是难过也不对。不过,取消不取消她可没资格决定。她便望向太子,看他怎么说。就见太子双眼平视前方,姿势一动不动,半天,声音冷硬道:“让他们尽力抢救。不管怎样,也要抢救到明日。”太子不愧是太子,眉头都没动一动,就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沐儿一下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管陈夫人是死是活,她今日看来都“死”不了了。死不了就好。她平静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流采的手,示意她回神继续。流采忙又举起把镜,道:“夫人今天是想要稳重一些的妙家髻?还是富贵一些的牡丹头?”沐儿想了想,这种大场合,皇后娘娘多半会梳牡丹头,她还是避开为好。“十字髻吧。”比妙家髻富贵些,比牡丹头又低调些。梳头的宫女立刻开始替沐儿挽发,流采在一旁临工。沐儿坐着不动,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不好受。她搬进神仙殿后,陈夫人便没再天天往神仙殿送桃花诗。可自有想讨好她的宫人,拿了陈夫人以前写的那些情诗,给她看。厚厚一叠,文采沛然,一字一句都是一往情深。她想,也许就是因为这番痴情,才不能像柳氏一样,知道输了,便洒脱放下,跟她讲和。她看了眼镜中,太子模糊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倒也不会多事去怪太子无情。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比如李业对她,宁愿舍弃身家父母,也想娶她为妻。现在想来,也算是有情。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对李业现在的下场,也不觉得内疚。不多时,太子已经穿好外衫。玄色的轻薄绸衫,如平静的水面,一丝褶皱都没有,顺着他精瘦优美的身形,自然地服帖垂下。衣衫装饰不多,只有两寸宽的暗红镶边,上面绣着玄鸟朱雀,下裳是暗红的皱罗。这一身,高贵冰冷,又带着些喜庆。有些像穿着吉服,准备出门迎接新娘的神仙公子。相比之下,沐儿头发还看不出个形状,衣裳也还只着了内衫。可就是这样的素白内衫,勾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反显得风姿绰绰,比任何色彩都更加诱人。太子眼中露出些温柔,徐徐踱到她身后。流采和两个宫女忙避开。太子双手搭在沐儿香肩上,轻轻地诱惑地捏了捏,看着镜子,薄唇微勾:“夫人这么磨磨蹭蹭,是想等着孤来替你画眉么?”太子的态度,好像陈夫人自杀的事,根本没发生过。陈夫人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引不起任何波澜。沐儿有些愣怔。心里不辩悲喜,只瞬间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天家的人,看人生死,原本就是如此之淡的么?她……好像也要成为这样的天家人了。原来安平伯府那个名满京城,没人家愿意求娶的懒姑娘,今天就会成为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谁想故意给她添堵,注定是不会成功的。她转过雪白修长的脖颈,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太子的喉结,见他衣领今日裹得极高,勉强挡住了昨日她胡闹时留下的痕迹。她仰头冲太子嫣然一笑:“殿下若有这份兴致,妾……何乐而不为?”太子白玉般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狼狈的暗红。他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别再磨蹭,再误了吉时。”*****一出大殿,天上蓝得一丝云彩皆无,灼热的阳光就照射下来。这才早上呢,沐儿大妆之后,刚坐上轿,就觉得衣领都要湿了。可也没法子,这也不是能偷懒的事儿。她心情有些紧张地上了自己的轿子,跟在太子的舆轿后头,一起去了掖庭。秀女们早就在殿前排列整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日头太大,没遮没挡。秀女们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头上开始滴汗。可又不敢乱擦,就怕花了妆。真是表面看着风光,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个个都恨不能选秀早早结束。可是太子的舆轿一进场,本来站得有些不稳的秀女们,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她们也够惨的,进宫几个月,还是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太子的舆轿一直抬到大殿右侧廊下的阴影处才停下。太子下了轿,没立刻进殿,而是站在廊下。秀女们本来都像晒蔫儿了的花儿,这会儿顿时好像洒了一河的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把眼神停留在太子脸上,身上。少女的小心肝忍不住扑扑乱跳。哎呀,殿下……可真是传说中的芝兰玉树,神仙公子。