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许之枔很意外,“我是觉得孟悦要找你事。”“孟悦?是那个白衣服,个子不高的女生吗?”“这下终于认识了。”许之枔笑了笑。“她有点麻烦,当时跟郑骏宇在一起的时候就挑了很多事。她喜欢跟郑骏宇乱说些东西——她什么话郑骏宇都信。”付罗迦:“……比如?”许之枔:“啊,比如她前几天跟郑骏宇说你每天陪她回家。”付罗迦:“……她也住这边?”许之枔:“看样子是,所以她以前就认识你了。快十二点十分了,你上去吧。”付罗迦站在窗台前,原本是想看看小区周围还有什么能住人的楼——他住的地方其实到了县城边上,已经背靠着山了;根本就没有开发商还愿意在这里盖楼,周围的几乎都是只有两层楼高、一楼是商铺的平房——后来就变成了对着窗外发呆,看一个人穿过马路去对面买烟,看洒水车经过,看远处的山,看一朵蓬松的云从窗户角飘到窗户正中,看蓝得奇幻的天空。然后他想起去礼品店的事。其实没必要。他心想。……他没想到从星期五早上开始就有人开始谈论许之枔的生日。班上甚至有人约着一起上楼去送礼物,还有些人表示不小心忘记了,立刻现场筹备。付罗迦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的思路跟他以前的思路出奇地一致,都是“去礼品店买个什么,包一下,贴个拉花”。周临涯在一旁冷笑,“所以我说,你根本不知道许之枔专程给你道歉是个什么概念。”“什么概念?”“他,”她把手指一竖,“朋友很多,特别多。几乎全校都认识他。”“你是他朋友之一?”“不是啦!!”她把脸盖住,“是就好了。他现在应该还不认识我。”付罗迦看着她,“我记得你也送了礼物。”“表达一下仰慕不行吗?!!对了,你现在跟他算不算熟?”“……”“我猜你们也熟不起来,就算以前认识也该很尴尬才对。但也没事,你以后应该还会碰上他请客。”“……他经常请客?”“应该是吧。我上次就是跟别人去二班找人的时候碰上饭点,许之枔就问还留在教室的人想不想去那个新开的鱼庄吃饭,我们就跟着去了。当时有将近二十个人,坐了三桌。”“……哦。”“别哦哦哦。——你去不去他生日聚会?”“你们都去?”“看你这说的,我们是谁们啊?”“仰慕许之枔的人。”“行是行,但是跟人家不熟也不好意思去啊。今年好像跟去年一样,在煌歌。他一般是包大厅,因为去的人很多。”“一般都干什么啊?”“反正不是学习。所以你别去了。”周临涯一脸揶揄。付罗迦没说话,只盯着她。半晌她火了:“我没去过怎么知道!故意的吧你!”接下来整整一天付罗迦都在想这个生日聚会的事。付罗迦完全不清楚“于情于理”到底该怎么做——他本人不过生日,没怎么收过礼物,没有参加过除了学校春游之外的大型活动。在他的生活经验里,过生日就是去外婆家吃碗只加水和盐的长寿面。思考“情理”的同时他还在想明天一个人在家的可能性。这固然是一切的前提,但他怎么想是完全不起作用的,只看他妈明天会不会一个晃神同意他不跟着一起去看外公。不同意的话,他估计自己会失望,但因为习惯了所以失望最多维持几秒;同意的话,他一去想象“有很多人”的场景又有点呼吸急促。他反感过程中的一切不可知:遇到哪些人,说什么话……这感觉就像往黑洞洞的下水道排水口里看一样,会让人产生生理性的不适感。问题的答案就像这样在是与否间反复弹跳,他在一旁无能无力。他想着想着,无意识间把许之枔的腰搂紧了。车子晃了一下,又平稳地前行。“……明天你来不来?我把详细时间地址都在微信上发过来了。”许之枔在经过一棵壮硕的铁树时说。“……”付罗迦在缓慢地回神。“有个大厅给他们玩,还有一个带小吧台的小包厢,大概就坐两三个人。煌歌那里有很好吃的冰淇淋火锅,我们到时候试试?”一听到两三个人付罗迦又嘴比脑快了:“可以。”说完他就后悔自己的轻率了。“你来不了也没事啊。没关系,以后也有机会。”付罗迦看了他一眼。“……嗯,知道了。”许之枔:“要不然我直接来接你?”说实话付罗迦有点心动,但还是拒绝了:“不用了。”付罗迦的微信上同龄人没有几个,几乎全是长辈。许之枔算是他在一中加的第一个人了——之前他没加过新班级的微信群,也没人告诉他这个班有那种东西,新班级里的同学更是一个都没有加。他的手指在寥寥几个联系人头像上划过,一番犹豫后点进了许之枔的朋友圈。许之枔发的朋友圈有些是照片,还有些是视频,基本都不配文字。他发得很频繁,照片上从不重样的陌生面孔让付罗迦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全校都认识”。往下翻了一会儿他确信:许之枔不发自己的照片。无论是单人照还是大合影,里面都没有许之枔自己。好像从始至终,许之枔都是那个拍照的人。他在退出微信前随手在其中的某张照片下点了颗心心。第7章 第 7 章“小学毕业纪念册?”菜剩得不多了,他妈把筷子放下,从水盆里把一颗凉好的鸡蛋捞出来,在桌角上磕了磕。“不知道在哪儿呀,你没自己收好?你突然找这个做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略微有点溏心的蛋黄被放到了他碗里。“吃点这个,补钙。”付罗迦忍着不适把那黏糊糊的东西往下咽。他妈取来纸巾把手擦干净后顺手拿过他摆在桌面上的手机,摁亮屏幕。“怎么还有密码呀,是多少?”付罗迦没挣扎:“5656。”“设密码干什么。”他妈翘着手指不太熟练地在主界面上滑动两下,最后点进了短信。看到只有几条通知短信她又退出来,又点进一个跟短信有点像的图标。付罗迦把吃不下去的蛋黄用纸包住扔进了垃圾桶,瞟见她一条一条地点开消息栏里的每一条消息,再把每一条的聊天记录都翻到底。时间不长,被他稍稍清过后总共就只有三条消息挂在上面。每一条都是一问一答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枝节。她倒是没看联系人多了哪些。他等他妈给出评价。然而她放下手机后只是说,“下午想吃什么?”没什么想吃的。“上次是鱼,这次就炖牛肉吧。”他妈炖的牛肉至今为止没有哪次煮到了能够下牙咬的程度。“嗯,下午回来的时候去买。”付罗迦沉默。现在就把话题向前推一步挺危险的——不能给他妈太多的考虑时间,因为他妈的思维一旦走远最终会得到的结论是“你是不是早就不耐烦跟我一起过了”“不想跟我过找你爸去啊看他是不是不要你那个阿姨要你”。“去睡午觉。”他妈把桌子上的蛋壳收拢扔进垃圾桶。垃圾桶被颠了颠,他之前扔进去那个蛋黄从餐巾纸中间露了出来,没有凝固的芯子还淌出来一点。“你扔的?”她把垃圾桶往地上重重一放,“你不吃就说,把它扔了是什么意思?”付罗迦垂下眼,“……掉在桌子上了弄脏了。”“少撒谎,我还不知道你?我特意煮蛋给你吃,然后再辛辛苦苦给你剥好,你就这么随手扔?”她把围裙解下来甩到一边,往沙发上一坐。付罗迦:“哎,我说了是真的掉在桌子上了……”“掉桌子上就脏了是吧,你嫌桌子脏?那这个家你嫌不嫌脏?”付罗迦对着桌子上没收的空碗碟发起了呆,一滴浊黄的油从一只碗沿上的缺口坠下来。“我懒得说了,反正你早就不耐烦我了,我说的什么你都不会听——”她转身直接进了主卧,用力把门甩上。过了一会儿又闷闷地传出声音:“去睡午觉!”付罗迦坐了会儿,起身把碗筷洗了。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他躺在床上出了一身汗。等汗干得快透了的时候闹铃响了,他发现他其实没睡着。他继续躺着等他妈敲门,没忍住还是把手机拿出来翻了翻,又点开那个时间地址——跟他刚刚躺在床上默念的完全一致。他妈直接开门进来了。“起床——你怎么躺着玩手机呀?不要眼睛了?快起来!”付罗迦坐起来,揉着头发趁着一点点未褪的睡意壮着胆子问:“妈我能不能不跟你去外公家?”“不去?为什么不去?”他妈把窗帘拉开,午后正盛的阳光大把地洒进来。“你怎么就不能去了?”“我下午……有个同学过生日要庆祝一下。”“同学生日为什么找你过?他自己没家人吗?”“就是请一些同学一起玩一玩……”付罗迦让自己放硬语气,结果失败了。“就是在我们学校吧,大家过生日都请同学。”“请什么同学呀真是,生日跟同学有什么关系?不去好好感谢生养你的妈妈,给妈妈做点家务捶个背,去跟同学在外边胡搞,像话吗?”这句话就有点说给他听的味道了。付罗迦立刻闭嘴。他妈转过身,“你实在想去,我也不会拦你。”付罗迦在洗漱台前洗脸时意外看见自己嘴角上长了个燎泡,只觉得好笑:为这个事他好像还上火了。结果还是……外公家在县东头,比这边还要僻静。县城一共只有两路公交,近些年被换成了纯电动汽车,运行时几乎没有什么噪音。付罗迦上车后选了个靠前门的位置坐了。前挡风玻璃被擦得很干净,空调开得偏冷,照进来的日光完全被滤去了热度。车上没什么人。他妈坐在后排喊他:“付罗迦坐到这儿来!”“我就坐这儿。”他没回头,低头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下车其实还可以赶上——他开始胡思乱想。但问题是许之枔算他朋友吗?算吧,因为许之枔显然自己是这么看自己的,虽然他们认识——或者说重新认识——也就一周左右;许之枔重视自己的生日吗?看不出来,但许之枔应该想让他去;还有最重要的——许之枔差他这么一个朋友吗?差他这么一个“总是不声不响”的人去祝他生日快乐吗?这么一想付罗迦好像轻松了一点。下了车步行的时候他妈从后面赶上来:“你刚刚是在给我摆脸色?我让你坐后来你为什么不肯?”“哪有啊。”他甚至摆出了一个笑,但不起作用,他妈继续质问:“是不是我不让你去你不开心了?是哪个同学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我没有摆脸色——”付罗迦的笑快垮下去了。“就一个同学,你又不认识。”他妈的小高跟敲出的节奏已经有愤怒的意味了,“你又从来不跟我说!我不认识你同学我还有错了?!是男的还是女的,你是不是早恋了?!”“……”这条路经过的人少,路边的树长得特别肆意,低处的枝条能戳到人肩膀上。付罗迦伸手扯了片叶子下来,放手里搓成了条。“你说话!是女生是不是?这种时候你还敢谈恋爱?”“……男的。”他低头闻了闻,这种树叶的味道是一种很苦涩的清香。“我没谈恋爱。”他妈稍微消停了会儿,“你对人家很上心嘛。人家只请了你一个?”“不是啊。”“那你不去又怎么了?人家说不定根本记不清请了谁,你还在这里自作多情——”付罗迦吸了口气。“……我没因为这个不开心。我根本没想这个。别说这个了好吗?”外公家所在的地税局家属院比较老旧,没有电梯,装空调的人家不多——水泥外砖墙上成荫的爬山虎是天然的隔热屏障,也因此外公家里阴湿得能在木地板上长青苔。外公去年突发脑溢血,人最后保住了,能勉强自理,但思维没有以前那么清晰了,多半时间都在卧床休息。付罗迦敲门后,来应门的是他的一个姨。她是专门搬过来看护老人的,生活费由他妈和其他几个姨舅出。付罗迦跟她打了声招呼,凑到鞋柜前去找拖鞋。那个不知道是几姨的姨在他身后说:“拖鞋没了,换鞋套吧。”他妈这时刚刚进门。“别换了,直接进去。”那个姨:“我刚拖干净,你又要来穿着鞋踩?我倒不怕费力,就怕浪费水——”他妈:“出水电费的是你吗?”那个姨:“……”付罗迦假装没看见那个姨的白眼。外婆在上厕所,他先进了卧室。外公身上捂着两床被子,还带着个灰色的毛线帽子。他闭着眼,看着像是在很努力地想睡着。哪怕室内并不热,这装束也能让人中暑了。他默默侧过身让他妈看,他妈一下把声音拔高了两个八度:“夏宁怡——!!”那个姨拎着一把还在滴水的拖布过来了:“爸他睡觉呢,你叫什么?!”“你也知道他要睡觉?!你给他穿这么多是要让他长痱子吗?!”付罗迦注意到厨房的水声没停,听着还开得很大。“……怎么不关水?”“我拖地嘛,水电费不归我管——”他妈脸上的表情让付罗迦情不自禁走开了点。“你究竟有什么不乐意的?!!一大家子人供你吃喝,别的也就让你照顾一下老人,老人不也是你爸妈吗?你什么时候上过心?!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也就照顾一下?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生活不能自理一个半聋,没见你们哪个主动说照顾?”付罗迦在她们吵得厉害的时候上前去揭了层被子,俯身凑近外公,伸手揩了揩外公脸上的眵目糊。“外公——?”老人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睛,另一只不知怎么没睁开,神情看着有点俏皮:“怎么吵起来啦?”“没事。您热吗?要不要坐起来脱件衣服?”付罗迦扶着他的背,“诶对,把扣子解了,手伸平——往右,再右一点……”他把外公脱下来的一件背心挂到衣帽架上。外公一直很专心地看着他动作。这时他手机响了。手机来电,联系人:xzx他妈的声音和他那个姨的声音还在房间上空激荡。“小迦怎么不接电话呀?”外公问。他悬在红色圆圈上的手指终于落了下去。“没什么,打错了的。”外婆急急地冲进来了,“怎么又开始吵啊,才刚回来呢!”他妈抱着手臂站到一边,他姨气哼哼地拽着拖把走了。刚安静没一会儿他手机又响了,还是许之枔打来的。他妈转过脸看着他。“接啊!”付罗迦走到一边,清清嗓子:“喂?”许之枔那边有点吵,他隐隐约约听见许之枔说了句“等一下”,过了会儿那边就变安静了,好像是许之枔换了个地方。“……我以为你不会接了。”付罗迦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眼他妈,她在跟外婆说话。“……抱歉来不了,有什么事吗?”“来不了啊……”付罗迦本以为他会说“没关系”,结果那边说:“我有点失望。”付罗迦愣了。他又看了眼联系人,确定是许之枔没错。他憋了会儿蹦出一句,“我真的很抱歉。”许之枔:“我去你家楼下等了一会儿。”付罗迦:“……什么时候?怎么不打电话?”许之枔:“我想留个惊喜。”付罗迦想了会儿,觉得这个生日聚会上应该有酒,要不然一切没法解释。他妈在这儿他又不太好问,只有含糊地“嗯”了一声。许之枔那头好像有人在叫他。许之枔应了一声,又凑近话筒说:“我完了后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接。”付罗迦:“……好。”在嘟嘟声响起之前他急速添了句“生日快乐”,不知道许之枔听到没有。第8章 第 8 章挂了电话后他去客厅坐了会儿。电视一打开是记录频道,他坐下来,看一只猿猴在树枝间挪移腾转。