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走着,气氛很是寡淡。钟衡已经是个沉闷的性格了,要是祝深还不说话,那他们就真没什么可说了。走出这长长的一条街了以后,钟衡突然问:你常常这样吗?哪样?用吴绪的名片。祝深点头:对啊,这种场合用吴绪的多方便啊。钟衡想了想,从皮夹里拿出两张名片塞进了祝深,言简意赅:我的。祝深一边在岸上走着,一边夹起名片审视着。黑卡烫银,雕刻着钟衡的名字与职位,细节讲究,做工精美,仿佛被拿在祝深手上的不再是一张普通名片,而是一个艺术品。祝深忽地笑出了声,垂柳的影子从他的脸上拂过,叶间的光斑隐隐约约地显露着,夹岸的风吹得他衣角不住地摆动。待笑够了,祝深招了一艘泊在岸边的乌篷船:走吧,回去了。见钟衡不动,祝深又说:名片我收下了。他摩挲了一下名片上凹印清晰的字体,收回了口袋里。钟衡这才上了船。老伯朝他们笑笑,然后动作麻利地放绳起桨,:行江喽!这句祝深倒是听懂了,他坐在船里,喝着青芽茶,忽然有些心血来潮,对钟衡说:教我说一句霓城话吧。你想学什么?都行。钟衡移开了目光,眺望着湖上的春色,余光却稍稍往回看,只听他轻声道:温恩你此时一个浪波打了过来,白色的水花在船头溅了开来,旁边船上的人们笑着叫着,使得这原本静默的湖面变得热闹了起来。祝深回头看向钟衡:你刚说什么?钟衡低头喝了口茶,清香绽放在了齿间,悄无声息地掩藏着似有若无的苦意,钟衡不动声色道:我问你想学什么。要是祝深能细心些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能看到这时的钟衡比平常略紧张些肩臂是紧绷着的,握着茶杯的手也骨节发白。然后,顺着青芽茶的芳香,将辗转于唇齿之间最隐秘的几个字给吞送了下去。祝深倒是真没发现,他认真地想了起来,忽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祝深怎么说?祖萨。指着钟衡问:你呢?粽禾。祝深笑了起来,挺有意思的。直到船划到了岸边,也没再听他问起别人的名字了。幸好,今天只有他们俩在。只有祖萨和粽禾,再没有别人了。忽听船尾有人拉长了声音,好像是在对他们说些什么,声音清扬柔美,说起话来像一支歌。祝深好奇地凑了过去,将头探到了外面去。后面的那船头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粉红的裙子,头上戴着一圈红白相间的花环。见祝深探出头,小姑娘很高兴,扬手与他打招呼,手中缠绕悬挂着的一大圈铃铛,叮叮当当地作响。她在说什么?祝深问钟衡。钟衡瞥了他一眼,她说想送你一个礼物。小姑娘又絮絮地说了一大堆祝深听不懂的话。钟衡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了什么,小姑娘遗憾地点了点头,忽地扬起了一个笑,又对钟衡说了好一串。祝深不解地看向钟衡,钟衡眼睛盯向别处,轻咳了一声。你们在说什么?钟衡低声道:没什么,她说她们家是卖龙凤铃的,说要送我们一对。祝我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她为什么要送我们啊?钟衡低声道:她说你好看。祝深乐了:我就说你没有全部翻译过来吧,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可以不翻伸手。钟衡打断他。祝深不知道钟衡为什么突然有些生气,耸了耸肩,伸出了手。那姑娘开心地从腕上解下一对龙凤铃,握在了手心,轻轻地对它们说了什么,然后虔诚地将双手递了过去。船身摇摇晃晃,祝深险没站稳,是钟衡拉了他一把。祝深侧头对他笑了一下:谢啦。霓城话怎么说谢?霞霞。钟衡低沉的声音吐着上扬的叠词音字,说不出地好听。祝深双手接过了那对龙凤铃,对着那个小姑娘道:霞霞。她捂着通红的脸回到了船篷里,缠绕着的铃铛们齐齐作响。祝深也回到了船篷,一手握着一个铃,像是得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两个铃子一大一小,用黑线穿着,还缀着珠子。铃身花纹繁复,一个刻着龙纹,一个刻着凰鸟,看上去十分古朴。你要哪个?祝深冲钟衡摇了摇,两个铃铛叮铃作响。还没等钟衡说话,划船的老伯就道:这是龙凤铃啊。祝深意外这老伯会说普通话,又问:您知道?老伯笑了:你左手的是龙铃,右手的是凤铃,各有各的声音。把它们合在一起,还会响起别的声音。祝深一试,果然又是另外一种声音了。钟衡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拿他左手的那个铃铛。却没能拿得走。祝深指尖绕着那铃铛的线,轻轻一扯,铃铛顺着长线,又从钟衡手中滑到了他的手中。祝深勾着长线冲钟衡笑:好歹你得这铃铛也是沾了我的光,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钟衡沉眸盯着祝深,后者嘴一勾,弯了眼睛。谢谢。我要听你说霓城话的。也不知怎的,祝深就想要听一听一向高冷的钟衡说软糯的霓城话。钟衡垂眸看着祝深摊开的手心,看了约有好一会儿,想来是喜欢这铃铛的。这倒是奇了,祝深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摸清他的喜好,也从没见他表示过喜欢什么。正在祝深想要把铃铛递给钟衡的时候,突然见他喉结动了动,轻道一声:霞霞。钟衡说霓城话时,低沉悦耳,敛尽冷冽,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祝深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钟衡就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铃铛。一声叮叮,从祝深的手心传到了钟衡的手心。祝深随口说道:我的铃铛你可要保管好了。钟衡看了他一眼,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良久,他说:嗯。隐约中,有什么在发酵,只是时间尚早,仍有许多不算明了。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已经变了。不变的是往复的流水,是城北的河道,是三月的霓城的岸边柳,从你面上温柔拂来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那变的是什么?是灵动的表情,是偶尔的置气,是手心的铃铛还残留着你掌心的温度,是偏头就能看见的你。祝深啊。你的什么东西我没有保管好?第 22 章回到酒店以后,祝深就开始继续完成那幅没有上色的画了。他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层一层叠加色彩,这次他的颜色用得很妙,新色与旧色交织碰撞却层次鲜明,亮的是灯笼,暗的是深巷。由亮到暗的过度技巧也堪称完美,不拖泥带水也不显得突兀,算是他应有的水准了。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的,祝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拍下油画,发给了大洋彼岸的吴绪。祝深去客厅倒水,看见沙发看报的钟衡。钟衡问:画完了?祝深喝完一整杯水,点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看?钟衡折起报纸,从沙发上起身,随他去了书房。祝深在橱柜找到一盒霓城产的烟,他叼起一支,勾笑看着钟衡的背影。钟衡走去细细端详,祝深趁着这空当,四处在寻找打火机,正找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祝深伸手一拿,摘下了嘴中的香烟。吴绪?钟衡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很快地低下了。祝深倚着窗,对电话那头道:看到我发你的新画了?吴绪慷慨激昂地吹了好长一串彩虹屁,又展望了一下祝深的美好未来,最后笃定道:你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真的,我保证!《废墟》绝不只是你的艺术巅峰,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行了。祝深听不下去了,嘴里没味,急需一支烟来解救。