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浇在他的身上,他冒着雨一路跑,一路跑。他一身白色,踩在了青石板的路上,偶溅起了几点污浊的水渍,弄脏了衣角,可他却没有心情顾这些。他只是想离开这里。带着他的母亲离开这里。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到酒店了。管家候在顶层套房的走廊的沙发上,见祝深一身都淋湿了,大呼一声,就要去拿毛巾给他。祝深看着窗外的狂风骤雨,心烦意乱地躲开外人强加的关心,满腔郁愤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半晌,他抬眼问道:有烟吗?声音也是冰冰冷冷的。管家连连点头,转身去给祝深拿烟。在退至走廊拐角处时,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短信。得知对方马上赶来时,管家悄悄放下了心。替祝深拿来了烟,他还想再说两句,可瞥见祝深冰冷的眼神,只好知趣守礼地离开了。他在这里工作的二十年间从来没有见过比祝深还要好看的顾客,也没有见过比祝深还要孤单冷清且心事重重的人了。一身湿漉漉地站在了窗户边,烟雾缓缓地从他面前缓缓升起,从他衣角上滴下的水滴将地毯洇湿了一片暗色,而他本人,望着窗外烟雨,却比这烟这雨还要来得落寞。燃了半支烟,祝深听见身后有响动,以为是管家又在自作聪明了,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出去。身后的人却仿若未闻一般,听脚步,他与自己离得越来越近。祝深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尼古丁却不能安抚他半点情绪,转过身来刚想发泄一通,竟见到钟衡就站在他的身后。沉着一张脸,眉眼里似在酿着一场风雪。正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祝深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就要把烟往自己身后藏,摁灭在身后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可这缭绕的烟雾却足以提醒钟衡祝深刚刚在做什么。钟衡停在离祝深三米的位置,轻皱了一下眉头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祝深屏着呼吸,说不出话来。是失望了么?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啊。祝深来不及反应,身体已快脑袋一步,像一支离弦箭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好钟衡扑去。伸出手来遮住了钟衡的眼睛,祝深将一口烟气渡进了他的嘴里。祝深要遮住他眼中的失望,堵住他口中的指责。世界俱暗,唯他是亮着的。谁叫你撞见了这个鬼样子的我。既然来了,那就不许再走。钟衡被他扑得往后退了两步,却伸出手来稳稳地抱住了湿漉漉的祝深。冰冷是假象,沉稳是伪装。廊中,窗前,不过是一个长途跋涉而来的疲惫男人,抱紧了他那看起来孤独而又脆弱的心上人。眼中生出无限爱怜,揉碎在了紧贴着的两颗心前。是温柔的不动声色,填补着心里的那一处缺失。乖一点,嗯?钟衡低声哄着,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一瞬间,祝深的眼睛好像也被窗外的滂沱大雨淋湿了。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上章有个姐妹说她可以单身,但她搞的cp必须shang床。害,你们就放心吧,我也是有操守的。我可以单身,但我写的主角必须是he!感谢陆惊鹤的地雷,破费辽~第 70 章祝深被钟衡拉回了房间, 临走时见到钟衡不经意地偏头扫了垃圾桶一眼,烟灰缸上竖着的那支被按灭的烟头正是出自他手。祝深立马低下了头,就像是错处正被抓到的小学生一般, 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他答应过钟衡不抽烟的。钟衡什么话都没说, 只抿了抿唇,见祝深全身都湿透了,便拉着他去洗澡。奈何祝深一动不动地生根在椅子上,静悄悄地打量着钟衡。钟衡没法,只得从房里拿出一条浴巾, 兜头搭在祝深的脑袋上, 轻轻替他拭着湿发。祝深整个人好似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 发梢还滴着水,钟衡从不问他为什么, 只是心里泛着微微的疼意。他的动作很轻柔,祝深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甚至有些享受的意味。像一只被轻挠着下巴的小猫,不自觉就顺从地仰起了头, 却在反光的金属壁柜上看见了钟衡的表情, 沉着眉目,便问:在想什么?钟衡没有说话, 他正在给祝深擦头发,手中忙活着,顾不上答。祝深却不许闷葫芦不理他, 转过了身,握住了钟衡手里的毛巾, 轻轻叫着他的名字。钟衡。钟衡手中顿了一顿。钟衡。又是一声,尾音上扬。这下, 钟衡彻底不动了。他从来未被祝深这样子叫过,像是含着温柔深情的蜜一样,缓缓地开了口,便让人沉沦其中。只要是祝深递来的,别说是蜜,就连刀子他都吞得下去。在想什么啊?手上一停,口便松了,钟衡的声音里似压抑着深沉的懊悔,低声说:要是能早一点来要是能早一点来就好了。要是能早一点来,你就不会狼狈地走在雨里,也不会寂寞地在窗前抽烟。祝深一怔,像是听出了钟衡未说完的话,心里像是被轻轻地拧了一把似的。别过了头,他说:可你已经来了。真好。这就够了。钟衡闷声不语。祝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会过来?前台说你在上面。祝深看着钟衡,似是一定要逼出什么答案似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过来?钟衡无可奈何道:我来送糖。祝深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这个闷葫芦啊,明明是想他,却说来送糖。钟衡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盒。先前他嘴里被渡的那一口烟味还没有消散,略有些苦,还有些呛,却因为是祝深给他的,所以觉得胜过一切美好。只见他从糖盒中拿出了一粒,放在了手心,又伸手递到了祝深面前,轻声问:吃吗?祝深倏地笑了,眼尾蕴出了一道细波,仿佛正悄悄地推着人走。他凑近了些,却没伸出手,只低头伸出了一截小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钟衡。他坐着,钟衡站着。舌头一卷,钟衡的手指微微一颤,蜜桃糖就进了祝深的嘴里。你想吃么?祝深勾笑问他。眼里嘴里话里都藏着一把小钩子。祝深是饵。还没等到对方点头上钩,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不,是那饵拽着对方的领带,往下一扯,钟衡便被带得弯下了腰。祝深仰着头,冰凉凉的手固住了钟衡的脸,冰凉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对两人都是很费力的姿势,可没有人觉得累。那颗蜜桃糖从祝深的嘴里滑进了钟衡的口中,明明是清凉的甜味,却搅得人心神恍惚。身后的落地窗外下着淋漓的雨,水柱沿着玻璃怒冲冲地一道接着一道淌下。手上的毛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分开了四瓣粘合的唇。祝深的身上太凉了,钟衡摸着他淌水的发梢,鼻梁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像是予他什么慰藉似的。祝深便真安静了下来,趴在钟衡肩头轻轻喘着气。半晌,他站了起来,眼眶都是红的。他看钟衡的时候眼里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像是一道落地窗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窗外,钟衡在窗里。钟衡退了两步,又俯身捡起了地上零落着的打断他们交错呼吸的那条毛巾,担忧地看着祝深发白的脸色,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个澡。他的身体太冷了。哪知人刚走了两步,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祝深忽从后面抱住了他。让我抱一会儿。声音微微沾上了些哑意,带着眷恋的疲惫,钟衡迈不开步子。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被祝深需要,哪怕只是当做一根随手扯来的救命稻草,也好像让自己有了意义。