他妈在阳台上,总算心平气和跟他姨商量正事了。外婆旁听了会儿,因为实在听不清也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外婆嗓门很大:“我上次又去找了静无大师,让他给你算姻缘。你知道静无大师吧?小时候给你取名字那个。”付罗迦:“……记得,不过姻缘的话有点早了吧?”付罗迦他妈这边亲戚大多没什么宗教信仰,不知怎么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外婆,他外婆就跑去信了佛——很粗浅的那种信奉,不抄经,不斋戒,教义一概不知,一切有关活动都是通过这个静无大师进行的:买香,买开光的佛珠佛像等等——现在看来还有算命。“怎么早了?你虚岁也有十七了,你外公十七那年就跟我结婚了!”付罗迦:“……”“妈付罗迦还小呢你别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还要读书上大学,你别把你那套封建迷信摆出来给他讲!”他妈朝客厅吼了一句。外婆讷讷地不说话了,付罗迦在果盘里拿起一个蜜桃开始削。可能是因为没人吃放得太久了,皮干得有些发皱。“您吃吗?”外婆盯了垂到他手腕的桃子皮,过了一会儿好像是勇气鼓足了一样飞快对他说:“记住,耳垂上有痣的是你的桃花正缘!”“我知道了。”付罗迦垂着眼随口应了一句。过了会儿那个姨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了,他妈皱着眉毛跟在她身后。“清清你们下午在不在这里吃饭啊?”外婆问他妈,他妈转脸问付罗迦:“在不在外婆这里吃?”从情感上来说外婆手艺比他妈好太多,留下来要好一点,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妈已经说过“要买牛肉给他炖”了,回去吃他妈已经计划好的几菜几汤更合适。“不用麻烦了,我们回去吃。”从外公家出来他妈就直扑菜市场,他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从一个卖鲜肉的铺子里出来后他手里就有了个装着一整块牛腩肉的袋子。在他妈跟一个卖葱的老板还价的时候他手机亮了。他接通电话,“喂?”“……我手机没电了,这是杜燃的电话。”那袋子质量出了点问题,牛腩的血水滴到了他小腿上,他被冰得一颤。“啊……你们已经结束了?”“没结束。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来?我来接你。”“现在?”付罗迦看向他妈的背影,攥紧了袋子。几个售卖酱料的广告灯牌包围着他在疯狂地闪烁,空气中有一股蜜桃的鲜甜味道在躁动。“就一会儿,还有个蛋糕没切,切了大家就散了,你还能回家赶上晚饭。你现在在哪儿啊?”……从满眼红红绿绿的菜市场跑到了色调暗沉的马路上后,付罗迦开始调整呼吸。付罗迦想,最后他终于能干脆地无视掉他妈的反应——“这时候你还去干嘛”“成天就知道往外瞎跑”——应该是出于没能早点对许之枔的殷切做出回应的愧疚。他原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走过一条步行街后,看到许之枔单脚撑地跨坐在那架莫曼顿上时,感觉就像是历经漫长的潜泳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带夏夜凉意的风——凌乱的节奏终于变得平缓得宜。他觉得轻松,甚至高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付罗迦顿住,“等一下,你喝酒了吗?”他闻到了隐约的酒气。凑近他还发现许之枔脸上有些微微的粉色,眼睛也有些发红。“他们叫了酒。”“红酒?”许之枔一下笑得特别灿烂。“菠萝果啤。”付罗迦被这笑带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是吗。那这次我来骑车?”许之枔摇头,“我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骑,再说你也不知道地方。”付罗迦坐到后座上后又问:“你为什么一直在笑?”许之枔:“因为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付罗迦:“怎么了?”许之枔:“你是在高兴吗?”付罗迦:“……”许之枔:“因为我来接你了吗?”付罗迦:“……你今天也很不一样。”许之枔:“对呀,因为我喝酒了。”他的尾音都带着点笑意,“我喝了菠萝果啤。”许之枔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外。在这个县城,所有能供应茶水的地方一定配有机麻。这家咖啡厅也不例外,穿过走廊时能听到震天响的麻将声。“不是在煌歌吗,怎么换到这里了?”“煌歌那边的散了,但这边还有个续摊。”包厢门一开就有冷气钻出来。一个尺寸很大的蛋糕盒子摆在中间。付罗迦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个包厢没有人,古怪地紧张了一下。“小枔来啦!”沙发上站起来一个女人,说不清年纪,但笑容很有活力。“你说要找的那个同学就是这位小帅哥了?”“冰淇淋火锅点了吗?”许之枔说话的态度很随意,付罗迦由此猜测这位应该是姐姐一类的平辈亲戚。“点了,让他们直接送到包厢。”女人看向他,“哎这位同学看着好面熟啊,是不是以前也来过我们家啊?”许之枔饶有兴味地也跟着看过来,“来过吗?”付罗迦茫然,“……我不知道。”许之枔笑了笑,“应该来过吧,如果你都记得他的话。”“我是小枔的小姑。”她拍拍付罗迦的肩,“你跟着叫小姑就可以了。你是小枔的好朋友,你来跟他一起过生日他挺开心的。”“您好,我叫付罗迦。”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听他小姑这意思似乎——“小迦你好啊!”她又顺手摸了把付罗迦头发,“——小枔以前生日一直一个人过,我跟他姑父又比较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他。没想到今年这次他老早就跟我们说要请一个朋友,我跟他姑父还蛮期待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玩啊,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先出去啦。”她把门合上后付罗迦还没回神。“这家咖啡厅有小姑的股份。”许之枔用嘴撕开餐盘的包装袋,“她要去忙会儿,你去切蛋糕吧。”蛋糕是抹茶慕斯的,上面没有写什么字,巧克力饰品很多。付罗迦抽过餐刀,悬在黑巧克力围出的小树林上方,不知从何下手。“你有没有发现……”“嗯?”许之枔伸手拆了根路牌放进嘴里。“我们只有两个人,这该怎么分?”付罗迦把餐刀放下。许之枔:“……可以给小姑留一点,但她最近在减肥。要不然直接用叉子在上面吃?”付罗迦想了想把刀又拿了起来。“挨着切吧,反正无论如何都吃不完的。”许之枔又从篱笆里抽出一根。付罗迦看向他,“你今年满十七?”“满三岁。”“……”“其实跟你同年。你以前也吃过我的生日蛋糕。”“是吗。”付罗迦切了块蛋糕下来,“为什么你小姑说你每年生日一个人过?不是有聚会吗?”“那个我没跟她说过。”一时他们都没再说话,付罗迦酝酿片刻又重新开口:“生日快乐。”“你说过了。你记性是真的不好啊。”许之枔的眼睛在一朵白云状的奶油花上方弯起来。付罗迦移开目光,“我以为你没听见,你挂得太快了。”“他们刚刚聚会的时候我录了视频。”许之枔把手机拿出来,“很热闹的,你要不要看?”视频点开就是一片嘈杂,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依稀听得出有人在唱歌,间或有玻璃杯的碰撞声。镜头的位置应该有点偏——录像人好像窝坐在沙发角落里——画面中的点歌台就是一个白色光斑,各种各样颜色的灯光扫过前方远处,给几张模模糊糊的脸涂上颜色。付罗迦安静看了一会儿,偶然偏头时发现许之枔并没有看着手机屏幕。“……来的有谁啊?”许之枔仿佛刚刚回神,“啊……我不知道——杜燃应该来了吧,还有他们班的几个。我喝酒了,拍的时候手抖,效果可能不太好……”“你酒量不好吗?”“我不知道。当时有人递了个玻璃杯过来,我就喝了。他跟我说是菠萝啤。”“谁啊?”许之枔眨了眨眼。“不知道。”视频又往前播了会儿,付罗迦注意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穿白衣服的人,看体态应该是女生。她好像在点歌台点歌。付罗迦把声音调大了点,喧腾人声里的音乐声清晰了些。她的声音勉勉强强透过扬声器传出来。付罗迦抬眼问许之枔,“这是孟悦吧?”“我不知道……也许我在那儿看见过她吧。”付罗迦沉默。“记性不好”这个评价已经被许之枔先用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替代词。冰淇淋火锅过了会儿也被端上来了,比付罗迦想象中小,但份量仍然很足。各个颜色都挖了一勺后付罗迦就吃不下了,许之枔捣鼓了会儿也放下不吃了。“没我想象中好吃。”许之枔把它端起来,找了个桶扔了进去。有一大半甚至碰都没被人碰过。许之枔看向生日蛋糕。付罗迦开口,“蛋糕剩得太多了,不然你……”“这个味道还可以,吃不完拿回去。”付罗迦刚松口气,许之枔又说:“明天给黑咪吃。”付罗迦:“……是只猫吗?”“是只德牧。”第9章 第 9 章说是要拿给黑咪吃,许之枔又挖了一大块慕斯塞进嘴里。付罗迦往四周看了看,虽然骨子里是靠机麻营生,但从咖啡厅装潢来看,设计者的确尝试过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泥瓦砖石中掘发出些清新情调。小包厢的灯光明显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窗帘墙纸桌布配色和谐,墙上布置有黄铜质地的几何形状壁饰。“你玩什么手游吗?”许之枔仰到沙发靠枕上偏头问他。“moba基本不玩……”付罗迦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比较火的游戏他都会下载,但没几个玩上路,放久了之后因为占内存被他随手删了大多数。“单机的有时候碰一下,玩得也不久。”许之枔凑过来在他屏幕上点了一下:“恐怖之眼?”“嗯,这是汉化的新版。”这个应该是他点开次数最多,游戏时间最短的了。许之枔直接打开了游戏:“来玩一下?”付罗迦:“……你来?”许之枔:“不啊,我不太会,你来。”付罗迦:“等一下。”他把右侧图标拖到了自定义鬼模式,在相册中找了张天线宝宝的脸上传,沿着鬼脸的轮廓里调整好大小。“说句话。”许之枔:“啊?”付罗迦:“当作鬼出现的时候的音效。”他把手机放到许之枔嘴边,“开始了啊。”许之枔对着话筒笑了出来。录音的时间本来不长只有几秒,付罗迦点播放后只听到了抽气声。许之枔:“对不起啊,要不重来?”“就这个吧。”付罗迦点了开始。“我觉得效果应该可以。”看到那条熟悉的走廊的一瞬间付罗迦立刻点开设置面板,把亮度调到了最高,室内顿时通明如白昼。“把钱袋收集完就可以了吗?”“嗯。”付罗迦进了扇门,门的声音做得很好,让人牙酸的效果是有了。他把墙壁上的血眼收集后直接点了使用。许之枔那边有点吵,他隐隐约约听见许之枔说了句“等一下”,过了会儿那边就变安静了,好像是许之枔换了个地方。“……我以为你不会接了。”付罗迦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眼他妈,她在跟外婆说话。“……抱歉来不了,有什么事吗?”“来不了啊……”付罗迦本以为他会说“没关系”,结果那边说:“我有点失望。”付罗迦愣了。他又看了眼联系人,确定是许之枔没错。他憋了会儿蹦出一句,“我真的很抱歉。”许之枔:“我去你家楼下等了一会儿。”付罗迦:“……什么时候?怎么不打电话?”许之枔:“我想留个惊喜。”付罗迦想了会儿,觉得这个生日聚会上应该有酒,要不然一切没法解释。他妈在这儿他又不太好问,只有含糊地“嗯”了一声。许之枔那头好像有人在叫他。许之枔应了一声,又凑近话筒说:“我完了后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接。”付罗迦:“……好。”在嘟嘟声响起之前他急速添了句“生日快乐”,不知道许之枔听到没有。第8章 第 8 章挂了电话后他去客厅坐了会儿。电视一打开是记录频道,他坐下来,看一只猿猴在树枝间挪移腾转。他妈在阳台上,总算心平气和跟他姨商量正事了。外婆旁听了会儿,因为实在听不清也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外婆嗓门很大:“我上次又去找了静无大师,让他给你算姻缘。你知道静无大师吧?小时候给你取名字那个。”付罗迦:“……记得,不过姻缘的话有点早了吧?”付罗迦他妈这边亲戚大多没什么宗教信仰,不知怎么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外婆,他外婆就跑去信了佛——很粗浅的那种信奉,不抄经,不斋戒,教义一概不知,一切有关活动都是通过这个静无大师进行的:买香,买开光的佛珠佛像等等——现在看来还有算命。“怎么早了?你虚岁也有十七了,你外公十七那年就跟我结婚了!”付罗迦:“……”“妈付罗迦还小呢你别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还要读书上大学,你别把你那套封建迷信摆出来给他讲!”他妈朝客厅吼了一句。外婆讷讷地不说话了,付罗迦在果盘里拿起一个蜜桃开始削。可能是因为没人吃放得太久了,皮干得有些发皱。“您吃吗?”外婆盯了垂到他手腕的桃子皮,过了一会儿好像是勇气鼓足了一样飞快对他说:“记住,耳垂上有痣的是你的桃花正缘!”“我知道了。”付罗迦垂着眼随口应了一句。过了会儿那个姨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了,他妈皱着眉毛跟在她身后。“清清你们下午在不在这里吃饭啊?”外婆问他妈,他妈转脸问付罗迦:“在不在外婆这里吃?”