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独一>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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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1 / 1)

不会。那你每天都在干嘛?赚钱。祝深哧地一笑:赚钱干嘛?赚钱去见你。钟衡没有回话。想来他十九岁那年也着实可笑,赚得第一桶金,立马飞奔去l国看祝深的画展。守了三天,却不见祝深的踪影。后来,他花光所有积蓄买下了《风信子的背影》,孑然一身回国,然后继续赚钱。期待祝深的下一次画展,也期待下一次,能在画展上见到祝深。钟衡抬着头,望着一轮满月:不干嘛。祝深也仰起了头:那可真没意思啊是啊。轻轻的一层染着月华的纱,披在了二人肩头,微茫的星子还在闪烁着,空气中仿佛透露出不知名的花香味,轻轻的,幽幽的。那次画展,你在吗?祝深歪头看向他:哪次?l国的那次。祝深想起来了,那时他已经出国,不知辗转在哪个国家了,吴绪好像是和他说过要给他办了一场画展。他实在不喜欢吴绪像造星一样捧着他,关闭了所有联络方式,清空所有情绪,去小国周游了。那段时间,谁都找不到他。回来时,却听吴绪红着眼眶给他道歉,说他弄丢了自己最珍爱的宝贝。是场地人员一时疏忽,错搬了一幅画,将祝深的非卖品拿去展览,竟还售出了。吴绪就差跪着给祝深道歉了,买画的那个人很神秘,买完画就走了,什么联络方式也没留。是什么画?祝深问他。《风信子的背影》。吴绪深知这一幅画是祝深最喜爱的,却没有想到自己出了这样的疏忽,竟把那幅画展出了。祝深坐下饮了一杯水,眼神空荡荡地看着门口。那就算了吧,他说。后来祝深偶尔也会上网搜索,寻找那幅画的踪影,可那幅画就像绝了迹,再也找不到了。祝深再也不可能画出第二幅《风信子的背影》了,他大抵也不能再那样纯真无邪地把一颗心捧在了谁的手上。想来,还是蛮唏嘘的。我不在l国。他对钟衡说。钟衡低下了头,似是笑了下,可夜太黑,祝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道:挺遗憾的。祝深没听懂,想到了自己丢失的那幅画,轻声说:是挺遗憾的。毕竟,他遗落了用一颗赤子之心画那幅画的自己。作者有话要说:这幅画是知识点!以后要考的!感谢豆豆的雷,感谢琦仔的手榴弹和地雷(就算投霸王票贿赂我,我还是会催更的!超凶!第 39 章(修)回到桃源时已是深夜, 方姨应该已经歇下了。为使不弄出动静吵醒她,两人默契地轻手轻脚地进屋,灯也没有开, 蒙着一层窗外透进的月色, 脚步轻得和做贼一样。突然,祝深重心一斜,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人就要直直朝前扑去。钟衡的眼神在黑夜中闪过一丝慌乱,什么都顾不上思考, 有力的手臂直接将他拉进了怀中。钟衡的胸膛炽热滚烫, 心好像还在扑通扑通跳。这是祝深被他拉进怀中的第一个想法。在映进屋的半明半暗的月光和路灯光线下, 两人的影子被虚虚投在墙上,因钟衡的双手是紧扣的, 祝深的脑袋是微仰的,所以交叠的影子就好像是在跳亲密的舞步一样。倏地,吊灯被打亮,墙上白茫茫一片, 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方姨一手握着灯光遥控器, 一手揉着朦胧的睡眼:阿衡深深回来了啊定睛一看,不得了了, 两人这是在干嘛呀!祝深和钟衡同时松开了手,一人往前,一人后退, 中间隔开了好大一片空隙。哎呀!我什么都没看到!方姨捂着眼睛就往自己的屋里跑,早点休息哦!说着还不忘握着遥控器反手一摁, 吊灯立刻被关上,屋子里瞬间变黑。祝深:钟衡走了两步, 挪开了祝深脚边挡路的瓦楞纸箱,这下,他可就站在祝深的前面了。右手掌心抵住左边胸口,他轻轻地摇了下头。明明已经不是少年了,可一和祝深靠近,心还是跳个不停。但他不想改,只由着自己的心这么小小地放肆一回。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活着的。祝深摸了摸发烫的耳根,看着被移开的瓦楞纸箱不知想起了什么,问钟衡:你明天有空吗?钟衡轻声说:嗯。祝深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陪我去一个地方?陪我。他说。钟衡攥紧了手心,郑重应道:好。祝深突然回头对他笑:不问我去哪里么?钟衡将手背在了身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去哪里都好啊。祝深又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钟衡在祝深的门口站着,一门之隔,却觉得十分心安。多少个夜晚,他从公司回来,就这样静默地守着门和地板透出的一缝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着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心竟能慢慢平复下来。能在门外就已经很好了,谁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进去呢。生怕自己演技不够高明,祝深对他一笑,他便险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门外,借着夜的伪装,偷偷当一个沉默的卫兵。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铠甲。突然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钟衡一拧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将门打开。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该这么近,手上也没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楼下倒水。可祝深的脚步却被手机铃声给牵绊住,于是屋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离门很近,说话声音隐约能被钟衡听见。他说:喂,薄梁?钟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数九寒天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声音有些紧张,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关于他的都可以。祝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啊,一提到姜遗,就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只可惜没有如果。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对他说:只有一张老照片,你要么?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这个了。姜遗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耻辱,当年姜遗离开以后,祝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给烧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个人存在的痕迹一样。姜遗与祝深同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无依无靠,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被送来了祝家。因得病的关系,姜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却没有人疼惜他。祝老爷子最为排斥他了,说有他在一日姜遗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爷子还亲自去祝深妈妈的母家傅家去登门道歉,说他养出了个不孝子,打骂全凭亲家处置。毕竟当年,他是最看好这桩亲事的。有了这么层原因,姜遗从小就过得不算太好。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但祝深却并不喜欢姜遗,不许他叫自己哥哥,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最讨厌私生子了。可每当有佣人为难姜遗,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肆意谩骂的时候,祝深又会第一时间站在姜遗身前保护他。很难说清祝深对姜遗的态度,姜遗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时候,祝深立马叫他赶紧走开。高中时两个人同班,但祝深从不会理睬他,姜遗则在放学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尔会带着伤,也不知是被谁给欺负的,直到祝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他拉进祝家派来接他的车里,姜遗在卓尔才过得不再那么艰难。姜遗是第一个知道祝深喜欢薄梁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祝深追。哪承想追着追着,竟叫薄梁情根深种了。薄梁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姜遗是在他们高二的那一年,记得那是五月份。姜遗抓着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也许当时姜遗那双透亮的眼睛打动了祝深,即便薄梁后来找他麻烦,他也没有想过是否是姜遗从中作梗。再后来,姜遗就和薄梁私奔了。祝薄两家沦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们俩倒成了勇于追求爱情的先驱了。祝深忘性大,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已经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了。在n国的炮|弹中,往事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忽然觉得那些猛烈炙热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全然被尘封成苍茫的色彩了,遗憾难过说不上,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黑白,就连感情都好像迟钝空洞。