从小外婆就对他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于是他从来不敢贪心,所求的便更少了。嗯。钟衡直直立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祝深喜欢他的背影。很早就知道了。祝深这次倒是没有抗拒,含着一口甜意,在钟衡的监督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才出来。出来时,他穿着洁白的睡袍,沾着水的发梢将他围拢的领子稍微打湿了些。钟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从搭架上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块搭在他肩头,一块搭在了他头上。柔软的毛巾甫一盖在祝深的头上,祝深就偏头看向钟衡了,可还没等他问,就见钟衡将他推至镜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他擦起了头发来。于是又是他坐着,钟衡站着。刚刚擦头发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蜜味的吻,祝深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镜中的钟衡仍是没带什么表情的,抿着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看上去锋利无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样的钟衡却已经让他觉得十分安心温柔。钟衡不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只盾,他的沉冷不带锋芒,也不具攻击性,非要说,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似的。祝深凝望着镜子里的钟衡,不禁出了神。头发被擦至半干时,钟衡还想找一个吹风机给他吹头,却被祝深拒绝了。我不喜欢吹干。他说。钟衡只好依他,带着他走去沙发坐下,又端来一杯煮沸的青芽茶,然后坐在了他身旁。半湿不干的头发耷在祝深的头上显得更长了,也将他的脸衬得更小。祝深屈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茶盏里的浮沫看了一会儿,将杯子放下,顿了顿,终于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霓城么?你想说吗?钟衡问他。我愿意。祝深望着他,愿意讲给你听。钟衡静静地看着他。祝深本以为将深藏多年的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时,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你该知道的,如意山上的人结婚总喜欢求个门当户对。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然后有的我。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于是又喝了一口茶:我妈之前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她学画的师兄,那个人没和她一起反抗到底,于是她一辈子陷在了祝家。我妈本来是不愿意看见我的,但我小的时候她发现我对色彩感知很敏锐,于是就带着我学画了。后来我临摹过她喜欢的人的一幅画,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顿了顿,祝深闭上了眼睛道:那是我噩梦的开始。祝深十岁生日的时候,临摹了那幅傅云织挂在床头的水墨画,送给她当做礼物。傅云织看到以后,深受刺激,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拽着他去天堂湖,险些将他溺死在冰凉的湖水里。许多年后,祝深才知道,原来,他临摹的那幅画是游笙画的。那是她最看重的宝贝,谁都不能玷污半分。她好像没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让我当一个绘画工具。可我也知道,只有我画画的时候,她才会注视我,所以我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始画画了。祝深耸了耸肩:画得好,她顶多笑一下。画不好,她会说很多伤人的话,她憎恶祝家的每一个人,我不允许自己不好。钟衡伸手揽住祝深的肩,沉声说:你很好。祝深轻轻地笑了,没当一回事。钟衡却认真无比地加重了语气对他说:你真的很好。祝深止住了笑,懵懵懂懂地看向钟衡,垂下了眸子,无限黯淡:后来算是好了吧。因为他想要傅云织开心。打从他记事起,傅云织就致力于了结自己的性命,大大小小自杀了无数次。祝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会过来?前台说你在上面。祝深看着钟衡,似是一定要逼出什么答案似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过来?钟衡无可奈何道:我来送糖。祝深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这个闷葫芦啊,明明是想他,却说来送糖。钟衡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盒。先前他嘴里被渡的那一口烟味还没有消散,略有些苦,还有些呛,却因为是祝深给他的,所以觉得胜过一切美好。只见他从糖盒中拿出了一粒,放在了手心,又伸手递到了祝深面前,轻声问:吃吗?祝深倏地笑了,眼尾蕴出了一道细波,仿佛正悄悄地推着人走。他凑近了些,却没伸出手,只低头伸出了一截小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钟衡。他坐着,钟衡站着。舌头一卷,钟衡的手指微微一颤,蜜桃糖就进了祝深的嘴里。你想吃么?祝深勾笑问他。眼里嘴里话里都藏着一把小钩子。祝深是饵。还没等到对方点头上钩,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不,是那饵拽着对方的领带,往下一扯,钟衡便被带得弯下了腰。祝深仰着头,冰凉凉的手固住了钟衡的脸,冰凉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对两人都是很费力的姿势,可没有人觉得累。那颗蜜桃糖从祝深的嘴里滑进了钟衡的口中,明明是清凉的甜味,却搅得人心神恍惚。身后的落地窗外下着淋漓的雨,水柱沿着玻璃怒冲冲地一道接着一道淌下。手上的毛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分开了四瓣粘合的唇。祝深的身上太凉了,钟衡摸着他淌水的发梢,鼻梁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像是予他什么慰藉似的。祝深便真安静了下来,趴在钟衡肩头轻轻喘着气。半晌,他站了起来,眼眶都是红的。他看钟衡的时候眼里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像是一道落地窗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窗外,钟衡在窗里。钟衡退了两步,又俯身捡起了地上零落着的打断他们交错呼吸的那条毛巾,担忧地看着祝深发白的脸色,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个澡。他的身体太冷了。哪知人刚走了两步,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祝深忽从后面抱住了他。让我抱一会儿。声音微微沾上了些哑意,带着眷恋的疲惫,钟衡迈不开步子。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被祝深需要,哪怕只是当做一根随手扯来的救命稻草,也好像让自己有了意义。从小外婆就对他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于是他从来不敢贪心,所求的便更少了。嗯。钟衡直直立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祝深喜欢他的背影。很早就知道了。祝深这次倒是没有抗拒,含着一口甜意,在钟衡的监督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才出来。出来时,他穿着洁白的睡袍,沾着水的发梢将他围拢的领子稍微打湿了些。钟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从搭架上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块搭在他肩头,一块搭在了他头上。