从情感上来说外婆手艺比他妈好太多,留下来要好一点,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妈已经说过“要买牛肉给他炖”了,回去吃他妈已经计划好的几菜几汤更合适。“不用麻烦了,我们回去吃。”从外公家出来他妈就直扑菜市场,他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从一个卖鲜肉的铺子里出来后他手里就有了个装着一整块牛腩肉的袋子。在他妈跟一个卖葱的老板还价的时候他手机亮了。他接通电话,“喂?”“……我手机没电了,这是杜燃的电话。”那袋子质量出了点问题,牛腩的血水滴到了他小腿上,他被冰得一颤。“啊……你们已经结束了?”“没结束。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来?我来接你。”“现在?”付罗迦看向他妈的背影,攥紧了袋子。几个售卖酱料的广告灯牌包围着他在疯狂地闪烁,空气中有一股蜜桃的鲜甜味道在躁动。“就一会儿,还有个蛋糕没切,切了大家就散了,你还能回家赶上晚饭。你现在在哪儿啊?”……从满眼红红绿绿的菜市场跑到了色调暗沉的马路上后,付罗迦开始调整呼吸。付罗迦想,最后他终于能干脆地无视掉他妈的反应——“这时候你还去干嘛”“成天就知道往外瞎跑”——应该是出于没能早点对许之枔的殷切做出回应的愧疚。他原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走过一条步行街后,看到许之枔单脚撑地跨坐在那架莫曼顿上时,感觉就像是历经漫长的潜泳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带夏夜凉意的风——凌乱的节奏终于变得平缓得宜。他觉得轻松,甚至高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付罗迦顿住,“等一下,你喝酒了吗?”他闻到了隐约的酒气。凑近他还发现许之枔脸上有些微微的粉色,眼睛也有些发红。“他们叫了酒。”“红酒?”许之枔一下笑得特别灿烂。“菠萝果啤。”付罗迦被这笑带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是吗。那这次我来骑车?”许之枔摇头,“我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骑,再说你也不知道地方。”付罗迦坐到后座上后又问:“你为什么一直在笑?”许之枔:“因为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付罗迦:“怎么了?”许之枔:“你是在高兴吗?”付罗迦:“……”许之枔:“因为我来接你了吗?”付罗迦:“……你今天也很不一样。”许之枔:“对呀,因为我喝酒了。”他的尾音都带着点笑意,“我喝了菠萝果啤。”许之枔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外。在这个县城,所有能供应茶水的地方一定配有机麻。这家咖啡厅也不例外,穿过走廊时能听到震天响的麻将声。“不是在煌歌吗,怎么换到这里了?”“煌歌那边的散了,但这边还有个续摊。”包厢门一开就有冷气钻出来。一个尺寸很大的蛋糕盒子摆在中间。付罗迦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个包厢没有人,古怪地紧张了一下。“小枔来啦!”沙发上站起来一个女人,说不清年纪,但笑容很有活力。“你说要找的那个同学就是这位小帅哥了?”“冰淇淋火锅点了吗?”许之枔说话的态度很随意,付罗迦由此猜测这位应该是姐姐一类的平辈亲戚。“点了,让他们直接送到包厢。”女人看向他,“哎这位同学看着好面熟啊,是不是以前也来过我们家啊?”许之枔饶有兴味地也跟着看过来,“来过吗?”付罗迦茫然,“……我不知道。”许之枔笑了笑,“应该来过吧,如果你都记得他的话。”“我是小枔的小姑。”她拍拍付罗迦的肩,“你跟着叫小姑就可以了。你是小枔的好朋友,你来跟他一起过生日他挺开心的。”“您好,我叫付罗迦。”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听他小姑这意思似乎——“小迦你好啊!”她又顺手摸了把付罗迦头发,“——小枔以前生日一直一个人过,我跟他姑父又比较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他。没想到今年这次他老早就跟我们说要请一个朋友,我跟他姑父还蛮期待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玩啊,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先出去啦。”她把门合上后付罗迦还没回神。“这家咖啡厅有小姑的股份。”许之枔用嘴撕开餐盘的包装袋,“她要去忙会儿,你去切蛋糕吧。”蛋糕是抹茶慕斯的,上面没有写什么字,巧克力饰品很多。付罗迦抽过餐刀,悬在黑巧克力围出的小树林上方,不知从何下手。“你有没有发现……”“嗯?”许之枔伸手拆了根路牌放进嘴里。“我们只有两个人,这该怎么分?”付罗迦把餐刀放下。许之枔:“……可以给小姑留一点,但她最近在减肥。要不然直接用叉子在上面吃?”付罗迦想了想把刀又拿了起来。“挨着切吧,反正无论如何都吃不完的。”许之枔又从篱笆里抽出一根。付罗迦看向他,“你今年满十七?”“满三岁。”“……”“其实跟你同年。你以前也吃过我的生日蛋糕。”“是吗。”付罗迦切了块蛋糕下来,“为什么你小姑说你每年生日一个人过?不是有聚会吗?”“那个我没跟她说过。”一时他们都没再说话,付罗迦酝酿片刻又重新开口:“生日快乐。”“你说过了。你记性是真的不好啊。”许之枔的眼睛在一朵白云状的奶油花上方弯起来。付罗迦移开目光,“我以为你没听见,你挂得太快了。”“他们刚刚聚会的时候我录了视频。”许之枔把手机拿出来,“很热闹的,你要不要看?”视频点开就是一片嘈杂,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依稀听得出有人在唱歌,间或有玻璃杯的碰撞声。镜头的位置应该有点偏——录像人好像窝坐在沙发角落里——画面中的点歌台就是一个白色光斑,各种各样颜色的灯光扫过前方远处,给几张模模糊糊的脸涂上颜色。付罗迦安静看了一会儿,偶然偏头时发现许之枔并没有看着手机屏幕。“……来的有谁啊?”许之枔仿佛刚刚回神,“啊……我不知道——杜燃应该来了吧,还有他们班的几个。我喝酒了,拍的时候手抖,效果可能不太好……”“你酒量不好吗?”“我不知道。当时有人递了个玻璃杯过来,我就喝了。他跟我说是菠萝啤。”“谁啊?”许之枔眨了眨眼。“不知道。”视频又往前播了会儿,付罗迦注意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穿白衣服的人,看体态应该是女生。她好像在点歌台点歌。付罗迦把声音调大了点,喧腾人声里的音乐声清晰了些。她的声音勉勉强强透过扬声器传出来。付罗迦抬眼问许之枔,“这是孟悦吧?”“我不知道……也许我在那儿看见过她吧。”付罗迦沉默。“记性不好”这个评价已经被许之枔先用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替代词。冰淇淋火锅过了会儿也被端上来了,比付罗迦想象中小,但份量仍然很足。各个颜色都挖了一勺后付罗迦就吃不下了,许之枔捣鼓了会儿也放下不吃了。“没我想象中好吃。”许之枔把它端起来,找了个桶扔了进去。有一大半甚至碰都没被人碰过。许之枔看向生日蛋糕。付罗迦开口,“蛋糕剩得太多了,不然你……”“这个味道还可以,吃不完拿回去。”付罗迦刚松口气,许之枔又说:“明天给黑咪吃。”付罗迦:“……是只猫吗?”“是只德牧。”第9章 第 9 章说是要拿给黑咪吃,许之枔又挖了一大块慕斯塞进嘴里。付罗迦往四周看了看,虽然骨子里是靠机麻营生,但从咖啡厅装潢来看,设计者的确尝试过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泥瓦砖石中掘发出些清新情调。小包厢的灯光明显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窗帘墙纸桌布配色和谐,墙上布置有黄铜质地的几何形状壁饰。“你玩什么手游吗?”许之枔仰到沙发靠枕上偏头问他。“moba基本不玩……”付罗迦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比较火的游戏他都会下载,但没几个玩上路,放久了之后因为占内存被他随手删了大多数。“单机的有时候碰一下,玩得也不久。”许之枔凑过来在他屏幕上点了一下:“恐怖之眼?”“嗯,这是汉化的新版。”这个应该是他点开次数最多,游戏时间最短的了。许之枔直接打开了游戏:“来玩一下?”付罗迦:“……你来?”许之枔:“不啊,我不太会,你来。”付罗迦:“等一下。”他把右侧图标拖到了自定义鬼模式,在相册中找了张天线宝宝的脸上传,沿着鬼脸的轮廓里调整好大小。“说句话。”许之枔:“啊?”付罗迦:“当作鬼出现的时候的音效。”他把手机放到许之枔嘴边,“开始了啊。”许之枔对着话筒笑了出来。录音的时间本来不长只有几秒,付罗迦点播放后只听到了抽气声。许之枔:“对不起啊,要不重来?”“就这个吧。”付罗迦点了开始。“我觉得效果应该可以。”看到那条熟悉的走廊的一瞬间付罗迦立刻点开设置面板,把亮度调到了最高,室内顿时通明如白昼。“把钱袋收集完就可以了吗?”“嗯。”付罗迦进了扇门,门的声音做得很好,让人牙酸的效果是有了。他把墙壁上的血眼收集后直接点了使用。许之枔那边有点吵,他隐隐约约听见许之枔说了句“等一下”,过了会儿那边就变安静了,好像是许之枔换了个地方。“……我以为你不会接了。”付罗迦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眼他妈,她在跟外婆说话。“……抱歉来不了,有什么事吗?”“来不了啊……”付罗迦本以为他会说“没关系”,结果那边说:“我有点失望。”付罗迦愣了。他又看了眼联系人,确定是许之枔没错。他憋了会儿蹦出一句,“我真的很抱歉。”许之枔:“我去你家楼下等了一会儿。”付罗迦:“……什么时候?怎么不打电话?”许之枔:“我想留个惊喜。”付罗迦想了会儿,觉得这个生日聚会上应该有酒,要不然一切没法解释。他妈在这儿他又不太好问,只有含糊地“嗯”了一声。许之枔那头好像有人在叫他。许之枔应了一声,又凑近话筒说:“我完了后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接。”付罗迦:“……好。”在嘟嘟声响起之前他急速添了句“生日快乐”,不知道许之枔听到没有。第8章 第 8 章挂了电话后他去客厅坐了会儿。电视一打开是记录频道,他坐下来,看一只猿猴在树枝间挪移腾转。他妈在阳台上,总算心平气和跟他姨商量正事了。外婆旁听了会儿,因为实在听不清也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外婆嗓门很大:“我上次又去找了静无大师,让他给你算姻缘。你知道静无大师吧?小时候给你取名字那个。”付罗迦:“……记得,不过姻缘的话有点早了吧?”付罗迦他妈这边亲戚大多没什么宗教信仰,不知怎么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外婆,他外婆就跑去信了佛——很粗浅的那种信奉,不抄经,不斋戒,教义一概不知,一切有关活动都是通过这个静无大师进行的:买香,买开光的佛珠佛像等等——现在看来还有算命。“怎么早了?你虚岁也有十七了,你外公十七那年就跟我结婚了!”付罗迦:“……”“妈付罗迦还小呢你别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还要读书上大学,你别把你那套封建迷信摆出来给他讲!”他妈朝客厅吼了一句。外婆讷讷地不说话了,付罗迦在果盘里拿起一个蜜桃开始削。可能是因为没人吃放得太久了,皮干得有些发皱。“您吃吗?”外婆盯了垂到他手腕的桃子皮,过了一会儿好像是勇气鼓足了一样飞快对他说:“记住,耳垂上有痣的是你的桃花正缘!”“我知道了。”付罗迦垂着眼随口应了一句。过了会儿那个姨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了,他妈皱着眉毛跟在她身后。“清清你们下午在不在这里吃饭啊?”外婆问他妈,他妈转脸问付罗迦:“在不在外婆这里吃?”从情感上来说外婆手艺比他妈好太多,留下来要好一点,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妈已经说过“要买牛肉给他炖”了,回去吃他妈已经计划好的几菜几汤更合适。“不用麻烦了,我们回去吃。”从外公家出来他妈就直扑菜市场,他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从一个卖鲜肉的铺子里出来后他手里就有了个装着一整块牛腩肉的袋子。在他妈跟一个卖葱的老板还价的时候他手机亮了。他接通电话,“喂?”“……我手机没电了,这是杜燃的电话。”那袋子质量出了点问题,牛腩的血水滴到了他小腿上,他被冰得一颤。“啊……你们已经结束了?”“没结束。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来?我来接你。”“现在?”付罗迦看向他妈的背影,攥紧了袋子。几个售卖酱料的广告灯牌包围着他在疯狂地闪烁,空气中有一股蜜桃的鲜甜味道在躁动。“就一会儿,还有个蛋糕没切,切了大家就散了,你还能回家赶上晚饭。你现在在哪儿啊?”……从满眼红红绿绿的菜市场跑到了色调暗沉的马路上后,付罗迦开始调整呼吸。付罗迦想,最后他终于能干脆地无视掉他妈的反应——“这时候你还去干嘛”“成天就知道往外瞎跑”——应该是出于没能早点对许之枔的殷切做出回应的愧疚。