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去喝米酒反倒为自己倒了奶茶,甜醇滋味在唇齿间留香:“他多病,本不可能长命,又年长你我近十岁。其实…我也听说过,他好像是有些隐疾的。便只有你,才是后棋。”“你的意思是…他有心扶我入燕?”“嗯。”少年颔首,恰好此时已起歌舞。草原女子大多热情,她们恋慕元子烈相貌,舞动身体。在渐黑的夜色中,舞姬的腰肢纤细灵活,一步一晃的几乎都在接近元子烈。少年对此习以为常,因为这张脸,因为无论是公子烈还是太子别的身份少不得有美人投怀送抱。如果说遗憾,元子烈想,大概就是他是女子,还真的对这些美人做不出什么春宵苦短。含笑同这些女子眉目传情后微微抬手将奶茶一饮而尽,算是回了她们的热情。“多年前我便察觉他有此意,只是作为太子别我死的早,也就没有去理。入舟骊知道太子汝安同样无功而返,本是心存忌惮却是怀了富贵险中求的心思。也幸得你来了,所有顾虑便都迎刃而解。”“容迟,你真的确定?”毕竟闻人澹的言语并不似假话,将容迟逼得跳崖该是如何?“你少有实践,现在还不能全然看透。我等高位之人,便是谋情,也得是在权之下。礼乐崩坏之时自然可以做出诸多放肆的事情,可人不死总会有机会的,权不谋,便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公子怀聪慧没错,但也确实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谋划,对于高位上的事一知半解。天下礼乐崩坏,太子汝安将他带回去来一个椒房之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天下人口舌多一些。说他们是连契龙阳,说他惑乱君心。可要是公子怀因为自己出了事情,或者彻底决裂。这燕国就姓不得燕了,太子汝安活脱脱为旁人做了嫁衣裳。他是不能死的,以后还是有机会能得到他。权势,和突起的占有掠夺的感情,一个上位者会怎么想呢?答案再明显不过。“你也是这样的人吗?”少年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是微微愣神:“嗯。”公子怀没再说什么,少年是说谎的。倘若他也是这样只知权势的人,那就不会有闻人澹口中的前生。虽然这个前生,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夜色虽深,但依稀有篝火为亮。不若请小郎君一展风采?”狼主含笑,却是多了几分气势。元子烈心里头是不乐意的,舟骊狼主这样把他与这些个取乐看戏的舞姬有何区别。倒是架子大,上来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少年面上却是未恼:“即是狼主开口,容迟自是不得不从。不过瞄着靶子太过无趣,不若咱们来些新花样。”少年显然另有打算,这一番话也让舟骊狼主起了兴致,而一直喝着果酒的公子怀却是暗叹这舟骊狼主怕是要着了道。容迟不喜他人拿自己取乐,更何况是大庭广众之下作为取乐的难堪。睚眦必报的公子烈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哪怕是在别人的地盘。果真,舟骊狼主疑惑:“怎么个新花样?”“既然光亮消减,倒不如无光。”少年起身,长身玉立颇为翩翩。“小郎君不妨说清楚。”少年含笑,视线投在篝火中,眸中便也点了星火:“放出几只雀儿,在下蒙眼击杀如何?”他并未移开视线,鬓角碎发风吹而动。这死物易中,活物尚可,可蒙眼击活物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少年说的是雀儿。雀儿的身形小,速度灵活,离得远些白日里视物都难捕捉。这少年,是口出狂言还是真有这等神技?元子烈不言,伸出手。耶律奴会意,差人送了弓箭过去。那夜的一人战群狼,丝毫未伤耶律奴记得清楚。自然也相信元子烈并不是在说大话,他也有些不悦。父亲这么做,却是过分了些。一个准君侯纵使此前是质子之身在王京受缚,可他的确有着实力,听说公子烈身为质子也是荣光无限,风头张扬。父亲此举真真是在折辱这少年,不付出一点代价,怕是不行的。他虽然与少年相处不久,可也能感受到这并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就算是那日救他们也是看他们实在没有反手之力才发了善心。“唉!”听到耶律奴长叹一声,赫萨尔顿却是微微扬起唇角。他目光灼灼看向少年,这少年他喜欢。够烈!赫萨尔顿暗自再将元子烈打量一番,便是有一些想法初定了下来。自然,在场的最期盼的莫过于太子汝安。他竟是咬着食指骨节目光贪恋。南哲更是不敢出声,他前些年见到元子烈还能够叩首膜拜言是谪仙。可如今见到太子汝安的态度神色,他无法说出前些年的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足够欢喜。少年接过弓箭,又侧头同公子怀对视,公子怀会意,解了自己束发的发带递了过去。而少年却是不接,只掂了掂手中弓箭意思很明显,他手空不出来。公子怀无奈起身,绕到少年身后,这时已有奴仆拿了两笼子,共四只雀儿。明着,少年是元子烈比公子怀大两岁。暗着,他是姜别和公子怀同龄同岁。女子发育的比男子早,公子怀站定在少年身后还是矮了半头。他闻得清檀香味,也瞧得明少年脖颈处是有一条不明显的白线。因为他皮肤白皙,看得不明显。这是一道疤。可…又是什么时候伤的呢?他将少年的双眼遮住,便有些心不在焉。为何?他想着,然后更是郁闷烦躁。这一次他烦躁的不是这道伤是怎么来的,而是…为什么他如此忧心,乱了方寸?明知险局还来寻容迟,知道了重生之事,发疯的想将太子汝安诛杀,分明他与容迟是各自为谋。利同才同路的,可如今容迟归燕州还是前朝太子别,他们根本没有理由一道。这种不知所措,不知在做什么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他想着,便听到鸟鸣。第16章 你与暖光同原是仆从放了雀儿,四只雀儿向着不同方向飞去。少年耳朵抖动,拉满弓柄携箭羽两只将飞远的两只雀儿击杀。其中一只插着箭羽落在太子汝安桌上,发出闷响。而后的两只,一只在一名舞姬肩头跳动,少年再携一只箭羽未加辨别拉满释弦,破空声入耳。刺入血肉之声响起,舞姬受惊尖叫,而她肩膀的雀儿带着箭羽随着她的惊慌滑落在她的手掌。竟是让舞姬更是受惊瘫倒在地,一时竟是口不能言。此时便只余下唯一一只雀儿,元子烈被遮住眼睛,听觉却是灵敏。这舟骊狼主竟让他当众挽弓取乐当做戏子舞姬不顾体面,那也怨不得他睚眦必报讨些代价。随即人们都发现,本来神技的少年对于这只飞着的,还发出鸟鸣的雀儿却是耐心。只站立在那里,听着雀儿震翅。这是少年疏忽自大,寻不到了吗?自然不是。元子烈听着动静,心中一片冷然。此时雀儿飞的接近舟骊狼主,少年动了。他左手提弓,右手食指同中指之间携一只箭羽。带动弦满,周遭屏息以待。那箭尖泛着寒光,无所预料的对着舟骊狼主,他顿时浑身僵硬,冷汗层层。少年一身月色广袖素衣,因着挽弓拉弦不便往上扯了扯,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连同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中也好像发着光。篝火摇曳,平白给了少年血色。他双眼一贯戾气桀骜,此时由玄色发带遮住却是偏偏更是重了几分。怎么会有这样的少年,南哲屏息,多年前他惊艳于少年相貌一步一叩首,而今朝他竟是又生出这种冲动。舟骊狼主有些发抖,他终于意识到许是自己的行为触了少年。可如今性命都在少年手中,他看着雀儿在眼前飞动。待飞到眼角之时,破空声传来。他只见银光刺了眼,而后便是咚的一声。心跳加快,缓缓转头,那只雀儿被一只箭羽死死钉在身后营帐木桩上…一口气梗在喉咙间,再次看向少年他缓缓收了弓箭,右手摘下发带,扬起笑容的同时眸中戾气大盛。真是惊才艳艳,胆大包天。耶律奴方才放下心来,到底也是警告,少年并未下杀手。公子怀自然也是被元子烈的身手所惊艳,以往在王京少年虽是骑射之术精湛却是鲜少动手,这一次又是蒙眼。说不清是自信还是自负。他瞧着少年躬身:“容迟献丑了。”“小…小郎君多礼。”此时的舟骊狼主有所收敛,不再为难。他也是马背上的王,对元子烈这样的行为隐隐带着敬佩。他唯一的儿子耶律奴虽是草原血统,却只是醉心诗书。看着元子烈,他甚至在想这要是他儿子该有多好。只可惜,他的儿子是耶律奴,他这一辈子的野心没有后人继承。罢,再有来世,愿他的儿子能生在中原书香世家,尽情的研究学问。见到舟骊狼主收敛下来,元子烈的怒意也消了大半。只笑道:“狼主客气,容迟不过是雕虫小技。”舟骊狼主颔首,却是不敢再去说些什么。这是年轻一代的事了,他到底还是老了。少年眸色翻涌,只淡淡扫了一眼太子汝安。这家伙,向来不去收敛。便是这幅样子还想去肖想他?笑话!借口醉酒,少年退了宴席,自然太子汝安也跟着退了出来。耶律奴同舟骊狼主他们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参与不进去。可公子怀忧心至极,也顾不得去思考究竟为何近来自己如此,也退了席去寻元子烈。远远的他就听到有声音,便向着那个方向寻去。很快便看到不远处似乎在争执的两人,他悄悄凑近了些好能够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原是太子汝安扣住元子烈手腕,他长少年十岁无论是身形力量都胜于少年。虽说常年太子汝安病恹恹的,少年并不是全然落了下风。可对于少年来说并不想弄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也没必要大打出手。“我还以为你死了。”他凑近少年的面庞,略略弯下腰呼吸彼此的空气。温热,充满了不该有的情愫在空气中。少年冷笑:“燕太子别来无恙。”“啧啧,真是欢喜,姜别,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说着他竟是扣住少年的腰身。元子烈蹙眉,他不喜太子汝安,总是能感觉这人疯疯癫癫的。想要推开他,却是被更用力揽在怀中。“我竟没想到,燕太子有连契龙阳之好。”“你便早就该知道我的心思。”太子汝安双眼猩红,显然是狂热的贪恋。少年扬唇,伸手摄住太子汝安的脖颈,眼中戾气头一次表现的杀意重重较之当年公子怀见过得更甚。“所以,你是在挑战孤的耐心吗?燕国何时能插手我姜别的事了?当年你的兄长可是好不容易给你留了后,如今你对我痴迷是不是因为本身就有难以言说的隐疾啊?”他的力道也随着太子汝安搂在他腰间大手的力道加重而加重。太子汝安脸色涨红,却是并不想放开少年,他的笑卡在嗓子间:“姜别…我比几年前更喜欢你了…只有你才能让我感觉我还活着…”“呵,你这话说的倒是稀奇。”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撒开了手。得到放松,太子汝安大口呼吸了几口而后朗声大笑:“姜别,我真想把你藏起来。哪怕折骨断翅,也想将你藏到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少年脸色并不好看,他早就知道太子汝安是疯的,竟不想疯到这种程度。他擦了擦方才摄住太子汝安脖颈的手,一双桃花眼中仍是冷光不减。“燕太子怕是想多了,姜别可没有闲心同你玩这些躲猫猫的游戏。你还是找个其他人藏起来吧。”少年怒了,便就不该见太子汝安,疯到这种程度还能做些什么?“姜别!”见少年要走,太子汝安再一次扣住少年手腕。“燕太子,及时收手是好事,莫要纠缠。”“倦罹…”少年怔愣一下,倦罹。太子别,姜氏单名别,字倦罹。这个字,有多久没人叫过了?可是…“啪!”少年回身重重一个耳光甩在太子汝安脸上:“燕汝安,别不识抬举!”少年走时也将空气中的檀香带走,太子汝安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被甩了耳光的脸。而后却是笑开,少年离开自然不知,可躲在暗处的公子怀却是看得分明。那笑容是痴迷,是癫狂,是掠夺!容迟是招惹了个什么人。闻人澹说的没错,挖坟取骨,朝朝暮暮与白骨相守太子汝安是做的到的。这个人…是他的叔父?真的吗?他匆匆离开此地跟上少年:“容迟!”少年侧眸颔首。他又道:“你真的不担心太子汝安做些什么吗?”少年摇头,虽说方才的景象都在告诉他太子汝安的疯狂,可是他也清楚太子汝安还是在乎权势利益的。这天下谁不想江山美人都握在手中?少年冷笑:“想要我,他还得慢慢谋划。瞧着方才他是知道了,触了我即便是付出了所有得到的也只能是我的尸骨。他不会甘心的。”少年倒是了解,公子怀凝眉,真是了解啊,知道太子汝安还是会想要他的尸骨。“在此地我再做一件事,便会回燕州。你也早些回去,虽说这么多年都认为你不学无术。可我瞧着萧清染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少年垂眸,抿唇。而后又是蹙眉,仿佛有些实在想不明白的事情。“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回燕州,可那萧清染让我慌得很。”他伸出双手,这双手十指修长白皙“他竟是光明正大的说我这双手。实在让我不清楚是不是想要废掉它们。你还记得那日围猎吗?”提起那日围猎,公子怀颔首:“自然记得。”你还打了鱼呢。“太子城和萧清染送给各位郎君公子的花没点出来,不是不小心落下了,原是给了我。”少年的嗓音寡淡,同时眉头依旧深锁不展。“太子城自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便说明那花是萧清染授意所赠。可我一贯同他不对付,怎可能一夕之间态度大改。总是难免惴惴不安,恐他做了新的谋划。”萧清染为何会变呢?元子烈不懂,可知道重生真相的公子怀却懂。他走到少年面前,伸手抚平少年紧皱的眉心:“别想了,想的这般痛苦老了怎么办?管他做什么谋划,我陪着你见招拆招就好。”元子烈有些不适的躲开,他是弄不清楚公子怀突然来的温柔。公子怀也收回手,又是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措。“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对萧清染做些防备的手段?”既然忌惮,既然无措,为何不先下手为强?“这个…”元子烈思绪散开,弯起眉眼带着笑“若是这么就杀了他,当年不就白救他于水火了吗?”公子怀愣神,容迟说了什么?什么救不救的?同萧清染又有什么关系?作者有话要说:容迟:神经病啊你,老天,我碰到一个抖m……燕汝安:这不叫抖m,这叫炙热的欢喜。容迟:我信你个鬼!(筹备耽美快穿中,本文隔日更,望周知)第17章 子衿悠我心少年与他寻了一处草地坐下,掏出怀中的油纸包,打开来是桂花糕。他拖着向着公子怀一推,公子怀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旧事了。我曾见过落魄时的萧清染。”落魄时的萧清染…公子怀对于萧清染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是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太子城的谋士。似乎是听说过,以前的萧清染还曾落乞。且这人从不让人唤他的字。提起字,公子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萧清染的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那是我还是姜别的时候,年少,有些性子野。虽是储君可倒底也是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出了王宫想着亲自看看王宫外的百姓是何样的生活。”少年抬头,入眼的还是璀璨的星辰天幕。那是一个雪天,他远远看着一个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瑟缩在角落,纵使街道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未经历血色的孩童倒底是善心的,小姜别走至少年身前看着着实可怜便解了身上大氅为少年披上。