不,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更灵和疏柳,风采翩然。沐儿捋了捋头发,干笑道:“总之,都是父皇母后,还有殿下作主。”这话也不算是假话,太子到现在也没给她一个准话儿呢。她也懒得天天追着问。若是明天真的出了万一,她再想办法不迟。柳氏偏着头,瞅着她,半天,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必不会告诉我。可就凭你不告诉我,我大约也知道,不管明日什么结果,妹妹必是最大的赢家。”这话像绕口令一般。她说得极坦荡,语气里虽有些淡淡的酸味儿,可也带着几分无奈的通透。沐儿黑眼莹莹,笑道:“姐姐真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两人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莫名地生出些默契来。柳氏垂着眼睫,双手捧着茶碗又喝了两口,站起身来:“姐姐我是个最守规矩的人。下回再见你,怕就不能当你姐姐,跟你平起平坐喝茶聊天了。所有今日特意来,喝上一盅,聊上几句。”沐儿:……。这话,怎么像是提前来认输?还是……柳氏只是不死心,单纯来探听消息?柳氏似乎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输给你,姐姐也算心服。其实,东宫有你独占殿下,倒也清静。我以后便彻底死了心,好好过日子。想来你们也不会为难我?”沐儿一愣。这话怎么那么像她自己会说的?若是太子没宠她,她可不就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么?她虽然不敢完全相信柳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可想了想,是不是真心,其实也不打紧。她便吩咐流采,取了件薄薄的披风,出门送柳夫人。*****两人一路走着,都沉默。到了门口,恰好是小山子在看门。柳氏顿足,多看了小山子一眼,便离开了。沐儿打眼朝小山子看去。小山子立刻慌张地低了头。沐儿抬眼看了看柳氏婀娜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这柳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小山子不是她的人,那就应该是皇后娘娘或是寒碧的人了。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她的推测是,那天,皇后娘娘和寒碧想把她引到御花园去,跟秀女们发生冲突。若是秀女们占了上风,皇后娘娘可以趁机看出,谁比较有能力。若是她把那些秀女一个个都治服气了,让皇上碰到,肯定认为她欺负新人,不会喜欢。更何况,秀女们必把她当公敌。不管哪一种情况,对她都不是件好事。好在流采有好事没忘了临华殿的人,才让她避过那次麻烦。至于那个蜂窝,她后来还真让点翠私下打听过。御花园好端端地,莫名其妙多了个蜂窝,还真是人为的。只是……这事最后是管御花园的人背了锅,草草了事。她忍不住想,沈浅儿那模样,真不值当费这么大劲头,弄窝蜜蜂来害她毁容。原本的目标多半是她。她没去,结果稀里糊涂地害到了沈浅儿。至于幕后主使,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寒碧。能想出毁了她的容这种毒计,也够狠的。她这样想着,抬眼见柳夫人主仆二人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宫墙后,便转了身。心中暗想,这小山子,还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她便扶着点翠的手,脚下却不往前走,只笑道:“柳夫人今天来得可真是奇怪。不会是母后让她来的吧?”点翠不明所以,愣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沐儿便故意极慢地往里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母后也算是难得慈爱的婆婆了。对柳氏陈氏都跟亲女儿一样。我呀,也得努力点儿多孝顺孝顺她,没准儿哪天,她也能对我这么好。”后头小山子身体微微一颤。沐儿虽然没看见,可后来有事没事,只要见小山子在场,她便故意话里话外捧着皇后。皇后并不知道她早就揭穿了小山子的身份,只当她经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好话,心里越来越觉得惭愧,便渐渐消去了对她的恶感,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起来。虽然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等太子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洗漱完进内室时,就见沐儿穿着一身蜜合色半透软纱衣,懒懒地靠在床头。见到他,她便睁了黑莹莹的眸子,娇娇地伸出雪白的两条胳膊叫他:“殿下,来!”太子嘴角带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穿着白色蚕丝薄衫,直长的黑发披散着,烛光照映下,越发显得面容皎白、玉骨仙姿。沐儿将头偎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特别的体香,心情期待多过忐忑。