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黑暗,乍一见光亮,祝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待眼睛适应以后,他才抬起了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钟衡。擦了擦额上的汗,他咽了口口水,仍是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哆嗦。我又祝深声音喑哑,还没说完,又连续咳了好几声。钟衡忙给他倒了杯温水,祝深颤着手接了过去,一口饮尽,心情终于平复了不少。谢谢。他这才抬起头望向钟衡,发现钟衡早就起床了,都已经穿戴整齐了。大概这里只能找到钟衡以前的运动装了,褪去了一身西装遮掩下的老练精干的气质,这样的钟衡莫名显得亲和了不少。祝深哧地一笑,终于放松了下来,对他说:我又做噩梦了。钟衡皱眉。祝深笑着凑近了他,故作轻松道:你别这么看我,我下次和你睡觉一定吃药。这话说得还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风流意味,祝深以为这样夸大其词含糊盖过就能蒙混过关,哪知钟衡却不吃他这套,拨开烟雾,沉声问他:怎么回事?祝深耸肩,推说:ptsd吧,我不是在n国差点被炸弹炸了吗。钟衡推开他,认真地审视了一遍祝深嬉笑着的避重就轻的模样。绝对不只是这样。可如果被炸弹袭击都是轻,那对他而言什么是重呢?是什么阴影让他午夜梦回都不得安宁?祝深从前那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钟衡站在了床边,低声问他:你以前是不是掉到水里去过?一瞬间,他看到祝深的脸色惨白。于是钟衡就懂了,自己一定是猜中了。后半夜祝深被噩梦缠绕声嘶力竭地喊叫的时候雨就停了,此时晨光熹微,天色微明,雨水沿着窗户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这个的声音。祝深回避着钟衡的视线:你怎么知道?钟衡的眸光里闪过错杂的情绪,他也低下了头道:夜里,你向我呼救,你说你要被淹死了。那么在你的梦里,我有没有救你上岸?祝深听到钟衡这样问自己。祝深看了钟衡一眼,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轻轻摇头:谁知道呢。钟衡见祝深状态不是很好,也没有继续追问,适时手机铃声响起,他退出房间打电话去了。房里的祝深看着钟衡走出房间,一下垮下了笑容,抬手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走去了洗手间。洗漱完毕以后,走到客厅时,钟衡的电话也打完了。挂了电话,钟衡对祝深说:管家一会会过来城北接我们。边说边看了眼手表,补充道: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祝深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刚经了一场这么大的暴雨,城市交通已然瘫痪了。先吃点东西吧。钟衡从厨房端来了两盘汤包。客厅不大,沙发前摆着一张桌子,权当做是饭桌了。钟衡又从厨房端来了两杯豆浆,放到了桌上。祝深一愣:哪来的?楼下买的。祝深看着窗外微明的天光不禁有些惊讶,问他:你什么时候出门的?今天因被噩梦缠绕,醒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钟衡却比他还早,不仅穿戴整齐了,还买了早饭。钟衡却没有答他,将碟碗推到了他的面前:趁热吃。雨像是刚停,天也没有全亮,不知道钟衡去买早饭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了。这回,祝深没再找借口逃避,破天荒地吃下了三个小汤包,坐在沙发上揉肚子。他的胃真的很小,乍一撑,就会变得十分难受,靠在硬邦邦的沙发上,调换了几个姿势都不太舒服。钟衡注意到了,便说:起来站站。祝深摇头,一脸拒绝。钟衡拿他没辙,撤掉桌上残羹以后,又去房间拿了个大靠枕给他垫背,祝深这才舒服很多。祝深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下巴朝着古旧的台式电视机点了点,顺嘴问:能看吗?钟衡一怔,走去电视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电视有年头没打开过了,遥控器也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钟衡摁开了电源开关,电视机画面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不动了。其实祝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钟衡竟这样郑重,都找出工具箱来了,一脸要修理的模样,祝深忙止住他:我就随便问问,不看也行。钟衡站在原地,半天,只听咔啦一声,工具箱被他给合上了。祝深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刷着刷着,点开了一部电影。手机里突然传来讲话的声音,钟衡不由得往祝深这边望了一眼,祝深调低音量,对上钟衡的目光,祝深说:我在看电影。见钟衡的目光仍未离开自己,祝深便顺嘴问:和我看电影么?本以为钟衡会拒绝,哪知钟衡竟还点头朝他走来。祝深只好调高了音量,挪出了一半位置给钟衡。沙发很小,却能容纳两人。小小的手机,也集聚着两个人的视线。祝深很久都没有看电影了,很长一段时间万物的颜色在他眼中不过只是黑白灰三色而已,可来到了霓城,他却开始真实地能感受到光影和色彩。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终归是一件好事。他们看的这部片子叫做《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是部外国老片了,很有名气,里面的镜头拍得极美,每一帧都像是一幅画。男主和女主识于微时,女主是孤儿,男主长期受寄养家庭的虐待。在男主经历过一次毒打,奄奄一息后,女主勇敢地用石头砸破了小黑屋的窗,为男主带来了一线生机。紧接着,两人便趁夜离开小镇,开始新生活。他们互相支持,也一同成长。后来男主足够强大,开始保护女主,他们之间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两人都会在和对方说话后,各自脸红一段时间。他们在安丽埃塔湖畔修了房子,那里是全剧最美的地方,也见证着他们萌生的那种少年时代的情愫。那情愫美就美在谁都没有挑破,暧昧得恰到好处。本以为他们还会有甜蜜童话般的结局,哪知后来男主却离女主而去。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女主,并说他厌倦了安丽埃塔湖的风景,然后平静地离开了安丽埃塔湖畔。女主四处找寻男主,所有人都劝她放下,替她不值。人家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喜欢你,你又何必到处找他?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女主倔强转身,没有听劝,这一找,又找了许多年。直到女主年迈,身子骨不再硬朗,经不起长途跋涉,重新回到了安丽埃塔湖。她在地窖里找到一张未焚毁尽的书信,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男主得了绝症,所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男主请求朋友帮他保守秘密,并在他死后将骨灰洒进安丽埃塔湖里,他愿意以此方式永远守护女主。谁又能想到在男主离开后,女主后半生都在流浪,再没有回到安丽埃塔湖了。确实是造化弄人,引人唏嘘。祝深看到中间主角甜蜜的部分时,还时不时与钟衡插科打诨,看到后面,他只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钟衡和他凑得很近,两人沉默地挨在一块,看着电影里的一帧帧美景,心里却像堵着些什么,想要开口宣泄,却又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中的情绪。一段深沉抒情的大提琴音调,将电影拉至尾声。女主日益衰老,却仍每天都坚持去湖畔散步,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什么都忘了,年轻的护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问她在等什么啊?