他抬起了手,指弯夹着香烟,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吴绪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祝深说: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几张霓城水墨已经买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邮回白屋。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画啊?吴绪顿了顿,严肃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画风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你先挂了。祝深眸色渐暗,摘下了烟说。哎,等会儿!吴绪叫住祝深:爱丽丝已经催了我很久了,她问你什么时候回l国复诊?你的药没有了吧,不能再拖了听到了吗?祝深将烟重新送到了嘴里,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世界清静。他迈腿朝钟衡走去,见钟衡还在画架边凝望着那幅画,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钟衡摇头:没有。祝深当然知道他看不出什么,只是想听他夸自己,于是道:你只用告诉我好看不好看就行了。说出这话时,祝深自己都愣住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追寻过别人的意见了,外人眼中的好看不好看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他只问自己喜欢不喜欢。好看。钟衡这么一夸,祝深的嘴巴就往上面翘。钟衡看着打完电话心情明显好转的祝深,问他:每次你画好了画都会先发给吴绪看?当然了。祝深转头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只打火机,于是径直走过去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代理人。一时间书房烟雾缭绕,祝深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盘着一条腿,抬起头看着钟衡。钟衡看着祝深娴熟地吞云吐雾,在他印象中从前的祝深是不会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钟衡冷道:别抽了。祝深微微讶异,头抬得更高,却没有听话,朝他挑了挑眉,吐出了气来,烟圈散化成的烟雾周旋在两人之间,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祝深的唇眼都好似带着迷人的勾子,在这弥散的雾中夺人心魂。你在管我么?祝深笑着问他。祝深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是笑着的,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悠悠地伸出了一把刀子。钟衡一僵。是啊,他在管祝深吗?他有什么资格管他。钟衡转身就往屋外走,祝深却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猛地咳起了嗽来。霓城的烟太冲了,祝深抽不惯,这一咳就惊天动地,人在沙发上都咳得晃了晃。钟衡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祝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走回去给他顺气。把烟戒了。钟衡硬着声音说。可他的手,却是那样地温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深单薄的后背。祝深吃得太少,人瘦得好像只有骨头,温热的掌心隔着两层衣料还能清楚地感知他脊柱那一节一节的形状,钟衡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碰,祝深就散了。也不知怎的,祝深就想要听一听一向高冷的钟衡说软糯的霓城话。钟衡垂眸看着祝深摊开的手心,看了约有好一会儿,想来是喜欢这铃铛的。这倒是奇了,祝深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摸清他的喜好,也从没见他表示过喜欢什么。正在祝深想要把铃铛递给钟衡的时候,突然见他喉结动了动,轻道一声:霞霞。钟衡说霓城话时,低沉悦耳,敛尽冷冽,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祝深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钟衡就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铃铛。一声叮叮,从祝深的手心传到了钟衡的手心。祝深随口说道:我的铃铛你可要保管好了。钟衡看了他一眼,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良久,他说:嗯。隐约中,有什么在发酵,只是时间尚早,仍有许多不算明了。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已经变了。不变的是往复的流水,是城北的河道,是三月的霓城的岸边柳,从你面上温柔拂来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那变的是什么?是灵动的表情,是偶尔的置气,是手心的铃铛还残留着你掌心的温度,是偏头就能看见的你。祝深啊。你的什么东西我没有保管好?第 22 章回到酒店以后,祝深就开始继续完成那幅没有上色的画了。他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层一层叠加色彩,这次他的颜色用得很妙,新色与旧色交织碰撞却层次鲜明,亮的是灯笼,暗的是深巷。由亮到暗的过度技巧也堪称完美,不拖泥带水也不显得突兀,算是他应有的水准了。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的,祝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拍下油画,发给了大洋彼岸的吴绪。祝深去客厅倒水,看见沙发看报的钟衡。钟衡问:画完了?祝深喝完一整杯水,点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看?钟衡折起报纸,从沙发上起身,随他去了书房。祝深在橱柜找到一盒霓城产的烟,他叼起一支,勾笑看着钟衡的背影。钟衡走去细细端详,祝深趁着这空当,四处在寻找打火机,正找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祝深伸手一拿,摘下了嘴中的香烟。吴绪?钟衡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很快地低下了。祝深倚着窗,对电话那头道:看到我发你的新画了?吴绪慷慨激昂地吹了好长一串彩虹屁,又展望了一下祝深的美好未来,最后笃定道:你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真的,我保证!《废墟》绝不只是你的艺术巅峰,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行了。祝深听不下去了,嘴里没味,急需一支烟来解救。他抬起了手,指弯夹着香烟,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吴绪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祝深说: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几张霓城水墨已经买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邮回白屋。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画啊?