如今才渐渐有些好转的迹象,即便彻夜发噩梦他也要画一幅最好的画。也不知是为的谁?要的。薄梁的声音莫名有些颤,又对祝深轻声说:谢谢你。祝深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傍晚时问张叔要的。张叔说,当年祝老爷子烧完了姜遗的东西,他去清理时发现了这么张照片,不敢私下处理,也不敢惹老爷子心烦,想来想去只好锁在自己抽屉的最底层了。照片已有些年头了,右上角有一处烧痕,拇指大小,不过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脸尚算清楚。即便再次看这照片,祝深都觉得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无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织长得太像了。不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不是傅云织。傅云织的妆容和头发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不会清汤挂面似的梳一个长辫。她身边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大,乍一看也与祝深有点像,可眼睛却不像。祝深的眼比他略狭长些,眼尾也是上挑着的,精致而勾人。而那个小孩的眼睛却微微有些垂,看上去则更加无辜可爱。张叔告诉祝深,这个女人叫姜雪,是姜遗的母亲。祝深从小就听人说姜遗长得和自己有六七分像,除却是一个父亲的缘故,没想到两人的母亲居然也长得这么像。滟城都道祝深的父亲祝松为了追上傅云织花了不少心思,可在祝深的记忆里,他父亲母亲的关系一直就不好。母亲总是冷冰冰的,父亲从来都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家里阴沉得可怕,祝老爷子就叫他们多少在祝深面前表现得高兴些。但傅云织的神情从来就是淡漠的,就连姜遗住进祝家,也没见她多说什么。她没有怒,没有悲,只是再也没有理过祝松了。只可惜祝松四年前病逝了,不然他一定要问问祝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把谁当成了替身?傅云织算什么?姜雪算什么?他和姜遗又算什么?他们这千丝万缕的巧合与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印象中姜遗总是愿意喜欢亲近傅云织,见到傅云织教祝深画画,羡慕得不得了,自己悄悄地缩在画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傅云织不赶他,也不对他说话,任由他默默地在一边观望着。傅云织对大家总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她会对祝深凶。一笔画错,傅云织会朝他大吼,说他不配做自己的儿子。姜遗就会被吓得哭着跑出画室,祝深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顶着傅云织的严厉的苛责,不禁想,这小瘦猴可真是不经吓啊。哪像他,都习惯了。偶尔祝深会故意画错两笔,惹傅云织不快,但如果傅云织不说伤人的话,祝深也不愿将天赋全然显露。姜遗生病的时候会叫妈妈,傅云织路过他的房间时,牵着祝深去看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祝深在傅云织的脸上见到了罕见的属于母亲的温柔。冰凉的手掌印上了姜遗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是温冷的:嗯,我在。祝深又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钟衡在祝深的门口站着,一门之隔,却觉得十分心安。多少个夜晚,他从公司回来,就这样静默地守着门和地板透出的一缝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着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心竟能慢慢平复下来。能在门外就已经很好了,谁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进去呢。生怕自己演技不够高明,祝深对他一笑,他便险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门外,借着夜的伪装,偷偷当一个沉默的卫兵。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铠甲。突然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钟衡一拧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将门打开。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该这么近,手上也没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楼下倒水。可祝深的脚步却被手机铃声给牵绊住,于是屋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离门很近,说话声音隐约能被钟衡听见。他说:喂,薄梁?钟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数九寒天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声音有些紧张,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关于他的都可以。祝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啊,一提到姜遗,就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只可惜没有如果。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对他说:只有一张老照片,你要么?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这个了。姜遗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耻辱,当年姜遗离开以后,祝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给烧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个人存在的痕迹一样。姜遗与祝深同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无依无靠,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被送来了祝家。因得病的关系,姜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却没有人疼惜他。祝老爷子最为排斥他了,说有他在一日姜遗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爷子还亲自去祝深妈妈的母家傅家去登门道歉,说他养出了个不孝子,打骂全凭亲家处置。毕竟当年,他是最看好这桩亲事的。有了这么层原因,姜遗从小就过得不算太好。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但祝深却并不喜欢姜遗,不许他叫自己哥哥,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最讨厌私生子了。可每当有佣人为难姜遗,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肆意谩骂的时候,祝深又会第一时间站在姜遗身前保护他。很难说清祝深对姜遗的态度,姜遗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时候,祝深立马叫他赶紧走开。高中时两个人同班,但祝深从不会理睬他,姜遗则在放学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尔会带着伤,也不知是被谁给欺负的,直到祝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他拉进祝家派来接他的车里,姜遗在卓尔才过得不再那么艰难。姜遗是第一个知道祝深喜欢薄梁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祝深追。哪承想追着追着,竟叫薄梁情根深种了。薄梁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姜遗是在他们高二的那一年,记得那是五月份。姜遗抓着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也许当时姜遗那双透亮的眼睛打动了祝深,即便薄梁后来找他麻烦,他也没有想过是否是姜遗从中作梗。再后来,姜遗就和薄梁私奔了。祝薄两家沦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们俩倒成了勇于追求爱情的先驱了。祝深忘性大,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已经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了。在n国的炮|弹中,往事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忽然觉得那些猛烈炙热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全然被尘封成苍茫的色彩了,遗憾难过说不上,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黑白,就连感情都好像迟钝空洞。如今才渐渐有些好转的迹象,即便彻夜发噩梦他也要画一幅最好的画。也不知是为的谁?要的。薄梁的声音莫名有些颤,又对祝深轻声说:谢谢你。祝深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傍晚时问张叔要的。张叔说,当年祝老爷子烧完了姜遗的东西,他去清理时发现了这么张照片,不敢私下处理,也不敢惹老爷子心烦,想来想去只好锁在自己抽屉的最底层了。