女主和蔼而慈祥地对护工笑,眼神透亮,甚至还带着一抹少女时代的娇羞。她指着前面的湖泊说,看见前面的湖了没有,我在等我的爱人。我在等他,接我离开。影片就这样戛然而止。悠扬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室内更加沉默,这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呼吸都沉闷压抑得可怕。当年这部影片上映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在这部《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道祝深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了层雾,嘴上再拈不起一抹惯常的笑容了,他问钟衡:如果你是莱尔,你临死前会告诉安娜你喜欢她吗?钟衡偏头看向祝深。他们刚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电影,手臂互相挨着,现在就连呼吸都是交错着的。钟衡垂眸凝望着祝深殷红的唇,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我不会。祝深皱眉:你会和莱尔一样?我会比他做得更好。钟衡看着祝深说,不打算说,我就绝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喉结滚了滚,问祝深:你呢?祝深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手心一点一点用力,心脏好像被闷得透不过来气。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祝深垂眸,回忆起自己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他也曾大张旗鼓地说过喜欢,就好像一个傻子,乖乖地奉献出一切任人宰割。他,不该是这样的。祝深低下头:可如果我是安娜,至死都没有等到喜欢的人的一句喜欢,那也太难过了吧。钟衡看着祝深此刻落寞的神情,就好像他年少时见过的一样像只被撅断华丽羽毛的孔雀,拖着躯体,耷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脚深一脚浅地去灌丛里疗伤。钟衡轻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别难过。他不对你说,可我能说。心底翻江倒海,仿佛正经历着一场地壳运动。那些深藏的、掩埋的、决定好了要一生缄默的东西,因为祝深一句难过,就要喷薄而出,再也守不住了。钟衡动了动唇,沉沉叫他名字:小拾。祝深抬头望他:嗯?看我一眼,就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要失守了,你说你有多厉害。第 20 章钟衡凝眸望着祝深。一时天光大亮,薄光斜劈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条鸿沟,千言万语都堆在了里面。正在钟衡刚要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瞬间,钟衡敛了眸光,回头皱眉看着门。沉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进了屋内,仿佛是佛寺的晨钟,自苍烟暮霭中回响在无明长夜,使信徒不得不摒弃杂念,回归至所谓正途上去。钟衡揉了揉眉心,撑着沙发起身,指尖不情不愿地离开扶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然后拧开了门把手。管家满脸堆笑站在门口,钟先生早。钟衡唇线紧抿,侧身让他进来。管家十分抱歉地说:希望两位先生不会因为这场风雨而搅乱了游玩的兴致。祝深摇头朝他笑:不会。管家便松了口气。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者,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提着西装,问他们是否需要用餐更衣。不大的房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拿着这么些东西,一下显得有些拥挤。管家这些年迎富送贵,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故而保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身后的两个侍者知道两人身份,看着这拥挤的小屋,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讶然,却又被掩藏妥当了,权当做是有钱人的饭后消遣罢了。祝深朝两个侍者摇了摇头,然后将运动衫的拉链一拉拉到顶,双手往兜里一插,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钟衡也没有换上西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拉链,放下了轻挽的衣袖,抚摸了一下外婆的遗照,走到了门口,环顾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阿婆,我走了。他轻道。祝深也跟着朝照片挥手:阿婆再见啦。钟衡微怔。再见。就好像是在做什么约定似的。可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场大雨,祝深本不该来到这里。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女主,并说他厌倦了安丽埃塔湖的风景,然后平静地离开了安丽埃塔湖畔。女主四处找寻男主,所有人都劝她放下,替她不值。人家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喜欢你,你又何必到处找他?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女主倔强转身,没有听劝,这一找,又找了许多年。直到女主年迈,身子骨不再硬朗,经不起长途跋涉,重新回到了安丽埃塔湖。她在地窖里找到一张未焚毁尽的书信,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男主得了绝症,所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男主请求朋友帮他保守秘密,并在他死后将骨灰洒进安丽埃塔湖里,他愿意以此方式永远守护女主。谁又能想到在男主离开后,女主后半生都在流浪,再没有回到安丽埃塔湖了。确实是造化弄人,引人唏嘘。祝深看到中间主角甜蜜的部分时,还时不时与钟衡插科打诨,看到后面,他只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钟衡和他凑得很近,两人沉默地挨在一块,看着电影里的一帧帧美景,心里却像堵着些什么,想要开口宣泄,却又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中的情绪。一段深沉抒情的大提琴音调,将电影拉至尾声。女主日益衰老,却仍每天都坚持去湖畔散步,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什么都忘了,年轻的护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问她在等什么啊?女主和蔼而慈祥地对护工笑,眼神透亮,甚至还带着一抹少女时代的娇羞。她指着前面的湖泊说,看见前面的湖了没有,我在等我的爱人。我在等他,接我离开。影片就这样戛然而止。悠扬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室内更加沉默,这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呼吸都沉闷压抑得可怕。