吴绪顿了顿,严肃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画风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你先挂了。祝深眸色渐暗,摘下了烟说。哎,等会儿!吴绪叫住祝深:爱丽丝已经催了我很久了,她问你什么时候回l国复诊?你的药没有了吧,不能再拖了听到了吗?祝深将烟重新送到了嘴里,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世界清静。他迈腿朝钟衡走去,见钟衡还在画架边凝望着那幅画,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钟衡摇头:没有。祝深当然知道他看不出什么,只是想听他夸自己,于是道:你只用告诉我好看不好看就行了。说出这话时,祝深自己都愣住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追寻过别人的意见了,外人眼中的好看不好看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他只问自己喜欢不喜欢。好看。钟衡这么一夸,祝深的嘴巴就往上面翘。钟衡看着打完电话心情明显好转的祝深,问他:每次你画好了画都会先发给吴绪看?当然了。祝深转头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只打火机,于是径直走过去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代理人。一时间书房烟雾缭绕,祝深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盘着一条腿,抬起头看着钟衡。钟衡看着祝深娴熟地吞云吐雾,在他印象中从前的祝深是不会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钟衡冷道:别抽了。祝深微微讶异,头抬得更高,却没有听话,朝他挑了挑眉,吐出了气来,烟圈散化成的烟雾周旋在两人之间,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祝深的唇眼都好似带着迷人的勾子,在这弥散的雾中夺人心魂。你在管我么?祝深笑着问他。祝深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是笑着的,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悠悠地伸出了一把刀子。钟衡一僵。是啊,他在管祝深吗?他有什么资格管他。钟衡转身就往屋外走,祝深却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猛地咳起了嗽来。霓城的烟太冲了,祝深抽不惯,这一咳就惊天动地,人在沙发上都咳得晃了晃。钟衡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祝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走回去给他顺气。把烟戒了。钟衡硬着声音说。可他的手,却是那样地温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深单薄的后背。祝深吃得太少,人瘦得好像只有骨头,温热的掌心隔着两层衣料还能清楚地感知他脊柱那一节一节的形状,钟衡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碰,祝深就散了。也不知怎的,祝深就想要听一听一向高冷的钟衡说软糯的霓城话。钟衡垂眸看着祝深摊开的手心,看了约有好一会儿,想来是喜欢这铃铛的。这倒是奇了,祝深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摸清他的喜好,也从没见他表示过喜欢什么。正在祝深想要把铃铛递给钟衡的时候,突然见他喉结动了动,轻道一声:霞霞。钟衡说霓城话时,低沉悦耳,敛尽冷冽,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祝深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钟衡就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铃铛。一声叮叮,从祝深的手心传到了钟衡的手心。祝深随口说道:我的铃铛你可要保管好了。钟衡看了他一眼,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良久,他说:嗯。隐约中,有什么在发酵,只是时间尚早,仍有许多不算明了。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已经变了。不变的是往复的流水,是城北的河道,是三月的霓城的岸边柳,从你面上温柔拂来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那变的是什么?是灵动的表情,是偶尔的置气,是手心的铃铛还残留着你掌心的温度,是偏头就能看见的你。祝深啊。你的什么东西我没有保管好?第 22 章回到酒店以后,祝深就开始继续完成那幅没有上色的画了。他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层一层叠加色彩,这次他的颜色用得很妙,新色与旧色交织碰撞却层次鲜明,亮的是灯笼,暗的是深巷。由亮到暗的过度技巧也堪称完美,不拖泥带水也不显得突兀,算是他应有的水准了。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的,祝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拍下油画,发给了大洋彼岸的吴绪。祝深去客厅倒水,看见沙发看报的钟衡。钟衡问:画完了?祝深喝完一整杯水,点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看?钟衡折起报纸,从沙发上起身,随他去了书房。祝深在橱柜找到一盒霓城产的烟,他叼起一支,勾笑看着钟衡的背影。钟衡走去细细端详,祝深趁着这空当,四处在寻找打火机,正找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祝深伸手一拿,摘下了嘴中的香烟。吴绪?钟衡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很快地低下了。祝深倚着窗,对电话那头道:看到我发你的新画了?吴绪慷慨激昂地吹了好长一串彩虹屁,又展望了一下祝深的美好未来,最后笃定道:你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真的,我保证!《废墟》绝不只是你的艺术巅峰,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行了。祝深听不下去了,嘴里没味,急需一支烟来解救。他抬起了手,指弯夹着香烟,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吴绪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祝深说: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几张霓城水墨已经买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邮回白屋。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画啊?吴绪顿了顿,严肃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画风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你先挂了。祝深眸色渐暗,摘下了烟说。哎,等会儿!吴绪叫住祝深:爱丽丝已经催了我很久了,她问你什么时候回l国复诊?你的药没有了吧,不能再拖了听到了吗?祝深将烟重新送到了嘴里,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世界清静。