照片已有些年头了,右上角有一处烧痕,拇指大小,不过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脸尚算清楚。即便再次看这照片,祝深都觉得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无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织长得太像了。不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不是傅云织。傅云织的妆容和头发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不会清汤挂面似的梳一个长辫。她身边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大,乍一看也与祝深有点像,可眼睛却不像。祝深的眼比他略狭长些,眼尾也是上挑着的,精致而勾人。而那个小孩的眼睛却微微有些垂,看上去则更加无辜可爱。张叔告诉祝深,这个女人叫姜雪,是姜遗的母亲。祝深从小就听人说姜遗长得和自己有六七分像,除却是一个父亲的缘故,没想到两人的母亲居然也长得这么像。滟城都道祝深的父亲祝松为了追上傅云织花了不少心思,可在祝深的记忆里,他父亲母亲的关系一直就不好。母亲总是冷冰冰的,父亲从来都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家里阴沉得可怕,祝老爷子就叫他们多少在祝深面前表现得高兴些。但傅云织的神情从来就是淡漠的,就连姜遗住进祝家,也没见她多说什么。她没有怒,没有悲,只是再也没有理过祝松了。只可惜祝松四年前病逝了,不然他一定要问问祝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把谁当成了替身?傅云织算什么?姜雪算什么?他和姜遗又算什么?他们这千丝万缕的巧合与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印象中姜遗总是愿意喜欢亲近傅云织,见到傅云织教祝深画画,羡慕得不得了,自己悄悄地缩在画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傅云织不赶他,也不对他说话,任由他默默地在一边观望着。傅云织对大家总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她会对祝深凶。一笔画错,傅云织会朝他大吼,说他不配做自己的儿子。姜遗就会被吓得哭着跑出画室,祝深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顶着傅云织的严厉的苛责,不禁想,这小瘦猴可真是不经吓啊。哪像他,都习惯了。偶尔祝深会故意画错两笔,惹傅云织不快,但如果傅云织不说伤人的话,祝深也不愿将天赋全然显露。姜遗生病的时候会叫妈妈,傅云织路过他的房间时,牵着祝深去看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祝深在傅云织的脸上见到了罕见的属于母亲的温柔。冰凉的手掌印上了姜遗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是温冷的:嗯,我在。祝深又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钟衡在祝深的门口站着,一门之隔,却觉得十分心安。多少个夜晚,他从公司回来,就这样静默地守着门和地板透出的一缝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着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心竟能慢慢平复下来。能在门外就已经很好了,谁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进去呢。生怕自己演技不够高明,祝深对他一笑,他便险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门外,借着夜的伪装,偷偷当一个沉默的卫兵。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铠甲。突然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钟衡一拧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将门打开。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该这么近,手上也没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楼下倒水。可祝深的脚步却被手机铃声给牵绊住,于是屋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离门很近,说话声音隐约能被钟衡听见。他说:喂,薄梁?钟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数九寒天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声音有些紧张,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关于他的都可以。祝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啊,一提到姜遗,就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只可惜没有如果。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对他说:只有一张老照片,你要么?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这个了。姜遗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耻辱,当年姜遗离开以后,祝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给烧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个人存在的痕迹一样。姜遗与祝深同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无依无靠,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被送来了祝家。因得病的关系,姜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却没有人疼惜他。祝老爷子最为排斥他了,说有他在一日姜遗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爷子还亲自去祝深妈妈的母家傅家去登门道歉,说他养出了个不孝子,打骂全凭亲家处置。毕竟当年,他是最看好这桩亲事的。有了这么层原因,姜遗从小就过得不算太好。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但祝深却并不喜欢姜遗,不许他叫自己哥哥,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最讨厌私生子了。可每当有佣人为难姜遗,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肆意谩骂的时候,祝深又会第一时间站在姜遗身前保护他。很难说清祝深对姜遗的态度,姜遗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时候,祝深立马叫他赶紧走开。高中时两个人同班,但祝深从不会理睬他,姜遗则在放学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尔会带着伤,也不知是被谁给欺负的,直到祝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他拉进祝家派来接他的车里,姜遗在卓尔才过得不再那么艰难。姜遗是第一个知道祝深喜欢薄梁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祝深追。哪承想追着追着,竟叫薄梁情根深种了。薄梁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姜遗是在他们高二的那一年,记得那是五月份。姜遗抓着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也许当时姜遗那双透亮的眼睛打动了祝深,即便薄梁后来找他麻烦,他也没有想过是否是姜遗从中作梗。再后来,姜遗就和薄梁私奔了。祝薄两家沦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们俩倒成了勇于追求爱情的先驱了。祝深忘性大,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已经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了。在n国的炮|弹中,往事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忽然觉得那些猛烈炙热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全然被尘封成苍茫的色彩了,遗憾难过说不上,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黑白,就连感情都好像迟钝空洞。如今才渐渐有些好转的迹象,即便彻夜发噩梦他也要画一幅最好的画。也不知是为的谁?要的。薄梁的声音莫名有些颤,又对祝深轻声说:谢谢你。祝深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傍晚时问张叔要的。张叔说,当年祝老爷子烧完了姜遗的东西,他去清理时发现了这么张照片,不敢私下处理,也不敢惹老爷子心烦,想来想去只好锁在自己抽屉的最底层了。照片已有些年头了,右上角有一处烧痕,拇指大小,不过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脸尚算清楚。即便再次看这照片,祝深都觉得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无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织长得太像了。