又差了大监买了热粥,少年的脸在热粥的白气中忽隐忽现。他竟觉得恍惚,突然想到天下间这样的人会有多少?所有人都不知,萧清染或许是姜别第一次思量天下百姓的契机。“你叫什么?”“萧…清染。”“清染。清水出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名字,可有字?”萧清染摇头,他们家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取字。小姜别想了想,笑道:“子衿。”少年感叹:“你都不知,那时的萧清染全无咄咄逼人,像一条被丢弃的小狗。”“所以他才不让人唤他的字吗?”公子怀一时未加思索出了声。少年摇头:“许是救命恩人为他取了字他不好推脱,但又不喜欢才不让旁人唤的吧。”少年就是这个样子,他从不去深究其中的原由。或许也是少年根本就不会去想很多事都同他自己有关。可少年不懂,不代表公子怀也不懂,萧清染之所以不让人去唤这个字是因为取这个字给他的人的特别。就因为特别,他便只想由那个人一个人去唤。真是有意思。公子怀不禁想笑,听着闻人澹的话,前世萧清染根本就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做了许多对不得容迟的事。可为何重来他会后悔呢?忽地,公子怀又想到太子汝安,他们会不会是同样的目的?难道萧清染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可能。他想要否定,可是又看到少年的面容。这张脸,貌美到有人一步一叩首。蒋书容一介小倌有些想法也就罢了,可太子汝安这一个在权势中的男人也是起了心思。这天下的连契龙阳也并不是少数,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爱慕容迟的男女都有。那便是真的了,萧清染不知不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重来会觉得愧疚,会想要弥补。更说不准会想要来争取。公子怀只觉震惊,同元子烈有关的都让他震惊,短短几天似乎事事都已经历。既如此,便不能让萧清染知道容迟就是姜别。这想法的确是是公子怀自私了,按照常理来说,萧清染如果知道元子烈就是姜别。自是会掏心掏肺,不顾一切护着元子烈,同时又有着情意在便是如同太子汝安一般贪恋痴迷也是难说。可,公子怀阻止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公子怀想不明白,也想的痛苦。索性他也不去想,将此事放下,留到有些理解时再去想。“你方才说要做一件事,是什么?”蒋书容虽是担忧却是也知道元子烈会回来,他思索着。闻人澹,萧清染,元子云这些都是刽子手。前生容迟死后,自己也盲了,过了几年太子汝安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让他一气之下丢了半条命。就在黑暗与病痛中辞了人世,一睁眼就是那天的场景。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容迟。该如何呢?他想着竟是难以安眠。自然,难以安眠的不只他一个,闻人澹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一直记得,少年拜师时曾含笑糯糯的唤过一声师兄。那时是少年最纯真的时候吧,此后这少年举止乖张,惹得风流债处处都有。他总是嫌少年污了老师的名声,不愿意去承认他是他的师弟。甚至为了大业一次一次将他推入火海。可…闻人澹觉得头疼,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姜别。实在睡不下去了,闻人澹起身,披了外袍寻了茶壶倒了一杯冷茶。茶水寒凉入了胃,闻人澹长舒一口气。那人自称是姜别,闻人澹便信了同他伙同萧清染一次一次对容迟做下罪事。他以为是姜王室的独子,便是萧清染也未曾看得清。只有蒋书容,虽不信那是姜别,却还是因为其他事枉对容迟。闻人澹想,只有自己活到了知道容迟就是姜别的时候。作为师兄,真是惭愧,作为臣子更是羞愧。萧清染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年少时太子别的救命之恩,对容迟生出的情感。闻人澹并不想说,说出元子烈的身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着这个冒险。萧清染曾废了容迟的手,想必今生不会再这么做了。可…这假姜别,倒底又是怎么回事?今生他会不会再出现?还有,容迟现在怎么样,公子怀追过去有没有用处?闻人澹发愁,他知道,今夜是睡不得了。当然,萧清染也是睡不着的。他与闻人澹想到了同一个人,姜别。他记得前世来找他的姜别其实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对元子烈的敌意颇深,这是萧清染想不明白的。这种敌意,不像是太子汝安的痴迷一样的没有理由。那个人自称是姜别,以元离的名字出现在人前。按理说萧清染会是十分敬重,投桃报李的,可偏偏他心中真的没有这些情绪。最后这个元离是怎么死的来着?萧清染凝眉,说来真是笑话。他竟是求着元子烈去娶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去娶自己。萧清染不认为爱一个人不顾性别可以到这个程度,可偏偏元离就是这样。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真是恼人,也不知还能不能出现这个元离。他以手抵额,那讨债的总感觉身上的谜团太多。好好一个诸侯公子也不是不好,逐鹿天下也不是不行,为何就是这般迷雾重重?元子烈想做什么事,自然是不会同公子怀讲得。这件事他也不过是在赌,不过这人生本来就在无数的赌局中。寻着后半夜,他入了一间营帐。夜里静悄悄的,可当少年踏入营帐便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他身形一闪,未发出声响进了营帐,便还是压低那寡淡的嗓音轻声说道:“不愧是草原的勇士赫萨尔顿。”是的,他是来见赫萨尔顿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能感受到赫萨尔顿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是一切的便利条件。耶律奴醉心诗书不要紧,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可元子烈隐隐可以看出,赫萨尔顿在模仿耶律奴,无论是说话,步伐都在模仿。这种模仿让少年觉得有趣,同时也知道有机可乘。尤其是赫萨尔顿看着自己的那种狂热,那种狂热同太子汝安并不一样。这是一种寻找到同伴的狂热,古来枭雄不问出路。既然他有心,元子烈利用一下也是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同道中人。有些时候过分去在意过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赫萨尔顿借着月光看清元子烈,便含着笑意将右手握拳于左胸口心脏处行礼。少年颔首:“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自己来了。”“公子烈不愧是公子烈,便真真是聪慧。”或许今夜会空等,也或许会得到更好的东西。赫萨尔顿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与耶律奴不同,他对于这世间事更为敏感。“赫萨尔顿,支开这么多人,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交易?若是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少年说着唇角含起冷笑。“公子放心,在下自然是有笔大买卖,否则又怎会劳动公子。”赫萨尔顿将身体放松,打量一番少年,真真是好颜色。“公子?”赫萨尔顿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位公子的呢?“不小心听得了公子与太子汝安的话,才冒进如此。想着公子并不想如此无功而返,倒不如同我谋事,也好让公子的大业,锦上添花。”赫萨尔顿故意咬重锦上添花四个字,目光也有着点点星火。元子烈含笑:“我又怎知,你是不是一颗废棋。”“是不是一个好的棋子,自然得由公子自己去判断。但只要公子愿意伸出援手,我想,赫萨尔顿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你想要什么?”赫萨尔顿抑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很明显现在是两个人开始谈条件的时候也就是元子烈初步认可了他。随即赫萨尔顿咬唇,抬目:“大丈夫行于世间,不过是建功立业。如今天下局势危矣,不正是好时机吗?公子,你是姜王室的独子,自然有着无数追随者。若想复位,也是理所当然。你筹谋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单单为了一个陈国。我赫萨尔顿是一个草原人。从小就生长在草原,去了中原不会习惯的。人要有野心,自然也得知道见好就收。”他的目光充斥着野心,掠夺,还有狡黠。元子烈扬眉,如此便好,当真是聪明人。赫萨尔顿点了灯火如豆,在元子烈面前单膝下跪,手附在心口,似乎是在表达忠诚。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以容迟为主,感谢风聊砸雷!第18章 舟骊已落定灯火中的少年眉目朗朗,他不言不语,赫萨尔顿便垂首在他的身前足边。“公子要得天下,我赫萨尔顿愿俯首称臣。旁的不求,只求公子让我掌管草原,作为部族头领。”少年双手冰寒,放在他的发顶。赫萨尔顿却因此狂热,满心的激动。“为何不是燕汝安。”其实少年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他要听听赫萨尔顿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个草原少年郎,抬起脑袋,双目炯炯:“择君,自是要对自己有利。商人道,无利不起早,我们亦是。”“真是聪明人。”对啊,无利不起早。太子汝安的长姐是舟骊狼主的夫人,怎会将权利安心交给一个外人。再者,若是这位夫人生了儿子,那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辈子俯首称臣,你可愿意?”“这就要看,公子怎么做了。”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倒是轻易的达成了一致。大事已定,元子烈择了几人留在舟骊,便预备着回燕州。这一路几个月,初秋已成了冬日。立秋怕元子烈冷着,马车内备了好些碳火。将要离开,少年也嘱咐公子怀早日离开:“你这一路已经超了两个月,不知让闻人澹留了什么借口,总会不是什么好由头。早日回去,王京那里,你得看着。”“我看着又有什么用?萧清染辅着陈城一步步都走的明白。”公子怀不情愿,他不喜这些,骨子里还是带着他母亲的匪气与野性。可少年却是不赞同:“你便是公子,就要有个公子的样子。这天下之事,是逃不开的。百姓尚得求农作,求粮钱。身为公子,平事顺遂,已经是先人一步,怎可耍性子。”“容迟,为何你要恪守如此规矩?”无论什么,容迟都应该是比他更为不羁的啊,怎么一提到为君之事便如此规矩?少年伸手,在公子怀脑门处轻弹一下:“这是责任。”责任。公子怀不懂,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看着少年。少年却是不打算解释,这都是每一个人都应该自己去寻找的路。元子烈有些不适的躲开,他是弄不清楚公子怀突然来的温柔。公子怀也收回手,又是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措。“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对萧清染做些防备的手段?”既然忌惮,既然无措,为何不先下手为强?“这个…”元子烈思绪散开,弯起眉眼带着笑“若是这么就杀了他,当年不就白救他于水火了吗?”公子怀愣神,容迟说了什么?什么救不救的?同萧清染又有什么关系?作者有话要说:容迟:神经病啊你,老天,我碰到一个抖m……燕汝安:这不叫抖m,这叫炙热的欢喜。容迟:我信你个鬼!(筹备耽美快穿中,本文隔日更,望周知)第17章 子衿悠我心少年与他寻了一处草地坐下,掏出怀中的油纸包,打开来是桂花糕。他拖着向着公子怀一推,公子怀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旧事了。我曾见过落魄时的萧清染。”落魄时的萧清染…公子怀对于萧清染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是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太子城的谋士。似乎是听说过,以前的萧清染还曾落乞。且这人从不让人唤他的字。提起字,公子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萧清染的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那是我还是姜别的时候,年少,有些性子野。虽是储君可倒底也是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出了王宫想着亲自看看王宫外的百姓是何样的生活。”少年抬头,入眼的还是璀璨的星辰天幕。那是一个雪天,他远远看着一个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瑟缩在角落,纵使街道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未经历血色的孩童倒底是善心的,小姜别走至少年身前看着着实可怜便解了身上大氅为少年披上。又差了大监买了热粥,少年的脸在热粥的白气中忽隐忽现。他竟觉得恍惚,突然想到天下间这样的人会有多少?所有人都不知,萧清染或许是姜别第一次思量天下百姓的契机。“你叫什么?”“萧…清染。”“清染。清水出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名字,可有字?”萧清染摇头,他们家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取字。小姜别想了想,笑道:“子衿。”少年感叹:“你都不知,那时的萧清染全无咄咄逼人,像一条被丢弃的小狗。”“所以他才不让人唤他的字吗?”公子怀一时未加思索出了声。少年摇头:“许是救命恩人为他取了字他不好推脱,但又不喜欢才不让旁人唤的吧。”少年就是这个样子,他从不去深究其中的原由。或许也是少年根本就不会去想很多事都同他自己有关。可少年不懂,不代表公子怀也不懂,萧清染之所以不让人去唤这个字是因为取这个字给他的人的特别。就因为特别,他便只想由那个人一个人去唤。真是有意思。公子怀不禁想笑,听着闻人澹的话,前世萧清染根本就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做了许多对不得容迟的事。可为何重来他会后悔呢?忽地,公子怀又想到太子汝安,他们会不会是同样的目的?难道萧清染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可能。他想要否定,可是又看到少年的面容。这张脸,貌美到有人一步一叩首。