他迈腿朝钟衡走去,见钟衡还在画架边凝望着那幅画,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钟衡摇头:没有。祝深当然知道他看不出什么,只是想听他夸自己,于是道:你只用告诉我好看不好看就行了。说出这话时,祝深自己都愣住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追寻过别人的意见了,外人眼中的好看不好看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他只问自己喜欢不喜欢。好看。钟衡这么一夸,祝深的嘴巴就往上面翘。钟衡看着打完电话心情明显好转的祝深,问他:每次你画好了画都会先发给吴绪看?当然了。祝深转头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只打火机,于是径直走过去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代理人。一时间书房烟雾缭绕,祝深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盘着一条腿,抬起头看着钟衡。钟衡看着祝深娴熟地吞云吐雾,在他印象中从前的祝深是不会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钟衡冷道:别抽了。祝深微微讶异,头抬得更高,却没有听话,朝他挑了挑眉,吐出了气来,烟圈散化成的烟雾周旋在两人之间,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祝深的唇眼都好似带着迷人的勾子,在这弥散的雾中夺人心魂。你在管我么?祝深笑着问他。祝深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是笑着的,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悠悠地伸出了一把刀子。钟衡一僵。是啊,他在管祝深吗?他有什么资格管他。钟衡转身就往屋外走,祝深却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猛地咳起了嗽来。霓城的烟太冲了,祝深抽不惯,这一咳就惊天动地,人在沙发上都咳得晃了晃。钟衡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祝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走回去给他顺气。把烟戒了。钟衡硬着声音说。可他的手,却是那样地温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深单薄的后背。祝深吃得太少,人瘦得好像只有骨头,温热的掌心隔着两层衣料还能清楚地感知他脊柱那一节一节的形状,钟衡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碰,祝深就散了。也不知怎的,祝深就想要听一听一向高冷的钟衡说软糯的霓城话。钟衡垂眸看着祝深摊开的手心,看了约有好一会儿,想来是喜欢这铃铛的。这倒是奇了,祝深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摸清他的喜好,也从没见他表示过喜欢什么。正在祝深想要把铃铛递给钟衡的时候,突然见他喉结动了动,轻道一声:霞霞。钟衡说霓城话时,低沉悦耳,敛尽冷冽,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祝深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钟衡就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铃铛。一声叮叮,从祝深的手心传到了钟衡的手心。祝深随口说道:我的铃铛你可要保管好了。钟衡看了他一眼,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良久,他说:嗯。隐约中,有什么在发酵,只是时间尚早,仍有许多不算明了。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已经变了。不变的是往复的流水,是城北的河道,是三月的霓城的岸边柳,从你面上温柔拂来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那变的是什么?是灵动的表情,是偶尔的置气,是手心的铃铛还残留着你掌心的温度,是偏头就能看见的你。祝深啊。你的什么东西我没有保管好?第 22 章回到酒店以后,祝深就开始继续完成那幅没有上色的画了。他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层一层叠加色彩,这次他的颜色用得很妙,新色与旧色交织碰撞却层次鲜明,亮的是灯笼,暗的是深巷。由亮到暗的过度技巧也堪称完美,不拖泥带水也不显得突兀,算是他应有的水准了。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的,祝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拍下油画,发给了大洋彼岸的吴绪。祝深去客厅倒水,看见沙发看报的钟衡。钟衡问:画完了?祝深喝完一整杯水,点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看?钟衡折起报纸,从沙发上起身,随他去了书房。祝深在橱柜找到一盒霓城产的烟,他叼起一支,勾笑看着钟衡的背影。钟衡走去细细端详,祝深趁着这空当,四处在寻找打火机,正找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祝深伸手一拿,摘下了嘴中的香烟。吴绪?钟衡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很快地低下了。祝深倚着窗,对电话那头道:看到我发你的新画了?吴绪慷慨激昂地吹了好长一串彩虹屁,又展望了一下祝深的美好未来,最后笃定道:你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真的,我保证!《废墟》绝不只是你的艺术巅峰,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行了。祝深听不下去了,嘴里没味,急需一支烟来解救。他抬起了手,指弯夹着香烟,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吴绪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祝深说: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几张霓城水墨已经买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邮回白屋。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画啊?吴绪顿了顿,严肃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画风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你先挂了。祝深眸色渐暗,摘下了烟说。哎,等会儿!吴绪叫住祝深:爱丽丝已经催了我很久了,她问你什么时候回l国复诊?你的药没有了吧,不能再拖了听到了吗?祝深将烟重新送到了嘴里,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世界清静。他迈腿朝钟衡走去,见钟衡还在画架边凝望着那幅画,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钟衡摇头:没有。祝深当然知道他看不出什么,只是想听他夸自己,于是道:你只用告诉我好看不好看就行了。说出这话时,祝深自己都愣住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追寻过别人的意见了,外人眼中的好看不好看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他只问自己喜欢不喜欢。好看。钟衡这么一夸,祝深的嘴巴就往上面翘。