柔软的毛巾甫一盖在祝深的头上,祝深就偏头看向钟衡了,可还没等他问,就见钟衡将他推至镜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他擦起了头发来。于是又是他坐着,钟衡站着。刚刚擦头发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蜜味的吻,祝深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镜中的钟衡仍是没带什么表情的,抿着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看上去锋利无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样的钟衡却已经让他觉得十分安心温柔。钟衡不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只盾,他的沉冷不带锋芒,也不具攻击性,非要说,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似的。祝深凝望着镜子里的钟衡,不禁出了神。头发被擦至半干时,钟衡还想找一个吹风机给他吹头,却被祝深拒绝了。我不喜欢吹干。他说。钟衡只好依他,带着他走去沙发坐下,又端来一杯煮沸的青芽茶,然后坐在了他身旁。半湿不干的头发耷在祝深的头上显得更长了,也将他的脸衬得更小。祝深屈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茶盏里的浮沫看了一会儿,将杯子放下,顿了顿,终于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霓城么?你想说吗?钟衡问他。我愿意。祝深望着他,愿意讲给你听。钟衡静静地看着他。祝深本以为将深藏多年的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时,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你该知道的,如意山上的人结婚总喜欢求个门当户对。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然后有的我。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于是又喝了一口茶:我妈之前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她学画的师兄,那个人没和她一起反抗到底,于是她一辈子陷在了祝家。我妈本来是不愿意看见我的,但我小的时候她发现我对色彩感知很敏锐,于是就带着我学画了。后来我临摹过她喜欢的人的一幅画,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顿了顿,祝深闭上了眼睛道:那是我噩梦的开始。祝深十岁生日的时候,临摹了那幅傅云织挂在床头的水墨画,送给她当做礼物。傅云织看到以后,深受刺激,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拽着他去天堂湖,险些将他溺死在冰凉的湖水里。许多年后,祝深才知道,原来,他临摹的那幅画是游笙画的。那是她最看重的宝贝,谁都不能玷污半分。她好像没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让我当一个绘画工具。可我也知道,只有我画画的时候,她才会注视我,所以我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始画画了。祝深耸了耸肩:画得好,她顶多笑一下。画不好,她会说很多伤人的话,她憎恶祝家的每一个人,我不允许自己不好。钟衡伸手揽住祝深的肩,沉声说:你很好。祝深轻轻地笑了,没当一回事。钟衡却认真无比地加重了语气对他说:你真的很好。祝深止住了笑,懵懵懂懂地看向钟衡,垂下了眸子,无限黯淡:后来算是好了吧。因为他想要傅云织开心。打从他记事起,傅云织就致力于了结自己的性命,大大小小自杀了无数次。祝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会过来?前台说你在上面。祝深看着钟衡,似是一定要逼出什么答案似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过来?钟衡无可奈何道:我来送糖。祝深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这个闷葫芦啊,明明是想他,却说来送糖。钟衡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盒。先前他嘴里被渡的那一口烟味还没有消散,略有些苦,还有些呛,却因为是祝深给他的,所以觉得胜过一切美好。只见他从糖盒中拿出了一粒,放在了手心,又伸手递到了祝深面前,轻声问:吃吗?祝深倏地笑了,眼尾蕴出了一道细波,仿佛正悄悄地推着人走。他凑近了些,却没伸出手,只低头伸出了一截小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钟衡。他坐着,钟衡站着。舌头一卷,钟衡的手指微微一颤,蜜桃糖就进了祝深的嘴里。你想吃么?祝深勾笑问他。眼里嘴里话里都藏着一把小钩子。祝深是饵。还没等到对方点头上钩,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不,是那饵拽着对方的领带,往下一扯,钟衡便被带得弯下了腰。祝深仰着头,冰凉凉的手固住了钟衡的脸,冰凉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对两人都是很费力的姿势,可没有人觉得累。那颗蜜桃糖从祝深的嘴里滑进了钟衡的口中,明明是清凉的甜味,却搅得人心神恍惚。身后的落地窗外下着淋漓的雨,水柱沿着玻璃怒冲冲地一道接着一道淌下。手上的毛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分开了四瓣粘合的唇。祝深的身上太凉了,钟衡摸着他淌水的发梢,鼻梁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像是予他什么慰藉似的。祝深便真安静了下来,趴在钟衡肩头轻轻喘着气。半晌,他站了起来,眼眶都是红的。他看钟衡的时候眼里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像是一道落地窗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窗外,钟衡在窗里。钟衡退了两步,又俯身捡起了地上零落着的打断他们交错呼吸的那条毛巾,担忧地看着祝深发白的脸色,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个澡。他的身体太冷了。哪知人刚走了两步,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祝深忽从后面抱住了他。让我抱一会儿。声音微微沾上了些哑意,带着眷恋的疲惫,钟衡迈不开步子。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被祝深需要,哪怕只是当做一根随手扯来的救命稻草,也好像让自己有了意义。从小外婆就对他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于是他从来不敢贪心,所求的便更少了。嗯。钟衡直直立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祝深喜欢他的背影。很早就知道了。祝深这次倒是没有抗拒,含着一口甜意,在钟衡的监督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才出来。出来时,他穿着洁白的睡袍,沾着水的发梢将他围拢的领子稍微打湿了些。钟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从搭架上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块搭在他肩头,一块搭在了他头上。柔软的毛巾甫一盖在祝深的头上,祝深就偏头看向钟衡了,可还没等他问,就见钟衡将他推至镜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他擦起了头发来。于是又是他坐着,钟衡站着。刚刚擦头发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蜜味的吻,祝深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镜中的钟衡仍是没带什么表情的,抿着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看上去锋利无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样的钟衡却已经让他觉得十分安心温柔。