蒋书容一介小倌有些想法也就罢了,可太子汝安这一个在权势中的男人也是起了心思。这天下的连契龙阳也并不是少数,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爱慕容迟的男女都有。那便是真的了,萧清染不知不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重来会觉得愧疚,会想要弥补。更说不准会想要来争取。公子怀只觉震惊,同元子烈有关的都让他震惊,短短几天似乎事事都已经历。既如此,便不能让萧清染知道容迟就是姜别。这想法的确是是公子怀自私了,按照常理来说,萧清染如果知道元子烈就是姜别。自是会掏心掏肺,不顾一切护着元子烈,同时又有着情意在便是如同太子汝安一般贪恋痴迷也是难说。可,公子怀阻止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公子怀想不明白,也想的痛苦。索性他也不去想,将此事放下,留到有些理解时再去想。“你方才说要做一件事,是什么?”蒋书容虽是担忧却是也知道元子烈会回来,他思索着。闻人澹,萧清染,元子云这些都是刽子手。前生容迟死后,自己也盲了,过了几年太子汝安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让他一气之下丢了半条命。就在黑暗与病痛中辞了人世,一睁眼就是那天的场景。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容迟。该如何呢?他想着竟是难以安眠。自然,难以安眠的不只他一个,闻人澹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一直记得,少年拜师时曾含笑糯糯的唤过一声师兄。那时是少年最纯真的时候吧,此后这少年举止乖张,惹得风流债处处都有。他总是嫌少年污了老师的名声,不愿意去承认他是他的师弟。甚至为了大业一次一次将他推入火海。可…闻人澹觉得头疼,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姜别。实在睡不下去了,闻人澹起身,披了外袍寻了茶壶倒了一杯冷茶。茶水寒凉入了胃,闻人澹长舒一口气。那人自称是姜别,闻人澹便信了同他伙同萧清染一次一次对容迟做下罪事。他以为是姜王室的独子,便是萧清染也未曾看得清。只有蒋书容,虽不信那是姜别,却还是因为其他事枉对容迟。闻人澹想,只有自己活到了知道容迟就是姜别的时候。作为师兄,真是惭愧,作为臣子更是羞愧。萧清染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年少时太子别的救命之恩,对容迟生出的情感。闻人澹并不想说,说出元子烈的身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着这个冒险。萧清染曾废了容迟的手,想必今生不会再这么做了。可…这假姜别,倒底又是怎么回事?今生他会不会再出现?还有,容迟现在怎么样,公子怀追过去有没有用处?闻人澹发愁,他知道,今夜是睡不得了。当然,萧清染也是睡不着的。他与闻人澹想到了同一个人,姜别。他记得前世来找他的姜别其实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对元子烈的敌意颇深,这是萧清染想不明白的。这种敌意,不像是太子汝安的痴迷一样的没有理由。那个人自称是姜别,以元离的名字出现在人前。按理说萧清染会是十分敬重,投桃报李的,可偏偏他心中真的没有这些情绪。最后这个元离是怎么死的来着?萧清染凝眉,说来真是笑话。他竟是求着元子烈去娶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去娶自己。萧清染不认为爱一个人不顾性别可以到这个程度,可偏偏元离就是这样。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真是恼人,也不知还能不能出现这个元离。他以手抵额,那讨债的总感觉身上的谜团太多。好好一个诸侯公子也不是不好,逐鹿天下也不是不行,为何就是这般迷雾重重?元子烈想做什么事,自然是不会同公子怀讲得。这件事他也不过是在赌,不过这人生本来就在无数的赌局中。寻着后半夜,他入了一间营帐。夜里静悄悄的,可当少年踏入营帐便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他身形一闪,未发出声响进了营帐,便还是压低那寡淡的嗓音轻声说道:“不愧是草原的勇士赫萨尔顿。”是的,他是来见赫萨尔顿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能感受到赫萨尔顿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是一切的便利条件。耶律奴醉心诗书不要紧,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可元子烈隐隐可以看出,赫萨尔顿在模仿耶律奴,无论是说话,步伐都在模仿。这种模仿让少年觉得有趣,同时也知道有机可乘。尤其是赫萨尔顿看着自己的那种狂热,那种狂热同太子汝安并不一样。这是一种寻找到同伴的狂热,古来枭雄不问出路。既然他有心,元子烈利用一下也是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同道中人。有些时候过分去在意过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赫萨尔顿借着月光看清元子烈,便含着笑意将右手握拳于左胸口心脏处行礼。少年颔首:“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自己来了。”“公子烈不愧是公子烈,便真真是聪慧。”或许今夜会空等,也或许会得到更好的东西。赫萨尔顿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与耶律奴不同,他对于这世间事更为敏感。“赫萨尔顿,支开这么多人,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交易?若是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少年说着唇角含起冷笑。“公子放心,在下自然是有笔大买卖,否则又怎会劳动公子。”赫萨尔顿将身体放松,打量一番少年,真真是好颜色。“公子?”赫萨尔顿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位公子的呢?“不小心听得了公子与太子汝安的话,才冒进如此。想着公子并不想如此无功而返,倒不如同我谋事,也好让公子的大业,锦上添花。”赫萨尔顿故意咬重锦上添花四个字,目光也有着点点星火。元子烈含笑:“我又怎知,你是不是一颗废棋。”“是不是一个好的棋子,自然得由公子自己去判断。但只要公子愿意伸出援手,我想,赫萨尔顿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你想要什么?”赫萨尔顿抑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很明显现在是两个人开始谈条件的时候也就是元子烈初步认可了他。随即赫萨尔顿咬唇,抬目:“大丈夫行于世间,不过是建功立业。如今天下局势危矣,不正是好时机吗?公子,你是姜王室的独子,自然有着无数追随者。若想复位,也是理所当然。你筹谋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单单为了一个陈国。我赫萨尔顿是一个草原人。从小就生长在草原,去了中原不会习惯的。人要有野心,自然也得知道见好就收。”他的目光充斥着野心,掠夺,还有狡黠。元子烈扬眉,如此便好,当真是聪明人。赫萨尔顿点了灯火如豆,在元子烈面前单膝下跪,手附在心口,似乎是在表达忠诚。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以容迟为主,感谢风聊砸雷!第18章 舟骊已落定灯火中的少年眉目朗朗,他不言不语,赫萨尔顿便垂首在他的身前足边。“公子要得天下,我赫萨尔顿愿俯首称臣。旁的不求,只求公子让我掌管草原,作为部族头领。”少年双手冰寒,放在他的发顶。赫萨尔顿却因此狂热,满心的激动。“为何不是燕汝安。”其实少年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他要听听赫萨尔顿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个草原少年郎,抬起脑袋,双目炯炯:“择君,自是要对自己有利。商人道,无利不起早,我们亦是。”“真是聪明人。”对啊,无利不起早。太子汝安的长姐是舟骊狼主的夫人,怎会将权利安心交给一个外人。再者,若是这位夫人生了儿子,那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辈子俯首称臣,你可愿意?”“这就要看,公子怎么做了。”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倒是轻易的达成了一致。大事已定,元子烈择了几人留在舟骊,便预备着回燕州。这一路几个月,初秋已成了冬日。立秋怕元子烈冷着,马车内备了好些碳火。将要离开,少年也嘱咐公子怀早日离开:“你这一路已经超了两个月,不知让闻人澹留了什么借口,总会不是什么好由头。早日回去,王京那里,你得看着。”“我看着又有什么用?萧清染辅着陈城一步步都走的明白。”公子怀不情愿,他不喜这些,骨子里还是带着他母亲的匪气与野性。可少年却是不赞同:“你便是公子,就要有个公子的样子。这天下之事,是逃不开的。百姓尚得求农作,求粮钱。身为公子,平事顺遂,已经是先人一步,怎可耍性子。”“容迟,为何你要恪守如此规矩?”无论什么,容迟都应该是比他更为不羁的啊,怎么一提到为君之事便如此规矩?少年伸手,在公子怀脑门处轻弹一下:“这是责任。”责任。公子怀不懂,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看着少年。少年却是不打算解释,这都是每一个人都应该自己去寻找的路。元子烈有些不适的躲开,他是弄不清楚公子怀突然来的温柔。公子怀也收回手,又是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措。“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对萧清染做些防备的手段?”既然忌惮,既然无措,为何不先下手为强?“这个…”元子烈思绪散开,弯起眉眼带着笑“若是这么就杀了他,当年不就白救他于水火了吗?”公子怀愣神,容迟说了什么?什么救不救的?同萧清染又有什么关系?作者有话要说:容迟:神经病啊你,老天,我碰到一个抖m……燕汝安:这不叫抖m,这叫炙热的欢喜。容迟:我信你个鬼!(筹备耽美快穿中,本文隔日更,望周知)第17章 子衿悠我心少年与他寻了一处草地坐下,掏出怀中的油纸包,打开来是桂花糕。他拖着向着公子怀一推,公子怀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旧事了。我曾见过落魄时的萧清染。”落魄时的萧清染…公子怀对于萧清染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是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太子城的谋士。似乎是听说过,以前的萧清染还曾落乞。且这人从不让人唤他的字。提起字,公子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萧清染的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那是我还是姜别的时候,年少,有些性子野。虽是储君可倒底也是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出了王宫想着亲自看看王宫外的百姓是何样的生活。”少年抬头,入眼的还是璀璨的星辰天幕。那是一个雪天,他远远看着一个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瑟缩在角落,纵使街道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未经历血色的孩童倒底是善心的,小姜别走至少年身前看着着实可怜便解了身上大氅为少年披上。又差了大监买了热粥,少年的脸在热粥的白气中忽隐忽现。他竟觉得恍惚,突然想到天下间这样的人会有多少?所有人都不知,萧清染或许是姜别第一次思量天下百姓的契机。“你叫什么?”“萧…清染。”“清染。清水出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名字,可有字?”萧清染摇头,他们家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取字。小姜别想了想,笑道:“子衿。”少年感叹:“你都不知,那时的萧清染全无咄咄逼人,像一条被丢弃的小狗。”“所以他才不让人唤他的字吗?”公子怀一时未加思索出了声。少年摇头:“许是救命恩人为他取了字他不好推脱,但又不喜欢才不让旁人唤的吧。”少年就是这个样子,他从不去深究其中的原由。或许也是少年根本就不会去想很多事都同他自己有关。可少年不懂,不代表公子怀也不懂,萧清染之所以不让人去唤这个字是因为取这个字给他的人的特别。就因为特别,他便只想由那个人一个人去唤。真是有意思。公子怀不禁想笑,听着闻人澹的话,前世萧清染根本就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做了许多对不得容迟的事。可为何重来他会后悔呢?忽地,公子怀又想到太子汝安,他们会不会是同样的目的?难道萧清染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可能。他想要否定,可是又看到少年的面容。这张脸,貌美到有人一步一叩首。蒋书容一介小倌有些想法也就罢了,可太子汝安这一个在权势中的男人也是起了心思。这天下的连契龙阳也并不是少数,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爱慕容迟的男女都有。那便是真的了,萧清染不知不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重来会觉得愧疚,会想要弥补。更说不准会想要来争取。公子怀只觉震惊,同元子烈有关的都让他震惊,短短几天似乎事事都已经历。既如此,便不能让萧清染知道容迟就是姜别。这想法的确是是公子怀自私了,按照常理来说,萧清染如果知道元子烈就是姜别。自是会掏心掏肺,不顾一切护着元子烈,同时又有着情意在便是如同太子汝安一般贪恋痴迷也是难说。可,公子怀阻止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公子怀想不明白,也想的痛苦。索性他也不去想,将此事放下,留到有些理解时再去想。“你方才说要做一件事,是什么?”蒋书容虽是担忧却是也知道元子烈会回来,他思索着。闻人澹,萧清染,元子云这些都是刽子手。前生容迟死后,自己也盲了,过了几年太子汝安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让他一气之下丢了半条命。就在黑暗与病痛中辞了人世,一睁眼就是那天的场景。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容迟。该如何呢?他想着竟是难以安眠。自然,难以安眠的不只他一个,闻人澹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一直记得,少年拜师时曾含笑糯糯的唤过一声师兄。