当年这部影片上映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在这部《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道祝深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了层雾,嘴上再拈不起一抹惯常的笑容了,他问钟衡:如果你是莱尔,你临死前会告诉安娜你喜欢她吗?钟衡偏头看向祝深。他们刚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电影,手臂互相挨着,现在就连呼吸都是交错着的。钟衡垂眸凝望着祝深殷红的唇,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我不会。祝深皱眉:你会和莱尔一样?我会比他做得更好。钟衡看着祝深说,不打算说,我就绝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喉结滚了滚,问祝深:你呢?祝深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手心一点一点用力,心脏好像被闷得透不过来气。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祝深垂眸,回忆起自己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他也曾大张旗鼓地说过喜欢,就好像一个傻子,乖乖地奉献出一切任人宰割。他,不该是这样的。祝深低下头:可如果我是安娜,至死都没有等到喜欢的人的一句喜欢,那也太难过了吧。钟衡看着祝深此刻落寞的神情,就好像他年少时见过的一样像只被撅断华丽羽毛的孔雀,拖着躯体,耷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脚深一脚浅地去灌丛里疗伤。钟衡轻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别难过。他不对你说,可我能说。心底翻江倒海,仿佛正经历着一场地壳运动。那些深藏的、掩埋的、决定好了要一生缄默的东西,因为祝深一句难过,就要喷薄而出,再也守不住了。钟衡动了动唇,沉沉叫他名字:小拾。祝深抬头望他:嗯?看我一眼,就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要失守了,你说你有多厉害。第 20 章钟衡凝眸望着祝深。一时天光大亮,薄光斜劈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条鸿沟,千言万语都堆在了里面。正在钟衡刚要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瞬间,钟衡敛了眸光,回头皱眉看着门。沉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进了屋内,仿佛是佛寺的晨钟,自苍烟暮霭中回响在无明长夜,使信徒不得不摒弃杂念,回归至所谓正途上去。钟衡揉了揉眉心,撑着沙发起身,指尖不情不愿地离开扶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然后拧开了门把手。管家满脸堆笑站在门口,钟先生早。钟衡唇线紧抿,侧身让他进来。管家十分抱歉地说:希望两位先生不会因为这场风雨而搅乱了游玩的兴致。祝深摇头朝他笑:不会。管家便松了口气。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者,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提着西装,问他们是否需要用餐更衣。不大的房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拿着这么些东西,一下显得有些拥挤。管家这些年迎富送贵,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故而保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身后的两个侍者知道两人身份,看着这拥挤的小屋,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讶然,却又被掩藏妥当了,权当做是有钱人的饭后消遣罢了。祝深朝两个侍者摇了摇头,然后将运动衫的拉链一拉拉到顶,双手往兜里一插,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钟衡也没有换上西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拉链,放下了轻挽的衣袖,抚摸了一下外婆的遗照,走到了门口,环顾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阿婆,我走了。他轻道。祝深也跟着朝照片挥手:阿婆再见啦。钟衡微怔。再见。就好像是在做什么约定似的。可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场大雨,祝深本不该来到这里。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女主,并说他厌倦了安丽埃塔湖的风景,然后平静地离开了安丽埃塔湖畔。女主四处找寻男主,所有人都劝她放下,替她不值。人家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喜欢你,你又何必到处找他?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女主倔强转身,没有听劝,这一找,又找了许多年。直到女主年迈,身子骨不再硬朗,经不起长途跋涉,重新回到了安丽埃塔湖。她在地窖里找到一张未焚毁尽的书信,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男主得了绝症,所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男主请求朋友帮他保守秘密,并在他死后将骨灰洒进安丽埃塔湖里,他愿意以此方式永远守护女主。谁又能想到在男主离开后,女主后半生都在流浪,再没有回到安丽埃塔湖了。确实是造化弄人,引人唏嘘。祝深看到中间主角甜蜜的部分时,还时不时与钟衡插科打诨,看到后面,他只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钟衡和他凑得很近,两人沉默地挨在一块,看着电影里的一帧帧美景,心里却像堵着些什么,想要开口宣泄,却又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中的情绪。一段深沉抒情的大提琴音调,将电影拉至尾声。女主日益衰老,却仍每天都坚持去湖畔散步,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什么都忘了,年轻的护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问她在等什么啊?女主和蔼而慈祥地对护工笑,眼神透亮,甚至还带着一抹少女时代的娇羞。她指着前面的湖泊说,看见前面的湖了没有,我在等我的爱人。我在等他,接我离开。影片就这样戛然而止。悠扬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室内更加沉默,这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呼吸都沉闷压抑得可怕。当年这部影片上映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在这部《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道祝深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了层雾,嘴上再拈不起一抹惯常的笑容了,他问钟衡:如果你是莱尔,你临死前会告诉安娜你喜欢她吗?钟衡偏头看向祝深。他们刚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电影,手臂互相挨着,现在就连呼吸都是交错着的。钟衡垂眸凝望着祝深殷红的唇,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我不会。祝深皱眉:你会和莱尔一样?我会比他做得更好。钟衡看着祝深说,不打算说,我就绝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喉结滚了滚,问祝深:你呢?