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从街头吹到了街尾,吹得灯笼乱晃,可街上的游客却不见少。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不少人见到了祝深总是要多看几眼的。尤其是年轻的小女孩们,与祝深擦肩而过时,总少不得互相拉扯着小声尖叫,好像谁能挣得他半分目光谁便算是赢。钟衡穿着一身黑色,不紧不慢地跟在祝深后面,就像是祝深的一道沉默的影子。灯影斜照,祝深自己的影子渐渐被拉长,钟衡那擦得锃亮的手工皮鞋踩在了青石板铺成的马路上,却独独避开了祝深的影子。再后来,风变大了,吹得行人仓皇乱窜,钟衡才走上前去,站在了小路外面,将祝深隔在了他和青灰色的墙壁之间。又走了不长不短的一段路,钟衡带祝深来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祝深抬头一看,左右两个红色灯笼中间挂着张匾额,方正的字体写着阿张鱼店。钟衡拨开了门帘,带着祝深走了进去。祝深以前还从来没有什么机会在国内造访过这样不起眼的街角小店,他拿眼新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鱼店不大,确很干净。里面摆了几张方桌,三三两两地坐着人。祝深环顾着墙边的菜单,手写的字体与匾额一样,不过有些斑驳了,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老板三四十岁,皮肤有些黝黑,见到钟衡来了,眼睛弯弯,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着对他说了什么方言。祝深没听大懂,听着像是有日子没见的寒暄。钟衡则客气地叫他一声阿张哥。两人坐到了小店的最里面,钟衡熟练地拿起一壶热茶给祝深烫碗筷。青芽茶的清香就萦绕在碗碟之间,祝深笑着与钟衡说了一句谢谢。祝深见他对这个店这么熟,不由得起了疑惑:你经常来这儿?我阿婆家住在附近。祝深点头:难怪了。钟衡十岁以前是和他外婆一起生活的,没想到祝深阴差阳错居然来到了这里。于是他更是认真地将这小店打量了起来。这感觉很奇特,仿佛走过钟衡从前生活过的地方,就能与从前的钟衡重逢一样。小时候的钟衡祝深抿了口茶,不知道是不是和现在一样沉冷,整天板着一张冰块脸,不爱说话呢。环顾完四周,祝深突然问钟衡:你以前见过我吗?钟衡拿茶壶冲筷子的手一顿,水流沿着筷子汇聚到了汤碗里,钟衡缓缓抬眼看向祝深。又有谁没有见过你呢。他说。水溢而出,好在钟衡及时收了手,才不至于弄湿衣服。祝深一愣,刚要再问,却见阿张已经端着鱼汤上菜了。奶白色的汤中含着半个鱼头,旁边露出豆腐的几个角,上面漂浮着几点葱花。热气氤氲着鱼汤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阿张送来了汤,人却还没有走,好奇地看着祝深,说了一句霓城话。钟衡点头,阿张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倒是眼睛越来越弯了,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暧昧地逡巡着。钟衡又与他说了一句霓城话,阿张哈哈大笑,这才收起八卦的眼神,走去前桌收拾残羹。阿张走后,祝深忙问:他和你说什么了?他隐约觉得两人提到了自己。钟衡在给祝深舀汤,他一手托着了碗,一手握勺轻轻撇去了汤中浮着的葱花,沉勺舀出了奶白色的鱼汤倒进了碗里,闻言轻道:没什么。祝深极讨厌钟衡这副什么都藏在心里的闷葫芦的样子,干脆也懒得去接那碗汤了,扬起下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告诉你,我迟早会知道的。活脱脱一副小霸王的样子,算是久违了。钟衡将碗放在了他的面前,嘴一勾,是真笑了。他迟早会知道的么?钟衡不信。他若是不说,那么就算日后两人分开了,他也有本事把那些深藏了一整个青春的秘密带进黄土里,不至使祝深为难。迟早,于他而言不知是迟还是早。见钟衡发笑,祝深微微有些生气,将碗一推,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祝深这几年对外物都不再那么上心了,可他见到钟衡却总是不经意之间会破功。他不喜欢钟衡云淡风轻,也不喜欢钟衡沉默寡言。可这回,钟衡却开口了:喝下去。是说这碗汤。祝深头一偏,脾气上来了:我不喝。喝。不喝。两人如角力一般僵持良久,却听钟衡轻问:在闹脾气?祝深气笑了,放下筷子:我闹什么脾气?我只是不喜欢喝鱼汤。这话说得就很违心了,祝深从前还是很爱吃鱼的。在中学食堂吃饭时,最常光顾的就是鱼肉的窗口了。小拾。钟衡这样叫他,深邃的眼底似乎汹涌着莫名的海浪,祝深迷茫地看着他,还以为这是滟城。说好了,只有在滟城,做戏的时候才能叫这个名字。瞎叫。祝深瞥他一眼,却没有制止。小拾。钟衡却没改口,将碗慢慢推到了他的面前:尝尝吧。鬼使神差,祝深低下头捧着碗喝了一口。鱼汤鲜美,肉质鲜嫩,确实很好喝。钟衡顺势给他添了半勺饭:吃完。祝小少爷近几年还没被人强压着吃过饭,刚要反抗,对上钟衡沉沉的目光,心里莫名起了一阵心虚,却道不出原因来。他只好硬着头皮吃汤泡饭了。唔,味道还不错。但祝深胃口实在太差了,只得一小口一小口往下咽。吃完才八点不到,阿张已经准备提前打烊了。他拨开门帘,大风立刻扑面而来,外头的雨倾盆直下。钟衡抬头看了眼天,问阿张借了一把伞,手机就响了。是酒店的私人管家询问他们在哪里,是否需要派车来接。可霓城却不比别地,这里城区狭小,水道密密麻麻,多的是车开不进来的地方。而且一旦下雨,城市交通就会瘫上好一阵,水路陆路皆是堵不堪言。不用了,暂时有地方去。钟衡看了祝深一眼,对手机那边道:明早再来接,地址发你了。那边连连道歉,钟衡看着祝深,轻轻说:没事。祝深对上钟衡的目光,总觉得这两个字他应当是对自己说的。是在安抚他?钟衡的安抚都这样冷沉,难怪钟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阿张的伞很大,钟衡却紧紧揽住祝深的肩,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他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暴雨打在了黑色的大衣上,在夜里看不太明显。祝深微抬起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拍卖会下雪那次也是这样,钟衡紧紧箍住自己,风雨全被他挡在了身后。钟衡,祝深握住了他的手,将伞往他身边斜:你都淋湿了。没事。钟衡稍一用力,伞面又偏向到祝深那边了。祝深这软绵绵的力气根本就犟不过钟衡,可他眼见着豆大的雨珠都往钟衡身上落,心里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钟衡再一用力,就挣脱了祝深包合住他的那只手,下次多吃点。祝深:这是挑衅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祝深双手抓住伞柄,把伞往钟衡那边掰:我们要去哪儿?到了。钟衡将祝深送到了雨小的地方,将伞递给了祝深,在这等我。还没等祝深回答,钟衡就一头扎进了这雨帘之中。祝深大声叫钟衡,钟衡却进了一个小房子里了。祝深移伞一看,这是个破旧的居民楼。前排的树随着风的侵略被刮得左摇右晃,叶子密密麻麻落了满地。雨珠如竹筒倒豆般滚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伞上,砸在了地上,祝深皱起了眉头,朝那个小房子走去。