那时是少年最纯真的时候吧,此后这少年举止乖张,惹得风流债处处都有。他总是嫌少年污了老师的名声,不愿意去承认他是他的师弟。甚至为了大业一次一次将他推入火海。可…闻人澹觉得头疼,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姜别。实在睡不下去了,闻人澹起身,披了外袍寻了茶壶倒了一杯冷茶。茶水寒凉入了胃,闻人澹长舒一口气。那人自称是姜别,闻人澹便信了同他伙同萧清染一次一次对容迟做下罪事。他以为是姜王室的独子,便是萧清染也未曾看得清。只有蒋书容,虽不信那是姜别,却还是因为其他事枉对容迟。闻人澹想,只有自己活到了知道容迟就是姜别的时候。作为师兄,真是惭愧,作为臣子更是羞愧。萧清染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年少时太子别的救命之恩,对容迟生出的情感。闻人澹并不想说,说出元子烈的身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着这个冒险。萧清染曾废了容迟的手,想必今生不会再这么做了。可…这假姜别,倒底又是怎么回事?今生他会不会再出现?还有,容迟现在怎么样,公子怀追过去有没有用处?闻人澹发愁,他知道,今夜是睡不得了。当然,萧清染也是睡不着的。他与闻人澹想到了同一个人,姜别。他记得前世来找他的姜别其实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对元子烈的敌意颇深,这是萧清染想不明白的。这种敌意,不像是太子汝安的痴迷一样的没有理由。那个人自称是姜别,以元离的名字出现在人前。按理说萧清染会是十分敬重,投桃报李的,可偏偏他心中真的没有这些情绪。最后这个元离是怎么死的来着?萧清染凝眉,说来真是笑话。他竟是求着元子烈去娶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去娶自己。萧清染不认为爱一个人不顾性别可以到这个程度,可偏偏元离就是这样。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真是恼人,也不知还能不能出现这个元离。他以手抵额,那讨债的总感觉身上的谜团太多。好好一个诸侯公子也不是不好,逐鹿天下也不是不行,为何就是这般迷雾重重?元子烈想做什么事,自然是不会同公子怀讲得。这件事他也不过是在赌,不过这人生本来就在无数的赌局中。寻着后半夜,他入了一间营帐。夜里静悄悄的,可当少年踏入营帐便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他身形一闪,未发出声响进了营帐,便还是压低那寡淡的嗓音轻声说道:“不愧是草原的勇士赫萨尔顿。”是的,他是来见赫萨尔顿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能感受到赫萨尔顿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是一切的便利条件。耶律奴醉心诗书不要紧,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可元子烈隐隐可以看出,赫萨尔顿在模仿耶律奴,无论是说话,步伐都在模仿。这种模仿让少年觉得有趣,同时也知道有机可乘。尤其是赫萨尔顿看着自己的那种狂热,那种狂热同太子汝安并不一样。这是一种寻找到同伴的狂热,古来枭雄不问出路。既然他有心,元子烈利用一下也是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同道中人。有些时候过分去在意过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赫萨尔顿借着月光看清元子烈,便含着笑意将右手握拳于左胸口心脏处行礼。少年颔首:“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自己来了。”“公子烈不愧是公子烈,便真真是聪慧。”或许今夜会空等,也或许会得到更好的东西。赫萨尔顿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与耶律奴不同,他对于这世间事更为敏感。“赫萨尔顿,支开这么多人,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交易?若是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少年说着唇角含起冷笑。“公子放心,在下自然是有笔大买卖,否则又怎会劳动公子。”赫萨尔顿将身体放松,打量一番少年,真真是好颜色。“公子?”赫萨尔顿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位公子的呢?“不小心听得了公子与太子汝安的话,才冒进如此。想着公子并不想如此无功而返,倒不如同我谋事,也好让公子的大业,锦上添花。”赫萨尔顿故意咬重锦上添花四个字,目光也有着点点星火。元子烈含笑:“我又怎知,你是不是一颗废棋。”“是不是一个好的棋子,自然得由公子自己去判断。但只要公子愿意伸出援手,我想,赫萨尔顿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你想要什么?”赫萨尔顿抑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很明显现在是两个人开始谈条件的时候也就是元子烈初步认可了他。随即赫萨尔顿咬唇,抬目:“大丈夫行于世间,不过是建功立业。如今天下局势危矣,不正是好时机吗?公子,你是姜王室的独子,自然有着无数追随者。若想复位,也是理所当然。你筹谋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单单为了一个陈国。我赫萨尔顿是一个草原人。从小就生长在草原,去了中原不会习惯的。人要有野心,自然也得知道见好就收。”他的目光充斥着野心,掠夺,还有狡黠。元子烈扬眉,如此便好,当真是聪明人。赫萨尔顿点了灯火如豆,在元子烈面前单膝下跪,手附在心口,似乎是在表达忠诚。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以容迟为主,感谢风聊砸雷!第18章 舟骊已落定灯火中的少年眉目朗朗,他不言不语,赫萨尔顿便垂首在他的身前足边。“公子要得天下,我赫萨尔顿愿俯首称臣。旁的不求,只求公子让我掌管草原,作为部族头领。”少年双手冰寒,放在他的发顶。赫萨尔顿却因此狂热,满心的激动。“为何不是燕汝安。”其实少年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他要听听赫萨尔顿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个草原少年郎,抬起脑袋,双目炯炯:“择君,自是要对自己有利。商人道,无利不起早,我们亦是。”“真是聪明人。”对啊,无利不起早。太子汝安的长姐是舟骊狼主的夫人,怎会将权利安心交给一个外人。再者,若是这位夫人生了儿子,那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辈子俯首称臣,你可愿意?”“这就要看,公子怎么做了。”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倒是轻易的达成了一致。大事已定,元子烈择了几人留在舟骊,便预备着回燕州。这一路几个月,初秋已成了冬日。立秋怕元子烈冷着,马车内备了好些碳火。将要离开,少年也嘱咐公子怀早日离开:“你这一路已经超了两个月,不知让闻人澹留了什么借口,总会不是什么好由头。早日回去,王京那里,你得看着。”“我看着又有什么用?萧清染辅着陈城一步步都走的明白。”公子怀不情愿,他不喜这些,骨子里还是带着他母亲的匪气与野性。可少年却是不赞同:“你便是公子,就要有个公子的样子。这天下之事,是逃不开的。百姓尚得求农作,求粮钱。身为公子,平事顺遂,已经是先人一步,怎可耍性子。”“容迟,为何你要恪守如此规矩?”无论什么,容迟都应该是比他更为不羁的啊,怎么一提到为君之事便如此规矩?少年伸手,在公子怀脑门处轻弹一下:“这是责任。”责任。公子怀不懂,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看着少年。少年却是不打算解释,这都是每一个人都应该自己去寻找的路。元子烈有些不适的躲开,他是弄不清楚公子怀突然来的温柔。公子怀也收回手,又是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措。“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对萧清染做些防备的手段?”既然忌惮,既然无措,为何不先下手为强?“这个…”元子烈思绪散开,弯起眉眼带着笑“若是这么就杀了他,当年不就白救他于水火了吗?”公子怀愣神,容迟说了什么?什么救不救的?同萧清染又有什么关系?作者有话要说:容迟:神经病啊你,老天,我碰到一个抖m……燕汝安:这不叫抖m,这叫炙热的欢喜。容迟:我信你个鬼!(筹备耽美快穿中,本文隔日更,望周知)第17章 子衿悠我心少年与他寻了一处草地坐下,掏出怀中的油纸包,打开来是桂花糕。他拖着向着公子怀一推,公子怀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旧事了。我曾见过落魄时的萧清染。”落魄时的萧清染…公子怀对于萧清染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是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太子城的谋士。似乎是听说过,以前的萧清染还曾落乞。且这人从不让人唤他的字。提起字,公子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萧清染的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那是我还是姜别的时候,年少,有些性子野。虽是储君可倒底也是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出了王宫想着亲自看看王宫外的百姓是何样的生活。”少年抬头,入眼的还是璀璨的星辰天幕。那是一个雪天,他远远看着一个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瑟缩在角落,纵使街道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未经历血色的孩童倒底是善心的,小姜别走至少年身前看着着实可怜便解了身上大氅为少年披上。又差了大监买了热粥,少年的脸在热粥的白气中忽隐忽现。他竟觉得恍惚,突然想到天下间这样的人会有多少?所有人都不知,萧清染或许是姜别第一次思量天下百姓的契机。“你叫什么?”“萧…清染。”“清染。清水出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名字,可有字?”萧清染摇头,他们家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取字。小姜别想了想,笑道:“子衿。”少年感叹:“你都不知,那时的萧清染全无咄咄逼人,像一条被丢弃的小狗。”“所以他才不让人唤他的字吗?”公子怀一时未加思索出了声。少年摇头:“许是救命恩人为他取了字他不好推脱,但又不喜欢才不让旁人唤的吧。”少年就是这个样子,他从不去深究其中的原由。或许也是少年根本就不会去想很多事都同他自己有关。可少年不懂,不代表公子怀也不懂,萧清染之所以不让人去唤这个字是因为取这个字给他的人的特别。就因为特别,他便只想由那个人一个人去唤。真是有意思。公子怀不禁想笑,听着闻人澹的话,前世萧清染根本就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做了许多对不得容迟的事。可为何重来他会后悔呢?忽地,公子怀又想到太子汝安,他们会不会是同样的目的?难道萧清染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可能。他想要否定,可是又看到少年的面容。这张脸,貌美到有人一步一叩首。蒋书容一介小倌有些想法也就罢了,可太子汝安这一个在权势中的男人也是起了心思。这天下的连契龙阳也并不是少数,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爱慕容迟的男女都有。那便是真的了,萧清染不知不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重来会觉得愧疚,会想要弥补。更说不准会想要来争取。公子怀只觉震惊,同元子烈有关的都让他震惊,短短几天似乎事事都已经历。既如此,便不能让萧清染知道容迟就是姜别。这想法的确是是公子怀自私了,按照常理来说,萧清染如果知道元子烈就是姜别。自是会掏心掏肺,不顾一切护着元子烈,同时又有着情意在便是如同太子汝安一般贪恋痴迷也是难说。可,公子怀阻止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公子怀想不明白,也想的痛苦。索性他也不去想,将此事放下,留到有些理解时再去想。“你方才说要做一件事,是什么?”蒋书容虽是担忧却是也知道元子烈会回来,他思索着。闻人澹,萧清染,元子云这些都是刽子手。前生容迟死后,自己也盲了,过了几年太子汝安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让他一气之下丢了半条命。就在黑暗与病痛中辞了人世,一睁眼就是那天的场景。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容迟。该如何呢?他想着竟是难以安眠。自然,难以安眠的不只他一个,闻人澹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一直记得,少年拜师时曾含笑糯糯的唤过一声师兄。那时是少年最纯真的时候吧,此后这少年举止乖张,惹得风流债处处都有。他总是嫌少年污了老师的名声,不愿意去承认他是他的师弟。甚至为了大业一次一次将他推入火海。可…闻人澹觉得头疼,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姜别。实在睡不下去了,闻人澹起身,披了外袍寻了茶壶倒了一杯冷茶。茶水寒凉入了胃,闻人澹长舒一口气。那人自称是姜别,闻人澹便信了同他伙同萧清染一次一次对容迟做下罪事。他以为是姜王室的独子,便是萧清染也未曾看得清。只有蒋书容,虽不信那是姜别,却还是因为其他事枉对容迟。闻人澹想,只有自己活到了知道容迟就是姜别的时候。作为师兄,真是惭愧,作为臣子更是羞愧。萧清染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年少时太子别的救命之恩,对容迟生出的情感。闻人澹并不想说,说出元子烈的身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着这个冒险。萧清染曾废了容迟的手,想必今生不会再这么做了。可…这假姜别,倒底又是怎么回事?今生他会不会再出现?还有,容迟现在怎么样,公子怀追过去有没有用处?闻人澹发愁,他知道,今夜是睡不得了。当然,萧清染也是睡不着的。他与闻人澹想到了同一个人,姜别。他记得前世来找他的姜别其实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对元子烈的敌意颇深,这是萧清染想不明白的。这种敌意,不像是太子汝安的痴迷一样的没有理由。那个人自称是姜别,以元离的名字出现在人前。