祝深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手心一点一点用力,心脏好像被闷得透不过来气。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祝深垂眸,回忆起自己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他也曾大张旗鼓地说过喜欢,就好像一个傻子,乖乖地奉献出一切任人宰割。他,不该是这样的。祝深低下头:可如果我是安娜,至死都没有等到喜欢的人的一句喜欢,那也太难过了吧。钟衡看着祝深此刻落寞的神情,就好像他年少时见过的一样像只被撅断华丽羽毛的孔雀,拖着躯体,耷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脚深一脚浅地去灌丛里疗伤。钟衡轻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别难过。他不对你说,可我能说。心底翻江倒海,仿佛正经历着一场地壳运动。那些深藏的、掩埋的、决定好了要一生缄默的东西,因为祝深一句难过,就要喷薄而出,再也守不住了。钟衡动了动唇,沉沉叫他名字:小拾。祝深抬头望他:嗯?看我一眼,就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要失守了,你说你有多厉害。第 20 章钟衡凝眸望着祝深。一时天光大亮,薄光斜劈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条鸿沟,千言万语都堆在了里面。正在钟衡刚要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瞬间,钟衡敛了眸光,回头皱眉看着门。沉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进了屋内,仿佛是佛寺的晨钟,自苍烟暮霭中回响在无明长夜,使信徒不得不摒弃杂念,回归至所谓正途上去。钟衡揉了揉眉心,撑着沙发起身,指尖不情不愿地离开扶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然后拧开了门把手。管家满脸堆笑站在门口,钟先生早。钟衡唇线紧抿,侧身让他进来。管家十分抱歉地说:希望两位先生不会因为这场风雨而搅乱了游玩的兴致。祝深摇头朝他笑:不会。管家便松了口气。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者,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提着西装,问他们是否需要用餐更衣。不大的房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拿着这么些东西,一下显得有些拥挤。管家这些年迎富送贵,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故而保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身后的两个侍者知道两人身份,看着这拥挤的小屋,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讶然,却又被掩藏妥当了,权当做是有钱人的饭后消遣罢了。祝深朝两个侍者摇了摇头,然后将运动衫的拉链一拉拉到顶,双手往兜里一插,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钟衡也没有换上西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拉链,放下了轻挽的衣袖,抚摸了一下外婆的遗照,走到了门口,环顾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阿婆,我走了。他轻道。祝深也跟着朝照片挥手:阿婆再见啦。钟衡微怔。再见。就好像是在做什么约定似的。可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场大雨,祝深本不该来到这里。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女主,并说他厌倦了安丽埃塔湖的风景,然后平静地离开了安丽埃塔湖畔。女主四处找寻男主,所有人都劝她放下,替她不值。人家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喜欢你,你又何必到处找他?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女主倔强转身,没有听劝,这一找,又找了许多年。直到女主年迈,身子骨不再硬朗,经不起长途跋涉,重新回到了安丽埃塔湖。她在地窖里找到一张未焚毁尽的书信,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男主得了绝症,所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男主请求朋友帮他保守秘密,并在他死后将骨灰洒进安丽埃塔湖里,他愿意以此方式永远守护女主。谁又能想到在男主离开后,女主后半生都在流浪,再没有回到安丽埃塔湖了。确实是造化弄人,引人唏嘘。祝深看到中间主角甜蜜的部分时,还时不时与钟衡插科打诨,看到后面,他只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钟衡和他凑得很近,两人沉默地挨在一块,看着电影里的一帧帧美景,心里却像堵着些什么,想要开口宣泄,却又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中的情绪。一段深沉抒情的大提琴音调,将电影拉至尾声。女主日益衰老,却仍每天都坚持去湖畔散步,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什么都忘了,年轻的护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问她在等什么啊?女主和蔼而慈祥地对护工笑,眼神透亮,甚至还带着一抹少女时代的娇羞。她指着前面的湖泊说,看见前面的湖了没有,我在等我的爱人。我在等他,接我离开。影片就这样戛然而止。悠扬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室内更加沉默,这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呼吸都沉闷压抑得可怕。当年这部影片上映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在这部《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道祝深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了层雾,嘴上再拈不起一抹惯常的笑容了,他问钟衡:如果你是莱尔,你临死前会告诉安娜你喜欢她吗?钟衡偏头看向祝深。他们刚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电影,手臂互相挨着,现在就连呼吸都是交错着的。钟衡垂眸凝望着祝深殷红的唇,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我不会。祝深皱眉:你会和莱尔一样?我会比他做得更好。钟衡看着祝深说,不打算说,我就绝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喉结滚了滚,问祝深:你呢?祝深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手心一点一点用力,心脏好像被闷得透不过来气。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祝深垂眸,回忆起自己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他也曾大张旗鼓地说过喜欢,就好像一个傻子,乖乖地奉献出一切任人宰割。他,不该是这样的。祝深低下头:可如果我是安娜,至死都没有等到喜欢的人的一句喜欢,那也太难过了吧。钟衡看着祝深此刻落寞的神情,就好像他年少时见过的一样像只被撅断华丽羽毛的孔雀,拖着躯体,耷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脚深一脚浅地去灌丛里疗伤。