走近了,才认出这是保安的值班室。钟衡拿着钥匙推开门,却见祝深在门口等他。钟衡一怔,手一顿,钥匙上生了锈的铃铛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音,却淹没在这瓢泼的雨里。见钟衡不动,祝深朝他伸出了手:想什么呢,快过来。钟衡喉结滚了滚,最终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握着祝深的手,顺势接过祝深手里的伞,却没再用原来的姿势揽住祝深了。他全身都湿透了。可祝深却伸出一臂,环住了钟衡的肩,把风雨都挡在了他的身后。祝深白色的衣袖很快就被大雨打湿,可他却将手臂紧了紧,紧挨着的衣服被蹭得皱了起来。钟衡比祝深高些,他斜过了雨伞,终还是伸出手也揽紧了祝深的腰线。两人都是身高腿长,在这泼天的大雨之中,像是锐不可当,又像是情意缠绵。钟衡说:小拾,该是我给你挡的。祝深却狠狠道:少废话。钟衡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原来那个小霸王的样子。第 18 章居民楼内黑黢黢的,钟衡收了伞,握住了祝深的手腕,又跺脚踩亮了顶上的小灯。楼道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栋楼很破,墙面密密麻麻印着小广告,墙漆斑驳剥落成左一块,右一块的。扶手处的绿漆也生了锈,楼梯上累了厚厚的灰,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两人的头发被风雨弄乱了,衣角还滴着水,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从神韵和气质上来看,他们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钟衡往前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回过头来看了祝深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祝深一脸莫名其妙:上楼啊,你住几楼的?钟衡只好带着祝深一口气走到了五楼。是顶楼,越是往上越能清晰听见天台上暴雨的肆虐声。钟衡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祝深发现门口的对联还是新的,边角整齐,纸张也没有掉色,像是才贴不久。字很好看,祝深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念了起来: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骤然听见这句,钟衡的身影一顿,钥匙也忘了拧。祝深没有发现,手还停在了乐字上,问他:这是什么时候贴的啊?钟衡低头,声音低了几分,一转钥匙,回他:元旦。这是一对婚联祝深突然就不往下说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和钟衡结婚的,那么这对联为谁而贴不言自喻。于是祝深舔了舔唇,止住了这尴尬的话头。隔壁的夫妻似乎在吵架,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到两人的声音。钟衡皱了皱眉,把祝深拉了进屋,又把门给关了,可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大半嘈杂。钟衡抬手将客厅的灯给打开了,房子被照亮进了祝深的视野里。这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却是井然有序的。房子没有积灰,像是前两天刚被人打扫了似的。他觉得奇怪,刚要问,就听钟衡道:我定期会叫人过来清扫。毕竟是他从前住的地方,还挺恋旧的。你常来霓城吗?祝深一边换鞋一边问他。嗯。钟衡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出来时,他拿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递给了祝深:擦擦。祝深一边擦,一边看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客厅正中摆着的黑白照,轻道:阿婆,我回来了。于是祝深也走了过去,出于礼貌,还很恭敬地弯了一腰,对照片道:阿婆好,我叫祝深。照片上的老人戴着眼镜,温柔地笑着,她眉眼端正,看得出来年轻时应当是很好看的。阿婆看上去很慈祥。祝深说。嗯。钟衡捞起祝深手中险要垂在地上的毛巾: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后生,将毛巾轻轻地搭在了祝深的头顶,要是她还在不用了,暂时有地方去。钟衡看了祝深一眼,对手机那边道:明早再来接,地址发你了。那边连连道歉,钟衡看着祝深,轻轻说:没事。祝深对上钟衡的目光,总觉得这两个字他应当是对自己说的。是在安抚他?钟衡的安抚都这样冷沉,难怪钟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阿张的伞很大,钟衡却紧紧揽住祝深的肩,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他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暴雨打在了黑色的大衣上,在夜里看不太明显。祝深微抬起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拍卖会下雪那次也是这样,钟衡紧紧箍住自己,风雨全被他挡在了身后。钟衡,祝深握住了他的手,将伞往他身边斜:你都淋湿了。没事。钟衡稍一用力,伞面又偏向到祝深那边了。祝深这软绵绵的力气根本就犟不过钟衡,可他眼见着豆大的雨珠都往钟衡身上落,心里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钟衡再一用力,就挣脱了祝深包合住他的那只手,下次多吃点。祝深:这是挑衅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祝深双手抓住伞柄,把伞往钟衡那边掰:我们要去哪儿?到了。钟衡将祝深送到了雨小的地方,将伞递给了祝深,在这等我。还没等祝深回答,钟衡就一头扎进了这雨帘之中。祝深大声叫钟衡,钟衡却进了一个小房子里了。祝深移伞一看,这是个破旧的居民楼。前排的树随着风的侵略被刮得左摇右晃,叶子密密麻麻落了满地。雨珠如竹筒倒豆般滚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伞上,砸在了地上,祝深皱起了眉头,朝那个小房子走去。走近了,才认出这是保安的值班室。钟衡拿着钥匙推开门,却见祝深在门口等他。钟衡一怔,手一顿,钥匙上生了锈的铃铛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音,却淹没在这瓢泼的雨里。见钟衡不动,祝深朝他伸出了手:想什么呢,快过来。钟衡喉结滚了滚,最终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握着祝深的手,顺势接过祝深手里的伞,却没再用原来的姿势揽住祝深了。他全身都湿透了。可祝深却伸出一臂,环住了钟衡的肩,把风雨都挡在了他的身后。