按理说萧清染会是十分敬重,投桃报李的,可偏偏他心中真的没有这些情绪。最后这个元离是怎么死的来着?萧清染凝眉,说来真是笑话。他竟是求着元子烈去娶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去娶自己。萧清染不认为爱一个人不顾性别可以到这个程度,可偏偏元离就是这样。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真是恼人,也不知还能不能出现这个元离。他以手抵额,那讨债的总感觉身上的谜团太多。好好一个诸侯公子也不是不好,逐鹿天下也不是不行,为何就是这般迷雾重重?元子烈想做什么事,自然是不会同公子怀讲得。这件事他也不过是在赌,不过这人生本来就在无数的赌局中。寻着后半夜,他入了一间营帐。夜里静悄悄的,可当少年踏入营帐便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他身形一闪,未发出声响进了营帐,便还是压低那寡淡的嗓音轻声说道:“不愧是草原的勇士赫萨尔顿。”是的,他是来见赫萨尔顿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能感受到赫萨尔顿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是一切的便利条件。耶律奴醉心诗书不要紧,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可元子烈隐隐可以看出,赫萨尔顿在模仿耶律奴,无论是说话,步伐都在模仿。这种模仿让少年觉得有趣,同时也知道有机可乘。尤其是赫萨尔顿看着自己的那种狂热,那种狂热同太子汝安并不一样。这是一种寻找到同伴的狂热,古来枭雄不问出路。既然他有心,元子烈利用一下也是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同道中人。有些时候过分去在意过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赫萨尔顿借着月光看清元子烈,便含着笑意将右手握拳于左胸口心脏处行礼。少年颔首:“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自己来了。”“公子烈不愧是公子烈,便真真是聪慧。”或许今夜会空等,也或许会得到更好的东西。赫萨尔顿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与耶律奴不同,他对于这世间事更为敏感。“赫萨尔顿,支开这么多人,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交易?若是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少年说着唇角含起冷笑。“公子放心,在下自然是有笔大买卖,否则又怎会劳动公子。”赫萨尔顿将身体放松,打量一番少年,真真是好颜色。“公子?”赫萨尔顿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位公子的呢?“不小心听得了公子与太子汝安的话,才冒进如此。想着公子并不想如此无功而返,倒不如同我谋事,也好让公子的大业,锦上添花。”赫萨尔顿故意咬重锦上添花四个字,目光也有着点点星火。元子烈含笑:“我又怎知,你是不是一颗废棋。”“是不是一个好的棋子,自然得由公子自己去判断。但只要公子愿意伸出援手,我想,赫萨尔顿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你想要什么?”赫萨尔顿抑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很明显现在是两个人开始谈条件的时候也就是元子烈初步认可了他。随即赫萨尔顿咬唇,抬目:“大丈夫行于世间,不过是建功立业。如今天下局势危矣,不正是好时机吗?公子,你是姜王室的独子,自然有着无数追随者。若想复位,也是理所当然。你筹谋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单单为了一个陈国。我赫萨尔顿是一个草原人。从小就生长在草原,去了中原不会习惯的。人要有野心,自然也得知道见好就收。”他的目光充斥着野心,掠夺,还有狡黠。元子烈扬眉,如此便好,当真是聪明人。赫萨尔顿点了灯火如豆,在元子烈面前单膝下跪,手附在心口,似乎是在表达忠诚。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以容迟为主,感谢风聊砸雷!第18章 舟骊已落定灯火中的少年眉目朗朗,他不言不语,赫萨尔顿便垂首在他的身前足边。“公子要得天下,我赫萨尔顿愿俯首称臣。旁的不求,只求公子让我掌管草原,作为部族头领。”少年双手冰寒,放在他的发顶。赫萨尔顿却因此狂热,满心的激动。“为何不是燕汝安。”其实少年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他要听听赫萨尔顿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个草原少年郎,抬起脑袋,双目炯炯:“择君,自是要对自己有利。商人道,无利不起早,我们亦是。”“真是聪明人。”对啊,无利不起早。太子汝安的长姐是舟骊狼主的夫人,怎会将权利安心交给一个外人。再者,若是这位夫人生了儿子,那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辈子俯首称臣,你可愿意?”“这就要看,公子怎么做了。”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倒是轻易的达成了一致。大事已定,元子烈择了几人留在舟骊,便预备着回燕州。这一路几个月,初秋已成了冬日。立秋怕元子烈冷着,马车内备了好些碳火。将要离开,少年也嘱咐公子怀早日离开:“你这一路已经超了两个月,不知让闻人澹留了什么借口,总会不是什么好由头。早日回去,王京那里,你得看着。”“我看着又有什么用?萧清染辅着陈城一步步都走的明白。”公子怀不情愿,他不喜这些,骨子里还是带着他母亲的匪气与野性。可少年却是不赞同:“你便是公子,就要有个公子的样子。这天下之事,是逃不开的。百姓尚得求农作,求粮钱。身为公子,平事顺遂,已经是先人一步,怎可耍性子。”“容迟,为何你要恪守如此规矩?”无论什么,容迟都应该是比他更为不羁的啊,怎么一提到为君之事便如此规矩?少年伸手,在公子怀脑门处轻弹一下:“这是责任。”责任。公子怀不懂,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看着少年。少年却是不打算解释,这都是每一个人都应该自己去寻找的路。元子烈有些不适的躲开,他是弄不清楚公子怀突然来的温柔。公子怀也收回手,又是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措。“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对萧清染做些防备的手段?”既然忌惮,既然无措,为何不先下手为强?“这个…”元子烈思绪散开,弯起眉眼带着笑“若是这么就杀了他,当年不就白救他于水火了吗?”公子怀愣神,容迟说了什么?什么救不救的?同萧清染又有什么关系?作者有话要说:容迟:神经病啊你,老天,我碰到一个抖m……燕汝安:这不叫抖m,这叫炙热的欢喜。容迟:我信你个鬼!(筹备耽美快穿中,本文隔日更,望周知)第17章 子衿悠我心少年与他寻了一处草地坐下,掏出怀中的油纸包,打开来是桂花糕。他拖着向着公子怀一推,公子怀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旧事了。我曾见过落魄时的萧清染。”落魄时的萧清染…公子怀对于萧清染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是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太子城的谋士。似乎是听说过,以前的萧清染还曾落乞。且这人从不让人唤他的字。提起字,公子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萧清染的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那是我还是姜别的时候,年少,有些性子野。虽是储君可倒底也是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出了王宫想着亲自看看王宫外的百姓是何样的生活。”少年抬头,入眼的还是璀璨的星辰天幕。那是一个雪天,他远远看着一个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瑟缩在角落,纵使街道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未经历血色的孩童倒底是善心的,小姜别走至少年身前看着着实可怜便解了身上大氅为少年披上。又差了大监买了热粥,少年的脸在热粥的白气中忽隐忽现。他竟觉得恍惚,突然想到天下间这样的人会有多少?所有人都不知,萧清染或许是姜别第一次思量天下百姓的契机。“你叫什么?”“萧…清染。”“清染。清水出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名字,可有字?”萧清染摇头,他们家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取字。小姜别想了想,笑道:“子衿。”少年感叹:“你都不知,那时的萧清染全无咄咄逼人,像一条被丢弃的小狗。”“所以他才不让人唤他的字吗?”公子怀一时未加思索出了声。少年摇头:“许是救命恩人为他取了字他不好推脱,但又不喜欢才不让旁人唤的吧。”少年就是这个样子,他从不去深究其中的原由。或许也是少年根本就不会去想很多事都同他自己有关。可少年不懂,不代表公子怀也不懂,萧清染之所以不让人去唤这个字是因为取这个字给他的人的特别。就因为特别,他便只想由那个人一个人去唤。真是有意思。公子怀不禁想笑,听着闻人澹的话,前世萧清染根本就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做了许多对不得容迟的事。可为何重来他会后悔呢?忽地,公子怀又想到太子汝安,他们会不会是同样的目的?难道萧清染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可能。他想要否定,可是又看到少年的面容。这张脸,貌美到有人一步一叩首。蒋书容一介小倌有些想法也就罢了,可太子汝安这一个在权势中的男人也是起了心思。这天下的连契龙阳也并不是少数,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爱慕容迟的男女都有。那便是真的了,萧清染不知不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重来会觉得愧疚,会想要弥补。更说不准会想要来争取。公子怀只觉震惊,同元子烈有关的都让他震惊,短短几天似乎事事都已经历。既如此,便不能让萧清染知道容迟就是姜别。这想法的确是是公子怀自私了,按照常理来说,萧清染如果知道元子烈就是姜别。自是会掏心掏肺,不顾一切护着元子烈,同时又有着情意在便是如同太子汝安一般贪恋痴迷也是难说。可,公子怀阻止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公子怀想不明白,也想的痛苦。索性他也不去想,将此事放下,留到有些理解时再去想。“你方才说要做一件事,是什么?”蒋书容虽是担忧却是也知道元子烈会回来,他思索着。闻人澹,萧清染,元子云这些都是刽子手。前生容迟死后,自己也盲了,过了几年太子汝安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让他一气之下丢了半条命。就在黑暗与病痛中辞了人世,一睁眼就是那天的场景。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容迟。该如何呢?他想着竟是难以安眠。自然,难以安眠的不只他一个,闻人澹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一直记得,少年拜师时曾含笑糯糯的唤过一声师兄。那时是少年最纯真的时候吧,此后这少年举止乖张,惹得风流债处处都有。他总是嫌少年污了老师的名声,不愿意去承认他是他的师弟。甚至为了大业一次一次将他推入火海。可…闻人澹觉得头疼,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姜别。实在睡不下去了,闻人澹起身,披了外袍寻了茶壶倒了一杯冷茶。茶水寒凉入了胃,闻人澹长舒一口气。那人自称是姜别,闻人澹便信了同他伙同萧清染一次一次对容迟做下罪事。他以为是姜王室的独子,便是萧清染也未曾看得清。只有蒋书容,虽不信那是姜别,却还是因为其他事枉对容迟。闻人澹想,只有自己活到了知道容迟就是姜别的时候。作为师兄,真是惭愧,作为臣子更是羞愧。萧清染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年少时太子别的救命之恩,对容迟生出的情感。闻人澹并不想说,说出元子烈的身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着这个冒险。萧清染曾废了容迟的手,想必今生不会再这么做了。可…这假姜别,倒底又是怎么回事?今生他会不会再出现?还有,容迟现在怎么样,公子怀追过去有没有用处?闻人澹发愁,他知道,今夜是睡不得了。当然,萧清染也是睡不着的。他与闻人澹想到了同一个人,姜别。他记得前世来找他的姜别其实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对元子烈的敌意颇深,这是萧清染想不明白的。这种敌意,不像是太子汝安的痴迷一样的没有理由。那个人自称是姜别,以元离的名字出现在人前。按理说萧清染会是十分敬重,投桃报李的,可偏偏他心中真的没有这些情绪。最后这个元离是怎么死的来着?萧清染凝眉,说来真是笑话。他竟是求着元子烈去娶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去娶自己。萧清染不认为爱一个人不顾性别可以到这个程度,可偏偏元离就是这样。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真是恼人,也不知还能不能出现这个元离。他以手抵额,那讨债的总感觉身上的谜团太多。好好一个诸侯公子也不是不好,逐鹿天下也不是不行,为何就是这般迷雾重重?元子烈想做什么事,自然是不会同公子怀讲得。这件事他也不过是在赌,不过这人生本来就在无数的赌局中。寻着后半夜,他入了一间营帐。夜里静悄悄的,可当少年踏入营帐便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他身形一闪,未发出声响进了营帐,便还是压低那寡淡的嗓音轻声说道:“不愧是草原的勇士赫萨尔顿。”是的,他是来见赫萨尔顿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能感受到赫萨尔顿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是一切的便利条件。耶律奴醉心诗书不要紧,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可元子烈隐隐可以看出,赫萨尔顿在模仿耶律奴,无论是说话,步伐都在模仿。这种模仿让少年觉得有趣,同时也知道有机可乘。尤其是赫萨尔顿看着自己的那种狂热,那种狂热同太子汝安并不一样。