钟衡轻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别难过。他不对你说,可我能说。心底翻江倒海,仿佛正经历着一场地壳运动。那些深藏的、掩埋的、决定好了要一生缄默的东西,因为祝深一句难过,就要喷薄而出,再也守不住了。钟衡动了动唇,沉沉叫他名字:小拾。祝深抬头望他:嗯?看我一眼,就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要失守了,你说你有多厉害。第 20 章钟衡凝眸望着祝深。一时天光大亮,薄光斜劈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条鸿沟,千言万语都堆在了里面。正在钟衡刚要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瞬间,钟衡敛了眸光,回头皱眉看着门。沉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进了屋内,仿佛是佛寺的晨钟,自苍烟暮霭中回响在无明长夜,使信徒不得不摒弃杂念,回归至所谓正途上去。钟衡揉了揉眉心,撑着沙发起身,指尖不情不愿地离开扶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然后拧开了门把手。管家满脸堆笑站在门口,钟先生早。钟衡唇线紧抿,侧身让他进来。管家十分抱歉地说:希望两位先生不会因为这场风雨而搅乱了游玩的兴致。祝深摇头朝他笑:不会。管家便松了口气。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者,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提着西装,问他们是否需要用餐更衣。不大的房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拿着这么些东西,一下显得有些拥挤。管家这些年迎富送贵,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故而保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身后的两个侍者知道两人身份,看着这拥挤的小屋,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讶然,却又被掩藏妥当了,权当做是有钱人的饭后消遣罢了。祝深朝两个侍者摇了摇头,然后将运动衫的拉链一拉拉到顶,双手往兜里一插,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钟衡也没有换上西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拉链,放下了轻挽的衣袖,抚摸了一下外婆的遗照,走到了门口,环顾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阿婆,我走了。他轻道。祝深也跟着朝照片挥手:阿婆再见啦。钟衡微怔。再见。就好像是在做什么约定似的。可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场大雨,祝深本不该来到这里。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女主,并说他厌倦了安丽埃塔湖的风景,然后平静地离开了安丽埃塔湖畔。女主四处找寻男主,所有人都劝她放下,替她不值。人家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喜欢你,你又何必到处找他?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女主倔强转身,没有听劝,这一找,又找了许多年。直到女主年迈,身子骨不再硬朗,经不起长途跋涉,重新回到了安丽埃塔湖。她在地窖里找到一张未焚毁尽的书信,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男主得了绝症,所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男主请求朋友帮他保守秘密,并在他死后将骨灰洒进安丽埃塔湖里,他愿意以此方式永远守护女主。谁又能想到在男主离开后,女主后半生都在流浪,再没有回到安丽埃塔湖了。确实是造化弄人,引人唏嘘。祝深看到中间主角甜蜜的部分时,还时不时与钟衡插科打诨,看到后面,他只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钟衡和他凑得很近,两人沉默地挨在一块,看着电影里的一帧帧美景,心里却像堵着些什么,想要开口宣泄,却又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中的情绪。一段深沉抒情的大提琴音调,将电影拉至尾声。女主日益衰老,却仍每天都坚持去湖畔散步,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什么都忘了,年轻的护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问她在等什么啊?女主和蔼而慈祥地对护工笑,眼神透亮,甚至还带着一抹少女时代的娇羞。她指着前面的湖泊说,看见前面的湖了没有,我在等我的爱人。我在等他,接我离开。影片就这样戛然而止。悠扬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室内更加沉默,这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呼吸都沉闷压抑得可怕。当年这部影片上映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在这部《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道祝深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了层雾,嘴上再拈不起一抹惯常的笑容了,他问钟衡:如果你是莱尔,你临死前会告诉安娜你喜欢她吗?钟衡偏头看向祝深。他们刚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电影,手臂互相挨着,现在就连呼吸都是交错着的。钟衡垂眸凝望着祝深殷红的唇,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我不会。祝深皱眉:你会和莱尔一样?我会比他做得更好。钟衡看着祝深说,不打算说,我就绝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喉结滚了滚,问祝深:你呢?祝深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手心一点一点用力,心脏好像被闷得透不过来气。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祝深垂眸,回忆起自己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他也曾大张旗鼓地说过喜欢,就好像一个傻子,乖乖地奉献出一切任人宰割。他,不该是这样的。祝深低下头:可如果我是安娜,至死都没有等到喜欢的人的一句喜欢,那也太难过了吧。钟衡看着祝深此刻落寞的神情,就好像他年少时见过的一样像只被撅断华丽羽毛的孔雀,拖着躯体,耷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脚深一脚浅地去灌丛里疗伤。钟衡轻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别难过。他不对你说,可我能说。心底翻江倒海,仿佛正经历着一场地壳运动。那些深藏的、掩埋的、决定好了要一生缄默的东西,因为祝深一句难过,就要喷薄而出,再也守不住了。钟衡动了动唇,沉沉叫他名字:小拾。祝深抬头望他:嗯?看我一眼,就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要失守了,你说你有多厉害。第 20 章钟衡凝眸望着祝深。一时天光大亮,薄光斜劈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条鸿沟,千言万语都堆在了里面。