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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1)

叶萧一语中的,李青山只得嘿嘿笑着:让我做那些实在太磨人,还好有君玉在,否则老子恐怕要撂挑子不干了,他半开玩笑地道,早知做皇帝有这么多烦心事,老子还争个屁,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说是这么说,叶萧却也不会真就信了他这番鬼话,撑着床榻躺下身去,边道:你出去吧,百官都在等着,我一个时辰后便来。李青山点点头:行。见叶萧抬手想要拉被子,他终于先一步上前拉过被子,替叶萧盖好,我让内侍候在门外,一个时辰后便来伺候你起身。叶萧一直看着李青山的背影,直到他离开寝殿,才闭了眸子,将全身放松下来,掩在被中的手掌继续在腰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往常一日一夜的战斗都撑得住,如今才站了半天就累成这样,往后确实该谨慎行事,不能再重伤了,肚腹一天天肉眼可见地大起来,身体的负担也越来越重,再来一次重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任务结束那一天,更别提养伤所耽误的功夫了。他一边琢磨,一边放松身体,迷迷糊糊的也有了几分睡意,但并没有完全睡着,一个时辰后,连内侍进来的脚步声都隐约听得见。叶大人叶大人,该起了。叶萧闻声睁眼,来人依然是引他前来的张让。此时,张让脸上的笑比原先扩大几分,神色也更加恭敬,这位叶大人可是陛下亲自请过来,还让人在龙床上歇息的,离开之前,还千叮万嘱要好生服侍叶大人。陛下的性子他如今也摸到一些门道,哪里是耐烦做这种事情的人,若真有人得陛下如此对待,那定是万分看重之人。方才在奉天殿里头的登基大典,这位南晋来的叶大人连跪拜也没有,陛下都容忍了,这事儿已经传遍宫中上下。都说这满朝文武,陛下最看重的就是军师,可如今看在,这军师的受重视程度恐怕还比不上这位叶大人,不过叶大人来自南晋,好像也不能这么比,这其中牵涉到两国交往,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他一个宦官也没资格去弄懂。总之,听从陛下的命令,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恭敬来服侍肯定没错!张让并非蠢人,相反还有几分聪明劲儿,否则也不会借着打理登基吉服的事情,入了李青山的眼,短时间内就把他提到近前服侍,这个位置的天子内侍,在宫里已经算得上第一把手了。李青山让张让来服侍叶萧,叶萧倒也没有推拒,他腰部使不上力,在张让的搀扶下才起身。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不算长,但确实让叶萧缓了口气,再去人前撑上半日也没问题。他只让张让搀扶自己起身,往后洁面净手便再也没有让人靠近,坐在殿中喝了杯浓茶醒过神来,才由张让引着去了延寿殿。一路走过宫里的亭台楼阁,也再次欣赏一遍这些算不得陌生的景致,他记忆里,原主入宫时,这宫里还没有现在这么冷清,来来往往的只有宫女内侍。那时晋帝尚在,搜罗天下美女充斥宫闱,各处都能见到穿红戴绿的莺莺燕燕,但凡有外臣进入,大多低了头行色匆匆,生怕冲撞了帝王的美人,当然也有那心思活络的,看似低头,实则眼神早不知瞥到哪里去了。原主那时年纪还不算大,十来岁的少年郎好奇心十足,也曾远远地瞥过各色美人,如今回想起来,那时节过后,这座宫廷便再不见往日那番盛景。若是按照原著走向,李青山往后也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齐备,十数年后或许能重现往日辉煌,如今有他插上一手,这情景恐怕很难出现了,当然,这得以他攻略任务成功为前提。才到延寿殿外,便听得里头笑语盈盈,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有那嗓门儿高的武将说话声音很响,叶萧站在殿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大概能猜到里头是个什么情景。张让见他顿住了脚步,便道:叶大人,请。叶萧朝他点点头,整整衣衫大步而入。里头果然如他所想,文臣武将分坐两旁,武将那儿火热劲头十足,文臣那边更安静些,记得上回的接风宴会,正中主位空置,李青山为武将之首,唐瑜坐在他下首。如今李青山高坐主位,唐瑜成了文臣之首,坐在蔡权坐过的位置,粗粗扫上一眼,曾经那些面熟的文臣已有多位不见了踪影,分明就是受蔡权连累,已被新帝削官处置。在文臣武将的两边,叶萧并没有见到有空置的席位。视线扫过李青山左右两旁,他在主位右下方,见到一个空置席位,此时还无人入座,想来这便是李青山给他准备的席位。叶萧一入殿中,原先的热闹声音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先前大典不跪的事迹众人皆心知肚明,然而再往前倒数半月,这位可是与蔡权过往甚密,还曾被陛下亲口下过缉拿令。多数人摸不准李青山的想法,也有少数心明眼亮的人将此前种种联系起来,隐约摸着些眉目,这位莫不是陛下的釜底抽薪之计,所以如今才能得到如此优待,甚至让陛下愿意放下帝王的尊贵来礼遇他?唯一清楚内情的唐瑜在一片寂静之中,仰头饮下一杯酒。唐瑜曾与李青山说过,盼他不要为了这个叶云扬做出什么混账事情,李青山当时还有模有样地说着知道分寸,如今才登基头一日,便已一件接着一件地出格。即便叶云扬为了皇位之事出了大力气,他却还是南晋的人,既不打算与南晋和平共处,总有一日还是要在战场重逢,届时又该如何面对?唐瑜心思百转,放下手里的酒杯,唇角隐现一抹苦笑,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此时,李青山已招呼道:叶大人来了。他指了指自己右下方的席位,来此落座。叶萧的席位本该在唐瑜下首,李青山却将席位另设他处,还记得接风宴那日,蔡权主导的那场闹剧,叶萧那时硬是站在殿中,也不去落座。今时不同往日,叶萧又重伤未愈,他若不愿屈居唐瑜下首,在殿中站得越久,受的罪就越大,况且李青山也想让他离自己近些,方便看顾,这才下令将他的席位挪上前来。李青山难得考虑周到,叶萧这回并未流露不满。径直从殿中的文武大臣面前走过,在主位右下方那个空置席位落座,但是在盘腿而坐时,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下来。因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泄露自己身体有恙的事实,他不能做出扶腰这样的动作,如此坐姿还是比较辛苦的。作者有话要说:酒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感谢在2020-04-22 22:55:13~2020-04-23 18:4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余生阡陌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eplica 4个;单学、枕青、鱻呦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plica、墨 20瓶;帝色未明 12瓶;静静的等待原地、新炀、余生阡陌、晏十七 10瓶;有情人、敏儿 5瓶;fairy 4瓶;又疯一个! 3瓶;猫.depp.猫、米粒、我不管,就这样了。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2章 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青山做了皇帝, 一众武将那是扬眉吐气, 底气足了,腰杆子就挺得直, 嗓门儿都要大上几个度。反观文官们,当初站错了队, 如今虽继续苟在朝堂上,终究比不得蔡权还在时的光景, 若非有唐瑜坐镇, 并时有照拂,文官们恐怕会更加灰头土脸, 他也因此在满朝文官心目中站稳了脚跟。站在唐瑜的立场上,与这些文官虽也有过龃龉,可那与南晋皇室及世家的灭门大仇又有不同,这毕竟是内部矛盾,该调和时自当调和,毕竟往后仍要同朝为官,他在这些事情上,熟敌熟友分得异常清明。李青山又有不同, 文臣武将如今都是他的臣子,可他性情使然, 就是不爱与开口就文绉绉曲里拐弯的人说话,与武将就不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嬉笑怒骂不知道多自在。如今身份不同,虽也收敛了一些,与武将搭话的频率还是比文臣高了许多。叶萧本就长袖善舞,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他作为南晋来使的身份,文臣属性更多,本身又是征战多年的统帅,与武将也有话可说。但碍于分属两国,又不可能真去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只能在迎来送往间做足表面功夫,这番场景,还真就应了那句话,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这一程酒水也灌了不少,因席上菜色还是大鱼大肉偏多,他并没有吃下多少。到了夜间,众人皆是醺醺然,有些武将喝得高了,甚至当众撒起了酒疯,文臣比之先前的拘谨,此时也放开许多,心里憋闷得狠了,甚至还与左右近旁的同僚大倒苦水。叶萧脸色已然泛起酡红,胃里没多少食物垫底,几乎全是酒水,此时整个人已经半醉,这倒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他一直保持着挺直腰背的盘坐姿势,整个人异常地疲惫,腰背间的酸疼比大典时更甚。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终究忍受不住,掩在广袖中的手悄悄移到身侧,偷偷地捏了捏腰间,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顶不了多大用处。朝臣们无人注意,坐在他左后方的李青山偶然间瞥过来一眼,却正好将他的小动作瞧个正着。李青山此时也已喝得面颊发红,醉意朦胧,但见到叶萧的这个动作,脑子里断片一瞬,遂即便想起他腰伤未愈,肚子里还怀着自己儿子,立刻就心疼上了。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侧头问近旁伺候的内侍:什么时辰了?内侍俯下身,在他耳边恭敬道:回陛下,戌时四刻。倒也不早了。喃喃地念了这句话,他带着酒意扬声道,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众卿各自回府。见文臣那儿已有人听命退下,武将那儿依然如故,他指着那一个个烂醉如泥的大老粗,笑骂:一个个儿的,都看看自己这臭德行,知道的说是咱们军中将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馆跑出来的醉鬼。都给老子滚滚滚,滚回家去!