钟衡看着打完电话心情明显好转的祝深,问他:每次你画好了画都会先发给吴绪看?当然了。祝深转头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只打火机,于是径直走过去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代理人。一时间书房烟雾缭绕,祝深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盘着一条腿,抬起头看着钟衡。钟衡看着祝深娴熟地吞云吐雾,在他印象中从前的祝深是不会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钟衡冷道:别抽了。祝深微微讶异,头抬得更高,却没有听话,朝他挑了挑眉,吐出了气来,烟圈散化成的烟雾周旋在两人之间,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祝深的唇眼都好似带着迷人的勾子,在这弥散的雾中夺人心魂。你在管我么?祝深笑着问他。祝深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是笑着的,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悠悠地伸出了一把刀子。钟衡一僵。是啊,他在管祝深吗?他有什么资格管他。钟衡转身就往屋外走,祝深却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猛地咳起了嗽来。霓城的烟太冲了,祝深抽不惯,这一咳就惊天动地,人在沙发上都咳得晃了晃。钟衡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祝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走回去给他顺气。把烟戒了。钟衡硬着声音说。可他的手,却是那样地温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深单薄的后背。祝深吃得太少,人瘦得好像只有骨头,温热的掌心隔着两层衣料还能清楚地感知他脊柱那一节一节的形状,钟衡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碰,祝深就散了。也不知怎的,祝深就想要听一听一向高冷的钟衡说软糯的霓城话。钟衡垂眸看着祝深摊开的手心,看了约有好一会儿,想来是喜欢这铃铛的。这倒是奇了,祝深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摸清他的喜好,也从没见他表示过喜欢什么。正在祝深想要把铃铛递给钟衡的时候,突然见他喉结动了动,轻道一声:霞霞。钟衡说霓城话时,低沉悦耳,敛尽冷冽,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祝深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钟衡就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铃铛。一声叮叮,从祝深的手心传到了钟衡的手心。祝深随口说道:我的铃铛你可要保管好了。钟衡看了他一眼,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良久,他说:嗯。隐约中,有什么在发酵,只是时间尚早,仍有许多不算明了。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已经变了。不变的是往复的流水,是城北的河道,是三月的霓城的岸边柳,从你面上温柔拂来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那变的是什么?是灵动的表情,是偶尔的置气,是手心的铃铛还残留着你掌心的温度,是偏头就能看见的你。祝深啊。你的什么东西我没有保管好?第 22 章回到酒店以后,祝深就开始继续完成那幅没有上色的画了。他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层一层叠加色彩,这次他的颜色用得很妙,新色与旧色交织碰撞却层次鲜明,亮的是灯笼,暗的是深巷。由亮到暗的过度技巧也堪称完美,不拖泥带水也不显得突兀,算是他应有的水准了。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的,祝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拍下油画,发给了大洋彼岸的吴绪。祝深去客厅倒水,看见沙发看报的钟衡。钟衡问:画完了?祝深喝完一整杯水,点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看?钟衡折起报纸,从沙发上起身,随他去了书房。祝深在橱柜找到一盒霓城产的烟,他叼起一支,勾笑看着钟衡的背影。钟衡走去细细端详,祝深趁着这空当,四处在寻找打火机,正找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祝深伸手一拿,摘下了嘴中的香烟。吴绪?钟衡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很快地低下了。祝深倚着窗,对电话那头道:看到我发你的新画了?吴绪慷慨激昂地吹了好长一串彩虹屁,又展望了一下祝深的美好未来,最后笃定道:你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真的,我保证!《废墟》绝不只是你的艺术巅峰,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行了。祝深听不下去了,嘴里没味,急需一支烟来解救。他抬起了手,指弯夹着香烟,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吴绪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祝深说: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几张霓城水墨已经买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邮回白屋。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画啊?吴绪顿了顿,严肃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画风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你先挂了。祝深眸色渐暗,摘下了烟说。哎,等会儿!吴绪叫住祝深:爱丽丝已经催了我很久了,她问你什么时候回l国复诊?你的药没有了吧,不能再拖了听到了吗?祝深将烟重新送到了嘴里,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世界清静。他迈腿朝钟衡走去,见钟衡还在画架边凝望着那幅画,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钟衡摇头:没有。祝深当然知道他看不出什么,只是想听他夸自己,于是道:你只用告诉我好看不好看就行了。说出这话时,祝深自己都愣住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追寻过别人的意见了,外人眼中的好看不好看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他只问自己喜欢不喜欢。好看。钟衡这么一夸,祝深的嘴巴就往上面翘。钟衡看着打完电话心情明显好转的祝深,问他:每次你画好了画都会先发给吴绪看?当然了。祝深转头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只打火机,于是径直走过去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代理人。一时间书房烟雾缭绕,祝深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盘着一条腿,抬起头看着钟衡。