祝深白色的衣袖很快就被大雨打湿,可他却将手臂紧了紧,紧挨着的衣服被蹭得皱了起来。钟衡比祝深高些,他斜过了雨伞,终还是伸出手也揽紧了祝深的腰线。两人都是身高腿长,在这泼天的大雨之中,像是锐不可当,又像是情意缠绵。钟衡说:小拾,该是我给你挡的。祝深却狠狠道:少废话。钟衡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原来那个小霸王的样子。第 18 章居民楼内黑黢黢的,钟衡收了伞,握住了祝深的手腕,又跺脚踩亮了顶上的小灯。楼道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栋楼很破,墙面密密麻麻印着小广告,墙漆斑驳剥落成左一块,右一块的。扶手处的绿漆也生了锈,楼梯上累了厚厚的灰,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两人的头发被风雨弄乱了,衣角还滴着水,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从神韵和气质上来看,他们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钟衡往前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回过头来看了祝深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祝深一脸莫名其妙:上楼啊,你住几楼的?钟衡只好带着祝深一口气走到了五楼。是顶楼,越是往上越能清晰听见天台上暴雨的肆虐声。钟衡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祝深发现门口的对联还是新的,边角整齐,纸张也没有掉色,像是才贴不久。字很好看,祝深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念了起来: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骤然听见这句,钟衡的身影一顿,钥匙也忘了拧。祝深没有发现,手还停在了乐字上,问他:这是什么时候贴的啊?钟衡低头,声音低了几分,一转钥匙,回他:元旦。这是一对婚联祝深突然就不往下说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和钟衡结婚的,那么这对联为谁而贴不言自喻。于是祝深舔了舔唇,止住了这尴尬的话头。隔壁的夫妻似乎在吵架,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到两人的声音。钟衡皱了皱眉,把祝深拉了进屋,又把门给关了,可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大半嘈杂。钟衡抬手将客厅的灯给打开了,房子被照亮进了祝深的视野里。这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却是井然有序的。房子没有积灰,像是前两天刚被人打扫了似的。他觉得奇怪,刚要问,就听钟衡道:我定期会叫人过来清扫。毕竟是他从前住的地方,还挺恋旧的。你常来霓城吗?祝深一边换鞋一边问他。嗯。钟衡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出来时,他拿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递给了祝深:擦擦。祝深一边擦,一边看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客厅正中摆着的黑白照,轻道:阿婆,我回来了。于是祝深也走了过去,出于礼貌,还很恭敬地弯了一腰,对照片道:阿婆好,我叫祝深。照片上的老人戴着眼镜,温柔地笑着,她眉眼端正,看得出来年轻时应当是很好看的。阿婆看上去很慈祥。祝深说。嗯。钟衡捞起祝深手中险要垂在地上的毛巾: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后生,将毛巾轻轻地搭在了祝深的头顶,要是她还在不用了,暂时有地方去。钟衡看了祝深一眼,对手机那边道:明早再来接,地址发你了。那边连连道歉,钟衡看着祝深,轻轻说:没事。祝深对上钟衡的目光,总觉得这两个字他应当是对自己说的。是在安抚他?钟衡的安抚都这样冷沉,难怪钟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阿张的伞很大,钟衡却紧紧揽住祝深的肩,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他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暴雨打在了黑色的大衣上,在夜里看不太明显。祝深微抬起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拍卖会下雪那次也是这样,钟衡紧紧箍住自己,风雨全被他挡在了身后。钟衡,祝深握住了他的手,将伞往他身边斜:你都淋湿了。没事。钟衡稍一用力,伞面又偏向到祝深那边了。祝深这软绵绵的力气根本就犟不过钟衡,可他眼见着豆大的雨珠都往钟衡身上落,心里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钟衡再一用力,就挣脱了祝深包合住他的那只手,下次多吃点。祝深:这是挑衅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祝深双手抓住伞柄,把伞往钟衡那边掰:我们要去哪儿?到了。钟衡将祝深送到了雨小的地方,将伞递给了祝深,在这等我。还没等祝深回答,钟衡就一头扎进了这雨帘之中。祝深大声叫钟衡,钟衡却进了一个小房子里了。祝深移伞一看,这是个破旧的居民楼。前排的树随着风的侵略被刮得左摇右晃,叶子密密麻麻落了满地。雨珠如竹筒倒豆般滚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伞上,砸在了地上,祝深皱起了眉头,朝那个小房子走去。走近了,才认出这是保安的值班室。钟衡拿着钥匙推开门,却见祝深在门口等他。钟衡一怔,手一顿,钥匙上生了锈的铃铛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音,却淹没在这瓢泼的雨里。见钟衡不动,祝深朝他伸出了手:想什么呢,快过来。钟衡喉结滚了滚,最终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握着祝深的手,顺势接过祝深手里的伞,却没再用原来的姿势揽住祝深了。他全身都湿透了。可祝深却伸出一臂,环住了钟衡的肩,把风雨都挡在了他的身后。祝深白色的衣袖很快就被大雨打湿,可他却将手臂紧了紧,紧挨着的衣服被蹭得皱了起来。钟衡比祝深高些,他斜过了雨伞,终还是伸出手也揽紧了祝深的腰线。两人都是身高腿长,在这泼天的大雨之中,像是锐不可当,又像是情意缠绵。钟衡说:小拾,该是我给你挡的。祝深却狠狠道:少废话。钟衡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原来那个小霸王的样子。第 18 章居民楼内黑黢黢的,钟衡收了伞,握住了祝深的手腕,又跺脚踩亮了顶上的小灯。楼道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栋楼很破,墙面密密麻麻印着小广告,墙漆斑驳剥落成左一块,右一块的。