叶萧听了散席的消息,正是如释重负,晃了晃身体便欲起身。忽又听得李青山那大嗓门在后头道:张让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扶着点叶大人。对于李青山这一醉酒就原形毕露的模样,叶萧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胳膊上随即有一双手扶上来,正是今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张让。叶萧自家知道自家事,现下并不是逞强的时候,便当真借着张让的力道勉强站起身来,盘坐得久了,骤然站起,双腿一阵酸麻,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缓过来一些。他下意识地去找李青山的身影,却见李青山此时也已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问道:今夜歇在宫里?叶萧想着自己本也打算将前事与李青山说清楚,便点头答应:好。复又望向殿中,恰巧与唐瑜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注意到唐瑜先还往这边走了一步,随后却一转身,与近旁的文官搭了几句话,一道往殿外而去。他又转回头看了眼李青山,这人仍是无知无觉的模样,甚至还在催促他:愣着做什么,走啊。随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延寿殿,返回章台殿。夜晚的凉风将酒意吹散了一些,两人并肩在前,走得不快,内侍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谨守本分,不敢多听多看。经过一座白石桥,叶萧将双掌搭在石栏上站定,垂眸望着倒影在水中的弯月,忽道:当初我接到带兵平乱的命令时,并不情愿,父亲就是在这座桥上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各个世家的嫡长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弟妹们能享受家族蔽荫,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子,却是为了家族而活,代代如此,有些事情不管我是否情愿,都要去做。这些都是原主的亲身经历,如今,也正是他自己的处境。李青山站在他身边,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话去宽慰,说你做得对,与他对战遭受损失的可是自己这方,说你做的不对,又是否定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是以到了也只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已对叶萧的处境更加了解几分。叶萧并没有在此停顿太久,淡淡一句走吧,便与李青山继续往章台殿走去。入殿便摒退了众人,只两人一同入内,他们俩相处的情形,确实不能为外人道。叶萧今日累得狠了,直接摸到床上躺下,李青山过了会儿才爬到龙床上来,床足够大,两人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挤到一起。虽知对方没有睡着,一时却谁也没有说话,约莫一盏茶后,叶萧开了口: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不与你商量,便假意投向蔡权那边吧。李青山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说说。此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叶萧缓缓将该说的说给他听:没错,我作为使臣,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与你们的新帝谈停战事宜,我接到的旨意,就是促成南晋与李楚两分天下。李青山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叶萧继续说道:你我交情确实不同旁人,但我们又早有默契,要将公事与私事分开,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相比于蔡权,我认为李楚的帝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你头上,蔡权争不过你。所以我要提前谋划,想办法让你承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此,我才有筹码与你谈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叶萧要与他商谈两分天下的事情,李青山心知肚明,但叶萧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直到此时才真正厘清原委。果然是叶云扬,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办成,不可否认,马春来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试想那夜叶萧没有阻止他出城,京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而他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得被无数人暗中戳脊梁骨。这么大的人情,如今要他还了,要拿未来的半壁江山来还!即便如此,李青山还是那个答案,说他无耻也好,忘恩负义也罢,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直走到今日,支撑他的信念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把祁晋皇室赶尽杀绝,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只是经此一事,对叶萧的愧疚却越来越深了。见他久久不语,叶萧便已料到他的答案,遂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中颇有几分无奈与悲凉:你这人看似鲁莽粗犷,性情急躁,有时候却是真的铁石心肠,我如此费尽心机,还是打动不了你。李青山心下猛地一颤,不由地道:云扬兄,我第32章 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青山做了皇帝, 一众武将那是扬眉吐气, 底气足了,腰杆子就挺得直, 嗓门儿都要大上几个度。反观文官们,当初站错了队, 如今虽继续苟在朝堂上,终究比不得蔡权还在时的光景, 若非有唐瑜坐镇, 并时有照拂,文官们恐怕会更加灰头土脸, 他也因此在满朝文官心目中站稳了脚跟。站在唐瑜的立场上,与这些文官虽也有过龃龉,可那与南晋皇室及世家的灭门大仇又有不同,这毕竟是内部矛盾,该调和时自当调和,毕竟往后仍要同朝为官,他在这些事情上,熟敌熟友分得异常清明。李青山又有不同, 文臣武将如今都是他的臣子,可他性情使然, 就是不爱与开口就文绉绉曲里拐弯的人说话,与武将就不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嬉笑怒骂不知道多自在。如今身份不同,虽也收敛了一些,与武将搭话的频率还是比文臣高了许多。叶萧本就长袖善舞,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他作为南晋来使的身份,文臣属性更多,本身又是征战多年的统帅,与武将也有话可说。但碍于分属两国,又不可能真去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只能在迎来送往间做足表面功夫,这番场景,还真就应了那句话,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这一程酒水也灌了不少,因席上菜色还是大鱼大肉偏多,他并没有吃下多少。到了夜间,众人皆是醺醺然,有些武将喝得高了,甚至当众撒起了酒疯,文臣比之先前的拘谨,此时也放开许多,心里憋闷得狠了,甚至还与左右近旁的同僚大倒苦水。叶萧脸色已然泛起酡红,胃里没多少食物垫底,几乎全是酒水,此时整个人已经半醉,这倒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他一直保持着挺直腰背的盘坐姿势,整个人异常地疲惫,腰背间的酸疼比大典时更甚。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终究忍受不住,掩在广袖中的手悄悄移到身侧,偷偷地捏了捏腰间,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顶不了多大用处。朝臣们无人注意,坐在他左后方的李青山偶然间瞥过来一眼,却正好将他的小动作瞧个正着。李青山此时也已喝得面颊发红,醉意朦胧,但见到叶萧的这个动作,脑子里断片一瞬,遂即便想起他腰伤未愈,肚子里还怀着自己儿子,立刻就心疼上了。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侧头问近旁伺候的内侍:什么时辰了?内侍俯下身,在他耳边恭敬道:回陛下,戌时四刻。倒也不早了。喃喃地念了这句话,他带着酒意扬声道,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众卿各自回府。见文臣那儿已有人听命退下,武将那儿依然如故,他指着那一个个烂醉如泥的大老粗,笑骂:一个个儿的,都看看自己这臭德行,知道的说是咱们军中将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馆跑出来的醉鬼。都给老子滚滚滚,滚回家去!叶萧听了散席的消息,正是如释重负,晃了晃身体便欲起身。忽又听得李青山那大嗓门在后头道:张让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扶着点叶大人。对于李青山这一醉酒就原形毕露的模样,叶萧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胳膊上随即有一双手扶上来,正是今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张让。叶萧自家知道自家事,现下并不是逞强的时候,便当真借着张让的力道勉强站起身来,盘坐得久了,骤然站起,双腿一阵酸麻,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缓过来一些。他下意识地去找李青山的身影,却见李青山此时也已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问道:今夜歇在宫里?