这是一种寻找到同伴的狂热,古来枭雄不问出路。既然他有心,元子烈利用一下也是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同道中人。有些时候过分去在意过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赫萨尔顿借着月光看清元子烈,便含着笑意将右手握拳于左胸口心脏处行礼。少年颔首:“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自己来了。”“公子烈不愧是公子烈,便真真是聪慧。”或许今夜会空等,也或许会得到更好的东西。赫萨尔顿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与耶律奴不同,他对于这世间事更为敏感。“赫萨尔顿,支开这么多人,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交易?若是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少年说着唇角含起冷笑。“公子放心,在下自然是有笔大买卖,否则又怎会劳动公子。”赫萨尔顿将身体放松,打量一番少年,真真是好颜色。“公子?”赫萨尔顿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位公子的呢?“不小心听得了公子与太子汝安的话,才冒进如此。想着公子并不想如此无功而返,倒不如同我谋事,也好让公子的大业,锦上添花。”赫萨尔顿故意咬重锦上添花四个字,目光也有着点点星火。元子烈含笑:“我又怎知,你是不是一颗废棋。”“是不是一个好的棋子,自然得由公子自己去判断。但只要公子愿意伸出援手,我想,赫萨尔顿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你想要什么?”赫萨尔顿抑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很明显现在是两个人开始谈条件的时候也就是元子烈初步认可了他。随即赫萨尔顿咬唇,抬目:“大丈夫行于世间,不过是建功立业。如今天下局势危矣,不正是好时机吗?公子,你是姜王室的独子,自然有着无数追随者。若想复位,也是理所当然。你筹谋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单单为了一个陈国。我赫萨尔顿是一个草原人。从小就生长在草原,去了中原不会习惯的。人要有野心,自然也得知道见好就收。”他的目光充斥着野心,掠夺,还有狡黠。元子烈扬眉,如此便好,当真是聪明人。赫萨尔顿点了灯火如豆,在元子烈面前单膝下跪,手附在心口,似乎是在表达忠诚。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以容迟为主,感谢风聊砸雷!第18章 舟骊已落定灯火中的少年眉目朗朗,他不言不语,赫萨尔顿便垂首在他的身前足边。“公子要得天下,我赫萨尔顿愿俯首称臣。旁的不求,只求公子让我掌管草原,作为部族头领。”少年双手冰寒,放在他的发顶。赫萨尔顿却因此狂热,满心的激动。“为何不是燕汝安。”其实少年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他要听听赫萨尔顿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个草原少年郎,抬起脑袋,双目炯炯:“择君,自是要对自己有利。商人道,无利不起早,我们亦是。”“真是聪明人。”对啊,无利不起早。太子汝安的长姐是舟骊狼主的夫人,怎会将权利安心交给一个外人。再者,若是这位夫人生了儿子,那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辈子俯首称臣,你可愿意?”“这就要看,公子怎么做了。”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倒是轻易的达成了一致。大事已定,元子烈择了几人留在舟骊,便预备着回燕州。这一路几个月,初秋已成了冬日。立秋怕元子烈冷着,马车内备了好些碳火。将要离开,少年也嘱咐公子怀早日离开:“你这一路已经超了两个月,不知让闻人澹留了什么借口,总会不是什么好由头。早日回去,王京那里,你得看着。”“我看着又有什么用?萧清染辅着陈城一步步都走的明白。”公子怀不情愿,他不喜这些,骨子里还是带着他母亲的匪气与野性。可少年却是不赞同:“你便是公子,就要有个公子的样子。这天下之事,是逃不开的。百姓尚得求农作,求粮钱。身为公子,平事顺遂,已经是先人一步,怎可耍性子。”“容迟,为何你要恪守如此规矩?”无论什么,容迟都应该是比他更为不羁的啊,怎么一提到为君之事便如此规矩?少年伸手,在公子怀脑门处轻弹一下:“这是责任。”责任。公子怀不懂,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看着少年。少年却是不打算解释,这都是每一个人都应该自己去寻找的路。元子烈有些不适的躲开,他是弄不清楚公子怀突然来的温柔。公子怀也收回手,又是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措。“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对萧清染做些防备的手段?”既然忌惮,既然无措,为何不先下手为强?“这个…”元子烈思绪散开,弯起眉眼带着笑“若是这么就杀了他,当年不就白救他于水火了吗?”公子怀愣神,容迟说了什么?什么救不救的?同萧清染又有什么关系?作者有话要说:容迟:神经病啊你,老天,我碰到一个抖m……燕汝安:这不叫抖m,这叫炙热的欢喜。容迟:我信你个鬼!(筹备耽美快穿中,本文隔日更,望周知)第17章 子衿悠我心少年与他寻了一处草地坐下,掏出怀中的油纸包,打开来是桂花糕。他拖着向着公子怀一推,公子怀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旧事了。我曾见过落魄时的萧清染。”落魄时的萧清染…公子怀对于萧清染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是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太子城的谋士。似乎是听说过,以前的萧清染还曾落乞。且这人从不让人唤他的字。提起字,公子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萧清染的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那是我还是姜别的时候,年少,有些性子野。虽是储君可倒底也是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出了王宫想着亲自看看王宫外的百姓是何样的生活。”少年抬头,入眼的还是璀璨的星辰天幕。那是一个雪天,他远远看着一个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瑟缩在角落,纵使街道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未经历血色的孩童倒底是善心的,小姜别走至少年身前看着着实可怜便解了身上大氅为少年披上。又差了大监买了热粥,少年的脸在热粥的白气中忽隐忽现。他竟觉得恍惚,突然想到天下间这样的人会有多少?所有人都不知,萧清染或许是姜别第一次思量天下百姓的契机。“你叫什么?”“萧…清染。”“清染。清水出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名字,可有字?”萧清染摇头,他们家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取字。小姜别想了想,笑道:“子衿。”少年感叹:“你都不知,那时的萧清染全无咄咄逼人,像一条被丢弃的小狗。”“所以他才不让人唤他的字吗?”公子怀一时未加思索出了声。少年摇头:“许是救命恩人为他取了字他不好推脱,但又不喜欢才不让旁人唤的吧。”少年就是这个样子,他从不去深究其中的原由。或许也是少年根本就不会去想很多事都同他自己有关。可少年不懂,不代表公子怀也不懂,萧清染之所以不让人去唤这个字是因为取这个字给他的人的特别。就因为特别,他便只想由那个人一个人去唤。真是有意思。公子怀不禁想笑,听着闻人澹的话,前世萧清染根本就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做了许多对不得容迟的事。可为何重来他会后悔呢?忽地,公子怀又想到太子汝安,他们会不会是同样的目的?难道萧清染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可能。他想要否定,可是又看到少年的面容。这张脸,貌美到有人一步一叩首。蒋书容一介小倌有些想法也就罢了,可太子汝安这一个在权势中的男人也是起了心思。这天下的连契龙阳也并不是少数,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爱慕容迟的男女都有。那便是真的了,萧清染不知不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重来会觉得愧疚,会想要弥补。更说不准会想要来争取。公子怀只觉震惊,同元子烈有关的都让他震惊,短短几天似乎事事都已经历。既如此,便不能让萧清染知道容迟就是姜别。这想法的确是是公子怀自私了,按照常理来说,萧清染如果知道元子烈就是姜别。自是会掏心掏肺,不顾一切护着元子烈,同时又有着情意在便是如同太子汝安一般贪恋痴迷也是难说。可,公子怀阻止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公子怀想不明白,也想的痛苦。索性他也不去想,将此事放下,留到有些理解时再去想。“你方才说要做一件事,是什么?”蒋书容虽是担忧却是也知道元子烈会回来,他思索着。闻人澹,萧清染,元子云这些都是刽子手。前生容迟死后,自己也盲了,过了几年太子汝安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让他一气之下丢了半条命。就在黑暗与病痛中辞了人世,一睁眼就是那天的场景。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容迟。该如何呢?他想着竟是难以安眠。自然,难以安眠的不只他一个,闻人澹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一直记得,少年拜师时曾含笑糯糯的唤过一声师兄。那时是少年最纯真的时候吧,此后这少年举止乖张,惹得风流债处处都有。他总是嫌少年污了老师的名声,不愿意去承认他是他的师弟。甚至为了大业一次一次将他推入火海。可…闻人澹觉得头疼,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姜别。实在睡不下去了,闻人澹起身,披了外袍寻了茶壶倒了一杯冷茶。茶水寒凉入了胃,闻人澹长舒一口气。那人自称是姜别,闻人澹便信了同他伙同萧清染一次一次对容迟做下罪事。他以为是姜王室的独子,便是萧清染也未曾看得清。只有蒋书容,虽不信那是姜别,却还是因为其他事枉对容迟。闻人澹想,只有自己活到了知道容迟就是姜别的时候。作为师兄,真是惭愧,作为臣子更是羞愧。萧清染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年少时太子别的救命之恩,对容迟生出的情感。闻人澹并不想说,说出元子烈的身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着这个冒险。萧清染曾废了容迟的手,想必今生不会再这么做了。可…这假姜别,倒底又是怎么回事?今生他会不会再出现?还有,容迟现在怎么样,公子怀追过去有没有用处?闻人澹发愁,他知道,今夜是睡不得了。当然,萧清染也是睡不着的。他与闻人澹想到了同一个人,姜别。他记得前世来找他的姜别其实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对元子烈的敌意颇深,这是萧清染想不明白的。这种敌意,不像是太子汝安的痴迷一样的没有理由。那个人自称是姜别,以元离的名字出现在人前。按理说萧清染会是十分敬重,投桃报李的,可偏偏他心中真的没有这些情绪。最后这个元离是怎么死的来着?萧清染凝眉,说来真是笑话。他竟是求着元子烈去娶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去娶自己。萧清染不认为爱一个人不顾性别可以到这个程度,可偏偏元离就是这样。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真是恼人,也不知还能不能出现这个元离。他以手抵额,那讨债的总感觉身上的谜团太多。好好一个诸侯公子也不是不好,逐鹿天下也不是不行,为何就是这般迷雾重重?元子烈想做什么事,自然是不会同公子怀讲得。这件事他也不过是在赌,不过这人生本来就在无数的赌局中。寻着后半夜,他入了一间营帐。夜里静悄悄的,可当少年踏入营帐便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他身形一闪,未发出声响进了营帐,便还是压低那寡淡的嗓音轻声说道:“不愧是草原的勇士赫萨尔顿。”是的,他是来见赫萨尔顿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能感受到赫萨尔顿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是一切的便利条件。耶律奴醉心诗书不要紧,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可元子烈隐隐可以看出,赫萨尔顿在模仿耶律奴,无论是说话,步伐都在模仿。这种模仿让少年觉得有趣,同时也知道有机可乘。尤其是赫萨尔顿看着自己的那种狂热,那种狂热同太子汝安并不一样。这是一种寻找到同伴的狂热,古来枭雄不问出路。既然他有心,元子烈利用一下也是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同道中人。有些时候过分去在意过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赫萨尔顿借着月光看清元子烈,便含着笑意将右手握拳于左胸口心脏处行礼。少年颔首:“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自己来了。”“公子烈不愧是公子烈,便真真是聪慧。”或许今夜会空等,也或许会得到更好的东西。赫萨尔顿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与耶律奴不同,他对于这世间事更为敏感。“赫萨尔顿,支开这么多人,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交易?若是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少年说着唇角含起冷笑。“公子放心,在下自然是有笔大买卖,否则又怎会劳动公子。”赫萨尔顿将身体放松,打量一番少年,真真是好颜色。“公子?”赫萨尔顿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位公子的呢?“不小心听得了公子与太子汝安的话,才冒进如此。想着公子并不想如此无功而返,倒不如同我谋事,也好让公子的大业,锦上添花。”赫萨尔顿故意咬重锦上添花四个字,目光也有着点点星火。元子烈含笑:“我又怎知,你是不是一颗废棋。”