他原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走过一条步行街后,看到许之枔单脚撑地跨坐在那架莫曼顿上时,感觉就像是历经漫长的潜泳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带夏夜凉意的风——凌乱的节奏终于变得平缓得宜。他觉得轻松,甚至高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付罗迦顿住,“等一下,你喝酒了吗?”他闻到了隐约的酒气。凑近他还发现许之枔脸上有些微微的粉色,眼睛也有些发红。“他们叫了酒。”“红酒?”许之枔一下笑得特别灿烂。“菠萝果啤。”付罗迦被这笑带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是吗。那这次我来骑车?”许之枔摇头,“我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骑,再说你也不知道地方。”付罗迦坐到后座上后又问:“你为什么一直在笑?”许之枔:“因为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付罗迦:“怎么了?”许之枔:“你是在高兴吗?”付罗迦:“……”许之枔:“因为我来接你了吗?”付罗迦:“……你今天也很不一样。”许之枔:“对呀,因为我喝酒了。”他的尾音都带着点笑意,“我喝了菠萝果啤。”许之枔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外。在这个县城,所有能供应茶水的地方一定配有机麻。这家咖啡厅也不例外,穿过走廊时能听到震天响的麻将声。“不是在煌歌吗,怎么换到这里了?”“煌歌那边的散了,但这边还有个续摊。”包厢门一开就有冷气钻出来。一个尺寸很大的蛋糕盒子摆在中间。付罗迦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个包厢没有人,古怪地紧张了一下。“小枔来啦!”沙发上站起来一个女人,说不清年纪,但笑容很有活力。“你说要找的那个同学就是这位小帅哥了?”“冰淇淋火锅点了吗?”许之枔说话的态度很随意,付罗迦由此猜测这位应该是姐姐一类的平辈亲戚。“点了,让他们直接送到包厢。”女人看向他,“哎这位同学看着好面熟啊,是不是以前也来过我们家啊?”许之枔饶有兴味地也跟着看过来,“来过吗?”付罗迦茫然,“……我不知道。”许之枔笑了笑,“应该来过吧,如果你都记得他的话。”“我是小枔的小姑。”她拍拍付罗迦的肩,“你跟着叫小姑就可以了。你是小枔的好朋友,你来跟他一起过生日他挺开心的。”“您好,我叫付罗迦。”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听他小姑这意思似乎——“小迦你好啊!”她又顺手摸了把付罗迦头发,“——小枔以前生日一直一个人过,我跟他姑父又比较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他。没想到今年这次他老早就跟我们说要请一个朋友,我跟他姑父还蛮期待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玩啊,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先出去啦。”她把门合上后付罗迦还没回神。“这家咖啡厅有小姑的股份。”许之枔用嘴撕开餐盘的包装袋,“她要去忙会儿,你去切蛋糕吧。”蛋糕是抹茶慕斯的,上面没有写什么字,巧克力饰品很多。付罗迦抽过餐刀,悬在黑巧克力围出的小树林上方,不知从何下手。“你有没有发现……”“嗯?”许之枔伸手拆了根路牌放进嘴里。“我们只有两个人,这该怎么分?”付罗迦把餐刀放下。许之枔:“……可以给小姑留一点,但她最近在减肥。要不然直接用叉子在上面吃?”付罗迦想了想把刀又拿了起来。“挨着切吧,反正无论如何都吃不完的。”许之枔又从篱笆里抽出一根。付罗迦看向他,“你今年满十七?”“满三岁。”“……”“其实跟你同年。你以前也吃过我的生日蛋糕。”“是吗。”付罗迦切了块蛋糕下来,“为什么你小姑说你每年生日一个人过?不是有聚会吗?”“那个我没跟她说过。”一时他们都没再说话,付罗迦酝酿片刻又重新开口:“生日快乐。”“你说过了。你记性是真的不好啊。”许之枔的眼睛在一朵白云状的奶油花上方弯起来。付罗迦移开目光,“我以为你没听见,你挂得太快了。”“他们刚刚聚会的时候我录了视频。”许之枔把手机拿出来,“很热闹的,你要不要看?”视频点开就是一片嘈杂,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依稀听得出有人在唱歌,间或有玻璃杯的碰撞声。镜头的位置应该有点偏——录像人好像窝坐在沙发角落里——画面中的点歌台就是一个白色光斑,各种各样颜色的灯光扫过前方远处,给几张模模糊糊的脸涂上颜色。付罗迦安静看了一会儿,偶然偏头时发现许之枔并没有看着手机屏幕。“……来的有谁啊?”许之枔仿佛刚刚回神,“啊……我不知道——杜燃应该来了吧,还有他们班的几个。我喝酒了,拍的时候手抖,效果可能不太好……”“你酒量不好吗?”“我不知道。当时有人递了个玻璃杯过来,我就喝了。他跟我说是菠萝啤。”“谁啊?”许之枔眨了眨眼。“不知道。”视频又往前播了会儿,付罗迦注意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穿白衣服的人,看体态应该是女生。她好像在点歌台点歌。付罗迦把声音调大了点,喧腾人声里的音乐声清晰了些。她的声音勉勉强强透过扬声器传出来。付罗迦抬眼问许之枔,“这是孟悦吧?”“我不知道……也许我在那儿看见过她吧。”付罗迦沉默。“记性不好”这个评价已经被许之枔先用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替代词。冰淇淋火锅过了会儿也被端上来了,比付罗迦想象中小,但份量仍然很足。各个颜色都挖了一勺后付罗迦就吃不下了,许之枔捣鼓了会儿也放下不吃了。“没我想象中好吃。”许之枔把它端起来,找了个桶扔了进去。有一大半甚至碰都没被人碰过。许之枔看向生日蛋糕。付罗迦开口,“蛋糕剩得太多了,不然你……”“这个味道还可以,吃不完拿回去。”付罗迦刚松口气,许之枔又说:“明天给黑咪吃。”付罗迦:“……是只猫吗?”“是只德牧。”第9章 第 9 章说是要拿给黑咪吃,许之枔又挖了一大块慕斯塞进嘴里。付罗迦往四周看了看,虽然骨子里是靠机麻营生,但从咖啡厅装潢来看,设计者的确尝试过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泥瓦砖石中掘发出些清新情调。小包厢的灯光明显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窗帘墙纸桌布配色和谐,墙上布置有黄铜质地的几何形状壁饰。“你玩什么手游吗?”许之枔仰到沙发靠枕上偏头问他。“moba基本不玩……”付罗迦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比较火的游戏他都会下载,但没几个玩上路,放久了之后因为占内存被他随手删了大多数。“单机的有时候碰一下,玩得也不久。”许之枔凑过来在他屏幕上点了一下:“恐怖之眼?”“嗯,这是汉化的新版。”这个应该是他点开次数最多,游戏时间最短的了。许之枔直接打开了游戏:“来玩一下?”付罗迦:“……你来?”许之枔:“不啊,我不太会,你来。”付罗迦:“等一下。”他把右侧图标拖到了自定义鬼模式,在相册中找了张天线宝宝的脸上传,沿着鬼脸的轮廓里调整好大小。“说句话。”许之枔:“啊?”付罗迦:“当作鬼出现的时候的音效。”他把手机放到许之枔嘴边,“开始了啊。”许之枔对着话筒笑了出来。录音的时间本来不长只有几秒,付罗迦点播放后只听到了抽气声。许之枔:“对不起啊,要不重来?”“就这个吧。”付罗迦点了开始。“我觉得效果应该可以。”看到那条熟悉的走廊的一瞬间付罗迦立刻点开设置面板,把亮度调到了最高,室内顿时通明如白昼。“把钱袋收集完就可以了吗?”“嗯。”付罗迦进了扇门,门的声音做得很好,让人牙酸的效果是有了。他把墙壁上的血眼收集后直接点了使用。许之枔那边有点吵,他隐隐约约听见许之枔说了句“等一下”,过了会儿那边就变安静了,好像是许之枔换了个地方。“……我以为你不会接了。”付罗迦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眼他妈,她在跟外婆说话。“……抱歉来不了,有什么事吗?”“来不了啊……”付罗迦本以为他会说“没关系”,结果那边说:“我有点失望。”付罗迦愣了。他又看了眼联系人,确定是许之枔没错。他憋了会儿蹦出一句,“我真的很抱歉。”许之枔:“我去你家楼下等了一会儿。”付罗迦:“……什么时候?怎么不打电话?”许之枔:“我想留个惊喜。”付罗迦想了会儿,觉得这个生日聚会上应该有酒,要不然一切没法解释。他妈在这儿他又不太好问,只有含糊地“嗯”了一声。许之枔那头好像有人在叫他。许之枔应了一声,又凑近话筒说:“我完了后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接。”付罗迦:“……好。”在嘟嘟声响起之前他急速添了句“生日快乐”,不知道许之枔听到没有。第8章 第 8 章挂了电话后他去客厅坐了会儿。电视一打开是记录频道,他坐下来,看一只猿猴在树枝间挪移腾转。他妈在阳台上,总算心平气和跟他姨商量正事了。外婆旁听了会儿,因为实在听不清也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外婆嗓门很大:“我上次又去找了静无大师,让他给你算姻缘。你知道静无大师吧?小时候给你取名字那个。”付罗迦:“……记得,不过姻缘的话有点早了吧?”付罗迦他妈这边亲戚大多没什么宗教信仰,不知怎么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外婆,他外婆就跑去信了佛——很粗浅的那种信奉,不抄经,不斋戒,教义一概不知,一切有关活动都是通过这个静无大师进行的:买香,买开光的佛珠佛像等等——现在看来还有算命。“怎么早了?你虚岁也有十七了,你外公十七那年就跟我结婚了!”付罗迦:“……”“妈付罗迦还小呢你别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还要读书上大学,你别把你那套封建迷信摆出来给他讲!”他妈朝客厅吼了一句。外婆讷讷地不说话了,付罗迦在果盘里拿起一个蜜桃开始削。可能是因为没人吃放得太久了,皮干得有些发皱。“您吃吗?”外婆盯了垂到他手腕的桃子皮,过了一会儿好像是勇气鼓足了一样飞快对他说:“记住,耳垂上有痣的是你的桃花正缘!”“我知道了。”付罗迦垂着眼随口应了一句。过了会儿那个姨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了,他妈皱着眉毛跟在她身后。“清清你们下午在不在这里吃饭啊?”外婆问他妈,他妈转脸问付罗迦:“在不在外婆这里吃?”从情感上来说外婆手艺比他妈好太多,留下来要好一点,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妈已经说过“要买牛肉给他炖”了,回去吃他妈已经计划好的几菜几汤更合适。“不用麻烦了,我们回去吃。”从外公家出来他妈就直扑菜市场,他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从一个卖鲜肉的铺子里出来后他手里就有了个装着一整块牛腩肉的袋子。在他妈跟一个卖葱的老板还价的时候他手机亮了。他接通电话,“喂?”“……我手机没电了,这是杜燃的电话。”那袋子质量出了点问题,牛腩的血水滴到了他小腿上,他被冰得一颤。“啊……你们已经结束了?”“没结束。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来?我来接你。”“现在?”付罗迦看向他妈的背影,攥紧了袋子。几个售卖酱料的广告灯牌包围着他在疯狂地闪烁,空气中有一股蜜桃的鲜甜味道在躁动。“就一会儿,还有个蛋糕没切,切了大家就散了,你还能回家赶上晚饭。你现在在哪儿啊?”……从满眼红红绿绿的菜市场跑到了色调暗沉的马路上后,付罗迦开始调整呼吸。付罗迦想,最后他终于能干脆地无视掉他妈的反应——“这时候你还去干嘛”“成天就知道往外瞎跑”——应该是出于没能早点对许之枔的殷切做出回应的愧疚。他原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走过一条步行街后,看到许之枔单脚撑地跨坐在那架莫曼顿上时,感觉就像是历经漫长的潜泳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带夏夜凉意的风——凌乱的节奏终于变得平缓得宜。他觉得轻松,甚至高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付罗迦顿住,“等一下,你喝酒了吗?”他闻到了隐约的酒气。凑近他还发现许之枔脸上有些微微的粉色,眼睛也有些发红。“他们叫了酒。”“红酒?”许之枔一下笑得特别灿烂。“菠萝果啤。”付罗迦被这笑带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是吗。那这次我来骑车?”许之枔摇头,“我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骑,再说你也不知道地方。”付罗迦坐到后座上后又问:“你为什么一直在笑?”许之枔:“因为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付罗迦:“怎么了?”许之枔:“你是在高兴吗?”付罗迦:“……”许之枔:“因为我来接你了吗?”付罗迦:“……你今天也很不一样。”许之枔:“对呀,因为我喝酒了。”他的尾音都带着点笑意,“我喝了菠萝果啤。”许之枔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外。在这个县城,所有能供应茶水的地方一定配有机麻。这家咖啡厅也不例外,穿过走廊时能听到震天响的麻将声。“不是在煌歌吗,怎么换到这里了?”