正在钟衡刚要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瞬间,钟衡敛了眸光,回头皱眉看着门。沉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进了屋内,仿佛是佛寺的晨钟,自苍烟暮霭中回响在无明长夜,使信徒不得不摒弃杂念,回归至所谓正途上去。钟衡揉了揉眉心,撑着沙发起身,指尖不情不愿地离开扶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然后拧开了门把手。管家满脸堆笑站在门口,钟先生早。钟衡唇线紧抿,侧身让他进来。管家十分抱歉地说:希望两位先生不会因为这场风雨而搅乱了游玩的兴致。祝深摇头朝他笑:不会。管家便松了口气。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者,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提着西装,问他们是否需要用餐更衣。不大的房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拿着这么些东西,一下显得有些拥挤。管家这些年迎富送贵,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故而保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身后的两个侍者知道两人身份,看着这拥挤的小屋,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讶然,却又被掩藏妥当了,权当做是有钱人的饭后消遣罢了。祝深朝两个侍者摇了摇头,然后将运动衫的拉链一拉拉到顶,双手往兜里一插,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钟衡也没有换上西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拉链,放下了轻挽的衣袖,抚摸了一下外婆的遗照,走到了门口,环顾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阿婆,我走了。他轻道。祝深也跟着朝照片挥手:阿婆再见啦。钟衡微怔。再见。就好像是在做什么约定似的。可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场大雨,祝深本不该来到这里。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女主,并说他厌倦了安丽埃塔湖的风景,然后平静地离开了安丽埃塔湖畔。女主四处找寻男主,所有人都劝她放下,替她不值。人家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喜欢你,你又何必到处找他?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女主倔强转身,没有听劝,这一找,又找了许多年。直到女主年迈,身子骨不再硬朗,经不起长途跋涉,重新回到了安丽埃塔湖。她在地窖里找到一张未焚毁尽的书信,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男主得了绝症,所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男主请求朋友帮他保守秘密,并在他死后将骨灰洒进安丽埃塔湖里,他愿意以此方式永远守护女主。谁又能想到在男主离开后,女主后半生都在流浪,再没有回到安丽埃塔湖了。确实是造化弄人,引人唏嘘。祝深看到中间主角甜蜜的部分时,还时不时与钟衡插科打诨,看到后面,他只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钟衡和他凑得很近,两人沉默地挨在一块,看着电影里的一帧帧美景,心里却像堵着些什么,想要开口宣泄,却又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中的情绪。一段深沉抒情的大提琴音调,将电影拉至尾声。女主日益衰老,却仍每天都坚持去湖畔散步,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什么都忘了,年轻的护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问她在等什么啊?女主和蔼而慈祥地对护工笑,眼神透亮,甚至还带着一抹少女时代的娇羞。她指着前面的湖泊说,看见前面的湖了没有,我在等我的爱人。我在等他,接我离开。影片就这样戛然而止。悠扬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室内更加沉默,这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呼吸都沉闷压抑得可怕。当年这部影片上映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在这部《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道祝深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了层雾,嘴上再拈不起一抹惯常的笑容了,他问钟衡:如果你是莱尔,你临死前会告诉安娜你喜欢她吗?钟衡偏头看向祝深。他们刚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电影,手臂互相挨着,现在就连呼吸都是交错着的。钟衡垂眸凝望着祝深殷红的唇,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我不会。祝深皱眉:你会和莱尔一样?我会比他做得更好。钟衡看着祝深说,不打算说,我就绝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喉结滚了滚,问祝深:你呢?祝深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手心一点一点用力,心脏好像被闷得透不过来气。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祝深垂眸,回忆起自己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他也曾大张旗鼓地说过喜欢,就好像一个傻子,乖乖地奉献出一切任人宰割。他,不该是这样的。祝深低下头:可如果我是安娜,至死都没有等到喜欢的人的一句喜欢,那也太难过了吧。钟衡看着祝深此刻落寞的神情,就好像他年少时见过的一样像只被撅断华丽羽毛的孔雀,拖着躯体,耷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脚深一脚浅地去灌丛里疗伤。钟衡轻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别难过。他不对你说,可我能说。心底翻江倒海,仿佛正经历着一场地壳运动。那些深藏的、掩埋的、决定好了要一生缄默的东西,因为祝深一句难过,就要喷薄而出,再也守不住了。钟衡动了动唇,沉沉叫他名字:小拾。祝深抬头望他:嗯?看我一眼,就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要失守了,你说你有多厉害。第 20 章钟衡凝眸望着祝深。一时天光大亮,薄光斜劈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条鸿沟,千言万语都堆在了里面。正在钟衡刚要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瞬间,钟衡敛了眸光,回头皱眉看着门。沉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进了屋内,仿佛是佛寺的晨钟,自苍烟暮霭中回响在无明长夜,使信徒不得不摒弃杂念,回归至所谓正途上去。钟衡揉了揉眉心,撑着沙发起身,指尖不情不愿地离开扶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然后拧开了门把手。管家满脸堆笑站在门口,钟先生早。钟衡唇线紧抿,侧身让他进来。管家十分抱歉地说:希望两位先生不会因为这场风雨而搅乱了游玩的兴致。祝深摇头朝他笑:不会。管家便松了口气。