叶萧想着自己本也打算将前事与李青山说清楚,便点头答应:好。复又望向殿中,恰巧与唐瑜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注意到唐瑜先还往这边走了一步,随后却一转身,与近旁的文官搭了几句话,一道往殿外而去。他又转回头看了眼李青山,这人仍是无知无觉的模样,甚至还在催促他:愣着做什么,走啊。随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延寿殿,返回章台殿。夜晚的凉风将酒意吹散了一些,两人并肩在前,走得不快,内侍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谨守本分,不敢多听多看。经过一座白石桥,叶萧将双掌搭在石栏上站定,垂眸望着倒影在水中的弯月,忽道:当初我接到带兵平乱的命令时,并不情愿,父亲就是在这座桥上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各个世家的嫡长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弟妹们能享受家族蔽荫,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子,却是为了家族而活,代代如此,有些事情不管我是否情愿,都要去做。这些都是原主的亲身经历,如今,也正是他自己的处境。李青山站在他身边,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话去宽慰,说你做得对,与他对战遭受损失的可是自己这方,说你做的不对,又是否定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是以到了也只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已对叶萧的处境更加了解几分。叶萧并没有在此停顿太久,淡淡一句走吧,便与李青山继续往章台殿走去。入殿便摒退了众人,只两人一同入内,他们俩相处的情形,确实不能为外人道。叶萧今日累得狠了,直接摸到床上躺下,李青山过了会儿才爬到龙床上来,床足够大,两人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挤到一起。虽知对方没有睡着,一时却谁也没有说话,约莫一盏茶后,叶萧开了口: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不与你商量,便假意投向蔡权那边吧。李青山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说说。此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叶萧缓缓将该说的说给他听:没错,我作为使臣,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与你们的新帝谈停战事宜,我接到的旨意,就是促成南晋与李楚两分天下。李青山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叶萧继续说道:你我交情确实不同旁人,但我们又早有默契,要将公事与私事分开,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相比于蔡权,我认为李楚的帝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你头上,蔡权争不过你。所以我要提前谋划,想办法让你承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此,我才有筹码与你谈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叶萧要与他商谈两分天下的事情,李青山心知肚明,但叶萧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直到此时才真正厘清原委。果然是叶云扬,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办成,不可否认,马春来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试想那夜叶萧没有阻止他出城,京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而他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得被无数人暗中戳脊梁骨。这么大的人情,如今要他还了,要拿未来的半壁江山来还!即便如此,李青山还是那个答案,说他无耻也好,忘恩负义也罢,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直走到今日,支撑他的信念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把祁晋皇室赶尽杀绝,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只是经此一事,对叶萧的愧疚却越来越深了。见他久久不语,叶萧便已料到他的答案,遂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中颇有几分无奈与悲凉:你这人看似鲁莽粗犷,性情急躁,有时候却是真的铁石心肠,我如此费尽心机,还是打动不了你。李青山心下猛地一颤,不由地道:云扬兄,我第32章 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青山做了皇帝, 一众武将那是扬眉吐气, 底气足了,腰杆子就挺得直, 嗓门儿都要大上几个度。反观文官们,当初站错了队, 如今虽继续苟在朝堂上,终究比不得蔡权还在时的光景, 若非有唐瑜坐镇, 并时有照拂,文官们恐怕会更加灰头土脸, 他也因此在满朝文官心目中站稳了脚跟。站在唐瑜的立场上,与这些文官虽也有过龃龉,可那与南晋皇室及世家的灭门大仇又有不同,这毕竟是内部矛盾,该调和时自当调和,毕竟往后仍要同朝为官,他在这些事情上,熟敌熟友分得异常清明。李青山又有不同, 文臣武将如今都是他的臣子,可他性情使然, 就是不爱与开口就文绉绉曲里拐弯的人说话,与武将就不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嬉笑怒骂不知道多自在。如今身份不同,虽也收敛了一些,与武将搭话的频率还是比文臣高了许多。叶萧本就长袖善舞,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他作为南晋来使的身份,文臣属性更多,本身又是征战多年的统帅,与武将也有话可说。但碍于分属两国,又不可能真去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只能在迎来送往间做足表面功夫,这番场景,还真就应了那句话,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这一程酒水也灌了不少,因席上菜色还是大鱼大肉偏多,他并没有吃下多少。到了夜间,众人皆是醺醺然,有些武将喝得高了,甚至当众撒起了酒疯,文臣比之先前的拘谨,此时也放开许多,心里憋闷得狠了,甚至还与左右近旁的同僚大倒苦水。叶萧脸色已然泛起酡红,胃里没多少食物垫底,几乎全是酒水,此时整个人已经半醉,这倒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他一直保持着挺直腰背的盘坐姿势,整个人异常地疲惫,腰背间的酸疼比大典时更甚。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终究忍受不住,掩在广袖中的手悄悄移到身侧,偷偷地捏了捏腰间,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顶不了多大用处。朝臣们无人注意,坐在他左后方的李青山偶然间瞥过来一眼,却正好将他的小动作瞧个正着。李青山此时也已喝得面颊发红,醉意朦胧,但见到叶萧的这个动作,脑子里断片一瞬,遂即便想起他腰伤未愈,肚子里还怀着自己儿子,立刻就心疼上了。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侧头问近旁伺候的内侍:什么时辰了?内侍俯下身,在他耳边恭敬道:回陛下,戌时四刻。倒也不早了。喃喃地念了这句话,他带着酒意扬声道,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众卿各自回府。见文臣那儿已有人听命退下,武将那儿依然如故,他指着那一个个烂醉如泥的大老粗,笑骂:一个个儿的,都看看自己这臭德行,知道的说是咱们军中将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馆跑出来的醉鬼。都给老子滚滚滚,滚回家去!叶萧听了散席的消息,正是如释重负,晃了晃身体便欲起身。忽又听得李青山那大嗓门在后头道:张让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扶着点叶大人。对于李青山这一醉酒就原形毕露的模样,叶萧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胳膊上随即有一双手扶上来,正是今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张让。叶萧自家知道自家事,现下并不是逞强的时候,便当真借着张让的力道勉强站起身来,盘坐得久了,骤然站起,双腿一阵酸麻,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缓过来一些。他下意识地去找李青山的身影,却见李青山此时也已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问道:今夜歇在宫里?叶萧想着自己本也打算将前事与李青山说清楚,便点头答应:好。复又望向殿中,恰巧与唐瑜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注意到唐瑜先还往这边走了一步,随后却一转身,与近旁的文官搭了几句话,一道往殿外而去。他又转回头看了眼李青山,这人仍是无知无觉的模样,甚至还在催促他:愣着做什么,走啊。随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延寿殿,返回章台殿。夜晚的凉风将酒意吹散了一些,两人并肩在前,走得不快,内侍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谨守本分,不敢多听多看。