不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不是傅云织。傅云织的妆容和头发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不会清汤挂面似的梳一个长辫。她身边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大,乍一看也与祝深有点像,可眼睛却不像。祝深的眼比他略狭长些,眼尾也是上挑着的,精致而勾人。而那个小孩的眼睛却微微有些垂,看上去则更加无辜可爱。张叔告诉祝深,这个女人叫姜雪,是姜遗的母亲。祝深从小就听人说姜遗长得和自己有六七分像,除却是一个父亲的缘故,没想到两人的母亲居然也长得这么像。滟城都道祝深的父亲祝松为了追上傅云织花了不少心思,可在祝深的记忆里,他父亲母亲的关系一直就不好。母亲总是冷冰冰的,父亲从来都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家里阴沉得可怕,祝老爷子就叫他们多少在祝深面前表现得高兴些。但傅云织的神情从来就是淡漠的,就连姜遗住进祝家,也没见她多说什么。她没有怒,没有悲,只是再也没有理过祝松了。只可惜祝松四年前病逝了,不然他一定要问问祝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把谁当成了替身?傅云织算什么?姜雪算什么?他和姜遗又算什么?他们这千丝万缕的巧合与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印象中姜遗总是愿意喜欢亲近傅云织,见到傅云织教祝深画画,羡慕得不得了,自己悄悄地缩在画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傅云织不赶他,也不对他说话,任由他默默地在一边观望着。傅云织对大家总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她会对祝深凶。一笔画错,傅云织会朝他大吼,说他不配做自己的儿子。姜遗就会被吓得哭着跑出画室,祝深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顶着傅云织的严厉的苛责,不禁想,这小瘦猴可真是不经吓啊。哪像他,都习惯了。偶尔祝深会故意画错两笔,惹傅云织不快,但如果傅云织不说伤人的话,祝深也不愿将天赋全然显露。姜遗生病的时候会叫妈妈,傅云织路过他的房间时,牵着祝深去看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祝深在傅云织的脸上见到了罕见的属于母亲的温柔。冰凉的手掌印上了姜遗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是温冷的:嗯,我在。祝深又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钟衡在祝深的门口站着,一门之隔,却觉得十分心安。多少个夜晚,他从公司回来,就这样静默地守着门和地板透出的一缝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着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心竟能慢慢平复下来。能在门外就已经很好了,谁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进去呢。生怕自己演技不够高明,祝深对他一笑,他便险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门外,借着夜的伪装,偷偷当一个沉默的卫兵。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铠甲。突然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钟衡一拧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将门打开。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该这么近,手上也没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楼下倒水。可祝深的脚步却被手机铃声给牵绊住,于是屋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离门很近,说话声音隐约能被钟衡听见。他说:喂,薄梁?钟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数九寒天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声音有些紧张,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关于他的都可以。祝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啊,一提到姜遗,就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只可惜没有如果。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对他说:只有一张老照片,你要么?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这个了。姜遗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耻辱,当年姜遗离开以后,祝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给烧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个人存在的痕迹一样。姜遗与祝深同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无依无靠,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被送来了祝家。因得病的关系,姜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却没有人疼惜他。祝老爷子最为排斥他了,说有他在一日姜遗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爷子还亲自去祝深妈妈的母家傅家去登门道歉,说他养出了个不孝子,打骂全凭亲家处置。毕竟当年,他是最看好这桩亲事的。有了这么层原因,姜遗从小就过得不算太好。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但祝深却并不喜欢姜遗,不许他叫自己哥哥,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最讨厌私生子了。可每当有佣人为难姜遗,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肆意谩骂的时候,祝深又会第一时间站在姜遗身前保护他。很难说清祝深对姜遗的态度,姜遗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时候,祝深立马叫他赶紧走开。高中时两个人同班,但祝深从不会理睬他,姜遗则在放学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尔会带着伤,也不知是被谁给欺负的,直到祝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他拉进祝家派来接他的车里,姜遗在卓尔才过得不再那么艰难。姜遗是第一个知道祝深喜欢薄梁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祝深追。哪承想追着追着,竟叫薄梁情根深种了。薄梁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姜遗是在他们高二的那一年,记得那是五月份。姜遗抓着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也许当时姜遗那双透亮的眼睛打动了祝深,即便薄梁后来找他麻烦,他也没有想过是否是姜遗从中作梗。再后来,姜遗就和薄梁私奔了。祝薄两家沦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们俩倒成了勇于追求爱情的先驱了。祝深忘性大,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已经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了。在n国的炮|弹中,往事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忽然觉得那些猛烈炙热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全然被尘封成苍茫的色彩了,遗憾难过说不上,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黑白,就连感情都好像迟钝空洞。如今才渐渐有些好转的迹象,即便彻夜发噩梦他也要画一幅最好的画。也不知是为的谁?要的。薄梁的声音莫名有些颤,又对祝深轻声说:谢谢你。祝深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傍晚时问张叔要的。张叔说,当年祝老爷子烧完了姜遗的东西,他去清理时发现了这么张照片,不敢私下处理,也不敢惹老爷子心烦,想来想去只好锁在自己抽屉的最底层了。照片已有些年头了,右上角有一处烧痕,拇指大小,不过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脸尚算清楚。即便再次看这照片,祝深都觉得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无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织长得太像了。不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不是傅云织。傅云织的妆容和头发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不会清汤挂面似的梳一个长辫。她身边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大,乍一看也与祝深有点像,可眼睛却不像。祝深的眼比他略狭长些,眼尾也是上挑着的,精致而勾人。而那个小孩的眼睛却微微有些垂,看上去则更加无辜可爱。