“是不是一个好的棋子,自然得由公子自己去判断。但只要公子愿意伸出援手,我想,赫萨尔顿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你想要什么?”赫萨尔顿抑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很明显现在是两个人开始谈条件的时候也就是元子烈初步认可了他。随即赫萨尔顿咬唇,抬目:“大丈夫行于世间,不过是建功立业。如今天下局势危矣,不正是好时机吗?公子,你是姜王室的独子,自然有着无数追随者。若想复位,也是理所当然。你筹谋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单单为了一个陈国。我赫萨尔顿是一个草原人。从小就生长在草原,去了中原不会习惯的。人要有野心,自然也得知道见好就收。”他的目光充斥着野心,掠夺,还有狡黠。元子烈扬眉,如此便好,当真是聪明人。赫萨尔顿点了灯火如豆,在元子烈面前单膝下跪,手附在心口,似乎是在表达忠诚。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以容迟为主,感谢风聊砸雷!第18章 舟骊已落定灯火中的少年眉目朗朗,他不言不语,赫萨尔顿便垂首在他的身前足边。“公子要得天下,我赫萨尔顿愿俯首称臣。旁的不求,只求公子让我掌管草原,作为部族头领。”少年双手冰寒,放在他的发顶。赫萨尔顿却因此狂热,满心的激动。“为何不是燕汝安。”其实少年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他要听听赫萨尔顿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个草原少年郎,抬起脑袋,双目炯炯:“择君,自是要对自己有利。商人道,无利不起早,我们亦是。”“真是聪明人。”对啊,无利不起早。太子汝安的长姐是舟骊狼主的夫人,怎会将权利安心交给一个外人。再者,若是这位夫人生了儿子,那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辈子俯首称臣,你可愿意?”“这就要看,公子怎么做了。”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倒是轻易的达成了一致。大事已定,元子烈择了几人留在舟骊,便预备着回燕州。这一路几个月,初秋已成了冬日。立秋怕元子烈冷着,马车内备了好些碳火。将要离开,少年也嘱咐公子怀早日离开:“你这一路已经超了两个月,不知让闻人澹留了什么借口,总会不是什么好由头。早日回去,王京那里,你得看着。”“我看着又有什么用?萧清染辅着陈城一步步都走的明白。”公子怀不情愿,他不喜这些,骨子里还是带着他母亲的匪气与野性。可少年却是不赞同:“你便是公子,就要有个公子的样子。这天下之事,是逃不开的。百姓尚得求农作,求粮钱。身为公子,平事顺遂,已经是先人一步,怎可耍性子。”“容迟,为何你要恪守如此规矩?”无论什么,容迟都应该是比他更为不羁的啊,怎么一提到为君之事便如此规矩?少年伸手,在公子怀脑门处轻弹一下:“这是责任。”责任。公子怀不懂,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看着少年。少年却是不打算解释,这都是每一个人都应该自己去寻找的路。元子烈有些不适的躲开,他是弄不清楚公子怀突然来的温柔。公子怀也收回手,又是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措。“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对萧清染做些防备的手段?”既然忌惮,既然无措,为何不先下手为强?“这个…”元子烈思绪散开,弯起眉眼带着笑“若是这么就杀了他,当年不就白救他于水火了吗?”公子怀愣神,容迟说了什么?什么救不救的?同萧清染又有什么关系?作者有话要说:容迟:神经病啊你,老天,我碰到一个抖m……燕汝安:这不叫抖m,这叫炙热的欢喜。容迟:我信你个鬼!(筹备耽美快穿中,本文隔日更,望周知)第17章 子衿悠我心少年与他寻了一处草地坐下,掏出怀中的油纸包,打开来是桂花糕。他拖着向着公子怀一推,公子怀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旧事了。我曾见过落魄时的萧清染。”落魄时的萧清染…公子怀对于萧清染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是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太子城的谋士。似乎是听说过,以前的萧清染还曾落乞。且这人从不让人唤他的字。提起字,公子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萧清染的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那是我还是姜别的时候,年少,有些性子野。虽是储君可倒底也是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出了王宫想着亲自看看王宫外的百姓是何样的生活。”少年抬头,入眼的还是璀璨的星辰天幕。那是一个雪天,他远远看着一个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瑟缩在角落,纵使街道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未经历血色的孩童倒底是善心的,小姜别走至少年身前看着着实可怜便解了身上大氅为少年披上。又差了大监买了热粥,少年的脸在热粥的白气中忽隐忽现。他竟觉得恍惚,突然想到天下间这样的人会有多少?所有人都不知,萧清染或许是姜别第一次思量天下百姓的契机。“你叫什么?”“萧…清染。”“清染。清水出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名字,可有字?”萧清染摇头,他们家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取字。小姜别想了想,笑道:“子衿。”少年感叹:“你都不知,那时的萧清染全无咄咄逼人,像一条被丢弃的小狗。”“所以他才不让人唤他的字吗?”公子怀一时未加思索出了声。少年摇头:“许是救命恩人为他取了字他不好推脱,但又不喜欢才不让旁人唤的吧。”少年就是这个样子,他从不去深究其中的原由。或许也是少年根本就不会去想很多事都同他自己有关。可少年不懂,不代表公子怀也不懂,萧清染之所以不让人去唤这个字是因为取这个字给他的人的特别。就因为特别,他便只想由那个人一个人去唤。真是有意思。公子怀不禁想笑,听着闻人澹的话,前世萧清染根本就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做了许多对不得容迟的事。可为何重来他会后悔呢?忽地,公子怀又想到太子汝安,他们会不会是同样的目的?难道萧清染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可能。他想要否定,可是又看到少年的面容。这张脸,貌美到有人一步一叩首。蒋书容一介小倌有些想法也就罢了,可太子汝安这一个在权势中的男人也是起了心思。这天下的连契龙阳也并不是少数,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爱慕容迟的男女都有。那便是真的了,萧清染不知不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重来会觉得愧疚,会想要弥补。更说不准会想要来争取。公子怀只觉震惊,同元子烈有关的都让他震惊,短短几天似乎事事都已经历。既如此,便不能让萧清染知道容迟就是姜别。这想法的确是是公子怀自私了,按照常理来说,萧清染如果知道元子烈就是姜别。自是会掏心掏肺,不顾一切护着元子烈,同时又有着情意在便是如同太子汝安一般贪恋痴迷也是难说。可,公子怀阻止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公子怀想不明白,也想的痛苦。索性他也不去想,将此事放下,留到有些理解时再去想。“你方才说要做一件事,是什么?”蒋书容虽是担忧却是也知道元子烈会回来,他思索着。闻人澹,萧清染,元子云这些都是刽子手。前生容迟死后,自己也盲了,过了几年太子汝安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让他一气之下丢了半条命。就在黑暗与病痛中辞了人世,一睁眼就是那天的场景。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容迟。该如何呢?他想着竟是难以安眠。自然,难以安眠的不只他一个,闻人澹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一直记得,少年拜师时曾含笑糯糯的唤过一声师兄。那时是少年最纯真的时候吧,此后这少年举止乖张,惹得风流债处处都有。他总是嫌少年污了老师的名声,不愿意去承认他是他的师弟。甚至为了大业一次一次将他推入火海。可…闻人澹觉得头疼,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姜别。实在睡不下去了,闻人澹起身,披了外袍寻了茶壶倒了一杯冷茶。茶水寒凉入了胃,闻人澹长舒一口气。那人自称是姜别,闻人澹便信了同他伙同萧清染一次一次对容迟做下罪事。他以为是姜王室的独子,便是萧清染也未曾看得清。只有蒋书容,虽不信那是姜别,却还是因为其他事枉对容迟。闻人澹想,只有自己活到了知道容迟就是姜别的时候。作为师兄,真是惭愧,作为臣子更是羞愧。萧清染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年少时太子别的救命之恩,对容迟生出的情感。闻人澹并不想说,说出元子烈的身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着这个冒险。萧清染曾废了容迟的手,想必今生不会再这么做了。可…这假姜别,倒底又是怎么回事?今生他会不会再出现?还有,容迟现在怎么样,公子怀追过去有没有用处?闻人澹发愁,他知道,今夜是睡不得了。当然,萧清染也是睡不着的。他与闻人澹想到了同一个人,姜别。他记得前世来找他的姜别其实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对元子烈的敌意颇深,这是萧清染想不明白的。这种敌意,不像是太子汝安的痴迷一样的没有理由。那个人自称是姜别,以元离的名字出现在人前。按理说萧清染会是十分敬重,投桃报李的,可偏偏他心中真的没有这些情绪。最后这个元离是怎么死的来着?萧清染凝眉,说来真是笑话。他竟是求着元子烈去娶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去娶自己。萧清染不认为爱一个人不顾性别可以到这个程度,可偏偏元离就是这样。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真是恼人,也不知还能不能出现这个元离。他以手抵额,那讨债的总感觉身上的谜团太多。好好一个诸侯公子也不是不好,逐鹿天下也不是不行,为何就是这般迷雾重重?元子烈想做什么事,自然是不会同公子怀讲得。这件事他也不过是在赌,不过这人生本来就在无数的赌局中。寻着后半夜,他入了一间营帐。夜里静悄悄的,可当少年踏入营帐便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他身形一闪,未发出声响进了营帐,便还是压低那寡淡的嗓音轻声说道:“不愧是草原的勇士赫萨尔顿。”是的,他是来见赫萨尔顿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能感受到赫萨尔顿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是一切的便利条件。耶律奴醉心诗书不要紧,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可元子烈隐隐可以看出,赫萨尔顿在模仿耶律奴,无论是说话,步伐都在模仿。这种模仿让少年觉得有趣,同时也知道有机可乘。尤其是赫萨尔顿看着自己的那种狂热,那种狂热同太子汝安并不一样。这是一种寻找到同伴的狂热,古来枭雄不问出路。既然他有心,元子烈利用一下也是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同道中人。有些时候过分去在意过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赫萨尔顿借着月光看清元子烈,便含着笑意将右手握拳于左胸口心脏处行礼。少年颔首:“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自己来了。”“公子烈不愧是公子烈,便真真是聪慧。”或许今夜会空等,也或许会得到更好的东西。赫萨尔顿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与耶律奴不同,他对于这世间事更为敏感。“赫萨尔顿,支开这么多人,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交易?若是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少年说着唇角含起冷笑。“公子放心,在下自然是有笔大买卖,否则又怎会劳动公子。”赫萨尔顿将身体放松,打量一番少年,真真是好颜色。“公子?”赫萨尔顿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位公子的呢?“不小心听得了公子与太子汝安的话,才冒进如此。想着公子并不想如此无功而返,倒不如同我谋事,也好让公子的大业,锦上添花。”赫萨尔顿故意咬重锦上添花四个字,目光也有着点点星火。元子烈含笑:“我又怎知,你是不是一颗废棋。”“是不是一个好的棋子,自然得由公子自己去判断。但只要公子愿意伸出援手,我想,赫萨尔顿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你想要什么?”赫萨尔顿抑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很明显现在是两个人开始谈条件的时候也就是元子烈初步认可了他。随即赫萨尔顿咬唇,抬目:“大丈夫行于世间,不过是建功立业。如今天下局势危矣,不正是好时机吗?公子,你是姜王室的独子,自然有着无数追随者。若想复位,也是理所当然。你筹谋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单单为了一个陈国。我赫萨尔顿是一个草原人。从小就生长在草原,去了中原不会习惯的。人要有野心,自然也得知道见好就收。”他的目光充斥着野心,掠夺,还有狡黠。元子烈扬眉,如此便好,当真是聪明人。赫萨尔顿点了灯火如豆,在元子烈面前单膝下跪,手附在心口,似乎是在表达忠诚。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以容迟为主,感谢风聊砸雷!第18章 舟骊已落定灯火中的少年眉目朗朗,他不言不语,赫萨尔顿便垂首在他的身前足边。“公子要得天下,我赫萨尔顿愿俯首称臣。旁的不求,只求公子让我掌管草原,作为部族头领。”少年双手冰寒,放在他的发顶。赫萨尔顿却因此狂热,满心的激动。“为何不是燕汝安。”其实少年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他要听听赫萨尔顿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个草原少年郎,抬起脑袋,双目炯炯:“择君,自是要对自己有利。