钟衡看着祝深娴熟地吞云吐雾,在他印象中从前的祝深是不会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钟衡冷道:别抽了。祝深微微讶异,头抬得更高,却没有听话,朝他挑了挑眉,吐出了气来,烟圈散化成的烟雾周旋在两人之间,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祝深的唇眼都好似带着迷人的勾子,在这弥散的雾中夺人心魂。你在管我么?祝深笑着问他。祝深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是笑着的,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悠悠地伸出了一把刀子。钟衡一僵。是啊,他在管祝深吗?他有什么资格管他。钟衡转身就往屋外走,祝深却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猛地咳起了嗽来。霓城的烟太冲了,祝深抽不惯,这一咳就惊天动地,人在沙发上都咳得晃了晃。钟衡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祝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走回去给他顺气。把烟戒了。钟衡硬着声音说。可他的手,却是那样地温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深单薄的后背。祝深吃得太少,人瘦得好像只有骨头,温热的掌心隔着两层衣料还能清楚地感知他脊柱那一节一节的形状,钟衡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碰,祝深就散了。也不知怎的,祝深就想要听一听一向高冷的钟衡说软糯的霓城话。钟衡垂眸看着祝深摊开的手心,看了约有好一会儿,想来是喜欢这铃铛的。这倒是奇了,祝深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摸清他的喜好,也从没见他表示过喜欢什么。正在祝深想要把铃铛递给钟衡的时候,突然见他喉结动了动,轻道一声:霞霞。钟衡说霓城话时,低沉悦耳,敛尽冷冽,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祝深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钟衡就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铃铛。一声叮叮,从祝深的手心传到了钟衡的手心。祝深随口说道:我的铃铛你可要保管好了。钟衡看了他一眼,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良久,他说:嗯。隐约中,有什么在发酵,只是时间尚早,仍有许多不算明了。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已经变了。不变的是往复的流水,是城北的河道,是三月的霓城的岸边柳,从你面上温柔拂来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那变的是什么?是灵动的表情,是偶尔的置气,是手心的铃铛还残留着你掌心的温度,是偏头就能看见的你。祝深啊。你的什么东西我没有保管好?第 22 章回到酒店以后,祝深就开始继续完成那幅没有上色的画了。他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层一层叠加色彩,这次他的颜色用得很妙,新色与旧色交织碰撞却层次鲜明,亮的是灯笼,暗的是深巷。由亮到暗的过度技巧也堪称完美,不拖泥带水也不显得突兀,算是他应有的水准了。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的,祝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拍下油画,发给了大洋彼岸的吴绪。祝深去客厅倒水,看见沙发看报的钟衡。钟衡问:画完了?祝深喝完一整杯水,点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看?钟衡折起报纸,从沙发上起身,随他去了书房。祝深在橱柜找到一盒霓城产的烟,他叼起一支,勾笑看着钟衡的背影。钟衡走去细细端详,祝深趁着这空当,四处在寻找打火机,正找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祝深伸手一拿,摘下了嘴中的香烟。吴绪?钟衡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很快地低下了。祝深倚着窗,对电话那头道:看到我发你的新画了?吴绪慷慨激昂地吹了好长一串彩虹屁,又展望了一下祝深的美好未来,最后笃定道:你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真的,我保证!《废墟》绝不只是你的艺术巅峰,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行了。祝深听不下去了,嘴里没味,急需一支烟来解救。他抬起了手,指弯夹着香烟,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吴绪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祝深说: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几张霓城水墨已经买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邮回白屋。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画啊?吴绪顿了顿,严肃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画风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你先挂了。祝深眸色渐暗,摘下了烟说。哎,等会儿!吴绪叫住祝深:爱丽丝已经催了我很久了,她问你什么时候回l国复诊?你的药没有了吧,不能再拖了听到了吗?祝深将烟重新送到了嘴里,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世界清静。他迈腿朝钟衡走去,见钟衡还在画架边凝望着那幅画,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钟衡摇头:没有。祝深当然知道他看不出什么,只是想听他夸自己,于是道:你只用告诉我好看不好看就行了。说出这话时,祝深自己都愣住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追寻过别人的意见了,外人眼中的好看不好看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他只问自己喜欢不喜欢。好看。钟衡这么一夸,祝深的嘴巴就往上面翘。钟衡看着打完电话心情明显好转的祝深,问他:每次你画好了画都会先发给吴绪看?当然了。祝深转头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只打火机,于是径直走过去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代理人。一时间书房烟雾缭绕,祝深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盘着一条腿,抬起头看着钟衡。钟衡看着祝深娴熟地吞云吐雾,在他印象中从前的祝深是不会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钟衡冷道:别抽了。祝深微微讶异,头抬得更高,却没有听话,朝他挑了挑眉,吐出了气来,烟圈散化成的烟雾周旋在两人之间,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祝深的唇眼都好似带着迷人的勾子,在这弥散的雾中夺人心魂。你在管我么?祝深笑着问他。祝深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是笑着的,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悠悠地伸出了一把刀子。