扶手处的绿漆也生了锈,楼梯上累了厚厚的灰,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两人的头发被风雨弄乱了,衣角还滴着水,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从神韵和气质上来看,他们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钟衡往前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回过头来看了祝深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祝深一脸莫名其妙:上楼啊,你住几楼的?钟衡只好带着祝深一口气走到了五楼。是顶楼,越是往上越能清晰听见天台上暴雨的肆虐声。钟衡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祝深发现门口的对联还是新的,边角整齐,纸张也没有掉色,像是才贴不久。字很好看,祝深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念了起来: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骤然听见这句,钟衡的身影一顿,钥匙也忘了拧。祝深没有发现,手还停在了乐字上,问他:这是什么时候贴的啊?钟衡低头,声音低了几分,一转钥匙,回他:元旦。这是一对婚联祝深突然就不往下说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和钟衡结婚的,那么这对联为谁而贴不言自喻。于是祝深舔了舔唇,止住了这尴尬的话头。隔壁的夫妻似乎在吵架,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到两人的声音。钟衡皱了皱眉,把祝深拉了进屋,又把门给关了,可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大半嘈杂。钟衡抬手将客厅的灯给打开了,房子被照亮进了祝深的视野里。这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却是井然有序的。房子没有积灰,像是前两天刚被人打扫了似的。他觉得奇怪,刚要问,就听钟衡道:我定期会叫人过来清扫。毕竟是他从前住的地方,还挺恋旧的。你常来霓城吗?祝深一边换鞋一边问他。嗯。钟衡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出来时,他拿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递给了祝深:擦擦。祝深一边擦,一边看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客厅正中摆着的黑白照,轻道:阿婆,我回来了。于是祝深也走了过去,出于礼貌,还很恭敬地弯了一腰,对照片道:阿婆好,我叫祝深。照片上的老人戴着眼镜,温柔地笑着,她眉眼端正,看得出来年轻时应当是很好看的。阿婆看上去很慈祥。祝深说。嗯。钟衡捞起祝深手中险要垂在地上的毛巾: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后生,将毛巾轻轻地搭在了祝深的头顶,要是她还在不用了,暂时有地方去。钟衡看了祝深一眼,对手机那边道:明早再来接,地址发你了。那边连连道歉,钟衡看着祝深,轻轻说:没事。祝深对上钟衡的目光,总觉得这两个字他应当是对自己说的。是在安抚他?钟衡的安抚都这样冷沉,难怪钟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阿张的伞很大,钟衡却紧紧揽住祝深的肩,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他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暴雨打在了黑色的大衣上,在夜里看不太明显。祝深微抬起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拍卖会下雪那次也是这样,钟衡紧紧箍住自己,风雨全被他挡在了身后。钟衡,祝深握住了他的手,将伞往他身边斜:你都淋湿了。没事。钟衡稍一用力,伞面又偏向到祝深那边了。祝深这软绵绵的力气根本就犟不过钟衡,可他眼见着豆大的雨珠都往钟衡身上落,心里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钟衡再一用力,就挣脱了祝深包合住他的那只手,下次多吃点。祝深:这是挑衅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祝深双手抓住伞柄,把伞往钟衡那边掰:我们要去哪儿?到了。钟衡将祝深送到了雨小的地方,将伞递给了祝深,在这等我。还没等祝深回答,钟衡就一头扎进了这雨帘之中。祝深大声叫钟衡,钟衡却进了一个小房子里了。祝深移伞一看,这是个破旧的居民楼。前排的树随着风的侵略被刮得左摇右晃,叶子密密麻麻落了满地。雨珠如竹筒倒豆般滚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伞上,砸在了地上,祝深皱起了眉头,朝那个小房子走去。走近了,才认出这是保安的值班室。钟衡拿着钥匙推开门,却见祝深在门口等他。钟衡一怔,手一顿,钥匙上生了锈的铃铛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音,却淹没在这瓢泼的雨里。见钟衡不动,祝深朝他伸出了手:想什么呢,快过来。钟衡喉结滚了滚,最终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握着祝深的手,顺势接过祝深手里的伞,却没再用原来的姿势揽住祝深了。他全身都湿透了。可祝深却伸出一臂,环住了钟衡的肩,把风雨都挡在了他的身后。祝深白色的衣袖很快就被大雨打湿,可他却将手臂紧了紧,紧挨着的衣服被蹭得皱了起来。钟衡比祝深高些,他斜过了雨伞,终还是伸出手也揽紧了祝深的腰线。两人都是身高腿长,在这泼天的大雨之中,像是锐不可当,又像是情意缠绵。钟衡说:小拾,该是我给你挡的。祝深却狠狠道:少废话。钟衡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原来那个小霸王的样子。第 18 章居民楼内黑黢黢的,钟衡收了伞,握住了祝深的手腕,又跺脚踩亮了顶上的小灯。楼道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栋楼很破,墙面密密麻麻印着小广告,墙漆斑驳剥落成左一块,右一块的。扶手处的绿漆也生了锈,楼梯上累了厚厚的灰,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两人的头发被风雨弄乱了,衣角还滴着水,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从神韵和气质上来看,他们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钟衡往前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回过头来看了祝深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祝深一脸莫名其妙:上楼啊,你住几楼的?