张叔告诉祝深,这个女人叫姜雪,是姜遗的母亲。祝深从小就听人说姜遗长得和自己有六七分像,除却是一个父亲的缘故,没想到两人的母亲居然也长得这么像。滟城都道祝深的父亲祝松为了追上傅云织花了不少心思,可在祝深的记忆里,他父亲母亲的关系一直就不好。母亲总是冷冰冰的,父亲从来都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家里阴沉得可怕,祝老爷子就叫他们多少在祝深面前表现得高兴些。但傅云织的神情从来就是淡漠的,就连姜遗住进祝家,也没见她多说什么。她没有怒,没有悲,只是再也没有理过祝松了。只可惜祝松四年前病逝了,不然他一定要问问祝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把谁当成了替身?傅云织算什么?姜雪算什么?他和姜遗又算什么?他们这千丝万缕的巧合与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印象中姜遗总是愿意喜欢亲近傅云织,见到傅云织教祝深画画,羡慕得不得了,自己悄悄地缩在画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傅云织不赶他,也不对他说话,任由他默默地在一边观望着。傅云织对大家总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她会对祝深凶。一笔画错,傅云织会朝他大吼,说他不配做自己的儿子。姜遗就会被吓得哭着跑出画室,祝深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顶着傅云织的严厉的苛责,不禁想,这小瘦猴可真是不经吓啊。哪像他,都习惯了。偶尔祝深会故意画错两笔,惹傅云织不快,但如果傅云织不说伤人的话,祝深也不愿将天赋全然显露。姜遗生病的时候会叫妈妈,傅云织路过他的房间时,牵着祝深去看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祝深在傅云织的脸上见到了罕见的属于母亲的温柔。冰凉的手掌印上了姜遗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是温冷的:嗯,我在。祝深又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钟衡在祝深的门口站着,一门之隔,却觉得十分心安。多少个夜晚,他从公司回来,就这样静默地守着门和地板透出的一缝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着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心竟能慢慢平复下来。能在门外就已经很好了,谁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进去呢。生怕自己演技不够高明,祝深对他一笑,他便险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门外,借着夜的伪装,偷偷当一个沉默的卫兵。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铠甲。突然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钟衡一拧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将门打开。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该这么近,手上也没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楼下倒水。可祝深的脚步却被手机铃声给牵绊住,于是屋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离门很近,说话声音隐约能被钟衡听见。他说:喂,薄梁?钟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数九寒天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声音有些紧张,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关于他的都可以。祝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啊,一提到姜遗,就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只可惜没有如果。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对他说:只有一张老照片,你要么?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这个了。姜遗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耻辱,当年姜遗离开以后,祝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给烧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个人存在的痕迹一样。姜遗与祝深同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无依无靠,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被送来了祝家。因得病的关系,姜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却没有人疼惜他。祝老爷子最为排斥他了,说有他在一日姜遗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爷子还亲自去祝深妈妈的母家傅家去登门道歉,说他养出了个不孝子,打骂全凭亲家处置。毕竟当年,他是最看好这桩亲事的。有了这么层原因,姜遗从小就过得不算太好。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但祝深却并不喜欢姜遗,不许他叫自己哥哥,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最讨厌私生子了。可每当有佣人为难姜遗,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肆意谩骂的时候,祝深又会第一时间站在姜遗身前保护他。很难说清祝深对姜遗的态度,姜遗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时候,祝深立马叫他赶紧走开。高中时两个人同班,但祝深从不会理睬他,姜遗则在放学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尔会带着伤,也不知是被谁给欺负的,直到祝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他拉进祝家派来接他的车里,姜遗在卓尔才过得不再那么艰难。姜遗是第一个知道祝深喜欢薄梁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祝深追。哪承想追着追着,竟叫薄梁情根深种了。薄梁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姜遗是在他们高二的那一年,记得那是五月份。姜遗抓着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也许当时姜遗那双透亮的眼睛打动了祝深,即便薄梁后来找他麻烦,他也没有想过是否是姜遗从中作梗。再后来,姜遗就和薄梁私奔了。祝薄两家沦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们俩倒成了勇于追求爱情的先驱了。祝深忘性大,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已经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了。在n国的炮|弹中,往事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忽然觉得那些猛烈炙热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全然被尘封成苍茫的色彩了,遗憾难过说不上,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黑白,就连感情都好像迟钝空洞。如今才渐渐有些好转的迹象,即便彻夜发噩梦他也要画一幅最好的画。也不知是为的谁?要的。薄梁的声音莫名有些颤,又对祝深轻声说:谢谢你。祝深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傍晚时问张叔要的。张叔说,当年祝老爷子烧完了姜遗的东西,他去清理时发现了这么张照片,不敢私下处理,也不敢惹老爷子心烦,想来想去只好锁在自己抽屉的最底层了。照片已有些年头了,右上角有一处烧痕,拇指大小,不过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脸尚算清楚。即便再次看这照片,祝深都觉得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无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织长得太像了。不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不是傅云织。傅云织的妆容和头发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不会清汤挂面似的梳一个长辫。她身边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大,乍一看也与祝深有点像,可眼睛却不像。祝深的眼比他略狭长些,眼尾也是上挑着的,精致而勾人。而那个小孩的眼睛却微微有些垂,看上去则更加无辜可爱。张叔告诉祝深,这个女人叫姜雪,是姜遗的母亲。祝深从小就听人说姜遗长得和自己有六七分像,除却是一个父亲的缘故,没想到两人的母亲居然也长得这么像。滟城都道祝深的父亲祝松为了追上傅云织花了不少心思,可在祝深的记忆里,他父亲母亲的关系一直就不好。母亲总是冷冰冰的,父亲从来都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家里阴沉得可怕,祝老爷子就叫他们多少在祝深面前表现得高兴些。但傅云织的神情从来就是淡漠的,就连姜遗住进祝家,也没见她多说什么。她没有怒,没有悲,只是再也没有理过祝松了。