钟衡不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只盾,他的沉冷不带锋芒,也不具攻击性,非要说,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似的。祝深凝望着镜子里的钟衡,不禁出了神。头发被擦至半干时,钟衡还想找一个吹风机给他吹头,却被祝深拒绝了。我不喜欢吹干。他说。钟衡只好依他,带着他走去沙发坐下,又端来一杯煮沸的青芽茶,然后坐在了他身旁。半湿不干的头发耷在祝深的头上显得更长了,也将他的脸衬得更小。祝深屈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茶盏里的浮沫看了一会儿,将杯子放下,顿了顿,终于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霓城么?你想说吗?钟衡问他。我愿意。祝深望着他,愿意讲给你听。钟衡静静地看着他。祝深本以为将深藏多年的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时,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你该知道的,如意山上的人结婚总喜欢求个门当户对。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然后有的我。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于是又喝了一口茶:我妈之前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她学画的师兄,那个人没和她一起反抗到底,于是她一辈子陷在了祝家。我妈本来是不愿意看见我的,但我小的时候她发现我对色彩感知很敏锐,于是就带着我学画了。后来我临摹过她喜欢的人的一幅画,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顿了顿,祝深闭上了眼睛道:那是我噩梦的开始。祝深十岁生日的时候,临摹了那幅傅云织挂在床头的水墨画,送给她当做礼物。傅云织看到以后,深受刺激,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拽着他去天堂湖,险些将他溺死在冰凉的湖水里。许多年后,祝深才知道,原来,他临摹的那幅画是游笙画的。那是她最看重的宝贝,谁都不能玷污半分。她好像没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让我当一个绘画工具。可我也知道,只有我画画的时候,她才会注视我,所以我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始画画了。祝深耸了耸肩:画得好,她顶多笑一下。画不好,她会说很多伤人的话,她憎恶祝家的每一个人,我不允许自己不好。钟衡伸手揽住祝深的肩,沉声说:你很好。祝深轻轻地笑了,没当一回事。钟衡却认真无比地加重了语气对他说:你真的很好。祝深止住了笑,懵懵懂懂地看向钟衡,垂下了眸子,无限黯淡:后来算是好了吧。因为他想要傅云织开心。打从他记事起,傅云织就致力于了结自己的性命,大大小小自杀了无数次。祝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会过来?前台说你在上面。祝深看着钟衡,似是一定要逼出什么答案似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过来?钟衡无可奈何道:我来送糖。祝深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这个闷葫芦啊,明明是想他,却说来送糖。钟衡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盒。先前他嘴里被渡的那一口烟味还没有消散,略有些苦,还有些呛,却因为是祝深给他的,所以觉得胜过一切美好。只见他从糖盒中拿出了一粒,放在了手心,又伸手递到了祝深面前,轻声问:吃吗?祝深倏地笑了,眼尾蕴出了一道细波,仿佛正悄悄地推着人走。他凑近了些,却没伸出手,只低头伸出了一截小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钟衡。他坐着,钟衡站着。舌头一卷,钟衡的手指微微一颤,蜜桃糖就进了祝深的嘴里。你想吃么?祝深勾笑问他。眼里嘴里话里都藏着一把小钩子。祝深是饵。还没等到对方点头上钩,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不,是那饵拽着对方的领带,往下一扯,钟衡便被带得弯下了腰。祝深仰着头,冰凉凉的手固住了钟衡的脸,冰凉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对两人都是很费力的姿势,可没有人觉得累。那颗蜜桃糖从祝深的嘴里滑进了钟衡的口中,明明是清凉的甜味,却搅得人心神恍惚。身后的落地窗外下着淋漓的雨,水柱沿着玻璃怒冲冲地一道接着一道淌下。手上的毛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分开了四瓣粘合的唇。祝深的身上太凉了,钟衡摸着他淌水的发梢,鼻梁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像是予他什么慰藉似的。祝深便真安静了下来,趴在钟衡肩头轻轻喘着气。半晌,他站了起来,眼眶都是红的。他看钟衡的时候眼里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像是一道落地窗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窗外,钟衡在窗里。钟衡退了两步,又俯身捡起了地上零落着的打断他们交错呼吸的那条毛巾,担忧地看着祝深发白的脸色,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个澡。他的身体太冷了。哪知人刚走了两步,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祝深忽从后面抱住了他。让我抱一会儿。声音微微沾上了些哑意,带着眷恋的疲惫,钟衡迈不开步子。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被祝深需要,哪怕只是当做一根随手扯来的救命稻草,也好像让自己有了意义。从小外婆就对他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于是他从来不敢贪心,所求的便更少了。嗯。钟衡直直立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祝深喜欢他的背影。很早就知道了。祝深这次倒是没有抗拒,含着一口甜意,在钟衡的监督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才出来。出来时,他穿着洁白的睡袍,沾着水的发梢将他围拢的领子稍微打湿了些。钟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从搭架上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块搭在他肩头,一块搭在了他头上。柔软的毛巾甫一盖在祝深的头上,祝深就偏头看向钟衡了,可还没等他问,就见钟衡将他推至镜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他擦起了头发来。于是又是他坐着,钟衡站着。刚刚擦头发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蜜味的吻,祝深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镜中的钟衡仍是没带什么表情的,抿着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看上去锋利无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样的钟衡却已经让他觉得十分安心温柔。钟衡不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只盾,他的沉冷不带锋芒,也不具攻击性,非要说,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似的。祝深凝望着镜子里的钟衡,不禁出了神。头发被擦至半干时,钟衡还想找一个吹风机给他吹头,却被祝深拒绝了。我不喜欢吹干。他说。