钟衡只好带着祝深一口气走到了五楼。是顶楼,越是往上越能清晰听见天台上暴雨的肆虐声。钟衡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祝深发现门口的对联还是新的,边角整齐,纸张也没有掉色,像是才贴不久。字很好看,祝深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念了起来: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骤然听见这句,钟衡的身影一顿,钥匙也忘了拧。祝深没有发现,手还停在了乐字上,问他:这是什么时候贴的啊?钟衡低头,声音低了几分,一转钥匙,回他:元旦。这是一对婚联祝深突然就不往下说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和钟衡结婚的,那么这对联为谁而贴不言自喻。于是祝深舔了舔唇,止住了这尴尬的话头。隔壁的夫妻似乎在吵架,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到两人的声音。钟衡皱了皱眉,把祝深拉了进屋,又把门给关了,可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大半嘈杂。钟衡抬手将客厅的灯给打开了,房子被照亮进了祝深的视野里。这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却是井然有序的。房子没有积灰,像是前两天刚被人打扫了似的。他觉得奇怪,刚要问,就听钟衡道:我定期会叫人过来清扫。毕竟是他从前住的地方,还挺恋旧的。你常来霓城吗?祝深一边换鞋一边问他。嗯。钟衡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出来时,他拿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递给了祝深:擦擦。祝深一边擦,一边看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客厅正中摆着的黑白照,轻道:阿婆,我回来了。于是祝深也走了过去,出于礼貌,还很恭敬地弯了一腰,对照片道:阿婆好,我叫祝深。照片上的老人戴着眼镜,温柔地笑着,她眉眼端正,看得出来年轻时应当是很好看的。阿婆看上去很慈祥。祝深说。嗯。钟衡捞起祝深手中险要垂在地上的毛巾: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后生,将毛巾轻轻地搭在了祝深的头顶,要是她还在不用了,暂时有地方去。钟衡看了祝深一眼,对手机那边道:明早再来接,地址发你了。那边连连道歉,钟衡看着祝深,轻轻说:没事。祝深对上钟衡的目光,总觉得这两个字他应当是对自己说的。是在安抚他?钟衡的安抚都这样冷沉,难怪钟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阿张的伞很大,钟衡却紧紧揽住祝深的肩,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他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暴雨打在了黑色的大衣上,在夜里看不太明显。祝深微抬起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拍卖会下雪那次也是这样,钟衡紧紧箍住自己,风雨全被他挡在了身后。钟衡,祝深握住了他的手,将伞往他身边斜:你都淋湿了。没事。钟衡稍一用力,伞面又偏向到祝深那边了。祝深这软绵绵的力气根本就犟不过钟衡,可他眼见着豆大的雨珠都往钟衡身上落,心里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钟衡再一用力,就挣脱了祝深包合住他的那只手,下次多吃点。祝深:这是挑衅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祝深双手抓住伞柄,把伞往钟衡那边掰:我们要去哪儿?到了。钟衡将祝深送到了雨小的地方,将伞递给了祝深,在这等我。还没等祝深回答,钟衡就一头扎进了这雨帘之中。祝深大声叫钟衡,钟衡却进了一个小房子里了。祝深移伞一看,这是个破旧的居民楼。前排的树随着风的侵略被刮得左摇右晃,叶子密密麻麻落了满地。雨珠如竹筒倒豆般滚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伞上,砸在了地上,祝深皱起了眉头,朝那个小房子走去。走近了,才认出这是保安的值班室。钟衡拿着钥匙推开门,却见祝深在门口等他。钟衡一怔,手一顿,钥匙上生了锈的铃铛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音,却淹没在这瓢泼的雨里。见钟衡不动,祝深朝他伸出了手:想什么呢,快过来。钟衡喉结滚了滚,最终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握着祝深的手,顺势接过祝深手里的伞,却没再用原来的姿势揽住祝深了。他全身都湿透了。可祝深却伸出一臂,环住了钟衡的肩,把风雨都挡在了他的身后。祝深白色的衣袖很快就被大雨打湿,可他却将手臂紧了紧,紧挨着的衣服被蹭得皱了起来。钟衡比祝深高些,他斜过了雨伞,终还是伸出手也揽紧了祝深的腰线。两人都是身高腿长,在这泼天的大雨之中,像是锐不可当,又像是情意缠绵。钟衡说:小拾,该是我给你挡的。祝深却狠狠道:少废话。钟衡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原来那个小霸王的样子。第 18 章居民楼内黑黢黢的,钟衡收了伞,握住了祝深的手腕,又跺脚踩亮了顶上的小灯。楼道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栋楼很破,墙面密密麻麻印着小广告,墙漆斑驳剥落成左一块,右一块的。扶手处的绿漆也生了锈,楼梯上累了厚厚的灰,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两人的头发被风雨弄乱了,衣角还滴着水,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从神韵和气质上来看,他们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钟衡往前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回过头来看了祝深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祝深一脸莫名其妙:上楼啊,你住几楼的?钟衡只好带着祝深一口气走到了五楼。是顶楼,越是往上越能清晰听见天台上暴雨的肆虐声。钟衡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祝深发现门口的对联还是新的,边角整齐,纸张也没有掉色,像是才贴不久。字很好看,祝深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念了起来: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骤然听见这句,钟衡的身影一顿,钥匙也忘了拧。