太子揽住她的细腰,把头埋在她发间,也深吸一口气。半天,他伸出指尖托住了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烛光闪动,照着两人神仙眷侣般的面孔,朱砂帐内,两人目光脉脉胶着,渐渐越靠越近,最终嘴唇像两条鱼儿般凑在了一处。这个吻,温馨而缠绵,不急切,不强烈,但舒服温暖到两人久久都不想分开。直到唇齿交接到呼吸难继,太子才扭开头,念念不舍地移开。他微喘着气息,轻笑道:“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你的嘴儿,还不够甜呢……孤可该怎么办呢!”沐儿嫣红饱满的红唇微微翕开,眼波流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突然一翻身,面对面垮坐在他的腿上,将软软的唇瓣凑到他颀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边,吐气如兰:“妾要说了哦……不过妾可只说一次!”太子满足享受地把头微微后仰,让喉结更加凸出,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嘶哑着嗓音道:“快说……”沐儿张了张嘴,脸已经羞得通红。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样的话,说不出口呢。太子搂着她的手更紧。她的细腰都要被勒断了一样。她抬眸看着太子因为仰起而紧绷的下颌,那曲线真好看呀,她这样一想,声音从嗓子里,甜甜地自己流了出来:“妾……好爱殿下!”下一瞬,太子就浑身一震,双手死死地搂紧了她,好像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再说一遍,孤没听清。”太子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带着颤音儿,挤出来。然后,他还在颤动的喉结就被两片娇软含住了。他死死地掐住沐儿的细腰,挣扎着:“宝贝儿,再说一遍,乖!”喉节上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太子:……他被咬了,明天如何见人?这女人……他明明该恼怒,身体的反应却是狂热的兴奋,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往下一倒,再一个翻身将沐儿紧紧压在身下。沐儿的面容红得像灌饱酒的桃花瓣,眼波流淌,又像一汪热泉,诱惑他立刻跳进去。“不说,你还一次都没说呢!”沐儿哼哼不依。“孤说几遍你说几遍?”“你先说了才算!”“孤不说呢?”“……啊……”情人间的对话,无聊是真无聊,重要也是真重要。这一夜,两人就在你攻我防,我攻你防中,一起升华了。*****第二天,沐儿跟太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忙碌而又有序地替他们梳洗打扮。可沐儿刚坐在妆台前顺完一头长发,流采正问她要梳个什么发型,冯冲就白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殿下,夫人,出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第86章 天家人什么事会让冯冲这么慌慌张张?上一次冯冲这样, 还是因为万夫人出事。沐儿示意身后流采她们暂停,暗暗捏紧了长袖中的手,看向脸色发白的冯冲, 心头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冯冲这回没低声只说给太子听,而是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陈夫人留下一封遗书……。”沐儿浑身轻轻一颤, 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果然又出了人命!陈夫人自杀,故意挑今天?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啊……”流采手里拿着小把镜,惊叫了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沐儿心里发紧, 蹙眉看向太子。太子刚才明明一脸淡然中还透着欢喜, 听到这话, 沉下一张俊脸。他没叫宫人停手,太子的宫女们训练有素,依然有条不紊地替他装束着。“昨天夜里,服了毒。今天早上, 高嬷嬷才发现。”冯冲接着道。天本来就热,沐儿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陈夫人选今天,是宁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太子妃?她正胡乱猜想, 就听冯冲接着道:“急叫了太医。正好今儿是马宫正当值,过去一拿脉, 人竟然还有口气。忙召集了太医院的一众好手,现在正全力施救。”沐儿:……。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觉得怪,这毒药真有毒?吃了居然没死?“殿下……这事, 要不要立刻派人告知皇上跟皇后娘娘?今天选妃一事,要不要……”沐儿听冯冲在问。她闭了闭眼。她倒有些宁可这事延期。本来挺喜庆的事,被陈夫人这样一搅和,她是开心也不是难过也不对。不过,取消不取消她可没资格决定。她便望向太子,看他怎么说。