钟衡只好依他,带着他走去沙发坐下,又端来一杯煮沸的青芽茶,然后坐在了他身旁。半湿不干的头发耷在祝深的头上显得更长了,也将他的脸衬得更小。祝深屈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茶盏里的浮沫看了一会儿,将杯子放下,顿了顿,终于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霓城么?你想说吗?钟衡问他。我愿意。祝深望着他,愿意讲给你听。钟衡静静地看着他。祝深本以为将深藏多年的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时,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你该知道的,如意山上的人结婚总喜欢求个门当户对。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然后有的我。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于是又喝了一口茶:我妈之前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她学画的师兄,那个人没和她一起反抗到底,于是她一辈子陷在了祝家。我妈本来是不愿意看见我的,但我小的时候她发现我对色彩感知很敏锐,于是就带着我学画了。后来我临摹过她喜欢的人的一幅画,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顿了顿,祝深闭上了眼睛道:那是我噩梦的开始。祝深十岁生日的时候,临摹了那幅傅云织挂在床头的水墨画,送给她当做礼物。傅云织看到以后,深受刺激,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拽着他去天堂湖,险些将他溺死在冰凉的湖水里。许多年后,祝深才知道,原来,他临摹的那幅画是游笙画的。那是她最看重的宝贝,谁都不能玷污半分。她好像没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让我当一个绘画工具。可我也知道,只有我画画的时候,她才会注视我,所以我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始画画了。祝深耸了耸肩:画得好,她顶多笑一下。画不好,她会说很多伤人的话,她憎恶祝家的每一个人,我不允许自己不好。钟衡伸手揽住祝深的肩,沉声说:你很好。祝深轻轻地笑了,没当一回事。钟衡却认真无比地加重了语气对他说:你真的很好。祝深止住了笑,懵懵懂懂地看向钟衡,垂下了眸子,无限黯淡:后来算是好了吧。因为他想要傅云织开心。打从他记事起,傅云织就致力于了结自己的性命,大大小小自杀了无数次。祝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会过来?前台说你在上面。祝深看着钟衡,似是一定要逼出什么答案似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过来?钟衡无可奈何道:我来送糖。祝深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这个闷葫芦啊,明明是想他,却说来送糖。钟衡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盒。先前他嘴里被渡的那一口烟味还没有消散,略有些苦,还有些呛,却因为是祝深给他的,所以觉得胜过一切美好。只见他从糖盒中拿出了一粒,放在了手心,又伸手递到了祝深面前,轻声问:吃吗?祝深倏地笑了,眼尾蕴出了一道细波,仿佛正悄悄地推着人走。他凑近了些,却没伸出手,只低头伸出了一截小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钟衡。他坐着,钟衡站着。舌头一卷,钟衡的手指微微一颤,蜜桃糖就进了祝深的嘴里。你想吃么?祝深勾笑问他。眼里嘴里话里都藏着一把小钩子。祝深是饵。还没等到对方点头上钩,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不,是那饵拽着对方的领带,往下一扯,钟衡便被带得弯下了腰。祝深仰着头,冰凉凉的手固住了钟衡的脸,冰凉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对两人都是很费力的姿势,可没有人觉得累。那颗蜜桃糖从祝深的嘴里滑进了钟衡的口中,明明是清凉的甜味,却搅得人心神恍惚。身后的落地窗外下着淋漓的雨,水柱沿着玻璃怒冲冲地一道接着一道淌下。手上的毛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分开了四瓣粘合的唇。祝深的身上太凉了,钟衡摸着他淌水的发梢,鼻梁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像是予他什么慰藉似的。祝深便真安静了下来,趴在钟衡肩头轻轻喘着气。半晌,他站了起来,眼眶都是红的。他看钟衡的时候眼里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像是一道落地窗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窗外,钟衡在窗里。钟衡退了两步,又俯身捡起了地上零落着的打断他们交错呼吸的那条毛巾,担忧地看着祝深发白的脸色,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个澡。他的身体太冷了。哪知人刚走了两步,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祝深忽从后面抱住了他。让我抱一会儿。声音微微沾上了些哑意,带着眷恋的疲惫,钟衡迈不开步子。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被祝深需要,哪怕只是当做一根随手扯来的救命稻草,也好像让自己有了意义。从小外婆就对他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于是他从来不敢贪心,所求的便更少了。嗯。钟衡直直立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祝深喜欢他的背影。很早就知道了。祝深这次倒是没有抗拒,含着一口甜意,在钟衡的监督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才出来。出来时,他穿着洁白的睡袍,沾着水的发梢将他围拢的领子稍微打湿了些。钟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从搭架上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块搭在他肩头,一块搭在了他头上。柔软的毛巾甫一盖在祝深的头上,祝深就偏头看向钟衡了,可还没等他问,就见钟衡将他推至镜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他擦起了头发来。于是又是他坐着,钟衡站着。刚刚擦头发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蜜味的吻,祝深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镜中的钟衡仍是没带什么表情的,抿着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看上去锋利无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样的钟衡却已经让他觉得十分安心温柔。钟衡不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只盾,他的沉冷不带锋芒,也不具攻击性,非要说,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似的。祝深凝望着镜子里的钟衡,不禁出了神。头发被擦至半干时,钟衡还想找一个吹风机给他吹头,却被祝深拒绝了。我不喜欢吹干。他说。钟衡只好依他,带着他走去沙发坐下,又端来一杯煮沸的青芽茶,然后坐在了他身旁。半湿不干的头发耷在祝深的头上显得更长了,也将他的脸衬得更小。祝深屈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茶盏里的浮沫看了一会儿,将杯子放下,顿了顿,终于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霓城么?你想说吗?钟衡问他。我愿意。祝深望着他,愿意讲给你听。钟衡静静地看着他。祝深本以为将深藏多年的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时,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你该知道的,如意山上的人结婚总喜欢求个门当户对。