经过一座白石桥,叶萧将双掌搭在石栏上站定,垂眸望着倒影在水中的弯月,忽道:当初我接到带兵平乱的命令时,并不情愿,父亲就是在这座桥上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各个世家的嫡长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弟妹们能享受家族蔽荫,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子,却是为了家族而活,代代如此,有些事情不管我是否情愿,都要去做。这些都是原主的亲身经历,如今,也正是他自己的处境。李青山站在他身边,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话去宽慰,说你做得对,与他对战遭受损失的可是自己这方,说你做的不对,又是否定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是以到了也只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已对叶萧的处境更加了解几分。叶萧并没有在此停顿太久,淡淡一句走吧,便与李青山继续往章台殿走去。入殿便摒退了众人,只两人一同入内,他们俩相处的情形,确实不能为外人道。叶萧今日累得狠了,直接摸到床上躺下,李青山过了会儿才爬到龙床上来,床足够大,两人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挤到一起。虽知对方没有睡着,一时却谁也没有说话,约莫一盏茶后,叶萧开了口: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不与你商量,便假意投向蔡权那边吧。李青山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说说。此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叶萧缓缓将该说的说给他听:没错,我作为使臣,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与你们的新帝谈停战事宜,我接到的旨意,就是促成南晋与李楚两分天下。李青山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叶萧继续说道:你我交情确实不同旁人,但我们又早有默契,要将公事与私事分开,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相比于蔡权,我认为李楚的帝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你头上,蔡权争不过你。所以我要提前谋划,想办法让你承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此,我才有筹码与你谈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叶萧要与他商谈两分天下的事情,李青山心知肚明,但叶萧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直到此时才真正厘清原委。果然是叶云扬,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办成,不可否认,马春来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试想那夜叶萧没有阻止他出城,京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而他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得被无数人暗中戳脊梁骨。这么大的人情,如今要他还了,要拿未来的半壁江山来还!即便如此,李青山还是那个答案,说他无耻也好,忘恩负义也罢,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直走到今日,支撑他的信念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把祁晋皇室赶尽杀绝,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只是经此一事,对叶萧的愧疚却越来越深了。见他久久不语,叶萧便已料到他的答案,遂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中颇有几分无奈与悲凉:你这人看似鲁莽粗犷,性情急躁,有时候却是真的铁石心肠,我如此费尽心机,还是打动不了你。李青山心下猛地一颤,不由地道:云扬兄,我第32章 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青山做了皇帝, 一众武将那是扬眉吐气, 底气足了,腰杆子就挺得直, 嗓门儿都要大上几个度。反观文官们,当初站错了队, 如今虽继续苟在朝堂上,终究比不得蔡权还在时的光景, 若非有唐瑜坐镇, 并时有照拂,文官们恐怕会更加灰头土脸, 他也因此在满朝文官心目中站稳了脚跟。站在唐瑜的立场上,与这些文官虽也有过龃龉,可那与南晋皇室及世家的灭门大仇又有不同,这毕竟是内部矛盾,该调和时自当调和,毕竟往后仍要同朝为官,他在这些事情上,熟敌熟友分得异常清明。李青山又有不同, 文臣武将如今都是他的臣子,可他性情使然, 就是不爱与开口就文绉绉曲里拐弯的人说话,与武将就不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嬉笑怒骂不知道多自在。如今身份不同,虽也收敛了一些,与武将搭话的频率还是比文臣高了许多。叶萧本就长袖善舞,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他作为南晋来使的身份,文臣属性更多,本身又是征战多年的统帅,与武将也有话可说。但碍于分属两国,又不可能真去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只能在迎来送往间做足表面功夫,这番场景,还真就应了那句话,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这一程酒水也灌了不少,因席上菜色还是大鱼大肉偏多,他并没有吃下多少。到了夜间,众人皆是醺醺然,有些武将喝得高了,甚至当众撒起了酒疯,文臣比之先前的拘谨,此时也放开许多,心里憋闷得狠了,甚至还与左右近旁的同僚大倒苦水。叶萧脸色已然泛起酡红,胃里没多少食物垫底,几乎全是酒水,此时整个人已经半醉,这倒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他一直保持着挺直腰背的盘坐姿势,整个人异常地疲惫,腰背间的酸疼比大典时更甚。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终究忍受不住,掩在广袖中的手悄悄移到身侧,偷偷地捏了捏腰间,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顶不了多大用处。朝臣们无人注意,坐在他左后方的李青山偶然间瞥过来一眼,却正好将他的小动作瞧个正着。李青山此时也已喝得面颊发红,醉意朦胧,但见到叶萧的这个动作,脑子里断片一瞬,遂即便想起他腰伤未愈,肚子里还怀着自己儿子,立刻就心疼上了。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侧头问近旁伺候的内侍:什么时辰了?内侍俯下身,在他耳边恭敬道:回陛下,戌时四刻。倒也不早了。喃喃地念了这句话,他带着酒意扬声道,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众卿各自回府。见文臣那儿已有人听命退下,武将那儿依然如故,他指着那一个个烂醉如泥的大老粗,笑骂:一个个儿的,都看看自己这臭德行,知道的说是咱们军中将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馆跑出来的醉鬼。都给老子滚滚滚,滚回家去!叶萧听了散席的消息,正是如释重负,晃了晃身体便欲起身。忽又听得李青山那大嗓门在后头道:张让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扶着点叶大人。对于李青山这一醉酒就原形毕露的模样,叶萧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胳膊上随即有一双手扶上来,正是今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张让。叶萧自家知道自家事,现下并不是逞强的时候,便当真借着张让的力道勉强站起身来,盘坐得久了,骤然站起,双腿一阵酸麻,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缓过来一些。他下意识地去找李青山的身影,却见李青山此时也已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问道:今夜歇在宫里?叶萧想着自己本也打算将前事与李青山说清楚,便点头答应:好。复又望向殿中,恰巧与唐瑜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注意到唐瑜先还往这边走了一步,随后却一转身,与近旁的文官搭了几句话,一道往殿外而去。他又转回头看了眼李青山,这人仍是无知无觉的模样,甚至还在催促他:愣着做什么,走啊。随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延寿殿,返回章台殿。夜晚的凉风将酒意吹散了一些,两人并肩在前,走得不快,内侍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谨守本分,不敢多听多看。经过一座白石桥,叶萧将双掌搭在石栏上站定,垂眸望着倒影在水中的弯月,忽道:当初我接到带兵平乱的命令时,并不情愿,父亲就是在这座桥上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各个世家的嫡长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弟妹们能享受家族蔽荫,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子,却是为了家族而活,代代如此,有些事情不管我是否情愿,都要去做。这些都是原主的亲身经历,如今,也正是他自己的处境。李青山站在他身边,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话去宽慰,说你做得对,与他对战遭受损失的可是自己这方,说你做的不对,又是否定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是以到了也只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已对叶萧的处境更加了解几分。