只可惜祝松四年前病逝了,不然他一定要问问祝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把谁当成了替身?傅云织算什么?姜雪算什么?他和姜遗又算什么?他们这千丝万缕的巧合与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印象中姜遗总是愿意喜欢亲近傅云织,见到傅云织教祝深画画,羡慕得不得了,自己悄悄地缩在画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傅云织不赶他,也不对他说话,任由他默默地在一边观望着。傅云织对大家总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她会对祝深凶。一笔画错,傅云织会朝他大吼,说他不配做自己的儿子。姜遗就会被吓得哭着跑出画室,祝深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顶着傅云织的严厉的苛责,不禁想,这小瘦猴可真是不经吓啊。哪像他,都习惯了。偶尔祝深会故意画错两笔,惹傅云织不快,但如果傅云织不说伤人的话,祝深也不愿将天赋全然显露。姜遗生病的时候会叫妈妈,傅云织路过他的房间时,牵着祝深去看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祝深在傅云织的脸上见到了罕见的属于母亲的温柔。冰凉的手掌印上了姜遗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是温冷的:嗯,我在。祝深又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钟衡在祝深的门口站着,一门之隔,却觉得十分心安。多少个夜晚,他从公司回来,就这样静默地守着门和地板透出的一缝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着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心竟能慢慢平复下来。能在门外就已经很好了,谁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进去呢。生怕自己演技不够高明,祝深对他一笑,他便险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门外,借着夜的伪装,偷偷当一个沉默的卫兵。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铠甲。突然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钟衡一拧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将门打开。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该这么近,手上也没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楼下倒水。可祝深的脚步却被手机铃声给牵绊住,于是屋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离门很近,说话声音隐约能被钟衡听见。他说:喂,薄梁?钟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数九寒天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声音有些紧张,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关于他的都可以。祝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啊,一提到姜遗,就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只可惜没有如果。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对他说:只有一张老照片,你要么?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这个了。姜遗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耻辱,当年姜遗离开以后,祝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给烧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个人存在的痕迹一样。姜遗与祝深同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无依无靠,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被送来了祝家。因得病的关系,姜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却没有人疼惜他。祝老爷子最为排斥他了,说有他在一日姜遗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爷子还亲自去祝深妈妈的母家傅家去登门道歉,说他养出了个不孝子,打骂全凭亲家处置。毕竟当年,他是最看好这桩亲事的。有了这么层原因,姜遗从小就过得不算太好。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但祝深却并不喜欢姜遗,不许他叫自己哥哥,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最讨厌私生子了。可每当有佣人为难姜遗,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肆意谩骂的时候,祝深又会第一时间站在姜遗身前保护他。很难说清祝深对姜遗的态度,姜遗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时候,祝深立马叫他赶紧走开。高中时两个人同班,但祝深从不会理睬他,姜遗则在放学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尔会带着伤,也不知是被谁给欺负的,直到祝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他拉进祝家派来接他的车里,姜遗在卓尔才过得不再那么艰难。姜遗是第一个知道祝深喜欢薄梁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祝深追。哪承想追着追着,竟叫薄梁情根深种了。薄梁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姜遗是在他们高二的那一年,记得那是五月份。姜遗抓着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也许当时姜遗那双透亮的眼睛打动了祝深,即便薄梁后来找他麻烦,他也没有想过是否是姜遗从中作梗。再后来,姜遗就和薄梁私奔了。祝薄两家沦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们俩倒成了勇于追求爱情的先驱了。祝深忘性大,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已经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了。在n国的炮|弹中,往事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忽然觉得那些猛烈炙热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全然被尘封成苍茫的色彩了,遗憾难过说不上,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黑白,就连感情都好像迟钝空洞。如今才渐渐有些好转的迹象,即便彻夜发噩梦他也要画一幅最好的画。也不知是为的谁?要的。薄梁的声音莫名有些颤,又对祝深轻声说:谢谢你。祝深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傍晚时问张叔要的。张叔说,当年祝老爷子烧完了姜遗的东西,他去清理时发现了这么张照片,不敢私下处理,也不敢惹老爷子心烦,想来想去只好锁在自己抽屉的最底层了。照片已有些年头了,右上角有一处烧痕,拇指大小,不过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脸尚算清楚。即便再次看这照片,祝深都觉得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无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织长得太像了。不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不是傅云织。傅云织的妆容和头发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不会清汤挂面似的梳一个长辫。她身边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大,乍一看也与祝深有点像,可眼睛却不像。祝深的眼比他略狭长些,眼尾也是上挑着的,精致而勾人。而那个小孩的眼睛却微微有些垂,看上去则更加无辜可爱。张叔告诉祝深,这个女人叫姜雪,是姜遗的母亲。祝深从小就听人说姜遗长得和自己有六七分像,除却是一个父亲的缘故,没想到两人的母亲居然也长得这么像。滟城都道祝深的父亲祝松为了追上傅云织花了不少心思,可在祝深的记忆里,他父亲母亲的关系一直就不好。母亲总是冷冰冰的,父亲从来都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家里阴沉得可怕,祝老爷子就叫他们多少在祝深面前表现得高兴些。但傅云织的神情从来就是淡漠的,就连姜遗住进祝家,也没见她多说什么。她没有怒,没有悲,只是再也没有理过祝松了。只可惜祝松四年前病逝了,不然他一定要问问祝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把谁当成了替身?傅云织算什么?姜雪算什么?他和姜遗又算什么?他们这千丝万缕的巧合与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印象中姜遗总是愿意喜欢亲近傅云织,见到傅云织教祝深画画,羡慕得不得了,自己悄悄地缩在画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傅云织不赶他,也不对他说话,任由他默默地在一边观望着。