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然后有的我。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于是又喝了一口茶:我妈之前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她学画的师兄,那个人没和她一起反抗到底,于是她一辈子陷在了祝家。我妈本来是不愿意看见我的,但我小的时候她发现我对色彩感知很敏锐,于是就带着我学画了。后来我临摹过她喜欢的人的一幅画,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顿了顿,祝深闭上了眼睛道:那是我噩梦的开始。祝深十岁生日的时候,临摹了那幅傅云织挂在床头的水墨画,送给她当做礼物。傅云织看到以后,深受刺激,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拽着他去天堂湖,险些将他溺死在冰凉的湖水里。许多年后,祝深才知道,原来,他临摹的那幅画是游笙画的。那是她最看重的宝贝,谁都不能玷污半分。她好像没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让我当一个绘画工具。可我也知道,只有我画画的时候,她才会注视我,所以我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始画画了。祝深耸了耸肩:画得好,她顶多笑一下。画不好,她会说很多伤人的话,她憎恶祝家的每一个人,我不允许自己不好。钟衡伸手揽住祝深的肩,沉声说:你很好。祝深轻轻地笑了,没当一回事。钟衡却认真无比地加重了语气对他说:你真的很好。祝深止住了笑,懵懵懂懂地看向钟衡,垂下了眸子,无限黯淡:后来算是好了吧。因为他想要傅云织开心。打从他记事起,傅云织就致力于了结自己的性命,大大小小自杀了无数次。祝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会过来?前台说你在上面。祝深看着钟衡,似是一定要逼出什么答案似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过来?钟衡无可奈何道:我来送糖。祝深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这个闷葫芦啊,明明是想他,却说来送糖。钟衡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盒。先前他嘴里被渡的那一口烟味还没有消散,略有些苦,还有些呛,却因为是祝深给他的,所以觉得胜过一切美好。只见他从糖盒中拿出了一粒,放在了手心,又伸手递到了祝深面前,轻声问:吃吗?祝深倏地笑了,眼尾蕴出了一道细波,仿佛正悄悄地推着人走。他凑近了些,却没伸出手,只低头伸出了一截小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钟衡。他坐着,钟衡站着。舌头一卷,钟衡的手指微微一颤,蜜桃糖就进了祝深的嘴里。你想吃么?祝深勾笑问他。眼里嘴里话里都藏着一把小钩子。祝深是饵。还没等到对方点头上钩,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不,是那饵拽着对方的领带,往下一扯,钟衡便被带得弯下了腰。祝深仰着头,冰凉凉的手固住了钟衡的脸,冰凉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对两人都是很费力的姿势,可没有人觉得累。那颗蜜桃糖从祝深的嘴里滑进了钟衡的口中,明明是清凉的甜味,却搅得人心神恍惚。身后的落地窗外下着淋漓的雨,水柱沿着玻璃怒冲冲地一道接着一道淌下。手上的毛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分开了四瓣粘合的唇。祝深的身上太凉了,钟衡摸着他淌水的发梢,鼻梁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像是予他什么慰藉似的。祝深便真安静了下来,趴在钟衡肩头轻轻喘着气。半晌,他站了起来,眼眶都是红的。他看钟衡的时候眼里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像是一道落地窗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窗外,钟衡在窗里。钟衡退了两步,又俯身捡起了地上零落着的打断他们交错呼吸的那条毛巾,担忧地看着祝深发白的脸色,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个澡。他的身体太冷了。哪知人刚走了两步,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祝深忽从后面抱住了他。让我抱一会儿。声音微微沾上了些哑意,带着眷恋的疲惫,钟衡迈不开步子。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被祝深需要,哪怕只是当做一根随手扯来的救命稻草,也好像让自己有了意义。从小外婆就对他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于是他从来不敢贪心,所求的便更少了。嗯。钟衡直直立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祝深喜欢他的背影。很早就知道了。祝深这次倒是没有抗拒,含着一口甜意,在钟衡的监督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才出来。出来时,他穿着洁白的睡袍,沾着水的发梢将他围拢的领子稍微打湿了些。钟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从搭架上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块搭在他肩头,一块搭在了他头上。柔软的毛巾甫一盖在祝深的头上,祝深就偏头看向钟衡了,可还没等他问,就见钟衡将他推至镜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他擦起了头发来。于是又是他坐着,钟衡站着。刚刚擦头发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蜜味的吻,祝深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镜中的钟衡仍是没带什么表情的,抿着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看上去锋利无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样的钟衡却已经让他觉得十分安心温柔。钟衡不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只盾,他的沉冷不带锋芒,也不具攻击性,非要说,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似的。祝深凝望着镜子里的钟衡,不禁出了神。头发被擦至半干时,钟衡还想找一个吹风机给他吹头,却被祝深拒绝了。我不喜欢吹干。他说。钟衡只好依他,带着他走去沙发坐下,又端来一杯煮沸的青芽茶,然后坐在了他身旁。半湿不干的头发耷在祝深的头上显得更长了,也将他的脸衬得更小。祝深屈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茶盏里的浮沫看了一会儿,将杯子放下,顿了顿,终于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霓城么?你想说吗?钟衡问他。我愿意。祝深望着他,愿意讲给你听。钟衡静静地看着他。祝深本以为将深藏多年的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时,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你该知道的,如意山上的人结婚总喜欢求个门当户对。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然后有的我。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于是又喝了一口茶:我妈之前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她学画的师兄,那个人没和她一起反抗到底,于是她一辈子陷在了祝家。我妈本来是不愿意看见我的,但我小的时候她发现我对色彩感知很敏锐,于是就带着我学画了。