祝深没有发现,手还停在了乐字上,问他:这是什么时候贴的啊?钟衡低头,声音低了几分,一转钥匙,回他:元旦。这是一对婚联祝深突然就不往下说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和钟衡结婚的,那么这对联为谁而贴不言自喻。于是祝深舔了舔唇,止住了这尴尬的话头。隔壁的夫妻似乎在吵架,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到两人的声音。钟衡皱了皱眉,把祝深拉了进屋,又把门给关了,可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大半嘈杂。钟衡抬手将客厅的灯给打开了,房子被照亮进了祝深的视野里。这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却是井然有序的。房子没有积灰,像是前两天刚被人打扫了似的。他觉得奇怪,刚要问,就听钟衡道:我定期会叫人过来清扫。毕竟是他从前住的地方,还挺恋旧的。你常来霓城吗?祝深一边换鞋一边问他。嗯。钟衡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出来时,他拿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递给了祝深:擦擦。祝深一边擦,一边看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客厅正中摆着的黑白照,轻道:阿婆,我回来了。于是祝深也走了过去,出于礼貌,还很恭敬地弯了一腰,对照片道:阿婆好,我叫祝深。照片上的老人戴着眼镜,温柔地笑着,她眉眼端正,看得出来年轻时应当是很好看的。阿婆看上去很慈祥。祝深说。嗯。钟衡捞起祝深手中险要垂在地上的毛巾: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后生,将毛巾轻轻地搭在了祝深的头顶,要是她还在不用了,暂时有地方去。钟衡看了祝深一眼,对手机那边道:明早再来接,地址发你了。那边连连道歉,钟衡看着祝深,轻轻说:没事。祝深对上钟衡的目光,总觉得这两个字他应当是对自己说的。是在安抚他?钟衡的安抚都这样冷沉,难怪钟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阿张的伞很大,钟衡却紧紧揽住祝深的肩,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他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暴雨打在了黑色的大衣上,在夜里看不太明显。祝深微抬起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拍卖会下雪那次也是这样,钟衡紧紧箍住自己,风雨全被他挡在了身后。钟衡,祝深握住了他的手,将伞往他身边斜:你都淋湿了。没事。钟衡稍一用力,伞面又偏向到祝深那边了。祝深这软绵绵的力气根本就犟不过钟衡,可他眼见着豆大的雨珠都往钟衡身上落,心里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钟衡再一用力,就挣脱了祝深包合住他的那只手,下次多吃点。祝深:这是挑衅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祝深双手抓住伞柄,把伞往钟衡那边掰:我们要去哪儿?到了。钟衡将祝深送到了雨小的地方,将伞递给了祝深,在这等我。还没等祝深回答,钟衡就一头扎进了这雨帘之中。祝深大声叫钟衡,钟衡却进了一个小房子里了。祝深移伞一看,这是个破旧的居民楼。前排的树随着风的侵略被刮得左摇右晃,叶子密密麻麻落了满地。雨珠如竹筒倒豆般滚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伞上,砸在了地上,祝深皱起了眉头,朝那个小房子走去。走近了,才认出这是保安的值班室。钟衡拿着钥匙推开门,却见祝深在门口等他。钟衡一怔,手一顿,钥匙上生了锈的铃铛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音,却淹没在这瓢泼的雨里。见钟衡不动,祝深朝他伸出了手:想什么呢,快过来。钟衡喉结滚了滚,最终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握着祝深的手,顺势接过祝深手里的伞,却没再用原来的姿势揽住祝深了。他全身都湿透了。可祝深却伸出一臂,环住了钟衡的肩,把风雨都挡在了他的身后。祝深白色的衣袖很快就被大雨打湿,可他却将手臂紧了紧,紧挨着的衣服被蹭得皱了起来。钟衡比祝深高些,他斜过了雨伞,终还是伸出手也揽紧了祝深的腰线。两人都是身高腿长,在这泼天的大雨之中,像是锐不可当,又像是情意缠绵。钟衡说:小拾,该是我给你挡的。祝深却狠狠道:少废话。钟衡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原来那个小霸王的样子。第 18 章居民楼内黑黢黢的,钟衡收了伞,握住了祝深的手腕,又跺脚踩亮了顶上的小灯。楼道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栋楼很破,墙面密密麻麻印着小广告,墙漆斑驳剥落成左一块,右一块的。扶手处的绿漆也生了锈,楼梯上累了厚厚的灰,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两人的头发被风雨弄乱了,衣角还滴着水,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从神韵和气质上来看,他们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钟衡往前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回过头来看了祝深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祝深一脸莫名其妙:上楼啊,你住几楼的?钟衡只好带着祝深一口气走到了五楼。是顶楼,越是往上越能清晰听见天台上暴雨的肆虐声。钟衡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祝深发现门口的对联还是新的,边角整齐,纸张也没有掉色,像是才贴不久。字很好看,祝深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念了起来: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骤然听见这句,钟衡的身影一顿,钥匙也忘了拧。祝深没有发现,手还停在了乐字上,问他:这是什么时候贴的啊?钟衡低头,声音低了几分,一转钥匙,回他:元旦。这是一对婚联祝深突然就不往下说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和钟衡结婚的,那么这对联为谁而贴不言自喻。于是祝深舔了舔唇,止住了这尴尬的话头。隔壁的夫妻似乎在吵架,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到两人的声音。钟衡皱了皱眉,把祝深拉了进屋,又把门给关了,可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大半嘈杂。