“煌歌那边的散了,但这边还有个续摊。”包厢门一开就有冷气钻出来。一个尺寸很大的蛋糕盒子摆在中间。付罗迦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个包厢没有人,古怪地紧张了一下。“小枔来啦!”沙发上站起来一个女人,说不清年纪,但笑容很有活力。“你说要找的那个同学就是这位小帅哥了?”“冰淇淋火锅点了吗?”许之枔说话的态度很随意,付罗迦由此猜测这位应该是姐姐一类的平辈亲戚。“点了,让他们直接送到包厢。”女人看向他,“哎这位同学看着好面熟啊,是不是以前也来过我们家啊?”许之枔饶有兴味地也跟着看过来,“来过吗?”付罗迦茫然,“……我不知道。”许之枔笑了笑,“应该来过吧,如果你都记得他的话。”“我是小枔的小姑。”她拍拍付罗迦的肩,“你跟着叫小姑就可以了。你是小枔的好朋友,你来跟他一起过生日他挺开心的。”“您好,我叫付罗迦。”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听他小姑这意思似乎——“小迦你好啊!”她又顺手摸了把付罗迦头发,“——小枔以前生日一直一个人过,我跟他姑父又比较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他。没想到今年这次他老早就跟我们说要请一个朋友,我跟他姑父还蛮期待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玩啊,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先出去啦。”她把门合上后付罗迦还没回神。“这家咖啡厅有小姑的股份。”许之枔用嘴撕开餐盘的包装袋,“她要去忙会儿,你去切蛋糕吧。”蛋糕是抹茶慕斯的,上面没有写什么字,巧克力饰品很多。付罗迦抽过餐刀,悬在黑巧克力围出的小树林上方,不知从何下手。“你有没有发现……”“嗯?”许之枔伸手拆了根路牌放进嘴里。“我们只有两个人,这该怎么分?”付罗迦把餐刀放下。许之枔:“……可以给小姑留一点,但她最近在减肥。要不然直接用叉子在上面吃?”付罗迦想了想把刀又拿了起来。“挨着切吧,反正无论如何都吃不完的。”许之枔又从篱笆里抽出一根。付罗迦看向他,“你今年满十七?”“满三岁。”“……”“其实跟你同年。你以前也吃过我的生日蛋糕。”“是吗。”付罗迦切了块蛋糕下来,“为什么你小姑说你每年生日一个人过?不是有聚会吗?”“那个我没跟她说过。”一时他们都没再说话,付罗迦酝酿片刻又重新开口:“生日快乐。”“你说过了。你记性是真的不好啊。”许之枔的眼睛在一朵白云状的奶油花上方弯起来。付罗迦移开目光,“我以为你没听见,你挂得太快了。”“他们刚刚聚会的时候我录了视频。”许之枔把手机拿出来,“很热闹的,你要不要看?”视频点开就是一片嘈杂,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依稀听得出有人在唱歌,间或有玻璃杯的碰撞声。镜头的位置应该有点偏——录像人好像窝坐在沙发角落里——画面中的点歌台就是一个白色光斑,各种各样颜色的灯光扫过前方远处,给几张模模糊糊的脸涂上颜色。付罗迦安静看了一会儿,偶然偏头时发现许之枔并没有看着手机屏幕。“……来的有谁啊?”许之枔仿佛刚刚回神,“啊……我不知道——杜燃应该来了吧,还有他们班的几个。我喝酒了,拍的时候手抖,效果可能不太好……”“你酒量不好吗?”“我不知道。当时有人递了个玻璃杯过来,我就喝了。他跟我说是菠萝啤。”“谁啊?”许之枔眨了眨眼。“不知道。”视频又往前播了会儿,付罗迦注意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穿白衣服的人,看体态应该是女生。她好像在点歌台点歌。付罗迦把声音调大了点,喧腾人声里的音乐声清晰了些。她的声音勉勉强强透过扬声器传出来。付罗迦抬眼问许之枔,“这是孟悦吧?”“我不知道……也许我在那儿看见过她吧。”付罗迦沉默。“记性不好”这个评价已经被许之枔先用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替代词。冰淇淋火锅过了会儿也被端上来了,比付罗迦想象中小,但份量仍然很足。各个颜色都挖了一勺后付罗迦就吃不下了,许之枔捣鼓了会儿也放下不吃了。“没我想象中好吃。”许之枔把它端起来,找了个桶扔了进去。有一大半甚至碰都没被人碰过。许之枔看向生日蛋糕。付罗迦开口,“蛋糕剩得太多了,不然你……”“这个味道还可以,吃不完拿回去。”付罗迦刚松口气,许之枔又说:“明天给黑咪吃。”付罗迦:“……是只猫吗?”“是只德牧。”第9章 第 9 章说是要拿给黑咪吃,许之枔又挖了一大块慕斯塞进嘴里。付罗迦往四周看了看,虽然骨子里是靠机麻营生,但从咖啡厅装潢来看,设计者的确尝试过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泥瓦砖石中掘发出些清新情调。小包厢的灯光明显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窗帘墙纸桌布配色和谐,墙上布置有黄铜质地的几何形状壁饰。“你玩什么手游吗?”许之枔仰到沙发靠枕上偏头问他。“moba基本不玩……”付罗迦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比较火的游戏他都会下载,但没几个玩上路,放久了之后因为占内存被他随手删了大多数。“单机的有时候碰一下,玩得也不久。”许之枔凑过来在他屏幕上点了一下:“恐怖之眼?”“嗯,这是汉化的新版。”这个应该是他点开次数最多,游戏时间最短的了。许之枔直接打开了游戏:“来玩一下?”付罗迦:“……你来?”许之枔:“不啊,我不太会,你来。”付罗迦:“等一下。”他把右侧图标拖到了自定义鬼模式,在相册中找了张天线宝宝的脸上传,沿着鬼脸的轮廓里调整好大小。“说句话。”许之枔:“啊?”付罗迦:“当作鬼出现的时候的音效。”他把手机放到许之枔嘴边,“开始了啊。”许之枔对着话筒笑了出来。录音的时间本来不长只有几秒,付罗迦点播放后只听到了抽气声。许之枔:“对不起啊,要不重来?”“就这个吧。”付罗迦点了开始。“我觉得效果应该可以。”看到那条熟悉的走廊的一瞬间付罗迦立刻点开设置面板,把亮度调到了最高,室内顿时通明如白昼。“把钱袋收集完就可以了吗?”“嗯。”付罗迦进了扇门,门的声音做得很好,让人牙酸的效果是有了。他把墙壁上的血眼收集后直接点了使用。许之枔那边有点吵,他隐隐约约听见许之枔说了句“等一下”,过了会儿那边就变安静了,好像是许之枔换了个地方。“……我以为你不会接了。”付罗迦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眼他妈,她在跟外婆说话。“……抱歉来不了,有什么事吗?”“来不了啊……”付罗迦本以为他会说“没关系”,结果那边说:“我有点失望。”付罗迦愣了。他又看了眼联系人,确定是许之枔没错。他憋了会儿蹦出一句,“我真的很抱歉。”许之枔:“我去你家楼下等了一会儿。”付罗迦:“……什么时候?怎么不打电话?”许之枔:“我想留个惊喜。”付罗迦想了会儿,觉得这个生日聚会上应该有酒,要不然一切没法解释。他妈在这儿他又不太好问,只有含糊地“嗯”了一声。许之枔那头好像有人在叫他。许之枔应了一声,又凑近话筒说:“我完了后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接。”付罗迦:“……好。”在嘟嘟声响起之前他急速添了句“生日快乐”,不知道许之枔听到没有。第8章 第 8 章挂了电话后他去客厅坐了会儿。电视一打开是记录频道,他坐下来,看一只猿猴在树枝间挪移腾转。他妈在阳台上,总算心平气和跟他姨商量正事了。外婆旁听了会儿,因为实在听不清也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外婆嗓门很大:“我上次又去找了静无大师,让他给你算姻缘。你知道静无大师吧?小时候给你取名字那个。”付罗迦:“……记得,不过姻缘的话有点早了吧?”付罗迦他妈这边亲戚大多没什么宗教信仰,不知怎么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外婆,他外婆就跑去信了佛——很粗浅的那种信奉,不抄经,不斋戒,教义一概不知,一切有关活动都是通过这个静无大师进行的:买香,买开光的佛珠佛像等等——现在看来还有算命。“怎么早了?你虚岁也有十七了,你外公十七那年就跟我结婚了!”付罗迦:“……”“妈付罗迦还小呢你别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还要读书上大学,你别把你那套封建迷信摆出来给他讲!”他妈朝客厅吼了一句。外婆讷讷地不说话了,付罗迦在果盘里拿起一个蜜桃开始削。可能是因为没人吃放得太久了,皮干得有些发皱。“您吃吗?”外婆盯了垂到他手腕的桃子皮,过了一会儿好像是勇气鼓足了一样飞快对他说:“记住,耳垂上有痣的是你的桃花正缘!”“我知道了。”付罗迦垂着眼随口应了一句。过了会儿那个姨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了,他妈皱着眉毛跟在她身后。“清清你们下午在不在这里吃饭啊?”外婆问他妈,他妈转脸问付罗迦:“在不在外婆这里吃?”从情感上来说外婆手艺比他妈好太多,留下来要好一点,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妈已经说过“要买牛肉给他炖”了,回去吃他妈已经计划好的几菜几汤更合适。“不用麻烦了,我们回去吃。”从外公家出来他妈就直扑菜市场,他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从一个卖鲜肉的铺子里出来后他手里就有了个装着一整块牛腩肉的袋子。在他妈跟一个卖葱的老板还价的时候他手机亮了。他接通电话,“喂?”“……我手机没电了,这是杜燃的电话。”那袋子质量出了点问题,牛腩的血水滴到了他小腿上,他被冰得一颤。“啊……你们已经结束了?”“没结束。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来?我来接你。”“现在?”付罗迦看向他妈的背影,攥紧了袋子。几个售卖酱料的广告灯牌包围着他在疯狂地闪烁,空气中有一股蜜桃的鲜甜味道在躁动。“就一会儿,还有个蛋糕没切,切了大家就散了,你还能回家赶上晚饭。你现在在哪儿啊?”……从满眼红红绿绿的菜市场跑到了色调暗沉的马路上后,付罗迦开始调整呼吸。付罗迦想,最后他终于能干脆地无视掉他妈的反应——“这时候你还去干嘛”“成天就知道往外瞎跑”——应该是出于没能早点对许之枔的殷切做出回应的愧疚。他原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走过一条步行街后,看到许之枔单脚撑地跨坐在那架莫曼顿上时,感觉就像是历经漫长的潜泳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带夏夜凉意的风——凌乱的节奏终于变得平缓得宜。他觉得轻松,甚至高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付罗迦顿住,“等一下,你喝酒了吗?”他闻到了隐约的酒气。凑近他还发现许之枔脸上有些微微的粉色,眼睛也有些发红。“他们叫了酒。”“红酒?”许之枔一下笑得特别灿烂。“菠萝果啤。”付罗迦被这笑带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是吗。那这次我来骑车?”许之枔摇头,“我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骑,再说你也不知道地方。”付罗迦坐到后座上后又问:“你为什么一直在笑?”许之枔:“因为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付罗迦:“怎么了?”许之枔:“你是在高兴吗?”付罗迦:“……”许之枔:“因为我来接你了吗?”付罗迦:“……你今天也很不一样。”许之枔:“对呀,因为我喝酒了。”他的尾音都带着点笑意,“我喝了菠萝果啤。”许之枔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外。在这个县城,所有能供应茶水的地方一定配有机麻。这家咖啡厅也不例外,穿过走廊时能听到震天响的麻将声。“不是在煌歌吗,怎么换到这里了?”“煌歌那边的散了,但这边还有个续摊。”包厢门一开就有冷气钻出来。一个尺寸很大的蛋糕盒子摆在中间。付罗迦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个包厢没有人,古怪地紧张了一下。“小枔来啦!”沙发上站起来一个女人,说不清年纪,但笑容很有活力。“你说要找的那个同学就是这位小帅哥了?”“冰淇淋火锅点了吗?”许之枔说话的态度很随意,付罗迦由此猜测这位应该是姐姐一类的平辈亲戚。“点了,让他们直接送到包厢。”女人看向他,“哎这位同学看着好面熟啊,是不是以前也来过我们家啊?”许之枔饶有兴味地也跟着看过来,“来过吗?”付罗迦茫然,“……我不知道。”许之枔笑了笑,“应该来过吧,如果你都记得他的话。”“我是小枔的小姑。”她拍拍付罗迦的肩,“你跟着叫小姑就可以了。你是小枔的好朋友,你来跟他一起过生日他挺开心的。”“您好,我叫付罗迦。”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听他小姑这意思似乎——“小迦你好啊!”她又顺手摸了把付罗迦头发,“——小枔以前生日一直一个人过,我跟他姑父又比较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他。没想到今年这次他老早就跟我们说要请一个朋友,我跟他姑父还蛮期待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玩啊,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先出去啦。”