叶萧并没有在此停顿太久,淡淡一句走吧,便与李青山继续往章台殿走去。入殿便摒退了众人,只两人一同入内,他们俩相处的情形,确实不能为外人道。叶萧今日累得狠了,直接摸到床上躺下,李青山过了会儿才爬到龙床上来,床足够大,两人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挤到一起。虽知对方没有睡着,一时却谁也没有说话,约莫一盏茶后,叶萧开了口: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不与你商量,便假意投向蔡权那边吧。李青山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说说。此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叶萧缓缓将该说的说给他听:没错,我作为使臣,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与你们的新帝谈停战事宜,我接到的旨意,就是促成南晋与李楚两分天下。李青山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叶萧继续说道:你我交情确实不同旁人,但我们又早有默契,要将公事与私事分开,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相比于蔡权,我认为李楚的帝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你头上,蔡权争不过你。所以我要提前谋划,想办法让你承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此,我才有筹码与你谈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叶萧要与他商谈两分天下的事情,李青山心知肚明,但叶萧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直到此时才真正厘清原委。果然是叶云扬,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办成,不可否认,马春来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试想那夜叶萧没有阻止他出城,京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而他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得被无数人暗中戳脊梁骨。这么大的人情,如今要他还了,要拿未来的半壁江山来还!即便如此,李青山还是那个答案,说他无耻也好,忘恩负义也罢,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直走到今日,支撑他的信念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把祁晋皇室赶尽杀绝,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只是经此一事,对叶萧的愧疚却越来越深了。见他久久不语,叶萧便已料到他的答案,遂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中颇有几分无奈与悲凉:你这人看似鲁莽粗犷,性情急躁,有时候却是真的铁石心肠,我如此费尽心机,还是打动不了你。李青山心下猛地一颤,不由地道:云扬兄,我第32章 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青山做了皇帝, 一众武将那是扬眉吐气, 底气足了,腰杆子就挺得直, 嗓门儿都要大上几个度。反观文官们,当初站错了队, 如今虽继续苟在朝堂上,终究比不得蔡权还在时的光景, 若非有唐瑜坐镇, 并时有照拂,文官们恐怕会更加灰头土脸, 他也因此在满朝文官心目中站稳了脚跟。站在唐瑜的立场上,与这些文官虽也有过龃龉,可那与南晋皇室及世家的灭门大仇又有不同,这毕竟是内部矛盾,该调和时自当调和,毕竟往后仍要同朝为官,他在这些事情上,熟敌熟友分得异常清明。李青山又有不同, 文臣武将如今都是他的臣子,可他性情使然, 就是不爱与开口就文绉绉曲里拐弯的人说话,与武将就不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嬉笑怒骂不知道多自在。如今身份不同,虽也收敛了一些,与武将搭话的频率还是比文臣高了许多。叶萧本就长袖善舞,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他作为南晋来使的身份,文臣属性更多,本身又是征战多年的统帅,与武将也有话可说。但碍于分属两国,又不可能真去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只能在迎来送往间做足表面功夫,这番场景,还真就应了那句话,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这一程酒水也灌了不少,因席上菜色还是大鱼大肉偏多,他并没有吃下多少。到了夜间,众人皆是醺醺然,有些武将喝得高了,甚至当众撒起了酒疯,文臣比之先前的拘谨,此时也放开许多,心里憋闷得狠了,甚至还与左右近旁的同僚大倒苦水。叶萧脸色已然泛起酡红,胃里没多少食物垫底,几乎全是酒水,此时整个人已经半醉,这倒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他一直保持着挺直腰背的盘坐姿势,整个人异常地疲惫,腰背间的酸疼比大典时更甚。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终究忍受不住,掩在广袖中的手悄悄移到身侧,偷偷地捏了捏腰间,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顶不了多大用处。朝臣们无人注意,坐在他左后方的李青山偶然间瞥过来一眼,却正好将他的小动作瞧个正着。李青山此时也已喝得面颊发红,醉意朦胧,但见到叶萧的这个动作,脑子里断片一瞬,遂即便想起他腰伤未愈,肚子里还怀着自己儿子,立刻就心疼上了。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侧头问近旁伺候的内侍:什么时辰了?内侍俯下身,在他耳边恭敬道:回陛下,戌时四刻。倒也不早了。喃喃地念了这句话,他带着酒意扬声道,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众卿各自回府。见文臣那儿已有人听命退下,武将那儿依然如故,他指着那一个个烂醉如泥的大老粗,笑骂:一个个儿的,都看看自己这臭德行,知道的说是咱们军中将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馆跑出来的醉鬼。都给老子滚滚滚,滚回家去!叶萧听了散席的消息,正是如释重负,晃了晃身体便欲起身。忽又听得李青山那大嗓门在后头道:张让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扶着点叶大人。对于李青山这一醉酒就原形毕露的模样,叶萧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胳膊上随即有一双手扶上来,正是今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张让。叶萧自家知道自家事,现下并不是逞强的时候,便当真借着张让的力道勉强站起身来,盘坐得久了,骤然站起,双腿一阵酸麻,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缓过来一些。他下意识地去找李青山的身影,却见李青山此时也已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问道:今夜歇在宫里?叶萧想着自己本也打算将前事与李青山说清楚,便点头答应:好。复又望向殿中,恰巧与唐瑜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注意到唐瑜先还往这边走了一步,随后却一转身,与近旁的文官搭了几句话,一道往殿外而去。他又转回头看了眼李青山,这人仍是无知无觉的模样,甚至还在催促他:愣着做什么,走啊。随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延寿殿,返回章台殿。夜晚的凉风将酒意吹散了一些,两人并肩在前,走得不快,内侍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谨守本分,不敢多听多看。经过一座白石桥,叶萧将双掌搭在石栏上站定,垂眸望着倒影在水中的弯月,忽道:当初我接到带兵平乱的命令时,并不情愿,父亲就是在这座桥上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各个世家的嫡长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弟妹们能享受家族蔽荫,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子,却是为了家族而活,代代如此,有些事情不管我是否情愿,都要去做。这些都是原主的亲身经历,如今,也正是他自己的处境。李青山站在他身边,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话去宽慰,说你做得对,与他对战遭受损失的可是自己这方,说你做的不对,又是否定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是以到了也只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已对叶萧的处境更加了解几分。叶萧并没有在此停顿太久,淡淡一句走吧,便与李青山继续往章台殿走去。入殿便摒退了众人,只两人一同入内,他们俩相处的情形,确实不能为外人道。叶萧今日累得狠了,直接摸到床上躺下,李青山过了会儿才爬到龙床上来,床足够大,两人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挤到一起。虽知对方没有睡着,一时却谁也没有说话,约莫一盏茶后,叶萧开了口: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不与你商量,便假意投向蔡权那边吧。李青山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说说。