就见太子双眼平视前方,姿势一动不动,半天,声音冷硬道:“让他们尽力抢救。不管怎样,也要抢救到明日。”太子不愧是太子,眉头都没动一动,就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沐儿一下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管陈夫人是死是活,她今日看来都“死”不了了。死不了就好。她平静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流采的手,示意她回神继续。流采忙又举起把镜,道:“夫人今天是想要稳重一些的妙家髻?还是富贵一些的牡丹头?”沐儿想了想,这种大场合,皇后娘娘多半会梳牡丹头,她还是避开为好。“十字髻吧。”比妙家髻富贵些,比牡丹头又低调些。梳头的宫女立刻开始替沐儿挽发,流采在一旁临工。沐儿坐着不动,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不好受。她搬进神仙殿后,陈夫人便没再天天往神仙殿送桃花诗。可自有想讨好她的宫人,拿了陈夫人以前写的那些情诗,给她看。厚厚一叠,文采沛然,一字一句都是一往情深。她想,也许就是因为这番痴情,才不能像柳氏一样,知道输了,便洒脱放下,跟她讲和。她看了眼镜中,太子模糊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倒也不会多事去怪太子无情。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比如李业对她,宁愿舍弃身家父母,也想娶她为妻。现在想来,也算是有情。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对李业现在的下场,也不觉得内疚。不多时,太子已经穿好外衫。玄色的轻薄绸衫,如平静的水面,一丝褶皱都没有,顺着他精瘦优美的身形,自然地服帖垂下。衣衫装饰不多,只有两寸宽的暗红镶边,上面绣着玄鸟朱雀,下裳是暗红的皱罗。这一身,高贵冰冷,又带着些喜庆。有些像穿着吉服,准备出门迎接新娘的神仙公子。相比之下,沐儿头发还看不出个形状,衣裳也还只着了内衫。可就是这样的素白内衫,勾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反显得风姿绰绰,比任何色彩都更加诱人。太子眼中露出些温柔,徐徐踱到她身后。流采和两个宫女忙避开。太子双手搭在沐儿香肩上,轻轻地诱惑地捏了捏,看着镜子,薄唇微勾:“夫人这么磨磨蹭蹭,是想等着孤来替你画眉么?”太子的态度,好像陈夫人自杀的事,根本没发生过。陈夫人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引不起任何波澜。沐儿有些愣怔。心里不辩悲喜,只瞬间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天家的人,看人生死,原本就是如此之淡的么?她……好像也要成为这样的天家人了。原来安平伯府那个名满京城,没人家愿意求娶的懒姑娘,今天就会成为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谁想故意给她添堵,注定是不会成功的。她转过雪白修长的脖颈,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太子的喉结,见他衣领今日裹得极高,勉强挡住了昨日她胡闹时留下的痕迹。她仰头冲太子嫣然一笑:“殿下若有这份兴致,妾……何乐而不为?”太子白玉般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狼狈的暗红。他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别再磨蹭,再误了吉时。”*****一出大殿,天上蓝得一丝云彩皆无,灼热的阳光就照射下来。这才早上呢,沐儿大妆之后,刚坐上轿,就觉得衣领都要湿了。可也没法子,这也不是能偷懒的事儿。她心情有些紧张地上了自己的轿子,跟在太子的舆轿后头,一起去了掖庭。秀女们早就在殿前排列整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日头太大,没遮没挡。秀女们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头上开始滴汗。可又不敢乱擦,就怕花了妆。真是表面看着风光,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个个都恨不能选秀早早结束。可是太子的舆轿一进场,本来站得有些不稳的秀女们,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她们也够惨的,进宫几个月,还是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太子的舆轿一直抬到大殿右侧廊下的阴影处才停下。太子下了轿,没立刻进殿,而是站在廊下。秀女们本来都像晒蔫儿了的花儿,这会儿顿时好像洒了一河的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把眼神停留在太子脸上,身上。少女的小心肝忍不住扑扑乱跳。哎呀,殿下……可真是传说中的芝兰玉树,神仙公子。不,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更灵和疏柳,风采翩然。