后来我临摹过她喜欢的人的一幅画,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顿了顿,祝深闭上了眼睛道:那是我噩梦的开始。祝深十岁生日的时候,临摹了那幅傅云织挂在床头的水墨画,送给她当做礼物。傅云织看到以后,深受刺激,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拽着他去天堂湖,险些将他溺死在冰凉的湖水里。许多年后,祝深才知道,原来,他临摹的那幅画是游笙画的。那是她最看重的宝贝,谁都不能玷污半分。她好像没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让我当一个绘画工具。可我也知道,只有我画画的时候,她才会注视我,所以我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始画画了。祝深耸了耸肩:画得好,她顶多笑一下。画不好,她会说很多伤人的话,她憎恶祝家的每一个人,我不允许自己不好。钟衡伸手揽住祝深的肩,沉声说:你很好。祝深轻轻地笑了,没当一回事。钟衡却认真无比地加重了语气对他说:你真的很好。祝深止住了笑,懵懵懂懂地看向钟衡,垂下了眸子,无限黯淡:后来算是好了吧。因为他想要傅云织开心。打从他记事起,傅云织就致力于了结自己的性命,大大小小自杀了无数次。祝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会过来?前台说你在上面。祝深看着钟衡,似是一定要逼出什么答案似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过来?钟衡无可奈何道:我来送糖。祝深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这个闷葫芦啊,明明是想他,却说来送糖。钟衡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盒。先前他嘴里被渡的那一口烟味还没有消散,略有些苦,还有些呛,却因为是祝深给他的,所以觉得胜过一切美好。只见他从糖盒中拿出了一粒,放在了手心,又伸手递到了祝深面前,轻声问:吃吗?祝深倏地笑了,眼尾蕴出了一道细波,仿佛正悄悄地推着人走。他凑近了些,却没伸出手,只低头伸出了一截小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钟衡。他坐着,钟衡站着。舌头一卷,钟衡的手指微微一颤,蜜桃糖就进了祝深的嘴里。你想吃么?祝深勾笑问他。眼里嘴里话里都藏着一把小钩子。祝深是饵。还没等到对方点头上钩,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不,是那饵拽着对方的领带,往下一扯,钟衡便被带得弯下了腰。祝深仰着头,冰凉凉的手固住了钟衡的脸,冰凉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对两人都是很费力的姿势,可没有人觉得累。那颗蜜桃糖从祝深的嘴里滑进了钟衡的口中,明明是清凉的甜味,却搅得人心神恍惚。身后的落地窗外下着淋漓的雨,水柱沿着玻璃怒冲冲地一道接着一道淌下。手上的毛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分开了四瓣粘合的唇。祝深的身上太凉了,钟衡摸着他淌水的发梢,鼻梁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像是予他什么慰藉似的。祝深便真安静了下来,趴在钟衡肩头轻轻喘着气。半晌,他站了起来,眼眶都是红的。他看钟衡的时候眼里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像是一道落地窗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窗外,钟衡在窗里。钟衡退了两步,又俯身捡起了地上零落着的打断他们交错呼吸的那条毛巾,担忧地看着祝深发白的脸色,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个澡。他的身体太冷了。哪知人刚走了两步,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祝深忽从后面抱住了他。让我抱一会儿。声音微微沾上了些哑意,带着眷恋的疲惫,钟衡迈不开步子。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被祝深需要,哪怕只是当做一根随手扯来的救命稻草,也好像让自己有了意义。从小外婆就对他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于是他从来不敢贪心,所求的便更少了。嗯。钟衡直直立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祝深喜欢他的背影。很早就知道了。祝深这次倒是没有抗拒,含着一口甜意,在钟衡的监督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才出来。出来时,他穿着洁白的睡袍,沾着水的发梢将他围拢的领子稍微打湿了些。钟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从搭架上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块搭在他肩头,一块搭在了他头上。柔软的毛巾甫一盖在祝深的头上,祝深就偏头看向钟衡了,可还没等他问,就见钟衡将他推至镜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他擦起了头发来。于是又是他坐着,钟衡站着。刚刚擦头发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蜜味的吻,祝深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镜中的钟衡仍是没带什么表情的,抿着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看上去锋利无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样的钟衡却已经让他觉得十分安心温柔。钟衡不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只盾,他的沉冷不带锋芒,也不具攻击性,非要说,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似的。祝深凝望着镜子里的钟衡,不禁出了神。头发被擦至半干时,钟衡还想找一个吹风机给他吹头,却被祝深拒绝了。我不喜欢吹干。他说。钟衡只好依他,带着他走去沙发坐下,又端来一杯煮沸的青芽茶,然后坐在了他身旁。半湿不干的头发耷在祝深的头上显得更长了,也将他的脸衬得更小。祝深屈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茶盏里的浮沫看了一会儿,将杯子放下,顿了顿,终于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霓城么?你想说吗?钟衡问他。我愿意。祝深望着他,愿意讲给你听。钟衡静静地看着他。祝深本以为将深藏多年的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时,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你该知道的,如意山上的人结婚总喜欢求个门当户对。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然后有的我。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于是又喝了一口茶:我妈之前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她学画的师兄,那个人没和她一起反抗到底,于是她一辈子陷在了祝家。我妈本来是不愿意看见我的,但我小的时候她发现我对色彩感知很敏锐,于是就带着我学画了。后来我临摹过她喜欢的人的一幅画,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顿了顿,祝深闭上了眼睛道:那是我噩梦的开始。祝深十岁生日的时候,临摹了那幅傅云织挂在床头的水墨画,送给她当做礼物。傅云织看到以后,深受刺激,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拽着他去天堂湖,险些将他溺死在冰凉的湖水里。许多年后,祝深才知道,原来,他临摹的那幅画是游笙画的。那是她最看重的宝贝,谁都不能玷污半分。她好像没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让我当一个绘画工具。