此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叶萧缓缓将该说的说给他听:没错,我作为使臣,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与你们的新帝谈停战事宜,我接到的旨意,就是促成南晋与李楚两分天下。李青山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叶萧继续说道:你我交情确实不同旁人,但我们又早有默契,要将公事与私事分开,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相比于蔡权,我认为李楚的帝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你头上,蔡权争不过你。所以我要提前谋划,想办法让你承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此,我才有筹码与你谈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叶萧要与他商谈两分天下的事情,李青山心知肚明,但叶萧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直到此时才真正厘清原委。果然是叶云扬,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办成,不可否认,马春来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试想那夜叶萧没有阻止他出城,京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而他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得被无数人暗中戳脊梁骨。这么大的人情,如今要他还了,要拿未来的半壁江山来还!即便如此,李青山还是那个答案,说他无耻也好,忘恩负义也罢,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直走到今日,支撑他的信念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把祁晋皇室赶尽杀绝,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只是经此一事,对叶萧的愧疚却越来越深了。见他久久不语,叶萧便已料到他的答案,遂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中颇有几分无奈与悲凉:你这人看似鲁莽粗犷,性情急躁,有时候却是真的铁石心肠,我如此费尽心机,还是打动不了你。李青山心下猛地一颤,不由地道:云扬兄,我第32章 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青山做了皇帝, 一众武将那是扬眉吐气, 底气足了,腰杆子就挺得直, 嗓门儿都要大上几个度。反观文官们,当初站错了队, 如今虽继续苟在朝堂上,终究比不得蔡权还在时的光景, 若非有唐瑜坐镇, 并时有照拂,文官们恐怕会更加灰头土脸, 他也因此在满朝文官心目中站稳了脚跟。站在唐瑜的立场上,与这些文官虽也有过龃龉,可那与南晋皇室及世家的灭门大仇又有不同,这毕竟是内部矛盾,该调和时自当调和,毕竟往后仍要同朝为官,他在这些事情上,熟敌熟友分得异常清明。李青山又有不同, 文臣武将如今都是他的臣子,可他性情使然, 就是不爱与开口就文绉绉曲里拐弯的人说话,与武将就不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嬉笑怒骂不知道多自在。如今身份不同,虽也收敛了一些,与武将搭话的频率还是比文臣高了许多。叶萧本就长袖善舞,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他作为南晋来使的身份,文臣属性更多,本身又是征战多年的统帅,与武将也有话可说。但碍于分属两国,又不可能真去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只能在迎来送往间做足表面功夫,这番场景,还真就应了那句话,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这一程酒水也灌了不少,因席上菜色还是大鱼大肉偏多,他并没有吃下多少。到了夜间,众人皆是醺醺然,有些武将喝得高了,甚至当众撒起了酒疯,文臣比之先前的拘谨,此时也放开许多,心里憋闷得狠了,甚至还与左右近旁的同僚大倒苦水。叶萧脸色已然泛起酡红,胃里没多少食物垫底,几乎全是酒水,此时整个人已经半醉,这倒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他一直保持着挺直腰背的盘坐姿势,整个人异常地疲惫,腰背间的酸疼比大典时更甚。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终究忍受不住,掩在广袖中的手悄悄移到身侧,偷偷地捏了捏腰间,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顶不了多大用处。朝臣们无人注意,坐在他左后方的李青山偶然间瞥过来一眼,却正好将他的小动作瞧个正着。李青山此时也已喝得面颊发红,醉意朦胧,但见到叶萧的这个动作,脑子里断片一瞬,遂即便想起他腰伤未愈,肚子里还怀着自己儿子,立刻就心疼上了。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侧头问近旁伺候的内侍:什么时辰了?内侍俯下身,在他耳边恭敬道:回陛下,戌时四刻。倒也不早了。喃喃地念了这句话,他带着酒意扬声道,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众卿各自回府。见文臣那儿已有人听命退下,武将那儿依然如故,他指着那一个个烂醉如泥的大老粗,笑骂:一个个儿的,都看看自己这臭德行,知道的说是咱们军中将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馆跑出来的醉鬼。都给老子滚滚滚,滚回家去!叶萧听了散席的消息,正是如释重负,晃了晃身体便欲起身。忽又听得李青山那大嗓门在后头道:张让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扶着点叶大人。对于李青山这一醉酒就原形毕露的模样,叶萧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胳膊上随即有一双手扶上来,正是今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张让。叶萧自家知道自家事,现下并不是逞强的时候,便当真借着张让的力道勉强站起身来,盘坐得久了,骤然站起,双腿一阵酸麻,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缓过来一些。他下意识地去找李青山的身影,却见李青山此时也已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问道:今夜歇在宫里?叶萧想着自己本也打算将前事与李青山说清楚,便点头答应:好。复又望向殿中,恰巧与唐瑜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注意到唐瑜先还往这边走了一步,随后却一转身,与近旁的文官搭了几句话,一道往殿外而去。他又转回头看了眼李青山,这人仍是无知无觉的模样,甚至还在催促他:愣着做什么,走啊。随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延寿殿,返回章台殿。夜晚的凉风将酒意吹散了一些,两人并肩在前,走得不快,内侍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谨守本分,不敢多听多看。经过一座白石桥,叶萧将双掌搭在石栏上站定,垂眸望着倒影在水中的弯月,忽道:当初我接到带兵平乱的命令时,并不情愿,父亲就是在这座桥上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各个世家的嫡长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弟妹们能享受家族蔽荫,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子,却是为了家族而活,代代如此,有些事情不管我是否情愿,都要去做。这些都是原主的亲身经历,如今,也正是他自己的处境。李青山站在他身边,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话去宽慰,说你做得对,与他对战遭受损失的可是自己这方,说你做的不对,又是否定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是以到了也只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已对叶萧的处境更加了解几分。叶萧并没有在此停顿太久,淡淡一句走吧,便与李青山继续往章台殿走去。入殿便摒退了众人,只两人一同入内,他们俩相处的情形,确实不能为外人道。叶萧今日累得狠了,直接摸到床上躺下,李青山过了会儿才爬到龙床上来,床足够大,两人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挤到一起。虽知对方没有睡着,一时却谁也没有说话,约莫一盏茶后,叶萧开了口: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不与你商量,便假意投向蔡权那边吧。李青山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说说。此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叶萧缓缓将该说的说给他听:没错,我作为使臣,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与你们的新帝谈停战事宜,我接到的旨意,就是促成南晋与李楚两分天下。李青山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叶萧继续说道:你我交情确实不同旁人,但我们又早有默契,要将公事与私事分开,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相比于蔡权,我认为李楚的帝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你头上,蔡权争不过你。