沐儿捋了捋头发,干笑道:“总之,都是父皇母后,还有殿下作主。”这话也不算是假话,太子到现在也没给她一个准话儿呢。她也懒得天天追着问。若是明天真的出了万一,她再想办法不迟。柳氏偏着头,瞅着她,半天,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必不会告诉我。可就凭你不告诉我,我大约也知道,不管明日什么结果,妹妹必是最大的赢家。”这话像绕口令一般。她说得极坦荡,语气里虽有些淡淡的酸味儿,可也带着几分无奈的通透。沐儿黑眼莹莹,笑道:“姐姐真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两人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莫名地生出些默契来。柳氏垂着眼睫,双手捧着茶碗又喝了两口,站起身来:“姐姐我是个最守规矩的人。下回再见你,怕就不能当你姐姐,跟你平起平坐喝茶聊天了。所有今日特意来,喝上一盅,聊上几句。”沐儿:……。这话,怎么像是提前来认输?还是……柳氏只是不死心,单纯来探听消息?柳氏似乎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输给你,姐姐也算心服。其实,东宫有你独占殿下,倒也清静。我以后便彻底死了心,好好过日子。想来你们也不会为难我?”沐儿一愣。这话怎么那么像她自己会说的?若是太子没宠她,她可不就是老老实实,好好过日子么?她虽然不敢完全相信柳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可想了想,是不是真心,其实也不打紧。她便吩咐流采,取了件薄薄的披风,出门送柳夫人。*****两人一路走着,都沉默。到了门口,恰好是小山子在看门。柳氏顿足,多看了小山子一眼,便离开了。沐儿打眼朝小山子看去。小山子立刻慌张地低了头。沐儿抬眼看了看柳氏婀娜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这柳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小山子不是她的人,那就应该是皇后娘娘或是寒碧的人了。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她的推测是,那天,皇后娘娘和寒碧想把她引到御花园去,跟秀女们发生冲突。若是秀女们占了上风,皇后娘娘可以趁机看出,谁比较有能力。若是她把那些秀女一个个都治服气了,让皇上碰到,肯定认为她欺负新人,不会喜欢。更何况,秀女们必把她当公敌。不管哪一种情况,对她都不是件好事。好在流采有好事没忘了临华殿的人,才让她避过那次麻烦。至于那个蜂窝,她后来还真让点翠私下打听过。御花园好端端地,莫名其妙多了个蜂窝,还真是人为的。只是……这事最后是管御花园的人背了锅,草草了事。她忍不住想,沈浅儿那模样,真不值当费这么大劲头,弄窝蜜蜂来害她毁容。原本的目标多半是她。她没去,结果稀里糊涂地害到了沈浅儿。至于幕后主使,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寒碧。能想出毁了她的容这种毒计,也够狠的。她这样想着,抬眼见柳夫人主仆二人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宫墙后,便转了身。心中暗想,这小山子,还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她便扶着点翠的手,脚下却不往前走,只笑道:“柳夫人今天来得可真是奇怪。不会是母后让她来的吧?”点翠不明所以,愣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沐儿便故意极慢地往里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母后也算是难得慈爱的婆婆了。对柳氏陈氏都跟亲女儿一样。我呀,也得努力点儿多孝顺孝顺她,没准儿哪天,她也能对我这么好。”后头小山子身体微微一颤。沐儿虽然没看见,可后来有事没事,只要见小山子在场,她便故意话里话外捧着皇后。皇后并不知道她早就揭穿了小山子的身份,只当她经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好话,心里越来越觉得惭愧,便渐渐消去了对她的恶感,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起来。虽然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等太子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洗漱完进内室时,就见沐儿穿着一身蜜合色半透软纱衣,懒懒地靠在床头。见到他,她便睁了黑莹莹的眸子,娇娇地伸出雪白的两条胳膊叫他:“殿下,来!”太子嘴角带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穿着白色蚕丝薄衫,直长的黑发披散着,烛光照映下,越发显得面容皎白、玉骨仙姿。沐儿将头偎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特别的体香,心情期待多过忐忑。太子揽住她的细腰,把头埋在她发间,也深吸一口气。