钟衡抬手将客厅的灯给打开了,房子被照亮进了祝深的视野里。这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却是井然有序的。房子没有积灰,像是前两天刚被人打扫了似的。他觉得奇怪,刚要问,就听钟衡道:我定期会叫人过来清扫。毕竟是他从前住的地方,还挺恋旧的。你常来霓城吗?祝深一边换鞋一边问他。嗯。钟衡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出来时,他拿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递给了祝深:擦擦。祝深一边擦,一边看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客厅正中摆着的黑白照,轻道:阿婆,我回来了。于是祝深也走了过去,出于礼貌,还很恭敬地弯了一腰,对照片道:阿婆好,我叫祝深。照片上的老人戴着眼镜,温柔地笑着,她眉眼端正,看得出来年轻时应当是很好看的。阿婆看上去很慈祥。祝深说。嗯。钟衡捞起祝深手中险要垂在地上的毛巾: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后生,将毛巾轻轻地搭在了祝深的头顶,要是她还在不用了,暂时有地方去。钟衡看了祝深一眼,对手机那边道:明早再来接,地址发你了。那边连连道歉,钟衡看着祝深,轻轻说:没事。祝深对上钟衡的目光,总觉得这两个字他应当是对自己说的。是在安抚他?钟衡的安抚都这样冷沉,难怪钟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阿张的伞很大,钟衡却紧紧揽住祝深的肩,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他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暴雨打在了黑色的大衣上,在夜里看不太明显。祝深微抬起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拍卖会下雪那次也是这样,钟衡紧紧箍住自己,风雨全被他挡在了身后。钟衡,祝深握住了他的手,将伞往他身边斜:你都淋湿了。没事。钟衡稍一用力,伞面又偏向到祝深那边了。祝深这软绵绵的力气根本就犟不过钟衡,可他眼见着豆大的雨珠都往钟衡身上落,心里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钟衡再一用力,就挣脱了祝深包合住他的那只手,下次多吃点。祝深:这是挑衅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祝深双手抓住伞柄,把伞往钟衡那边掰:我们要去哪儿?到了。钟衡将祝深送到了雨小的地方,将伞递给了祝深,在这等我。还没等祝深回答,钟衡就一头扎进了这雨帘之中。祝深大声叫钟衡,钟衡却进了一个小房子里了。祝深移伞一看,这是个破旧的居民楼。前排的树随着风的侵略被刮得左摇右晃,叶子密密麻麻落了满地。雨珠如竹筒倒豆般滚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伞上,砸在了地上,祝深皱起了眉头,朝那个小房子走去。走近了,才认出这是保安的值班室。钟衡拿着钥匙推开门,却见祝深在门口等他。钟衡一怔,手一顿,钥匙上生了锈的铃铛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音,却淹没在这瓢泼的雨里。见钟衡不动,祝深朝他伸出了手:想什么呢,快过来。钟衡喉结滚了滚,最终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握着祝深的手,顺势接过祝深手里的伞,却没再用原来的姿势揽住祝深了。他全身都湿透了。可祝深却伸出一臂,环住了钟衡的肩,把风雨都挡在了他的身后。祝深白色的衣袖很快就被大雨打湿,可他却将手臂紧了紧,紧挨着的衣服被蹭得皱了起来。钟衡比祝深高些,他斜过了雨伞,终还是伸出手也揽紧了祝深的腰线。两人都是身高腿长,在这泼天的大雨之中,像是锐不可当,又像是情意缠绵。钟衡说:小拾,该是我给你挡的。祝深却狠狠道:少废话。钟衡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原来那个小霸王的样子。第 18 章居民楼内黑黢黢的,钟衡收了伞,握住了祝深的手腕,又跺脚踩亮了顶上的小灯。楼道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栋楼很破,墙面密密麻麻印着小广告,墙漆斑驳剥落成左一块,右一块的。扶手处的绿漆也生了锈,楼梯上累了厚厚的灰,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两人的头发被风雨弄乱了,衣角还滴着水,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从神韵和气质上来看,他们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钟衡往前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回过头来看了祝深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祝深一脸莫名其妙:上楼啊,你住几楼的?钟衡只好带着祝深一口气走到了五楼。是顶楼,越是往上越能清晰听见天台上暴雨的肆虐声。钟衡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祝深发现门口的对联还是新的,边角整齐,纸张也没有掉色,像是才贴不久。字很好看,祝深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念了起来: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骤然听见这句,钟衡的身影一顿,钥匙也忘了拧。祝深没有发现,手还停在了乐字上,问他:这是什么时候贴的啊?钟衡低头,声音低了几分,一转钥匙,回他:元旦。这是一对婚联祝深突然就不往下说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和钟衡结婚的,那么这对联为谁而贴不言自喻。于是祝深舔了舔唇,止住了这尴尬的话头。隔壁的夫妻似乎在吵架,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到两人的声音。钟衡皱了皱眉,把祝深拉了进屋,又把门给关了,可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大半嘈杂。钟衡抬手将客厅的灯给打开了,房子被照亮进了祝深的视野里。这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却是井然有序的。房子没有积灰,像是前两天刚被人打扫了似的。他觉得奇怪,刚要问,就听钟衡道:我定期会叫人过来清扫。毕竟是他从前住的地方,还挺恋旧的。你常来霓城吗?祝深一边换鞋一边问他。嗯。钟衡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出来时,他拿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递给了祝深:擦擦。