所以我要提前谋划,想办法让你承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此,我才有筹码与你谈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叶萧要与他商谈两分天下的事情,李青山心知肚明,但叶萧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直到此时才真正厘清原委。果然是叶云扬,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办成,不可否认,马春来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试想那夜叶萧没有阻止他出城,京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而他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得被无数人暗中戳脊梁骨。这么大的人情,如今要他还了,要拿未来的半壁江山来还!即便如此,李青山还是那个答案,说他无耻也好,忘恩负义也罢,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直走到今日,支撑他的信念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把祁晋皇室赶尽杀绝,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只是经此一事,对叶萧的愧疚却越来越深了。见他久久不语,叶萧便已料到他的答案,遂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中颇有几分无奈与悲凉:你这人看似鲁莽粗犷,性情急躁,有时候却是真的铁石心肠,我如此费尽心机,还是打动不了你。李青山心下猛地一颤,不由地道:云扬兄,我第32章 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青山做了皇帝, 一众武将那是扬眉吐气, 底气足了,腰杆子就挺得直, 嗓门儿都要大上几个度。反观文官们,当初站错了队, 如今虽继续苟在朝堂上,终究比不得蔡权还在时的光景, 若非有唐瑜坐镇, 并时有照拂,文官们恐怕会更加灰头土脸, 他也因此在满朝文官心目中站稳了脚跟。站在唐瑜的立场上,与这些文官虽也有过龃龉,可那与南晋皇室及世家的灭门大仇又有不同,这毕竟是内部矛盾,该调和时自当调和,毕竟往后仍要同朝为官,他在这些事情上,熟敌熟友分得异常清明。李青山又有不同, 文臣武将如今都是他的臣子,可他性情使然, 就是不爱与开口就文绉绉曲里拐弯的人说话,与武将就不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嬉笑怒骂不知道多自在。如今身份不同,虽也收敛了一些,与武将搭话的频率还是比文臣高了许多。叶萧本就长袖善舞,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他作为南晋来使的身份,文臣属性更多,本身又是征战多年的统帅,与武将也有话可说。但碍于分属两国,又不可能真去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只能在迎来送往间做足表面功夫,这番场景,还真就应了那句话,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这一程酒水也灌了不少,因席上菜色还是大鱼大肉偏多,他并没有吃下多少。到了夜间,众人皆是醺醺然,有些武将喝得高了,甚至当众撒起了酒疯,文臣比之先前的拘谨,此时也放开许多,心里憋闷得狠了,甚至还与左右近旁的同僚大倒苦水。叶萧脸色已然泛起酡红,胃里没多少食物垫底,几乎全是酒水,此时整个人已经半醉,这倒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他一直保持着挺直腰背的盘坐姿势,整个人异常地疲惫,腰背间的酸疼比大典时更甚。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终究忍受不住,掩在广袖中的手悄悄移到身侧,偷偷地捏了捏腰间,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顶不了多大用处。朝臣们无人注意,坐在他左后方的李青山偶然间瞥过来一眼,却正好将他的小动作瞧个正着。李青山此时也已喝得面颊发红,醉意朦胧,但见到叶萧的这个动作,脑子里断片一瞬,遂即便想起他腰伤未愈,肚子里还怀着自己儿子,立刻就心疼上了。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侧头问近旁伺候的内侍:什么时辰了?内侍俯下身,在他耳边恭敬道:回陛下,戌时四刻。倒也不早了。喃喃地念了这句话,他带着酒意扬声道,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众卿各自回府。见文臣那儿已有人听命退下,武将那儿依然如故,他指着那一个个烂醉如泥的大老粗,笑骂:一个个儿的,都看看自己这臭德行,知道的说是咱们军中将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馆跑出来的醉鬼。都给老子滚滚滚,滚回家去!叶萧听了散席的消息,正是如释重负,晃了晃身体便欲起身。忽又听得李青山那大嗓门在后头道:张让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扶着点叶大人。对于李青山这一醉酒就原形毕露的模样,叶萧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胳膊上随即有一双手扶上来,正是今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张让。叶萧自家知道自家事,现下并不是逞强的时候,便当真借着张让的力道勉强站起身来,盘坐得久了,骤然站起,双腿一阵酸麻,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缓过来一些。他下意识地去找李青山的身影,却见李青山此时也已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问道:今夜歇在宫里?叶萧想着自己本也打算将前事与李青山说清楚,便点头答应:好。复又望向殿中,恰巧与唐瑜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注意到唐瑜先还往这边走了一步,随后却一转身,与近旁的文官搭了几句话,一道往殿外而去。他又转回头看了眼李青山,这人仍是无知无觉的模样,甚至还在催促他:愣着做什么,走啊。随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延寿殿,返回章台殿。夜晚的凉风将酒意吹散了一些,两人并肩在前,走得不快,内侍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谨守本分,不敢多听多看。经过一座白石桥,叶萧将双掌搭在石栏上站定,垂眸望着倒影在水中的弯月,忽道:当初我接到带兵平乱的命令时,并不情愿,父亲就是在这座桥上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各个世家的嫡长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弟妹们能享受家族蔽荫,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子,却是为了家族而活,代代如此,有些事情不管我是否情愿,都要去做。这些都是原主的亲身经历,如今,也正是他自己的处境。李青山站在他身边,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话去宽慰,说你做得对,与他对战遭受损失的可是自己这方,说你做的不对,又是否定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是以到了也只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已对叶萧的处境更加了解几分。叶萧并没有在此停顿太久,淡淡一句走吧,便与李青山继续往章台殿走去。入殿便摒退了众人,只两人一同入内,他们俩相处的情形,确实不能为外人道。叶萧今日累得狠了,直接摸到床上躺下,李青山过了会儿才爬到龙床上来,床足够大,两人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挤到一起。虽知对方没有睡着,一时却谁也没有说话,约莫一盏茶后,叶萧开了口: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不与你商量,便假意投向蔡权那边吧。李青山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说说。此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叶萧缓缓将该说的说给他听:没错,我作为使臣,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与你们的新帝谈停战事宜,我接到的旨意,就是促成南晋与李楚两分天下。李青山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叶萧继续说道:你我交情确实不同旁人,但我们又早有默契,要将公事与私事分开,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相比于蔡权,我认为李楚的帝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你头上,蔡权争不过你。所以我要提前谋划,想办法让你承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此,我才有筹码与你谈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叶萧要与他商谈两分天下的事情,李青山心知肚明,但叶萧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直到此时才真正厘清原委。果然是叶云扬,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办成,不可否认,马春来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试想那夜叶萧没有阻止他出城,京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而他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得被无数人暗中戳脊梁骨。这么大的人情,如今要他还了,要拿未来的半壁江山来还!