她把门合上后付罗迦还没回神。“这家咖啡厅有小姑的股份。”许之枔用嘴撕开餐盘的包装袋,“她要去忙会儿,你去切蛋糕吧。”蛋糕是抹茶慕斯的,上面没有写什么字,巧克力饰品很多。付罗迦抽过餐刀,悬在黑巧克力围出的小树林上方,不知从何下手。“你有没有发现……”“嗯?”许之枔伸手拆了根路牌放进嘴里。“我们只有两个人,这该怎么分?”付罗迦把餐刀放下。许之枔:“……可以给小姑留一点,但她最近在减肥。要不然直接用叉子在上面吃?”付罗迦想了想把刀又拿了起来。“挨着切吧,反正无论如何都吃不完的。”许之枔又从篱笆里抽出一根。付罗迦看向他,“你今年满十七?”“满三岁。”“……”“其实跟你同年。你以前也吃过我的生日蛋糕。”“是吗。”付罗迦切了块蛋糕下来,“为什么你小姑说你每年生日一个人过?不是有聚会吗?”“那个我没跟她说过。”一时他们都没再说话,付罗迦酝酿片刻又重新开口:“生日快乐。”“你说过了。你记性是真的不好啊。”许之枔的眼睛在一朵白云状的奶油花上方弯起来。付罗迦移开目光,“我以为你没听见,你挂得太快了。”“他们刚刚聚会的时候我录了视频。”许之枔把手机拿出来,“很热闹的,你要不要看?”视频点开就是一片嘈杂,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依稀听得出有人在唱歌,间或有玻璃杯的碰撞声。镜头的位置应该有点偏——录像人好像窝坐在沙发角落里——画面中的点歌台就是一个白色光斑,各种各样颜色的灯光扫过前方远处,给几张模模糊糊的脸涂上颜色。付罗迦安静看了一会儿,偶然偏头时发现许之枔并没有看着手机屏幕。“……来的有谁啊?”许之枔仿佛刚刚回神,“啊……我不知道——杜燃应该来了吧,还有他们班的几个。我喝酒了,拍的时候手抖,效果可能不太好……”“你酒量不好吗?”“我不知道。当时有人递了个玻璃杯过来,我就喝了。他跟我说是菠萝啤。”“谁啊?”许之枔眨了眨眼。“不知道。”视频又往前播了会儿,付罗迦注意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穿白衣服的人,看体态应该是女生。她好像在点歌台点歌。付罗迦把声音调大了点,喧腾人声里的音乐声清晰了些。她的声音勉勉强强透过扬声器传出来。付罗迦抬眼问许之枔,“这是孟悦吧?”“我不知道……也许我在那儿看见过她吧。”付罗迦沉默。“记性不好”这个评价已经被许之枔先用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替代词。冰淇淋火锅过了会儿也被端上来了,比付罗迦想象中小,但份量仍然很足。各个颜色都挖了一勺后付罗迦就吃不下了,许之枔捣鼓了会儿也放下不吃了。“没我想象中好吃。”许之枔把它端起来,找了个桶扔了进去。有一大半甚至碰都没被人碰过。许之枔看向生日蛋糕。付罗迦开口,“蛋糕剩得太多了,不然你……”“这个味道还可以,吃不完拿回去。”付罗迦刚松口气,许之枔又说:“明天给黑咪吃。”付罗迦:“……是只猫吗?”“是只德牧。”第9章 第 9 章说是要拿给黑咪吃,许之枔又挖了一大块慕斯塞进嘴里。付罗迦往四周看了看,虽然骨子里是靠机麻营生,但从咖啡厅装潢来看,设计者的确尝试过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泥瓦砖石中掘发出些清新情调。小包厢的灯光明显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窗帘墙纸桌布配色和谐,墙上布置有黄铜质地的几何形状壁饰。“你玩什么手游吗?”许之枔仰到沙发靠枕上偏头问他。“moba基本不玩……”付罗迦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比较火的游戏他都会下载,但没几个玩上路,放久了之后因为占内存被他随手删了大多数。“单机的有时候碰一下,玩得也不久。”许之枔凑过来在他屏幕上点了一下:“恐怖之眼?”“嗯,这是汉化的新版。”这个应该是他点开次数最多,游戏时间最短的了。许之枔直接打开了游戏:“来玩一下?”付罗迦:“……你来?”许之枔:“不啊,我不太会,你来。”付罗迦:“等一下。”他把右侧图标拖到了自定义鬼模式,在相册中找了张天线宝宝的脸上传,沿着鬼脸的轮廓里调整好大小。“说句话。”许之枔:“啊?”付罗迦:“当作鬼出现的时候的音效。”他把手机放到许之枔嘴边,“开始了啊。”许之枔对着话筒笑了出来。录音的时间本来不长只有几秒,付罗迦点播放后只听到了抽气声。许之枔:“对不起啊,要不重来?”“就这个吧。”付罗迦点了开始。“我觉得效果应该可以。”看到那条熟悉的走廊的一瞬间付罗迦立刻点开设置面板,把亮度调到了最高,室内顿时通明如白昼。“把钱袋收集完就可以了吗?”“嗯。”付罗迦进了扇门,门的声音做得很好,让人牙酸的效果是有了。他把墙壁上的血眼收集后直接点了使用。许之枔那边有点吵,他隐隐约约听见许之枔说了句“等一下”,过了会儿那边就变安静了,好像是许之枔换了个地方。“……我以为你不会接了。”付罗迦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眼他妈,她在跟外婆说话。“……抱歉来不了,有什么事吗?”“来不了啊……”付罗迦本以为他会说“没关系”,结果那边说:“我有点失望。”付罗迦愣了。他又看了眼联系人,确定是许之枔没错。他憋了会儿蹦出一句,“我真的很抱歉。”许之枔:“我去你家楼下等了一会儿。”付罗迦:“……什么时候?怎么不打电话?”许之枔:“我想留个惊喜。”付罗迦想了会儿,觉得这个生日聚会上应该有酒,要不然一切没法解释。他妈在这儿他又不太好问,只有含糊地“嗯”了一声。许之枔那头好像有人在叫他。许之枔应了一声,又凑近话筒说:“我完了后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接。”付罗迦:“……好。”在嘟嘟声响起之前他急速添了句“生日快乐”,不知道许之枔听到没有。第8章 第 8 章挂了电话后他去客厅坐了会儿。电视一打开是记录频道,他坐下来,看一只猿猴在树枝间挪移腾转。他妈在阳台上,总算心平气和跟他姨商量正事了。外婆旁听了会儿,因为实在听不清也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外婆嗓门很大:“我上次又去找了静无大师,让他给你算姻缘。你知道静无大师吧?小时候给你取名字那个。”付罗迦:“……记得,不过姻缘的话有点早了吧?”付罗迦他妈这边亲戚大多没什么宗教信仰,不知怎么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外婆,他外婆就跑去信了佛——很粗浅的那种信奉,不抄经,不斋戒,教义一概不知,一切有关活动都是通过这个静无大师进行的:买香,买开光的佛珠佛像等等——现在看来还有算命。“怎么早了?你虚岁也有十七了,你外公十七那年就跟我结婚了!”付罗迦:“……”“妈付罗迦还小呢你别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还要读书上大学,你别把你那套封建迷信摆出来给他讲!”他妈朝客厅吼了一句。外婆讷讷地不说话了,付罗迦在果盘里拿起一个蜜桃开始削。可能是因为没人吃放得太久了,皮干得有些发皱。“您吃吗?”外婆盯了垂到他手腕的桃子皮,过了一会儿好像是勇气鼓足了一样飞快对他说:“记住,耳垂上有痣的是你的桃花正缘!”“我知道了。”付罗迦垂着眼随口应了一句。过了会儿那个姨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了,他妈皱着眉毛跟在她身后。“清清你们下午在不在这里吃饭啊?”外婆问他妈,他妈转脸问付罗迦:“在不在外婆这里吃?”从情感上来说外婆手艺比他妈好太多,留下来要好一点,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妈已经说过“要买牛肉给他炖”了,回去吃他妈已经计划好的几菜几汤更合适。“不用麻烦了,我们回去吃。”从外公家出来他妈就直扑菜市场,他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从一个卖鲜肉的铺子里出来后他手里就有了个装着一整块牛腩肉的袋子。在他妈跟一个卖葱的老板还价的时候他手机亮了。他接通电话,“喂?”“……我手机没电了,这是杜燃的电话。”那袋子质量出了点问题,牛腩的血水滴到了他小腿上,他被冰得一颤。“啊……你们已经结束了?”“没结束。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来?我来接你。”“现在?”付罗迦看向他妈的背影,攥紧了袋子。几个售卖酱料的广告灯牌包围着他在疯狂地闪烁,空气中有一股蜜桃的鲜甜味道在躁动。“就一会儿,还有个蛋糕没切,切了大家就散了,你还能回家赶上晚饭。你现在在哪儿啊?”……从满眼红红绿绿的菜市场跑到了色调暗沉的马路上后,付罗迦开始调整呼吸。付罗迦想,最后他终于能干脆地无视掉他妈的反应——“这时候你还去干嘛”“成天就知道往外瞎跑”——应该是出于没能早点对许之枔的殷切做出回应的愧疚。他原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走过一条步行街后,看到许之枔单脚撑地跨坐在那架莫曼顿上时,感觉就像是历经漫长的潜泳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带夏夜凉意的风——凌乱的节奏终于变得平缓得宜。他觉得轻松,甚至高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付罗迦顿住,“等一下,你喝酒了吗?”他闻到了隐约的酒气。凑近他还发现许之枔脸上有些微微的粉色,眼睛也有些发红。“他们叫了酒。”“红酒?”许之枔一下笑得特别灿烂。“菠萝果啤。”付罗迦被这笑带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是吗。那这次我来骑车?”许之枔摇头,“我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骑,再说你也不知道地方。”付罗迦坐到后座上后又问:“你为什么一直在笑?”许之枔:“因为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付罗迦:“怎么了?”许之枔:“你是在高兴吗?”付罗迦:“……”许之枔:“因为我来接你了吗?”付罗迦:“……你今天也很不一样。”许之枔:“对呀,因为我喝酒了。”他的尾音都带着点笑意,“我喝了菠萝果啤。”许之枔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外。在这个县城,所有能供应茶水的地方一定配有机麻。这家咖啡厅也不例外,穿过走廊时能听到震天响的麻将声。“不是在煌歌吗,怎么换到这里了?”“煌歌那边的散了,但这边还有个续摊。”包厢门一开就有冷气钻出来。一个尺寸很大的蛋糕盒子摆在中间。付罗迦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个包厢没有人,古怪地紧张了一下。“小枔来啦!”沙发上站起来一个女人,说不清年纪,但笑容很有活力。“你说要找的那个同学就是这位小帅哥了?”“冰淇淋火锅点了吗?”许之枔说话的态度很随意,付罗迦由此猜测这位应该是姐姐一类的平辈亲戚。“点了,让他们直接送到包厢。”女人看向他,“哎这位同学看着好面熟啊,是不是以前也来过我们家啊?”许之枔饶有兴味地也跟着看过来,“来过吗?”付罗迦茫然,“……我不知道。”许之枔笑了笑,“应该来过吧,如果你都记得他的话。”“我是小枔的小姑。”她拍拍付罗迦的肩,“你跟着叫小姑就可以了。你是小枔的好朋友,你来跟他一起过生日他挺开心的。”“您好,我叫付罗迦。”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听他小姑这意思似乎——“小迦你好啊!”她又顺手摸了把付罗迦头发,“——小枔以前生日一直一个人过,我跟他姑父又比较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他。没想到今年这次他老早就跟我们说要请一个朋友,我跟他姑父还蛮期待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玩啊,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先出去啦。”她把门合上后付罗迦还没回神。“这家咖啡厅有小姑的股份。”许之枔用嘴撕开餐盘的包装袋,“她要去忙会儿,你去切蛋糕吧。”蛋糕是抹茶慕斯的,上面没有写什么字,巧克力饰品很多。付罗迦抽过餐刀,悬在黑巧克力围出的小树林上方,不知从何下手。“你有没有发现……”“嗯?”许之枔伸手拆了根路牌放进嘴里。“我们只有两个人,这该怎么分?”付罗迦把餐刀放下。许之枔:“……可以给小姑留一点,但她最近在减肥。要不然直接用叉子在上面吃?”付罗迦想了想把刀又拿了起来。“挨着切吧,反正无论如何都吃不完的。”许之枔又从篱笆里抽出一根。付罗迦看向他,“你今年满十七?”“满三岁。”“……”“其实跟你同年。你以前也吃过我的生日蛋糕。”“是吗。”付罗迦切了块蛋糕下来,“为什么你小姑说你每年生日一个人过?不是有聚会吗?”“那个我没跟她说过。”一时他们都没再说话,付罗迦酝酿片刻又重新开口:“生日快乐。”“你说过了。你记性是真的不好啊。”许之枔的眼睛在一朵白云状的奶油花上方弯起来。付罗迦移开目光,“我以为你没听见,你挂得太快了。”“他们刚刚聚会的时候我录了视频。”许之枔把手机拿出来,“很热闹的,你要不要看?”视频点开就是一片嘈杂,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依稀听得出有人在唱歌,间或有玻璃杯的碰撞声。镜头的位置应该有点偏——录像人好像窝坐在沙发角落里——画面中的点歌台就是一个白色光斑,各种各样颜色的灯光扫过前方远处,给几张模模糊糊的脸涂上颜色。付罗迦安静看了一会儿,偶然偏头时发现许之枔并没有看着手机屏幕。