傅云织对大家总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她会对祝深凶。一笔画错,傅云织会朝他大吼,说他不配做自己的儿子。姜遗就会被吓得哭着跑出画室,祝深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顶着傅云织的严厉的苛责,不禁想,这小瘦猴可真是不经吓啊。哪像他,都习惯了。偶尔祝深会故意画错两笔,惹傅云织不快,但如果傅云织不说伤人的话,祝深也不愿将天赋全然显露。姜遗生病的时候会叫妈妈,傅云织路过他的房间时,牵着祝深去看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祝深在傅云织的脸上见到了罕见的属于母亲的温柔。冰凉的手掌印上了姜遗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是温冷的:嗯,我在。祝深又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钟衡在祝深的门口站着,一门之隔,却觉得十分心安。多少个夜晚,他从公司回来,就这样静默地守着门和地板透出的一缝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着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心竟能慢慢平复下来。能在门外就已经很好了,谁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进去呢。生怕自己演技不够高明,祝深对他一笑,他便险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门外,借着夜的伪装,偷偷当一个沉默的卫兵。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铠甲。突然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钟衡一拧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将门打开。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该这么近,手上也没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楼下倒水。可祝深的脚步却被手机铃声给牵绊住,于是屋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离门很近,说话声音隐约能被钟衡听见。他说:喂,薄梁?钟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数九寒天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声音有些紧张,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关于他的都可以。祝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啊,一提到姜遗,就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只可惜没有如果。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对他说:只有一张老照片,你要么?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这个了。姜遗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耻辱,当年姜遗离开以后,祝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给烧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个人存在的痕迹一样。姜遗与祝深同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无依无靠,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被送来了祝家。因得病的关系,姜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却没有人疼惜他。祝老爷子最为排斥他了,说有他在一日姜遗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爷子还亲自去祝深妈妈的母家傅家去登门道歉,说他养出了个不孝子,打骂全凭亲家处置。毕竟当年,他是最看好这桩亲事的。有了这么层原因,姜遗从小就过得不算太好。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但祝深却并不喜欢姜遗,不许他叫自己哥哥,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最讨厌私生子了。可每当有佣人为难姜遗,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肆意谩骂的时候,祝深又会第一时间站在姜遗身前保护他。很难说清祝深对姜遗的态度,姜遗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时候,祝深立马叫他赶紧走开。高中时两个人同班,但祝深从不会理睬他,姜遗则在放学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尔会带着伤,也不知是被谁给欺负的,直到祝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他拉进祝家派来接他的车里,姜遗在卓尔才过得不再那么艰难。姜遗是第一个知道祝深喜欢薄梁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祝深追。哪承想追着追着,竟叫薄梁情根深种了。薄梁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姜遗是在他们高二的那一年,记得那是五月份。姜遗抓着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也许当时姜遗那双透亮的眼睛打动了祝深,即便薄梁后来找他麻烦,他也没有想过是否是姜遗从中作梗。再后来,姜遗就和薄梁私奔了。祝薄两家沦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们俩倒成了勇于追求爱情的先驱了。祝深忘性大,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已经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了。在n国的炮|弹中,往事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忽然觉得那些猛烈炙热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全然被尘封成苍茫的色彩了,遗憾难过说不上,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黑白,就连感情都好像迟钝空洞。如今才渐渐有些好转的迹象,即便彻夜发噩梦他也要画一幅最好的画。也不知是为的谁?要的。薄梁的声音莫名有些颤,又对祝深轻声说:谢谢你。祝深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傍晚时问张叔要的。张叔说,当年祝老爷子烧完了姜遗的东西,他去清理时发现了这么张照片,不敢私下处理,也不敢惹老爷子心烦,想来想去只好锁在自己抽屉的最底层了。照片已有些年头了,右上角有一处烧痕,拇指大小,不过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脸尚算清楚。即便再次看这照片,祝深都觉得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无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织长得太像了。不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不是傅云织。傅云织的妆容和头发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不会清汤挂面似的梳一个长辫。她身边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大,乍一看也与祝深有点像,可眼睛却不像。祝深的眼比他略狭长些,眼尾也是上挑着的,精致而勾人。而那个小孩的眼睛却微微有些垂,看上去则更加无辜可爱。张叔告诉祝深,这个女人叫姜雪,是姜遗的母亲。祝深从小就听人说姜遗长得和自己有六七分像,除却是一个父亲的缘故,没想到两人的母亲居然也长得这么像。滟城都道祝深的父亲祝松为了追上傅云织花了不少心思,可在祝深的记忆里,他父亲母亲的关系一直就不好。母亲总是冷冰冰的,父亲从来都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家里阴沉得可怕,祝老爷子就叫他们多少在祝深面前表现得高兴些。但傅云织的神情从来就是淡漠的,就连姜遗住进祝家,也没见她多说什么。她没有怒,没有悲,只是再也没有理过祝松了。只可惜祝松四年前病逝了,不然他一定要问问祝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把谁当成了替身?傅云织算什么?姜雪算什么?他和姜遗又算什么?他们这千丝万缕的巧合与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印象中姜遗总是愿意喜欢亲近傅云织,见到傅云织教祝深画画,羡慕得不得了,自己悄悄地缩在画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傅云织不赶他,也不对他说话,任由他默默地在一边观望着。傅云织对大家总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她会对祝深凶。一笔画错,傅云织会朝他大吼,说他不配做自己的儿子。姜遗就会被吓得哭着跑出画室,祝深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顶着傅云织的严厉的苛责,不禁想,这小瘦猴可真是不经吓啊。哪像他,都习惯了。偶尔祝深会故意画错两笔,惹傅云织不快,但如果傅云织不说伤人的话,祝深也不愿将天赋全然显露。