祝深一边擦,一边看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客厅正中摆着的黑白照,轻道:阿婆,我回来了。于是祝深也走了过去,出于礼貌,还很恭敬地弯了一腰,对照片道:阿婆好,我叫祝深。照片上的老人戴着眼镜,温柔地笑着,她眉眼端正,看得出来年轻时应当是很好看的。阿婆看上去很慈祥。祝深说。嗯。钟衡捞起祝深手中险要垂在地上的毛巾: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后生,将毛巾轻轻地搭在了祝深的头顶,要是她还在不用了,暂时有地方去。钟衡看了祝深一眼,对手机那边道:明早再来接,地址发你了。那边连连道歉,钟衡看着祝深,轻轻说:没事。祝深对上钟衡的目光,总觉得这两个字他应当是对自己说的。是在安抚他?钟衡的安抚都这样冷沉,难怪钟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阿张的伞很大,钟衡却紧紧揽住祝深的肩,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他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暴雨打在了黑色的大衣上,在夜里看不太明显。祝深微抬起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拍卖会下雪那次也是这样,钟衡紧紧箍住自己,风雨全被他挡在了身后。钟衡,祝深握住了他的手,将伞往他身边斜:你都淋湿了。没事。钟衡稍一用力,伞面又偏向到祝深那边了。祝深这软绵绵的力气根本就犟不过钟衡,可他眼见着豆大的雨珠都往钟衡身上落,心里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钟衡再一用力,就挣脱了祝深包合住他的那只手,下次多吃点。祝深:这是挑衅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祝深双手抓住伞柄,把伞往钟衡那边掰:我们要去哪儿?到了。钟衡将祝深送到了雨小的地方,将伞递给了祝深,在这等我。还没等祝深回答,钟衡就一头扎进了这雨帘之中。祝深大声叫钟衡,钟衡却进了一个小房子里了。祝深移伞一看,这是个破旧的居民楼。前排的树随着风的侵略被刮得左摇右晃,叶子密密麻麻落了满地。雨珠如竹筒倒豆般滚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伞上,砸在了地上,祝深皱起了眉头,朝那个小房子走去。走近了,才认出这是保安的值班室。钟衡拿着钥匙推开门,却见祝深在门口等他。钟衡一怔,手一顿,钥匙上生了锈的铃铛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音,却淹没在这瓢泼的雨里。见钟衡不动,祝深朝他伸出了手:想什么呢,快过来。钟衡喉结滚了滚,最终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握着祝深的手,顺势接过祝深手里的伞,却没再用原来的姿势揽住祝深了。他全身都湿透了。可祝深却伸出一臂,环住了钟衡的肩,把风雨都挡在了他的身后。祝深白色的衣袖很快就被大雨打湿,可他却将手臂紧了紧,紧挨着的衣服被蹭得皱了起来。钟衡比祝深高些,他斜过了雨伞,终还是伸出手也揽紧了祝深的腰线。两人都是身高腿长,在这泼天的大雨之中,像是锐不可当,又像是情意缠绵。钟衡说:小拾,该是我给你挡的。祝深却狠狠道:少废话。钟衡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原来那个小霸王的样子。第 18 章居民楼内黑黢黢的,钟衡收了伞,握住了祝深的手腕,又跺脚踩亮了顶上的小灯。楼道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栋楼很破,墙面密密麻麻印着小广告,墙漆斑驳剥落成左一块,右一块的。扶手处的绿漆也生了锈,楼梯上累了厚厚的灰,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两人的头发被风雨弄乱了,衣角还滴着水,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从神韵和气质上来看,他们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钟衡往前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回过头来看了祝深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祝深一脸莫名其妙:上楼啊,你住几楼的?钟衡只好带着祝深一口气走到了五楼。是顶楼,越是往上越能清晰听见天台上暴雨的肆虐声。钟衡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祝深发现门口的对联还是新的,边角整齐,纸张也没有掉色,像是才贴不久。字很好看,祝深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念了起来: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骤然听见这句,钟衡的身影一顿,钥匙也忘了拧。祝深没有发现,手还停在了乐字上,问他:这是什么时候贴的啊?钟衡低头,声音低了几分,一转钥匙,回他:元旦。这是一对婚联祝深突然就不往下说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和钟衡结婚的,那么这对联为谁而贴不言自喻。于是祝深舔了舔唇,止住了这尴尬的话头。隔壁的夫妻似乎在吵架,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到两人的声音。钟衡皱了皱眉,把祝深拉了进屋,又把门给关了,可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大半嘈杂。钟衡抬手将客厅的灯给打开了,房子被照亮进了祝深的视野里。这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却是井然有序的。房子没有积灰,像是前两天刚被人打扫了似的。他觉得奇怪,刚要问,就听钟衡道:我定期会叫人过来清扫。毕竟是他从前住的地方,还挺恋旧的。你常来霓城吗?祝深一边换鞋一边问他。嗯。钟衡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出来时,他拿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递给了祝深:擦擦。祝深一边擦,一边看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客厅正中摆着的黑白照,轻道:阿婆,我回来了。于是祝深也走了过去,出于礼貌,还很恭敬地弯了一腰,对照片道:阿婆好,我叫祝深。照片上的老人戴着眼镜,温柔地笑着,她眉眼端正,看得出来年轻时应当是很好看的。阿婆看上去很慈祥。祝深说。嗯。钟衡捞起祝深手中险要垂在地上的毛巾: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后生,将毛巾轻轻地搭在了祝深的头顶,要是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