半天,他伸出指尖托住了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烛光闪动,照着两人神仙眷侣般的面孔,朱砂帐内,两人目光脉脉胶着,渐渐越靠越近,最终嘴唇像两条鱼儿般凑在了一处。这个吻,温馨而缠绵,不急切,不强烈,但舒服温暖到两人久久都不想分开。直到唇齿交接到呼吸难继,太子才扭开头,念念不舍地移开。他微喘着气息,轻笑道:“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你的嘴儿,还不够甜呢……孤可该怎么办呢!”沐儿嫣红饱满的红唇微微翕开,眼波流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突然一翻身,面对面垮坐在他的腿上,将软软的唇瓣凑到他颀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边,吐气如兰:“妾要说了哦……不过妾可只说一次!”太子满足享受地把头微微后仰,让喉结更加凸出,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嘶哑着嗓音道:“快说……”沐儿张了张嘴,脸已经羞得通红。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样的话,说不出口呢。太子搂着她的手更紧。她的细腰都要被勒断了一样。她抬眸看着太子因为仰起而紧绷的下颌,那曲线真好看呀,她这样一想,声音从嗓子里,甜甜地自己流了出来:“妾……好爱殿下!”下一瞬,太子就浑身一震,双手死死地搂紧了她,好像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再说一遍,孤没听清。”太子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带着颤音儿,挤出来。然后,他还在颤动的喉结就被两片娇软含住了。他死死地掐住沐儿的细腰,挣扎着:“宝贝儿,再说一遍,乖!”喉节上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太子:……他被咬了,明天如何见人?这女人……他明明该恼怒,身体的反应却是狂热的兴奋,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往下一倒,再一个翻身将沐儿紧紧压在身下。沐儿的面容红得像灌饱酒的桃花瓣,眼波流淌,又像一汪热泉,诱惑他立刻跳进去。“不说,你还一次都没说呢!”沐儿哼哼不依。“孤说几遍你说几遍?”“你先说了才算!”“孤不说呢?”“……啊……”情人间的对话,无聊是真无聊,重要也是真重要。这一夜,两人就在你攻我防,我攻你防中,一起升华了。*****第二天,沐儿跟太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忙碌而又有序地替他们梳洗打扮。可沐儿刚坐在妆台前顺完一头长发,流采正问她要梳个什么发型,冯冲就白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殿下,夫人,出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第86章 天家人什么事会让冯冲这么慌慌张张?上一次冯冲这样, 还是因为万夫人出事。沐儿示意身后流采她们暂停,暗暗捏紧了长袖中的手,看向脸色发白的冯冲, 心头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冯冲这回没低声只说给太子听,而是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陈夫人留下一封遗书……。”沐儿浑身轻轻一颤, 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果然又出了人命!陈夫人自杀,故意挑今天?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啊……”流采手里拿着小把镜,惊叫了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沐儿心里发紧, 蹙眉看向太子。太子刚才明明一脸淡然中还透着欢喜, 听到这话, 沉下一张俊脸。他没叫宫人停手,太子的宫女们训练有素,依然有条不紊地替他装束着。“昨天夜里,服了毒。今天早上, 高嬷嬷才发现。”冯冲接着道。天本来就热,沐儿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陈夫人选今天,是宁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太子妃?她正胡乱猜想, 就听冯冲接着道:“急叫了太医。正好今儿是马宫正当值,过去一拿脉, 人竟然还有口气。忙召集了太医院的一众好手,现在正全力施救。”沐儿:……。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觉得怪,这毒药真有毒?吃了居然没死?“殿下……这事, 要不要立刻派人告知皇上跟皇后娘娘?今天选妃一事,要不要……”沐儿听冯冲在问。她闭了闭眼。她倒有些宁可这事延期。本来挺喜庆的事,被陈夫人这样一搅和,她是开心也不是难过也不对。不过,取消不取消她可没资格决定。她便望向太子,看他怎么说。就见太子双眼平视前方,姿势一动不动,半天,声音冷硬道:“让他们尽力抢救。不管怎样,也要抢救到明日。”