商人道,无利不起早,我们亦是。”“真是聪明人。”对啊,无利不起早。太子汝安的长姐是舟骊狼主的夫人,怎会将权利安心交给一个外人。再者,若是这位夫人生了儿子,那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辈子俯首称臣,你可愿意?”“这就要看,公子怎么做了。”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倒是轻易的达成了一致。大事已定,元子烈择了几人留在舟骊,便预备着回燕州。这一路几个月,初秋已成了冬日。立秋怕元子烈冷着,马车内备了好些碳火。将要离开,少年也嘱咐公子怀早日离开:“你这一路已经超了两个月,不知让闻人澹留了什么借口,总会不是什么好由头。早日回去,王京那里,你得看着。”“我看着又有什么用?萧清染辅着陈城一步步都走的明白。”公子怀不情愿,他不喜这些,骨子里还是带着他母亲的匪气与野性。可少年却是不赞同:“你便是公子,就要有个公子的样子。这天下之事,是逃不开的。百姓尚得求农作,求粮钱。身为公子,平事顺遂,已经是先人一步,怎可耍性子。”“容迟,为何你要恪守如此规矩?”无论什么,容迟都应该是比他更为不羁的啊,怎么一提到为君之事便如此规矩?少年伸手,在公子怀脑门处轻弹一下:“这是责任。”责任。公子怀不懂,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看着少年。少年却是不打算解释,这都是每一个人都应该自己去寻找的路。元子烈有些不适的躲开,他是弄不清楚公子怀突然来的温柔。公子怀也收回手,又是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措。“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对萧清染做些防备的手段?”既然忌惮,既然无措,为何不先下手为强?“这个…”元子烈思绪散开,弯起眉眼带着笑“若是这么就杀了他,当年不就白救他于水火了吗?”公子怀愣神,容迟说了什么?什么救不救的?同萧清染又有什么关系?作者有话要说:容迟:神经病啊你,老天,我碰到一个抖m……燕汝安:这不叫抖m,这叫炙热的欢喜。容迟:我信你个鬼!(筹备耽美快穿中,本文隔日更,望周知)第17章 子衿悠我心少年与他寻了一处草地坐下,掏出怀中的油纸包,打开来是桂花糕。他拖着向着公子怀一推,公子怀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旧事了。我曾见过落魄时的萧清染。”落魄时的萧清染…公子怀对于萧清染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是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太子城的谋士。似乎是听说过,以前的萧清染还曾落乞。且这人从不让人唤他的字。提起字,公子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萧清染的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那是我还是姜别的时候,年少,有些性子野。虽是储君可倒底也是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出了王宫想着亲自看看王宫外的百姓是何样的生活。”少年抬头,入眼的还是璀璨的星辰天幕。那是一个雪天,他远远看着一个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瑟缩在角落,纵使街道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未经历血色的孩童倒底是善心的,小姜别走至少年身前看着着实可怜便解了身上大氅为少年披上。又差了大监买了热粥,少年的脸在热粥的白气中忽隐忽现。他竟觉得恍惚,突然想到天下间这样的人会有多少?所有人都不知,萧清染或许是姜别第一次思量天下百姓的契机。“你叫什么?”“萧…清染。”“清染。清水出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名字,可有字?”萧清染摇头,他们家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取字。小姜别想了想,笑道:“子衿。”少年感叹:“你都不知,那时的萧清染全无咄咄逼人,像一条被丢弃的小狗。”“所以他才不让人唤他的字吗?”公子怀一时未加思索出了声。少年摇头:“许是救命恩人为他取了字他不好推脱,但又不喜欢才不让旁人唤的吧。”少年就是这个样子,他从不去深究其中的原由。或许也是少年根本就不会去想很多事都同他自己有关。可少年不懂,不代表公子怀也不懂,萧清染之所以不让人去唤这个字是因为取这个字给他的人的特别。就因为特别,他便只想由那个人一个人去唤。真是有意思。公子怀不禁想笑,听着闻人澹的话,前世萧清染根本就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做了许多对不得容迟的事。可为何重来他会后悔呢?忽地,公子怀又想到太子汝安,他们会不会是同样的目的?难道萧清染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可能。他想要否定,可是又看到少年的面容。这张脸,貌美到有人一步一叩首。蒋书容一介小倌有些想法也就罢了,可太子汝安这一个在权势中的男人也是起了心思。这天下的连契龙阳也并不是少数,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爱慕容迟的男女都有。那便是真的了,萧清染不知不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重来会觉得愧疚,会想要弥补。更说不准会想要来争取。公子怀只觉震惊,同元子烈有关的都让他震惊,短短几天似乎事事都已经历。既如此,便不能让萧清染知道容迟就是姜别。这想法的确是是公子怀自私了,按照常理来说,萧清染如果知道元子烈就是姜别。自是会掏心掏肺,不顾一切护着元子烈,同时又有着情意在便是如同太子汝安一般贪恋痴迷也是难说。可,公子怀阻止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公子怀想不明白,也想的痛苦。索性他也不去想,将此事放下,留到有些理解时再去想。“你方才说要做一件事,是什么?”蒋书容虽是担忧却是也知道元子烈会回来,他思索着。闻人澹,萧清染,元子云这些都是刽子手。前生容迟死后,自己也盲了,过了几年太子汝安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让他一气之下丢了半条命。就在黑暗与病痛中辞了人世,一睁眼就是那天的场景。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容迟。该如何呢?他想着竟是难以安眠。自然,难以安眠的不只他一个,闻人澹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一直记得,少年拜师时曾含笑糯糯的唤过一声师兄。那时是少年最纯真的时候吧,此后这少年举止乖张,惹得风流债处处都有。他总是嫌少年污了老师的名声,不愿意去承认他是他的师弟。甚至为了大业一次一次将他推入火海。可…闻人澹觉得头疼,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姜别。实在睡不下去了,闻人澹起身,披了外袍寻了茶壶倒了一杯冷茶。茶水寒凉入了胃,闻人澹长舒一口气。那人自称是姜别,闻人澹便信了同他伙同萧清染一次一次对容迟做下罪事。他以为是姜王室的独子,便是萧清染也未曾看得清。只有蒋书容,虽不信那是姜别,却还是因为其他事枉对容迟。闻人澹想,只有自己活到了知道容迟就是姜别的时候。作为师兄,真是惭愧,作为臣子更是羞愧。萧清染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年少时太子别的救命之恩,对容迟生出的情感。闻人澹并不想说,说出元子烈的身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着这个冒险。萧清染曾废了容迟的手,想必今生不会再这么做了。可…这假姜别,倒底又是怎么回事?今生他会不会再出现?还有,容迟现在怎么样,公子怀追过去有没有用处?闻人澹发愁,他知道,今夜是睡不得了。当然,萧清染也是睡不着的。他与闻人澹想到了同一个人,姜别。他记得前世来找他的姜别其实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对元子烈的敌意颇深,这是萧清染想不明白的。这种敌意,不像是太子汝安的痴迷一样的没有理由。那个人自称是姜别,以元离的名字出现在人前。按理说萧清染会是十分敬重,投桃报李的,可偏偏他心中真的没有这些情绪。最后这个元离是怎么死的来着?萧清染凝眉,说来真是笑话。他竟是求着元子烈去娶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去娶自己。萧清染不认为爱一个人不顾性别可以到这个程度,可偏偏元离就是这样。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真是恼人,也不知还能不能出现这个元离。他以手抵额,那讨债的总感觉身上的谜团太多。好好一个诸侯公子也不是不好,逐鹿天下也不是不行,为何就是这般迷雾重重?元子烈想做什么事,自然是不会同公子怀讲得。这件事他也不过是在赌,不过这人生本来就在无数的赌局中。寻着后半夜,他入了一间营帐。夜里静悄悄的,可当少年踏入营帐便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他身形一闪,未发出声响进了营帐,便还是压低那寡淡的嗓音轻声说道:“不愧是草原的勇士赫萨尔顿。”是的,他是来见赫萨尔顿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能感受到赫萨尔顿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是一切的便利条件。耶律奴醉心诗书不要紧,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可元子烈隐隐可以看出,赫萨尔顿在模仿耶律奴,无论是说话,步伐都在模仿。这种模仿让少年觉得有趣,同时也知道有机可乘。尤其是赫萨尔顿看着自己的那种狂热,那种狂热同太子汝安并不一样。这是一种寻找到同伴的狂热,古来枭雄不问出路。既然他有心,元子烈利用一下也是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同道中人。有些时候过分去在意过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赫萨尔顿借着月光看清元子烈,便含着笑意将右手握拳于左胸口心脏处行礼。少年颔首:“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自己来了。”“公子烈不愧是公子烈,便真真是聪慧。”或许今夜会空等,也或许会得到更好的东西。赫萨尔顿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与耶律奴不同,他对于这世间事更为敏感。“赫萨尔顿,支开这么多人,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交易?若是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少年说着唇角含起冷笑。“公子放心,在下自然是有笔大买卖,否则又怎会劳动公子。”赫萨尔顿将身体放松,打量一番少年,真真是好颜色。“公子?”赫萨尔顿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位公子的呢?“不小心听得了公子与太子汝安的话,才冒进如此。想着公子并不想如此无功而返,倒不如同我谋事,也好让公子的大业,锦上添花。”赫萨尔顿故意咬重锦上添花四个字,目光也有着点点星火。元子烈含笑:“我又怎知,你是不是一颗废棋。”“是不是一个好的棋子,自然得由公子自己去判断。但只要公子愿意伸出援手,我想,赫萨尔顿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你想要什么?”赫萨尔顿抑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很明显现在是两个人开始谈条件的时候也就是元子烈初步认可了他。随即赫萨尔顿咬唇,抬目:“大丈夫行于世间,不过是建功立业。如今天下局势危矣,不正是好时机吗?公子,你是姜王室的独子,自然有着无数追随者。若想复位,也是理所当然。你筹谋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单单为了一个陈国。我赫萨尔顿是一个草原人。从小就生长在草原,去了中原不会习惯的。人要有野心,自然也得知道见好就收。”他的目光充斥着野心,掠夺,还有狡黠。元子烈扬眉,如此便好,当真是聪明人。赫萨尔顿点了灯火如豆,在元子烈面前单膝下跪,手附在心口,似乎是在表达忠诚。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以容迟为主,感谢风聊砸雷!第18章 舟骊已落定灯火中的少年眉目朗朗,他不言不语,赫萨尔顿便垂首在他的身前足边。“公子要得天下,我赫萨尔顿愿俯首称臣。旁的不求,只求公子让我掌管草原,作为部族头领。”少年双手冰寒,放在他的发顶。赫萨尔顿却因此狂热,满心的激动。“为何不是燕汝安。”其实少年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他要听听赫萨尔顿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个草原少年郎,抬起脑袋,双目炯炯:“择君,自是要对自己有利。商人道,无利不起早,我们亦是。”“真是聪明人。”对啊,无利不起早。太子汝安的长姐是舟骊狼主的夫人,怎会将权利安心交给一个外人。再者,若是这位夫人生了儿子,那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辈子俯首称臣,你可愿意?”“这就要看,公子怎么做了。”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倒是轻易的达成了一致。大事已定,元子烈择了几人留在舟骊,便预备着回燕州。这一路几个月,初秋已成了冬日。立秋怕元子烈冷着,马车内备了好些碳火。将要离开,少年也嘱咐公子怀早日离开:“你这一路已经超了两个月,不知让闻人澹留了什么借口,总会不是什么好由头。早日回去,王京那里,你得看着。”“我看着又有什么用?萧清染辅着陈城一步步都走的明白。”公子怀不情愿,他不喜这些,骨子里还是带着他母亲的匪气与野性。可少年却是不赞同:“你便是公子,就要有个公子的样子。这天下之事,是逃不开的。百姓尚得求农作,求粮钱。身为公子,平事顺遂,已经是先人一步,怎可耍性子。”“容迟,为何你要恪守如此规矩?”无论什么,容迟都应该是比他更为不羁的啊,怎么一提到为君之事便如此规矩?少年伸手,在公子怀脑门处轻弹一下:“这是责任。”责任。公子怀不懂,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看着少年。少年却是不打算解释,这都是每一个人都应该自己去寻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