可我也知道,只有我画画的时候,她才会注视我,所以我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始画画了。祝深耸了耸肩:画得好,她顶多笑一下。画不好,她会说很多伤人的话,她憎恶祝家的每一个人,我不允许自己不好。钟衡伸手揽住祝深的肩,沉声说:你很好。祝深轻轻地笑了,没当一回事。钟衡却认真无比地加重了语气对他说:你真的很好。祝深止住了笑,懵懵懂懂地看向钟衡,垂下了眸子,无限黯淡:后来算是好了吧。因为他想要傅云织开心。打从他记事起,傅云织就致力于了结自己的性命,大大小小自杀了无数次。祝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会过来?前台说你在上面。祝深看着钟衡,似是一定要逼出什么答案似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过来?钟衡无可奈何道:我来送糖。祝深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这个闷葫芦啊,明明是想他,却说来送糖。钟衡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盒。先前他嘴里被渡的那一口烟味还没有消散,略有些苦,还有些呛,却因为是祝深给他的,所以觉得胜过一切美好。只见他从糖盒中拿出了一粒,放在了手心,又伸手递到了祝深面前,轻声问:吃吗?祝深倏地笑了,眼尾蕴出了一道细波,仿佛正悄悄地推着人走。他凑近了些,却没伸出手,只低头伸出了一截小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钟衡。他坐着,钟衡站着。舌头一卷,钟衡的手指微微一颤,蜜桃糖就进了祝深的嘴里。你想吃么?祝深勾笑问他。眼里嘴里话里都藏着一把小钩子。祝深是饵。还没等到对方点头上钩,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不,是那饵拽着对方的领带,往下一扯,钟衡便被带得弯下了腰。祝深仰着头,冰凉凉的手固住了钟衡的脸,冰凉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对两人都是很费力的姿势,可没有人觉得累。那颗蜜桃糖从祝深的嘴里滑进了钟衡的口中,明明是清凉的甜味,却搅得人心神恍惚。身后的落地窗外下着淋漓的雨,水柱沿着玻璃怒冲冲地一道接着一道淌下。手上的毛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分开了四瓣粘合的唇。祝深的身上太凉了,钟衡摸着他淌水的发梢,鼻梁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像是予他什么慰藉似的。祝深便真安静了下来,趴在钟衡肩头轻轻喘着气。半晌,他站了起来,眼眶都是红的。他看钟衡的时候眼里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像是一道落地窗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窗外,钟衡在窗里。钟衡退了两步,又俯身捡起了地上零落着的打断他们交错呼吸的那条毛巾,担忧地看着祝深发白的脸色,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个澡。他的身体太冷了。哪知人刚走了两步,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祝深忽从后面抱住了他。让我抱一会儿。声音微微沾上了些哑意,带着眷恋的疲惫,钟衡迈不开步子。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被祝深需要,哪怕只是当做一根随手扯来的救命稻草,也好像让自己有了意义。从小外婆就对他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于是他从来不敢贪心,所求的便更少了。嗯。钟衡直直立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祝深喜欢他的背影。很早就知道了。祝深这次倒是没有抗拒,含着一口甜意,在钟衡的监督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才出来。出来时,他穿着洁白的睡袍,沾着水的发梢将他围拢的领子稍微打湿了些。钟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从搭架上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块搭在他肩头,一块搭在了他头上。柔软的毛巾甫一盖在祝深的头上,祝深就偏头看向钟衡了,可还没等他问,就见钟衡将他推至镜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他擦起了头发来。于是又是他坐着,钟衡站着。刚刚擦头发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蜜味的吻,祝深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镜中的钟衡仍是没带什么表情的,抿着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看上去锋利无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样的钟衡却已经让他觉得十分安心温柔。钟衡不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只盾,他的沉冷不带锋芒,也不具攻击性,非要说,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似的。祝深凝望着镜子里的钟衡,不禁出了神。头发被擦至半干时,钟衡还想找一个吹风机给他吹头,却被祝深拒绝了。我不喜欢吹干。他说。钟衡只好依他,带着他走去沙发坐下,又端来一杯煮沸的青芽茶,然后坐在了他身旁。半湿不干的头发耷在祝深的头上显得更长了,也将他的脸衬得更小。祝深屈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茶盏里的浮沫看了一会儿,将杯子放下,顿了顿,终于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霓城么?你想说吗?钟衡问他。我愿意。祝深望着他,愿意讲给你听。钟衡静静地看着他。祝深本以为将深藏多年的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时,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你该知道的,如意山上的人结婚总喜欢求个门当户对。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然后有的我。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于是又喝了一口茶:我妈之前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她学画的师兄,那个人没和她一起反抗到底,于是她一辈子陷在了祝家。我妈本来是不愿意看见我的,但我小的时候她发现我对色彩感知很敏锐,于是就带着我学画了。后来我临摹过她喜欢的人的一幅画,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顿了顿,祝深闭上了眼睛道:那是我噩梦的开始。祝深十岁生日的时候,临摹了那幅傅云织挂在床头的水墨画,送给她当做礼物。傅云织看到以后,深受刺激,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拽着他去天堂湖,险些将他溺死在冰凉的湖水里。许多年后,祝深才知道,原来,他临摹的那幅画是游笙画的。那是她最看重的宝贝,谁都不能玷污半分。她好像没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让我当一个绘画工具。可我也知道,只有我画画的时候,她才会注视我,所以我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始画画了。祝深耸了耸肩:画得好,她顶多笑一下。画不好,她会说很多伤人的话,她憎恶祝家的每一个人,我不允许自己不好。钟衡伸手揽住祝深的肩,沉声说:你很好。祝深轻轻地笑了,没当一回事。钟衡却认真无比地加重了语气对他说:你真的很好。祝深止住了笑,懵懵懂懂地看向钟衡,垂下了眸子,无限黯淡:后来算是好了吧。因为他想要傅云织开心。打从他记事起,傅云织就致力于了结自己的性命,大大小小自杀了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