太子不愧是太子,眉头都没动一动,就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沐儿一下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管陈夫人是死是活,她今日看来都“死”不了了。死不了就好。她平静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流采的手,示意她回神继续。流采忙又举起把镜,道:“夫人今天是想要稳重一些的妙家髻?还是富贵一些的牡丹头?”沐儿想了想,这种大场合,皇后娘娘多半会梳牡丹头,她还是避开为好。“十字髻吧。”比妙家髻富贵些,比牡丹头又低调些。梳头的宫女立刻开始替沐儿挽发,流采在一旁临工。沐儿坐着不动,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不好受。她搬进神仙殿后,陈夫人便没再天天往神仙殿送桃花诗。可自有想讨好她的宫人,拿了陈夫人以前写的那些情诗,给她看。厚厚一叠,文采沛然,一字一句都是一往情深。她想,也许就是因为这番痴情,才不能像柳氏一样,知道输了,便洒脱放下,跟她讲和。她看了眼镜中,太子模糊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倒也不会多事去怪太子无情。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比如李业对她,宁愿舍弃身家父母,也想娶她为妻。现在想来,也算是有情。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对李业现在的下场,也不觉得内疚。不多时,太子已经穿好外衫。玄色的轻薄绸衫,如平静的水面,一丝褶皱都没有,顺着他精瘦优美的身形,自然地服帖垂下。衣衫装饰不多,只有两寸宽的暗红镶边,上面绣着玄鸟朱雀,下裳是暗红的皱罗。这一身,高贵冰冷,又带着些喜庆。有些像穿着吉服,准备出门迎接新娘的神仙公子。相比之下,沐儿头发还看不出个形状,衣裳也还只着了内衫。可就是这样的素白内衫,勾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反显得风姿绰绰,比任何色彩都更加诱人。太子眼中露出些温柔,徐徐踱到她身后。流采和两个宫女忙避开。太子双手搭在沐儿香肩上,轻轻地诱惑地捏了捏,看着镜子,薄唇微勾:“夫人这么磨磨蹭蹭,是想等着孤来替你画眉么?”太子的态度,好像陈夫人自杀的事,根本没发生过。陈夫人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引不起任何波澜。沐儿有些愣怔。心里不辩悲喜,只瞬间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天家的人,看人生死,原本就是如此之淡的么?她……好像也要成为这样的天家人了。原来安平伯府那个名满京城,没人家愿意求娶的懒姑娘,今天就会成为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谁想故意给她添堵,注定是不会成功的。她转过雪白修长的脖颈,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太子的喉结,见他衣领今日裹得极高,勉强挡住了昨日她胡闹时留下的痕迹。她仰头冲太子嫣然一笑:“殿下若有这份兴致,妾……何乐而不为?”太子白玉般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狼狈的暗红。他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别再磨蹭,再误了吉时。”*****一出大殿,天上蓝得一丝云彩皆无,灼热的阳光就照射下来。这才早上呢,沐儿大妆之后,刚坐上轿,就觉得衣领都要湿了。可也没法子,这也不是能偷懒的事儿。她心情有些紧张地上了自己的轿子,跟在太子的舆轿后头,一起去了掖庭。秀女们早就在殿前排列整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日头太大,没遮没挡。秀女们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头上开始滴汗。可又不敢乱擦,就怕花了妆。真是表面看着风光,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个个都恨不能选秀早早结束。可是太子的舆轿一进场,本来站得有些不稳的秀女们,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她们也够惨的,进宫几个月,还是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太子的舆轿一直抬到大殿右侧廊下的阴影处才停下。太子下了轿,没立刻进殿,而是站在廊下。秀女们本来都像晒蔫儿了的花儿,这会儿顿时好像洒了一河的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把眼神停留在太子脸上,身上。少女的小心肝忍不住扑扑乱跳。哎呀,殿下……可真是传说中的芝兰玉树,神仙公子。不,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更灵和疏柳,风采翩然。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