即便如此,李青山还是那个答案,说他无耻也好,忘恩负义也罢,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直走到今日,支撑他的信念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把祁晋皇室赶尽杀绝,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只是经此一事,对叶萧的愧疚却越来越深了。见他久久不语,叶萧便已料到他的答案,遂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中颇有几分无奈与悲凉:你这人看似鲁莽粗犷,性情急躁,有时候却是真的铁石心肠,我如此费尽心机,还是打动不了你。李青山心下猛地一颤,不由地道:云扬兄,我第32章 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青山做了皇帝, 一众武将那是扬眉吐气, 底气足了,腰杆子就挺得直, 嗓门儿都要大上几个度。反观文官们,当初站错了队, 如今虽继续苟在朝堂上,终究比不得蔡权还在时的光景, 若非有唐瑜坐镇, 并时有照拂,文官们恐怕会更加灰头土脸, 他也因此在满朝文官心目中站稳了脚跟。站在唐瑜的立场上,与这些文官虽也有过龃龉,可那与南晋皇室及世家的灭门大仇又有不同,这毕竟是内部矛盾,该调和时自当调和,毕竟往后仍要同朝为官,他在这些事情上,熟敌熟友分得异常清明。李青山又有不同, 文臣武将如今都是他的臣子,可他性情使然, 就是不爱与开口就文绉绉曲里拐弯的人说话,与武将就不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嬉笑怒骂不知道多自在。如今身份不同,虽也收敛了一些,与武将搭话的频率还是比文臣高了许多。叶萧本就长袖善舞,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他作为南晋来使的身份,文臣属性更多,本身又是征战多年的统帅,与武将也有话可说。但碍于分属两国,又不可能真去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只能在迎来送往间做足表面功夫,这番场景,还真就应了那句话,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这一程酒水也灌了不少,因席上菜色还是大鱼大肉偏多,他并没有吃下多少。到了夜间,众人皆是醺醺然,有些武将喝得高了,甚至当众撒起了酒疯,文臣比之先前的拘谨,此时也放开许多,心里憋闷得狠了,甚至还与左右近旁的同僚大倒苦水。叶萧脸色已然泛起酡红,胃里没多少食物垫底,几乎全是酒水,此时整个人已经半醉,这倒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他一直保持着挺直腰背的盘坐姿势,整个人异常地疲惫,腰背间的酸疼比大典时更甚。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终究忍受不住,掩在广袖中的手悄悄移到身侧,偷偷地捏了捏腰间,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顶不了多大用处。朝臣们无人注意,坐在他左后方的李青山偶然间瞥过来一眼,却正好将他的小动作瞧个正着。李青山此时也已喝得面颊发红,醉意朦胧,但见到叶萧的这个动作,脑子里断片一瞬,遂即便想起他腰伤未愈,肚子里还怀着自己儿子,立刻就心疼上了。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侧头问近旁伺候的内侍:什么时辰了?内侍俯下身,在他耳边恭敬道:回陛下,戌时四刻。倒也不早了。喃喃地念了这句话,他带着酒意扬声道,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众卿各自回府。见文臣那儿已有人听命退下,武将那儿依然如故,他指着那一个个烂醉如泥的大老粗,笑骂:一个个儿的,都看看自己这臭德行,知道的说是咱们军中将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馆跑出来的醉鬼。都给老子滚滚滚,滚回家去!叶萧听了散席的消息,正是如释重负,晃了晃身体便欲起身。忽又听得李青山那大嗓门在后头道:张让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扶着点叶大人。对于李青山这一醉酒就原形毕露的模样,叶萧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胳膊上随即有一双手扶上来,正是今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张让。叶萧自家知道自家事,现下并不是逞强的时候,便当真借着张让的力道勉强站起身来,盘坐得久了,骤然站起,双腿一阵酸麻,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缓过来一些。他下意识地去找李青山的身影,却见李青山此时也已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问道:今夜歇在宫里?叶萧想着自己本也打算将前事与李青山说清楚,便点头答应:好。复又望向殿中,恰巧与唐瑜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注意到唐瑜先还往这边走了一步,随后却一转身,与近旁的文官搭了几句话,一道往殿外而去。他又转回头看了眼李青山,这人仍是无知无觉的模样,甚至还在催促他:愣着做什么,走啊。随后两人便一同离开延寿殿,返回章台殿。夜晚的凉风将酒意吹散了一些,两人并肩在前,走得不快,内侍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谨守本分,不敢多听多看。经过一座白石桥,叶萧将双掌搭在石栏上站定,垂眸望着倒影在水中的弯月,忽道:当初我接到带兵平乱的命令时,并不情愿,父亲就是在这座桥上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各个世家的嫡长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弟妹们能享受家族蔽荫,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子,却是为了家族而活,代代如此,有些事情不管我是否情愿,都要去做。这些都是原主的亲身经历,如今,也正是他自己的处境。李青山站在他身边,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话去宽慰,说你做得对,与他对战遭受损失的可是自己这方,说你做的不对,又是否定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是以到了也只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已对叶萧的处境更加了解几分。叶萧并没有在此停顿太久,淡淡一句走吧,便与李青山继续往章台殿走去。入殿便摒退了众人,只两人一同入内,他们俩相处的情形,确实不能为外人道。叶萧今日累得狠了,直接摸到床上躺下,李青山过了会儿才爬到龙床上来,床足够大,两人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挤到一起。虽知对方没有睡着,一时却谁也没有说话,约莫一盏茶后,叶萧开了口: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不与你商量,便假意投向蔡权那边吧。李青山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说说。此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叶萧缓缓将该说的说给他听:没错,我作为使臣,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与你们的新帝谈停战事宜,我接到的旨意,就是促成南晋与李楚两分天下。李青山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叶萧继续说道:你我交情确实不同旁人,但我们又早有默契,要将公事与私事分开,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相比于蔡权,我认为李楚的帝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你头上,蔡权争不过你。所以我要提前谋划,想办法让你承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此,我才有筹码与你谈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叶萧要与他商谈两分天下的事情,李青山心知肚明,但叶萧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直到此时才真正厘清原委。果然是叶云扬,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办成,不可否认,马春来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试想那夜叶萧没有阻止他出城,京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而他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得被无数人暗中戳脊梁骨。这么大的人情,如今要他还了,要拿未来的半壁江山来还!即便如此,李青山还是那个答案,说他无耻也好,忘恩负义也罢,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直走到今日,支撑他的信念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把祁晋皇室赶尽杀绝,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只是经此一事,对叶萧的愧疚却越来越深了。见他久久不语,叶萧便已料到他的答案,遂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中颇有几分无奈与悲凉:你这人看似鲁莽粗犷,性情急躁,有时候却是真的铁石心肠,我如此费尽心机,还是打动不了你。李青山心下猛地一颤,不由地道:云扬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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