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者,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提着西装,问他们是否需要用餐更衣。不大的房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拿着这么些东西,一下显得有些拥挤。管家这些年迎富送贵,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故而保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身后的两个侍者知道两人身份,看着这拥挤的小屋,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讶然,却又被掩藏妥当了,权当做是有钱人的饭后消遣罢了。祝深朝两个侍者摇了摇头,然后将运动衫的拉链一拉拉到顶,双手往兜里一插,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钟衡也没有换上西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拉链,放下了轻挽的衣袖,抚摸了一下外婆的遗照,走到了门口,环顾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阿婆,我走了。他轻道。祝深也跟着朝照片挥手:阿婆再见啦。钟衡微怔。再见。就好像是在做什么约定似的。可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场大雨,祝深本不该来到这里。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女主,并说他厌倦了安丽埃塔湖的风景,然后平静地离开了安丽埃塔湖畔。女主四处找寻男主,所有人都劝她放下,替她不值。人家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喜欢你,你又何必到处找他?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女主倔强转身,没有听劝,这一找,又找了许多年。直到女主年迈,身子骨不再硬朗,经不起长途跋涉,重新回到了安丽埃塔湖。她在地窖里找到一张未焚毁尽的书信,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男主得了绝症,所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男主请求朋友帮他保守秘密,并在他死后将骨灰洒进安丽埃塔湖里,他愿意以此方式永远守护女主。谁又能想到在男主离开后,女主后半生都在流浪,再没有回到安丽埃塔湖了。确实是造化弄人,引人唏嘘。祝深看到中间主角甜蜜的部分时,还时不时与钟衡插科打诨,看到后面,他只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钟衡和他凑得很近,两人沉默地挨在一块,看着电影里的一帧帧美景,心里却像堵着些什么,想要开口宣泄,却又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中的情绪。一段深沉抒情的大提琴音调,将电影拉至尾声。女主日益衰老,却仍每天都坚持去湖畔散步,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什么都忘了,年轻的护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问她在等什么啊?女主和蔼而慈祥地对护工笑,眼神透亮,甚至还带着一抹少女时代的娇羞。她指着前面的湖泊说,看见前面的湖了没有,我在等我的爱人。我在等他,接我离开。影片就这样戛然而止。悠扬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室内更加沉默,这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呼吸都沉闷压抑得可怕。当年这部影片上映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在这部《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道祝深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了层雾,嘴上再拈不起一抹惯常的笑容了,他问钟衡:如果你是莱尔,你临死前会告诉安娜你喜欢她吗?钟衡偏头看向祝深。他们刚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电影,手臂互相挨着,现在就连呼吸都是交错着的。钟衡垂眸凝望着祝深殷红的唇,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我不会。祝深皱眉:你会和莱尔一样?我会比他做得更好。钟衡看着祝深说,不打算说,我就绝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喉结滚了滚,问祝深:你呢?祝深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手心一点一点用力,心脏好像被闷得透不过来气。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祝深垂眸,回忆起自己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他也曾大张旗鼓地说过喜欢,就好像一个傻子,乖乖地奉献出一切任人宰割。他,不该是这样的。祝深低下头:可如果我是安娜,至死都没有等到喜欢的人的一句喜欢,那也太难过了吧。钟衡看着祝深此刻落寞的神情,就好像他年少时见过的一样像只被撅断华丽羽毛的孔雀,拖着躯体,耷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脚深一脚浅地去灌丛里疗伤。钟衡轻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别难过。他不对你说,可我能说。心底翻江倒海,仿佛正经历着一场地壳运动。那些深藏的、掩埋的、决定好了要一生缄默的东西,因为祝深一句难过,就要喷薄而出,再也守不住了。钟衡动了动唇,沉沉叫他名字:小拾。祝深抬头望他:嗯?看我一眼,就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要失守了,你说你有多厉害。第 20 章钟衡凝眸望着祝深。一时天光大亮,薄光斜劈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条鸿沟,千言万语都堆在了里面。正在钟衡刚要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瞬间,钟衡敛了眸光,回头皱眉看着门。沉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进了屋内,仿佛是佛寺的晨钟,自苍烟暮霭中回响在无明长夜,使信徒不得不摒弃杂念,回归至所谓正途上去。钟衡揉了揉眉心,撑着沙发起身,指尖不情不愿地离开扶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然后拧开了门把手。管家满脸堆笑站在门口,钟先生早。钟衡唇线紧抿,侧身让他进来。管家十分抱歉地说:希望两位先生不会因为这场风雨而搅乱了游玩的兴致。祝深摇头朝他笑:不会。管家便松了口气。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者,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提着西装,问他们是否需要用餐更衣。不大的房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拿着这么些东西,一下显得有些拥挤。管家这些年迎富送贵,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故而保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身后的两个侍者知道两人身份,看着这拥挤的小屋,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讶然,却又被掩藏妥当了,权当做是有钱人的饭后消遣罢了。