钟衡一僵。是啊,他在管祝深吗?他有什么资格管他。钟衡转身就往屋外走,祝深却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猛地咳起了嗽来。霓城的烟太冲了,祝深抽不惯,这一咳就惊天动地,人在沙发上都咳得晃了晃。钟衡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祝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走回去给他顺气。把烟戒了。钟衡硬着声音说。可他的手,却是那样地温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深单薄的后背。祝深吃得太少,人瘦得好像只有骨头,温热的掌心隔着两层衣料还能清楚地感知他脊柱那一节一节的形状,钟衡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碰,祝深就散了。也不知怎的,祝深就想要听一听一向高冷的钟衡说软糯的霓城话。钟衡垂眸看着祝深摊开的手心,看了约有好一会儿,想来是喜欢这铃铛的。这倒是奇了,祝深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摸清他的喜好,也从没见他表示过喜欢什么。正在祝深想要把铃铛递给钟衡的时候,突然见他喉结动了动,轻道一声:霞霞。钟衡说霓城话时,低沉悦耳,敛尽冷冽,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祝深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钟衡就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铃铛。一声叮叮,从祝深的手心传到了钟衡的手心。祝深随口说道:我的铃铛你可要保管好了。钟衡看了他一眼,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良久,他说:嗯。隐约中,有什么在发酵,只是时间尚早,仍有许多不算明了。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已经变了。不变的是往复的流水,是城北的河道,是三月的霓城的岸边柳,从你面上温柔拂来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那变的是什么?是灵动的表情,是偶尔的置气,是手心的铃铛还残留着你掌心的温度,是偏头就能看见的你。祝深啊。你的什么东西我没有保管好?第 22 章回到酒店以后,祝深就开始继续完成那幅没有上色的画了。他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层一层叠加色彩,这次他的颜色用得很妙,新色与旧色交织碰撞却层次鲜明,亮的是灯笼,暗的是深巷。由亮到暗的过度技巧也堪称完美,不拖泥带水也不显得突兀,算是他应有的水准了。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的,祝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拍下油画,发给了大洋彼岸的吴绪。祝深去客厅倒水,看见沙发看报的钟衡。钟衡问:画完了?祝深喝完一整杯水,点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看?钟衡折起报纸,从沙发上起身,随他去了书房。祝深在橱柜找到一盒霓城产的烟,他叼起一支,勾笑看着钟衡的背影。钟衡走去细细端详,祝深趁着这空当,四处在寻找打火机,正找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祝深伸手一拿,摘下了嘴中的香烟。吴绪?钟衡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很快地低下了。祝深倚着窗,对电话那头道:看到我发你的新画了?吴绪慷慨激昂地吹了好长一串彩虹屁,又展望了一下祝深的美好未来,最后笃定道:你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真的,我保证!《废墟》绝不只是你的艺术巅峰,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行了。祝深听不下去了,嘴里没味,急需一支烟来解救。他抬起了手,指弯夹着香烟,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吴绪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祝深说: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几张霓城水墨已经买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邮回白屋。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画啊?吴绪顿了顿,严肃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画风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你先挂了。祝深眸色渐暗,摘下了烟说。哎,等会儿!吴绪叫住祝深:爱丽丝已经催了我很久了,她问你什么时候回l国复诊?你的药没有了吧,不能再拖了听到了吗?祝深将烟重新送到了嘴里,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世界清静。他迈腿朝钟衡走去,见钟衡还在画架边凝望着那幅画,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钟衡摇头:没有。祝深当然知道他看不出什么,只是想听他夸自己,于是道:你只用告诉我好看不好看就行了。说出这话时,祝深自己都愣住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追寻过别人的意见了,外人眼中的好看不好看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他只问自己喜欢不喜欢。好看。钟衡这么一夸,祝深的嘴巴就往上面翘。钟衡看着打完电话心情明显好转的祝深,问他:每次你画好了画都会先发给吴绪看?当然了。祝深转头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只打火机,于是径直走过去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代理人。一时间书房烟雾缭绕,祝深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盘着一条腿,抬起头看着钟衡。钟衡看着祝深娴熟地吞云吐雾,在他印象中从前的祝深是不会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钟衡冷道:别抽了。祝深微微讶异,头抬得更高,却没有听话,朝他挑了挑眉,吐出了气来,烟圈散化成的烟雾周旋在两人之间,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祝深的唇眼都好似带着迷人的勾子,在这弥散的雾中夺人心魂。你在管我么?祝深笑着问他。祝深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是笑着的,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悠悠地伸出了一把刀子。钟衡一僵。是啊,他在管祝深吗?他有什么资格管他。钟衡转身就往屋外走,祝深却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猛地咳起了嗽来。霓城的烟太冲了,祝深抽不惯,这一咳就惊天动地,人在沙发上都咳得晃了晃。钟衡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祝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走回去给他顺气。