“……来的有谁啊?”许之枔仿佛刚刚回神,“啊……我不知道——杜燃应该来了吧,还有他们班的几个。我喝酒了,拍的时候手抖,效果可能不太好……”“你酒量不好吗?”“我不知道。当时有人递了个玻璃杯过来,我就喝了。他跟我说是菠萝啤。”“谁啊?”许之枔眨了眨眼。“不知道。”视频又往前播了会儿,付罗迦注意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穿白衣服的人,看体态应该是女生。她好像在点歌台点歌。付罗迦把声音调大了点,喧腾人声里的音乐声清晰了些。她的声音勉勉强强透过扬声器传出来。付罗迦抬眼问许之枔,“这是孟悦吧?”“我不知道……也许我在那儿看见过她吧。”付罗迦沉默。“记性不好”这个评价已经被许之枔先用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替代词。冰淇淋火锅过了会儿也被端上来了,比付罗迦想象中小,但份量仍然很足。各个颜色都挖了一勺后付罗迦就吃不下了,许之枔捣鼓了会儿也放下不吃了。“没我想象中好吃。”许之枔把它端起来,找了个桶扔了进去。有一大半甚至碰都没被人碰过。许之枔看向生日蛋糕。付罗迦开口,“蛋糕剩得太多了,不然你……”“这个味道还可以,吃不完拿回去。”付罗迦刚松口气,许之枔又说:“明天给黑咪吃。”付罗迦:“……是只猫吗?”“是只德牧。”第9章 第 9 章说是要拿给黑咪吃,许之枔又挖了一大块慕斯塞进嘴里。付罗迦往四周看了看,虽然骨子里是靠机麻营生,但从咖啡厅装潢来看,设计者的确尝试过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泥瓦砖石中掘发出些清新情调。小包厢的灯光明显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窗帘墙纸桌布配色和谐,墙上布置有黄铜质地的几何形状壁饰。“你玩什么手游吗?”许之枔仰到沙发靠枕上偏头问他。“moba基本不玩……”付罗迦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比较火的游戏他都会下载,但没几个玩上路,放久了之后因为占内存被他随手删了大多数。“单机的有时候碰一下,玩得也不久。”许之枔凑过来在他屏幕上点了一下:“恐怖之眼?”“嗯,这是汉化的新版。”这个应该是他点开次数最多,游戏时间最短的了。许之枔直接打开了游戏:“来玩一下?”付罗迦:“……你来?”许之枔:“不啊,我不太会,你来。”付罗迦:“等一下。”他把右侧图标拖到了自定义鬼模式,在相册中找了张天线宝宝的脸上传,沿着鬼脸的轮廓里调整好大小。“说句话。”许之枔:“啊?”付罗迦:“当作鬼出现的时候的音效。”他把手机放到许之枔嘴边,“开始了啊。”许之枔对着话筒笑了出来。录音的时间本来不长只有几秒,付罗迦点播放后只听到了抽气声。许之枔:“对不起啊,要不重来?”“就这个吧。”付罗迦点了开始。“我觉得效果应该可以。”看到那条熟悉的走廊的一瞬间付罗迦立刻点开设置面板,把亮度调到了最高,室内顿时通明如白昼。“把钱袋收集完就可以了吗?”“嗯。”付罗迦进了扇门,门的声音做得很好,让人牙酸的效果是有了。他把墙壁上的血眼收集后直接点了使用。许之枔那边有点吵,他隐隐约约听见许之枔说了句“等一下”,过了会儿那边就变安静了,好像是许之枔换了个地方。“……我以为你不会接了。”付罗迦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眼他妈,她在跟外婆说话。“……抱歉来不了,有什么事吗?”“来不了啊……”付罗迦本以为他会说“没关系”,结果那边说:“我有点失望。”付罗迦愣了。他又看了眼联系人,确定是许之枔没错。他憋了会儿蹦出一句,“我真的很抱歉。”许之枔:“我去你家楼下等了一会儿。”付罗迦:“……什么时候?怎么不打电话?”许之枔:“我想留个惊喜。”付罗迦想了会儿,觉得这个生日聚会上应该有酒,要不然一切没法解释。他妈在这儿他又不太好问,只有含糊地“嗯”了一声。许之枔那头好像有人在叫他。许之枔应了一声,又凑近话筒说:“我完了后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接。”付罗迦:“……好。”在嘟嘟声响起之前他急速添了句“生日快乐”,不知道许之枔听到没有。第8章 第 8 章挂了电话后他去客厅坐了会儿。电视一打开是记录频道,他坐下来,看一只猿猴在树枝间挪移腾转。他妈在阳台上,总算心平气和跟他姨商量正事了。外婆旁听了会儿,因为实在听不清也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外婆嗓门很大:“我上次又去找了静无大师,让他给你算姻缘。你知道静无大师吧?小时候给你取名字那个。”付罗迦:“……记得,不过姻缘的话有点早了吧?”付罗迦他妈这边亲戚大多没什么宗教信仰,不知怎么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外婆,他外婆就跑去信了佛——很粗浅的那种信奉,不抄经,不斋戒,教义一概不知,一切有关活动都是通过这个静无大师进行的:买香,买开光的佛珠佛像等等——现在看来还有算命。“怎么早了?你虚岁也有十七了,你外公十七那年就跟我结婚了!”付罗迦:“……”“妈付罗迦还小呢你别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还要读书上大学,你别把你那套封建迷信摆出来给他讲!”他妈朝客厅吼了一句。外婆讷讷地不说话了,付罗迦在果盘里拿起一个蜜桃开始削。可能是因为没人吃放得太久了,皮干得有些发皱。“您吃吗?”外婆盯了垂到他手腕的桃子皮,过了一会儿好像是勇气鼓足了一样飞快对他说:“记住,耳垂上有痣的是你的桃花正缘!”“我知道了。”付罗迦垂着眼随口应了一句。过了会儿那个姨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了,他妈皱着眉毛跟在她身后。“清清你们下午在不在这里吃饭啊?”外婆问他妈,他妈转脸问付罗迦:“在不在外婆这里吃?”从情感上来说外婆手艺比他妈好太多,留下来要好一点,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妈已经说过“要买牛肉给他炖”了,回去吃他妈已经计划好的几菜几汤更合适。“不用麻烦了,我们回去吃。”从外公家出来他妈就直扑菜市场,他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从一个卖鲜肉的铺子里出来后他手里就有了个装着一整块牛腩肉的袋子。在他妈跟一个卖葱的老板还价的时候他手机亮了。他接通电话,“喂?”“……我手机没电了,这是杜燃的电话。”那袋子质量出了点问题,牛腩的血水滴到了他小腿上,他被冰得一颤。“啊……你们已经结束了?”“没结束。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来?我来接你。”“现在?”付罗迦看向他妈的背影,攥紧了袋子。几个售卖酱料的广告灯牌包围着他在疯狂地闪烁,空气中有一股蜜桃的鲜甜味道在躁动。“就一会儿,还有个蛋糕没切,切了大家就散了,你还能回家赶上晚饭。你现在在哪儿啊?”……从满眼红红绿绿的菜市场跑到了色调暗沉的马路上后,付罗迦开始调整呼吸。付罗迦想,最后他终于能干脆地无视掉他妈的反应——“这时候你还去干嘛”“成天就知道往外瞎跑”——应该是出于没能早点对许之枔的殷切做出回应的愧疚。他原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走过一条步行街后,看到许之枔单脚撑地跨坐在那架莫曼顿上时,感觉就像是历经漫长的潜泳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带夏夜凉意的风——凌乱的节奏终于变得平缓得宜。他觉得轻松,甚至高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付罗迦顿住,“等一下,你喝酒了吗?”他闻到了隐约的酒气。凑近他还发现许之枔脸上有些微微的粉色,眼睛也有些发红。“他们叫了酒。”“红酒?”许之枔一下笑得特别灿烂。“菠萝果啤。”付罗迦被这笑带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是吗。那这次我来骑车?”许之枔摇头,“我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骑,再说你也不知道地方。”付罗迦坐到后座上后又问:“你为什么一直在笑?”许之枔:“因为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付罗迦:“怎么了?”许之枔:“你是在高兴吗?”付罗迦:“……”许之枔:“因为我来接你了吗?”付罗迦:“……你今天也很不一样。”许之枔:“对呀,因为我喝酒了。”他的尾音都带着点笑意,“我喝了菠萝果啤。”许之枔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外。在这个县城,所有能供应茶水的地方一定配有机麻。这家咖啡厅也不例外,穿过走廊时能听到震天响的麻将声。“不是在煌歌吗,怎么换到这里了?”“煌歌那边的散了,但这边还有个续摊。”包厢门一开就有冷气钻出来。一个尺寸很大的蛋糕盒子摆在中间。付罗迦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个包厢没有人,古怪地紧张了一下。“小枔来啦!”沙发上站起来一个女人,说不清年纪,但笑容很有活力。“你说要找的那个同学就是这位小帅哥了?”“冰淇淋火锅点了吗?”许之枔说话的态度很随意,付罗迦由此猜测这位应该是姐姐一类的平辈亲戚。“点了,让他们直接送到包厢。”女人看向他,“哎这位同学看着好面熟啊,是不是以前也来过我们家啊?”许之枔饶有兴味地也跟着看过来,“来过吗?”付罗迦茫然,“……我不知道。”许之枔笑了笑,“应该来过吧,如果你都记得他的话。”“我是小枔的小姑。”她拍拍付罗迦的肩,“你跟着叫小姑就可以了。你是小枔的好朋友,你来跟他一起过生日他挺开心的。”“您好,我叫付罗迦。”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听他小姑这意思似乎——“小迦你好啊!”她又顺手摸了把付罗迦头发,“——小枔以前生日一直一个人过,我跟他姑父又比较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他。没想到今年这次他老早就跟我们说要请一个朋友,我跟他姑父还蛮期待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玩啊,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先出去啦。”她把门合上后付罗迦还没回神。“这家咖啡厅有小姑的股份。”许之枔用嘴撕开餐盘的包装袋,“她要去忙会儿,你去切蛋糕吧。”蛋糕是抹茶慕斯的,上面没有写什么字,巧克力饰品很多。付罗迦抽过餐刀,悬在黑巧克力围出的小树林上方,不知从何下手。“你有没有发现……”“嗯?”许之枔伸手拆了根路牌放进嘴里。“我们只有两个人,这该怎么分?”付罗迦把餐刀放下。许之枔:“……可以给小姑留一点,但她最近在减肥。要不然直接用叉子在上面吃?”付罗迦想了想把刀又拿了起来。“挨着切吧,反正无论如何都吃不完的。”许之枔又从篱笆里抽出一根。付罗迦看向他,“你今年满十七?”“满三岁。”“……”“其实跟你同年。你以前也吃过我的生日蛋糕。”“是吗。”付罗迦切了块蛋糕下来,“为什么你小姑说你每年生日一个人过?不是有聚会吗?”“那个我没跟她说过。”一时他们都没再说话,付罗迦酝酿片刻又重新开口:“生日快乐。”“你说过了。你记性是真的不好啊。”许之枔的眼睛在一朵白云状的奶油花上方弯起来。付罗迦移开目光,“我以为你没听见,你挂得太快了。”“他们刚刚聚会的时候我录了视频。”许之枔把手机拿出来,“很热闹的,你要不要看?”视频点开就是一片嘈杂,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依稀听得出有人在唱歌,间或有玻璃杯的碰撞声。镜头的位置应该有点偏——录像人好像窝坐在沙发角落里——画面中的点歌台就是一个白色光斑,各种各样颜色的灯光扫过前方远处,给几张模模糊糊的脸涂上颜色。付罗迦安静看了一会儿,偶然偏头时发现许之枔并没有看着手机屏幕。“……来的有谁啊?”许之枔仿佛刚刚回神,“啊……我不知道——杜燃应该来了吧,还有他们班的几个。我喝酒了,拍的时候手抖,效果可能不太好……”“你酒量不好吗?”“我不知道。当时有人递了个玻璃杯过来,我就喝了。他跟我说是菠萝啤。”“谁啊?”许之枔眨了眨眼。“不知道。”视频又往前播了会儿,付罗迦注意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穿白衣服的人,看体态应该是女生。她好像在点歌台点歌。付罗迦把声音调大了点,喧腾人声里的音乐声清晰了些。她的声音勉勉强强透过扬声器传出来。付罗迦抬眼问许之枔,“这是孟悦吧?”“我不知道……也许我在那儿看见过她吧。”付罗迦沉默。“记性不好”这个评价已经被许之枔先用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替代词。冰淇淋火锅过了会儿也被端上来了,比付罗迦想象中小,但份量仍然很足。各个颜色都挖了一勺后付罗迦就吃不下了,许之枔捣鼓了会儿也放下不吃了。“没我想象中好吃。”许之枔把它端起来,找了个桶扔了进去。有一大半甚至碰都没被人碰过。许之枔看向生日蛋糕。付罗迦开口,“蛋糕剩得太多了,不然你……”“这个味道还可以,吃不完拿回去。”付罗迦刚松口气,许之枔又说:“明天给黑咪吃。”付罗迦:“……是只猫吗?”“是只德牧。”第9章 第 9 章说是要拿给黑咪吃,许之枔又挖了一大块慕斯塞进嘴里。付罗迦往四周看了看,虽然骨子里是靠机麻营生,但从咖啡厅装潢来看,设计者的确尝试过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泥瓦砖石中掘发出些清新情调。