姜遗生病的时候会叫妈妈,傅云织路过他的房间时,牵着祝深去看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祝深在傅云织的脸上见到了罕见的属于母亲的温柔。冰凉的手掌印上了姜遗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是温冷的:嗯,我在。祝深又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钟衡在祝深的门口站着,一门之隔,却觉得十分心安。多少个夜晚,他从公司回来,就这样静默地守着门和地板透出的一缝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着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心竟能慢慢平复下来。能在门外就已经很好了,谁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进去呢。生怕自己演技不够高明,祝深对他一笑,他便险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门外,借着夜的伪装,偷偷当一个沉默的卫兵。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铠甲。突然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钟衡一拧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将门打开。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该这么近,手上也没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楼下倒水。可祝深的脚步却被手机铃声给牵绊住,于是屋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离门很近,说话声音隐约能被钟衡听见。他说:喂,薄梁?钟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数九寒天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声音有些紧张,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关于他的都可以。祝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啊,一提到姜遗,就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只可惜没有如果。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对他说:只有一张老照片,你要么?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这个了。姜遗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耻辱,当年姜遗离开以后,祝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给烧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个人存在的痕迹一样。姜遗与祝深同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无依无靠,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被送来了祝家。因得病的关系,姜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却没有人疼惜他。祝老爷子最为排斥他了,说有他在一日姜遗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爷子还亲自去祝深妈妈的母家傅家去登门道歉,说他养出了个不孝子,打骂全凭亲家处置。毕竟当年,他是最看好这桩亲事的。有了这么层原因,姜遗从小就过得不算太好。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但祝深却并不喜欢姜遗,不许他叫自己哥哥,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最讨厌私生子了。可每当有佣人为难姜遗,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肆意谩骂的时候,祝深又会第一时间站在姜遗身前保护他。很难说清祝深对姜遗的态度,姜遗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时候,祝深立马叫他赶紧走开。高中时两个人同班,但祝深从不会理睬他,姜遗则在放学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尔会带着伤,也不知是被谁给欺负的,直到祝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他拉进祝家派来接他的车里,姜遗在卓尔才过得不再那么艰难。姜遗是第一个知道祝深喜欢薄梁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祝深追。哪承想追着追着,竟叫薄梁情根深种了。薄梁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姜遗是在他们高二的那一年,记得那是五月份。姜遗抓着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也许当时姜遗那双透亮的眼睛打动了祝深,即便薄梁后来找他麻烦,他也没有想过是否是姜遗从中作梗。再后来,姜遗就和薄梁私奔了。祝薄两家沦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们俩倒成了勇于追求爱情的先驱了。祝深忘性大,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已经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了。在n国的炮|弹中,往事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忽然觉得那些猛烈炙热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全然被尘封成苍茫的色彩了,遗憾难过说不上,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黑白,就连感情都好像迟钝空洞。如今才渐渐有些好转的迹象,即便彻夜发噩梦他也要画一幅最好的画。也不知是为的谁?要的。薄梁的声音莫名有些颤,又对祝深轻声说:谢谢你。祝深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傍晚时问张叔要的。张叔说,当年祝老爷子烧完了姜遗的东西,他去清理时发现了这么张照片,不敢私下处理,也不敢惹老爷子心烦,想来想去只好锁在自己抽屉的最底层了。照片已有些年头了,右上角有一处烧痕,拇指大小,不过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脸尚算清楚。即便再次看这照片,祝深都觉得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无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织长得太像了。不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不是傅云织。傅云织的妆容和头发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不会清汤挂面似的梳一个长辫。她身边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大,乍一看也与祝深有点像,可眼睛却不像。祝深的眼比他略狭长些,眼尾也是上挑着的,精致而勾人。而那个小孩的眼睛却微微有些垂,看上去则更加无辜可爱。张叔告诉祝深,这个女人叫姜雪,是姜遗的母亲。祝深从小就听人说姜遗长得和自己有六七分像,除却是一个父亲的缘故,没想到两人的母亲居然也长得这么像。滟城都道祝深的父亲祝松为了追上傅云织花了不少心思,可在祝深的记忆里,他父亲母亲的关系一直就不好。母亲总是冷冰冰的,父亲从来都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家里阴沉得可怕,祝老爷子就叫他们多少在祝深面前表现得高兴些。但傅云织的神情从来就是淡漠的,就连姜遗住进祝家,也没见她多说什么。她没有怒,没有悲,只是再也没有理过祝松了。只可惜祝松四年前病逝了,不然他一定要问问祝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把谁当成了替身?傅云织算什么?姜雪算什么?他和姜遗又算什么?他们这千丝万缕的巧合与联系,又是为了什么?印象中姜遗总是愿意喜欢亲近傅云织,见到傅云织教祝深画画,羡慕得不得了,自己悄悄地缩在画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傅云织不赶他,也不对他说话,任由他默默地在一边观望着。傅云织对大家总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她会对祝深凶。一笔画错,傅云织会朝他大吼,说他不配做自己的儿子。姜遗就会被吓得哭着跑出画室,祝深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顶着傅云织的严厉的苛责,不禁想,这小瘦猴可真是不经吓啊。哪像他,都习惯了。偶尔祝深会故意画错两笔,惹傅云织不快,但如果傅云织不说伤人的话,祝深也不愿将天赋全然显露。姜遗生病的时候会叫妈妈,傅云织路过他的房间时,牵着祝深去看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祝深在傅云织的脸上见到了罕见的属于母亲的温柔。冰凉的手掌印上了姜遗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是温冷的: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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