把烟戒了。钟衡硬着声音说。可他的手,却是那样地温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深单薄的后背。祝深吃得太少,人瘦得好像只有骨头,温热的掌心隔着两层衣料还能清楚地感知他脊柱那一节一节的形状,钟衡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碰,祝深就散了。也不知怎的,祝深就想要听一听一向高冷的钟衡说软糯的霓城话。钟衡垂眸看着祝深摊开的手心,看了约有好一会儿,想来是喜欢这铃铛的。这倒是奇了,祝深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摸清他的喜好,也从没见他表示过喜欢什么。正在祝深想要把铃铛递给钟衡的时候,突然见他喉结动了动,轻道一声:霞霞。钟衡说霓城话时,低沉悦耳,敛尽冷冽,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祝深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钟衡就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铃铛。一声叮叮,从祝深的手心传到了钟衡的手心。祝深随口说道:我的铃铛你可要保管好了。钟衡看了他一眼,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良久,他说:嗯。隐约中,有什么在发酵,只是时间尚早,仍有许多不算明了。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已经变了。不变的是往复的流水,是城北的河道,是三月的霓城的岸边柳,从你面上温柔拂来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那变的是什么?是灵动的表情,是偶尔的置气,是手心的铃铛还残留着你掌心的温度,是偏头就能看见的你。祝深啊。你的什么东西我没有保管好?第 22 章回到酒店以后,祝深就开始继续完成那幅没有上色的画了。他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层一层叠加色彩,这次他的颜色用得很妙,新色与旧色交织碰撞却层次鲜明,亮的是灯笼,暗的是深巷。由亮到暗的过度技巧也堪称完美,不拖泥带水也不显得突兀,算是他应有的水准了。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的,祝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拍下油画,发给了大洋彼岸的吴绪。祝深去客厅倒水,看见沙发看报的钟衡。钟衡问:画完了?祝深喝完一整杯水,点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看?钟衡折起报纸,从沙发上起身,随他去了书房。祝深在橱柜找到一盒霓城产的烟,他叼起一支,勾笑看着钟衡的背影。钟衡走去细细端详,祝深趁着这空当,四处在寻找打火机,正找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祝深伸手一拿,摘下了嘴中的香烟。吴绪?钟衡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很快地低下了。祝深倚着窗,对电话那头道:看到我发你的新画了?吴绪慷慨激昂地吹了好长一串彩虹屁,又展望了一下祝深的美好未来,最后笃定道:你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真的,我保证!《废墟》绝不只是你的艺术巅峰,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行了。祝深听不下去了,嘴里没味,急需一支烟来解救。他抬起了手,指弯夹着香烟,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吴绪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祝深说: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几张霓城水墨已经买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邮回白屋。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画啊?吴绪顿了顿,严肃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画风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你先挂了。祝深眸色渐暗,摘下了烟说。哎,等会儿!吴绪叫住祝深:爱丽丝已经催了我很久了,她问你什么时候回l国复诊?你的药没有了吧,不能再拖了听到了吗?祝深将烟重新送到了嘴里,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世界清静。他迈腿朝钟衡走去,见钟衡还在画架边凝望着那幅画,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钟衡摇头:没有。祝深当然知道他看不出什么,只是想听他夸自己,于是道:你只用告诉我好看不好看就行了。说出这话时,祝深自己都愣住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追寻过别人的意见了,外人眼中的好看不好看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他只问自己喜欢不喜欢。好看。钟衡这么一夸,祝深的嘴巴就往上面翘。钟衡看着打完电话心情明显好转的祝深,问他:每次你画好了画都会先发给吴绪看?当然了。祝深转头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只打火机,于是径直走过去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代理人。一时间书房烟雾缭绕,祝深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盘着一条腿,抬起头看着钟衡。钟衡看着祝深娴熟地吞云吐雾,在他印象中从前的祝深是不会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钟衡冷道:别抽了。祝深微微讶异,头抬得更高,却没有听话,朝他挑了挑眉,吐出了气来,烟圈散化成的烟雾周旋在两人之间,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祝深的唇眼都好似带着迷人的勾子,在这弥散的雾中夺人心魂。你在管我么?祝深笑着问他。祝深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是笑着的,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悠悠地伸出了一把刀子。钟衡一僵。是啊,他在管祝深吗?他有什么资格管他。钟衡转身就往屋外走,祝深却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猛地咳起了嗽来。霓城的烟太冲了,祝深抽不惯,这一咳就惊天动地,人在沙发上都咳得晃了晃。钟衡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祝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走回去给他顺气。把烟戒了。钟衡硬着声音说。可他的手,却是那样地温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深单薄的后背。祝深吃得太少,人瘦得好像只有骨头,温热的掌心隔着两层衣料还能清楚地感知他脊柱那一节一节的形状,钟衡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碰,祝深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