小包厢的灯光明显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窗帘墙纸桌布配色和谐,墙上布置有黄铜质地的几何形状壁饰。“你玩什么手游吗?”许之枔仰到沙发靠枕上偏头问他。“moba基本不玩……”付罗迦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比较火的游戏他都会下载,但没几个玩上路,放久了之后因为占内存被他随手删了大多数。“单机的有时候碰一下,玩得也不久。”许之枔凑过来在他屏幕上点了一下:“恐怖之眼?”“嗯,这是汉化的新版。”这个应该是他点开次数最多,游戏时间最短的了。许之枔直接打开了游戏:“来玩一下?”付罗迦:“……你来?”许之枔:“不啊,我不太会,你来。”付罗迦:“等一下。”他把右侧图标拖到了自定义鬼模式,在相册中找了张天线宝宝的脸上传,沿着鬼脸的轮廓里调整好大小。“说句话。”许之枔:“啊?”付罗迦:“当作鬼出现的时候的音效。”他把手机放到许之枔嘴边,“开始了啊。”许之枔对着话筒笑了出来。录音的时间本来不长只有几秒,付罗迦点播放后只听到了抽气声。许之枔:“对不起啊,要不重来?”“就这个吧。”付罗迦点了开始。“我觉得效果应该可以。”看到那条熟悉的走廊的一瞬间付罗迦立刻点开设置面板,把亮度调到了最高,室内顿时通明如白昼。“把钱袋收集完就可以了吗?”“嗯。”付罗迦进了扇门,门的声音做得很好,让人牙酸的效果是有了。他把墙壁上的血眼收集后直接点了使用。许之枔那边有点吵,他隐隐约约听见许之枔说了句“等一下”,过了会儿那边就变安静了,好像是许之枔换了个地方。“……我以为你不会接了。”付罗迦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眼他妈,她在跟外婆说话。“……抱歉来不了,有什么事吗?”“来不了啊……”付罗迦本以为他会说“没关系”,结果那边说:“我有点失望。”付罗迦愣了。他又看了眼联系人,确定是许之枔没错。他憋了会儿蹦出一句,“我真的很抱歉。”许之枔:“我去你家楼下等了一会儿。”付罗迦:“……什么时候?怎么不打电话?”许之枔:“我想留个惊喜。”付罗迦想了会儿,觉得这个生日聚会上应该有酒,要不然一切没法解释。他妈在这儿他又不太好问,只有含糊地“嗯”了一声。许之枔那头好像有人在叫他。许之枔应了一声,又凑近话筒说:“我完了后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接。”付罗迦:“……好。”在嘟嘟声响起之前他急速添了句“生日快乐”,不知道许之枔听到没有。第8章 第 8 章挂了电话后他去客厅坐了会儿。电视一打开是记录频道,他坐下来,看一只猿猴在树枝间挪移腾转。他妈在阳台上,总算心平气和跟他姨商量正事了。外婆旁听了会儿,因为实在听不清也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外婆嗓门很大:“我上次又去找了静无大师,让他给你算姻缘。你知道静无大师吧?小时候给你取名字那个。”付罗迦:“……记得,不过姻缘的话有点早了吧?”付罗迦他妈这边亲戚大多没什么宗教信仰,不知怎么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外婆,他外婆就跑去信了佛——很粗浅的那种信奉,不抄经,不斋戒,教义一概不知,一切有关活动都是通过这个静无大师进行的:买香,买开光的佛珠佛像等等——现在看来还有算命。“怎么早了?你虚岁也有十七了,你外公十七那年就跟我结婚了!”付罗迦:“……”“妈付罗迦还小呢你别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还要读书上大学,你别把你那套封建迷信摆出来给他讲!”他妈朝客厅吼了一句。外婆讷讷地不说话了,付罗迦在果盘里拿起一个蜜桃开始削。可能是因为没人吃放得太久了,皮干得有些发皱。“您吃吗?”外婆盯了垂到他手腕的桃子皮,过了一会儿好像是勇气鼓足了一样飞快对他说:“记住,耳垂上有痣的是你的桃花正缘!”“我知道了。”付罗迦垂着眼随口应了一句。过了会儿那个姨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了,他妈皱着眉毛跟在她身后。“清清你们下午在不在这里吃饭啊?”外婆问他妈,他妈转脸问付罗迦:“在不在外婆这里吃?”从情感上来说外婆手艺比他妈好太多,留下来要好一点,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妈已经说过“要买牛肉给他炖”了,回去吃他妈已经计划好的几菜几汤更合适。“不用麻烦了,我们回去吃。”从外公家出来他妈就直扑菜市场,他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从一个卖鲜肉的铺子里出来后他手里就有了个装着一整块牛腩肉的袋子。在他妈跟一个卖葱的老板还价的时候他手机亮了。他接通电话,“喂?”“……我手机没电了,这是杜燃的电话。”那袋子质量出了点问题,牛腩的血水滴到了他小腿上,他被冰得一颤。“啊……你们已经结束了?”“没结束。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来?我来接你。”“现在?”付罗迦看向他妈的背影,攥紧了袋子。几个售卖酱料的广告灯牌包围着他在疯狂地闪烁,空气中有一股蜜桃的鲜甜味道在躁动。“就一会儿,还有个蛋糕没切,切了大家就散了,你还能回家赶上晚饭。你现在在哪儿啊?”……从满眼红红绿绿的菜市场跑到了色调暗沉的马路上后,付罗迦开始调整呼吸。付罗迦想,最后他终于能干脆地无视掉他妈的反应——“这时候你还去干嘛”“成天就知道往外瞎跑”——应该是出于没能早点对许之枔的殷切做出回应的愧疚。他原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走过一条步行街后,看到许之枔单脚撑地跨坐在那架莫曼顿上时,感觉就像是历经漫长的潜泳后浮出水面,迎面扑来带夏夜凉意的风——凌乱的节奏终于变得平缓得宜。他觉得轻松,甚至高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付罗迦顿住,“等一下,你喝酒了吗?”他闻到了隐约的酒气。凑近他还发现许之枔脸上有些微微的粉色,眼睛也有些发红。“他们叫了酒。”“红酒?”许之枔一下笑得特别灿烂。“菠萝果啤。”付罗迦被这笑带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是吗。那这次我来骑车?”许之枔摇头,“我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骑,再说你也不知道地方。”付罗迦坐到后座上后又问:“你为什么一直在笑?”许之枔:“因为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付罗迦:“怎么了?”许之枔:“你是在高兴吗?”付罗迦:“……”许之枔:“因为我来接你了吗?”付罗迦:“……你今天也很不一样。”许之枔:“对呀,因为我喝酒了。”他的尾音都带着点笑意,“我喝了菠萝果啤。”许之枔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外。在这个县城,所有能供应茶水的地方一定配有机麻。这家咖啡厅也不例外,穿过走廊时能听到震天响的麻将声。“不是在煌歌吗,怎么换到这里了?”“煌歌那边的散了,但这边还有个续摊。”包厢门一开就有冷气钻出来。一个尺寸很大的蛋糕盒子摆在中间。付罗迦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个包厢没有人,古怪地紧张了一下。“小枔来啦!”沙发上站起来一个女人,说不清年纪,但笑容很有活力。“你说要找的那个同学就是这位小帅哥了?”“冰淇淋火锅点了吗?”许之枔说话的态度很随意,付罗迦由此猜测这位应该是姐姐一类的平辈亲戚。“点了,让他们直接送到包厢。”女人看向他,“哎这位同学看着好面熟啊,是不是以前也来过我们家啊?”许之枔饶有兴味地也跟着看过来,“来过吗?”付罗迦茫然,“……我不知道。”许之枔笑了笑,“应该来过吧,如果你都记得他的话。”“我是小枔的小姑。”她拍拍付罗迦的肩,“你跟着叫小姑就可以了。你是小枔的好朋友,你来跟他一起过生日他挺开心的。”“您好,我叫付罗迦。”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听他小姑这意思似乎——“小迦你好啊!”她又顺手摸了把付罗迦头发,“——小枔以前生日一直一个人过,我跟他姑父又比较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他。没想到今年这次他老早就跟我们说要请一个朋友,我跟他姑父还蛮期待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玩啊,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先出去啦。”她把门合上后付罗迦还没回神。“这家咖啡厅有小姑的股份。”许之枔用嘴撕开餐盘的包装袋,“她要去忙会儿,你去切蛋糕吧。”蛋糕是抹茶慕斯的,上面没有写什么字,巧克力饰品很多。付罗迦抽过餐刀,悬在黑巧克力围出的小树林上方,不知从何下手。“你有没有发现……”“嗯?”许之枔伸手拆了根路牌放进嘴里。“我们只有两个人,这该怎么分?”付罗迦把餐刀放下。许之枔:“……可以给小姑留一点,但她最近在减肥。要不然直接用叉子在上面吃?”付罗迦想了想把刀又拿了起来。“挨着切吧,反正无论如何都吃不完的。”许之枔又从篱笆里抽出一根。付罗迦看向他,“你今年满十七?”“满三岁。”“……”“其实跟你同年。你以前也吃过我的生日蛋糕。”“是吗。”付罗迦切了块蛋糕下来,“为什么你小姑说你每年生日一个人过?不是有聚会吗?”“那个我没跟她说过。”一时他们都没再说话,付罗迦酝酿片刻又重新开口:“生日快乐。”“你说过了。你记性是真的不好啊。”许之枔的眼睛在一朵白云状的奶油花上方弯起来。付罗迦移开目光,“我以为你没听见,你挂得太快了。”“他们刚刚聚会的时候我录了视频。”许之枔把手机拿出来,“很热闹的,你要不要看?”视频点开就是一片嘈杂,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依稀听得出有人在唱歌,间或有玻璃杯的碰撞声。镜头的位置应该有点偏——录像人好像窝坐在沙发角落里——画面中的点歌台就是一个白色光斑,各种各样颜色的灯光扫过前方远处,给几张模模糊糊的脸涂上颜色。付罗迦安静看了一会儿,偶然偏头时发现许之枔并没有看着手机屏幕。“……来的有谁啊?”许之枔仿佛刚刚回神,“啊……我不知道——杜燃应该来了吧,还有他们班的几个。我喝酒了,拍的时候手抖,效果可能不太好……”“你酒量不好吗?”“我不知道。当时有人递了个玻璃杯过来,我就喝了。他跟我说是菠萝啤。”“谁啊?”许之枔眨了眨眼。“不知道。”视频又往前播了会儿,付罗迦注意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穿白衣服的人,看体态应该是女生。她好像在点歌台点歌。付罗迦把声音调大了点,喧腾人声里的音乐声清晰了些。她的声音勉勉强强透过扬声器传出来。付罗迦抬眼问许之枔,“这是孟悦吧?”“我不知道……也许我在那儿看见过她吧。”付罗迦沉默。“记性不好”这个评价已经被许之枔先用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替代词。冰淇淋火锅过了会儿也被端上来了,比付罗迦想象中小,但份量仍然很足。各个颜色都挖了一勺后付罗迦就吃不下了,许之枔捣鼓了会儿也放下不吃了。“没我想象中好吃。”许之枔把它端起来,找了个桶扔了进去。有一大半甚至碰都没被人碰过。许之枔看向生日蛋糕。付罗迦开口,“蛋糕剩得太多了,不然你……”“这个味道还可以,吃不完拿回去。”付罗迦刚松口气,许之枔又说:“明天给黑咪吃。”付罗迦:“……是只猫吗?”“是只德牧。”第9章 第 9 章说是要拿给黑咪吃,许之枔又挖了一大块慕斯塞进嘴里。付罗迦往四周看了看,虽然骨子里是靠机麻营生,但从咖啡厅装潢来看,设计者的确尝试过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泥瓦砖石中掘发出些清新情调。小包厢的灯光明显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窗帘墙纸桌布配色和谐,墙上布置有黄铜质地的几何形状壁饰。“你玩什么手游吗?”许之枔仰到沙发靠枕上偏头问他。“moba基本不玩……”付罗迦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比较火的游戏他都会下载,但没几个玩上路,放久了之后因为占内存被他随手删了大多数。“单机的有时候碰一下,玩得也不久。”许之枔凑过来在他屏幕上点了一下:“恐怖之眼?”“嗯,这是汉化的新版。”这个应该是他点开次数最多,游戏时间最短的了。许之枔直接打开了游戏:“来玩一下?”付罗迦:“……你来?”许之枔:“不啊,我不太会,你来。”付罗迦:“等一下。”他把右侧图标拖到了自定义鬼模式,在相册中找了张天线宝宝的脸上传,沿着鬼脸的轮廓里调整好大小。“说句话。”许之枔:“啊?”付罗迦:“当作鬼出现的时候的音效。”他把手机放到许之枔嘴边,“开始了啊。”许之枔对着话筒笑了出来。录音的时间本来不长只有几秒,付罗迦点播放后只听到了抽气声。许之枔:“对不起啊,要不重来?”“就这个吧。”付罗迦点了开始。“我觉得效果应该可以。”看到那条熟悉的走廊的一瞬间付罗迦立刻点开设置面板,把亮度调到了最高,室内顿时通明如白昼。“把钱袋收集完就可以了吗?”“嗯。”付罗迦进了扇门,门的声音做得很好,让人牙酸的效果是有了。他把墙壁上的血眼收集后直接点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