祝深朝两个侍者摇了摇头,然后将运动衫的拉链一拉拉到顶,双手往兜里一插,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钟衡也没有换上西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拉链,放下了轻挽的衣袖,抚摸了一下外婆的遗照,走到了门口,环顾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阿婆,我走了。他轻道。祝深也跟着朝照片挥手:阿婆再见啦。钟衡微怔。再见。就好像是在做什么约定似的。可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场大雨,祝深本不该来到这里。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女主,并说他厌倦了安丽埃塔湖的风景,然后平静地离开了安丽埃塔湖畔。女主四处找寻男主,所有人都劝她放下,替她不值。人家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喜欢你,你又何必到处找他?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女主倔强转身,没有听劝,这一找,又找了许多年。直到女主年迈,身子骨不再硬朗,经不起长途跋涉,重新回到了安丽埃塔湖。她在地窖里找到一张未焚毁尽的书信,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男主得了绝症,所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男主请求朋友帮他保守秘密,并在他死后将骨灰洒进安丽埃塔湖里,他愿意以此方式永远守护女主。谁又能想到在男主离开后,女主后半生都在流浪,再没有回到安丽埃塔湖了。确实是造化弄人,引人唏嘘。祝深看到中间主角甜蜜的部分时,还时不时与钟衡插科打诨,看到后面,他只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钟衡和他凑得很近,两人沉默地挨在一块,看着电影里的一帧帧美景,心里却像堵着些什么,想要开口宣泄,却又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心中的情绪。一段深沉抒情的大提琴音调,将电影拉至尾声。女主日益衰老,却仍每天都坚持去湖畔散步,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什么都忘了,年轻的护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问她在等什么啊?女主和蔼而慈祥地对护工笑,眼神透亮,甚至还带着一抹少女时代的娇羞。她指着前面的湖泊说,看见前面的湖了没有,我在等我的爱人。我在等他,接我离开。影片就这样戛然而止。悠扬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室内更加沉默,这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呼吸都沉闷压抑得可怕。当年这部影片上映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在这部《安丽埃塔湖畔的影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道祝深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了层雾,嘴上再拈不起一抹惯常的笑容了,他问钟衡:如果你是莱尔,你临死前会告诉安娜你喜欢她吗?钟衡偏头看向祝深。他们刚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着电影,手臂互相挨着,现在就连呼吸都是交错着的。钟衡垂眸凝望着祝深殷红的唇,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我不会。祝深皱眉:你会和莱尔一样?我会比他做得更好。钟衡看着祝深说,不打算说,我就绝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喉结滚了滚,问祝深:你呢?祝深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手心一点一点用力,心脏好像被闷得透不过来气。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祝深垂眸,回忆起自己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他也曾大张旗鼓地说过喜欢,就好像一个傻子,乖乖地奉献出一切任人宰割。他,不该是这样的。祝深低下头:可如果我是安娜,至死都没有等到喜欢的人的一句喜欢,那也太难过了吧。钟衡看着祝深此刻落寞的神情,就好像他年少时见过的一样像只被撅断华丽羽毛的孔雀,拖着躯体,耷着脑袋,无精打采,一脚深一脚浅地去灌丛里疗伤。钟衡轻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别难过。他不对你说,可我能说。心底翻江倒海,仿佛正经历着一场地壳运动。那些深藏的、掩埋的、决定好了要一生缄默的东西,因为祝深一句难过,就要喷薄而出,再也守不住了。钟衡动了动唇,沉沉叫他名字:小拾。祝深抬头望他:嗯?看我一眼,就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快要失守了,你说你有多厉害。第 20 章钟衡凝眸望着祝深。一时天光大亮,薄光斜劈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条鸿沟,千言万语都堆在了里面。正在钟衡刚要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瞬间,钟衡敛了眸光,回头皱眉看着门。沉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进了屋内,仿佛是佛寺的晨钟,自苍烟暮霭中回响在无明长夜,使信徒不得不摒弃杂念,回归至所谓正途上去。钟衡揉了揉眉心,撑着沙发起身,指尖不情不愿地离开扶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然后拧开了门把手。管家满脸堆笑站在门口,钟先生早。钟衡唇线紧抿,侧身让他进来。管家十分抱歉地说:希望两位先生不会因为这场风雨而搅乱了游玩的兴致。祝深摇头朝他笑:不会。管家便松了口气。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者,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提着西装,问他们是否需要用餐更衣。不大的房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拿着这么些东西,一下显得有些拥挤。管家这些年迎富送贵,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故而保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身后的两个侍者知道两人身份,看着这拥挤的小屋,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讶然,却又被掩藏妥当了,权当做是有钱人的饭后消遣罢了。祝深朝两个侍者摇了摇头,然后将运动衫的拉链一拉拉到顶,双手往兜里一插,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钟衡也没有换上西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拉链,放下了轻挽的衣袖,抚摸了一下外婆的遗照,走到了门口,环顾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阿婆,我走了。他轻道。祝深也跟着朝照片挥手:阿婆再见啦。钟衡微怔。再见。就好像是在做什么约定似的。可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场大雨,祝深本不该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