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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刃》TXT全集下载_11(1 / 1)

“你觉得我会拦你?”颜烛星目如点漆,此时却带了愠怒,“我什么时候说要抓你了?”“那我走了。”面具遮去茯苓的大半面容,颜烛只能看见他扬起了嘴唇,可却能猜到他全部的神情,那张极俊美的脸上其实并无笑意。茯苓从窗口跳了出去,下面零零散散的人迅速把他围住,他在楼底下捡了把破扫帚,拿在手里挥得扫帚上竹枝乱散,直往人脸上拍,围着他的人乱叫着后退,茯苓没费多少力就脱了身。他从头到尾也没拔刀。茯苓知道楼下的人本来就是乌合之众,再者,这些人也与他无冤无仇。茯苓不会滥杀无辜。颜烛目光复杂的站在窗边,那一瞬间,他也想跟着茯苓跳下去,拉住他,无论如何也要他再多说一句话。直到茯苓完全消失在酒楼附近,颜烛才转回身,把房门打开。韩月琴的声音吵得他实在头疼。“何事?”“师兄!”韩月琴眼里一亮,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忠,“你这个小厮拦着不让我进去,嚣张的很!”“他不是小厮,”颜烛问,“你怎么找来这里的?”“有人给我递了消息啊,我知道肯定不在师兄这里,没想到师兄也在这儿,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韩月琴朝着颜烛笑,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俏皮又可爱。但颜烛却想起茯苓那双柳叶眼,稍带几分水色,不经意的一个抬眼,都摄人心魄。好一会儿颜烛缓过神,他问:“谁给你递的消息?”槐山派路远,在这里没多少势力,还会有谁给韩月琴递消息?韩月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从窗户外扔下个纸团就走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头绪,就来了。”“纸团还在吗?”“在啊。”“给我看看。”韩月琴把纸团拿出来递给颜烛,一小张宣纸上写着酒楼的名字,字迹和用墨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师妹,我还有事,先走了。”颜烛没看出什么端倪来,结了账就带着李忠走了。“师兄!”韩月琴还想追上去说两句话,楼下跑上来一个灰色衣衫的男人,他喊道:“女侠!”韩月琴转头:“怎么?抓住了?”“没有,”男人抹了一把汗,“跑了。”“跑了?”韩月琴急急的问道:“他从哪里跑出来的?酒楼不是都搜过一遍了吗?”“从二楼第三间的窗子里跳出来的,”男人指了指她面前的包间,“就是这一间。”韩月琴眼中先是惊讶,很快她沉下脸,狠狠道:“师兄竟然包庇他……竟然为了他……”第23章茯苓回了万仇门,死的三个杀手没有家人,也没人知道他们来自何方,无处落叶归根,茯苓就把他们葬在了翼山上。翼山之北,野丛林后有一块空地,零零散散的都是坟冢。四周极静,偶尔飞来几只乌鸦,茯苓除掉杂草,在这三座新坟前挨个倒下一坛酒,“我以后要是死了,也埋在这里。”身旁的邱毅听到他这话,圆眼睛连着眉毛皱在一起:“好好的你说这个干什么?”“死时能有处容身便不错了,”茯苓语气很轻,“我和发财、有钱去泰泽门的时候,发现那些被邪教害死的人,都被扔在山上,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岁,有些还剩一具白骨,有些日晒雨淋,什么也不剩了,没人知道也没人记得,就好像从来没在这世间来过。”茯苓极少流露出这样感伤的情绪,邱毅刚想开口安慰他两句,就听茯苓接着道——“好在我名气大,就算死了,也得被人骂个十年八年的。”邱毅觉得自己想安慰他真是多此一举,但转念一想,又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别的意思。茯苓并未做过恶事,为何死后还要遭人唾骂?“愣什么愣,回去了。”茯苓拍了拍邱毅,龙牙刀背在身后,他已经转身往回走,一身黑衣,墨发随着风吹起,他的背影几乎要与这野丛和荒坟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从那无边荒凉中走来,路过人间种种,终究还要回去。回到翼山,张发财正在算本月的收支,他用那竹竿一样瘦削的手翻着账本,眯起眼,另一只手飞的拨着算盘,要不是身上还挂着那根鞭子,真像个账房先生。旁边的王有钱正在清点银两,袖子挽起,用那双短胖有力的手抬起箱子,又在纸上认认真真的记下数目。茯苓感叹道:“我觉得以后咱们就算不干这个了,去做生意,开个票号什么的,应当也饿不死吧?”张发财和王有钱同时看向茯苓,眼中闪闪发亮,齐声问道:“真的?”“假的,”茯苓说,“我又看不懂账本,也不想给票号当打手。”两人失落的把目光收回来。近来似乎很平静,通天教也没查出个因果来,茯苓打算过些天去天机阁问,于是近日便无事可做,逛了一圈,逛到了柳晚晴的院子里。翼山建筑的颜色又黑又暗,黑漆漆的像从煤堆里扒出来的,茯苓虽然不喜欢,但一直都没让人漆成别的颜色,原因无他,翼山峡谷极大、极深,黑色的建筑也有一定的隐蔽性,从上面往下看,只能看到底下一团漆黑。而且确实容易清理,峡谷里都住的是杀手,茯苓也没要仆人,杀手们拿刀提剑命悬一线,还得握着扫帚打扫院落,这实在太为难人了。黑便黑一点,反正脏了看不出来,就算能看出来,茯苓也当没看见。柳晚晴住的也是翼山的黑房子,但到底还是姑娘家,院子里种了花花草草,细心装饰过,多了几分温馨。茯苓去的时候,柳晚晴正在制药水,将万仇门的腰牌放在这种药水里,血鸦就会寻着味道停下来。“这是什么啊?”院子里的竹筐里放着一些白色的薄片,茯苓好奇的用手碰了碰。“这就是茯苓片啊,”柳晚晴用盆里的清水洗了手,从屋子里走出来,笑着道:“你叫茯苓,却没见过茯苓长什么样?”“我这名字是小名,据说是我娘怀我的时候总失眠,吃了茯苓才好的,我爹娘去的早,还没来得及给我取大名,就一直叫到了现在,”茯苓拿起一片仔细看了看,问道:“你晒茯苓片做什么?”柳晚晴脸上泛起些红晕,笑道:“丁淮最近精神不太好,他说是因为夜里失眠,正好我前些天上山采药,见到茯苓就带了点回来。”“对了,”茯苓道,“说起来我这几日都没见到他,还想跟他读书呢!”柳晚晴想了想,道:“他前两日说是接了个案子,要先去调查,应当快回来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要读书了?”茯苓摸了摸鼻子,道:“也没什么,之前出去了一趟,我就想着,不能总吃没文化的亏。”丁淮三日后回了万仇门,一身风尘仆仆,满脸疲态,等他休息了两天,缓了过来,茯苓就抱着一大堆书找上了门。丁淮开始每日给他讲经说礼。“今日我们讲的这篇文章出自《孟子》,熊与鱼掌不可兼得说的便是……”茯苓把书翻来覆去的看,然后疑惑的开口道:“鱼还有掌呢?这上头写的好像是鱼与熊掌……”丁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揉了揉眉心道:“抱歉,是我说错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茯苓皱眉道:“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走神?出什么事了?”“没什么,”丁淮摇了摇头,“可能是太累了,我给你写了一份字帖,你今日先练字吧。”“丁淮,”茯苓把书放下,正色道:“你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就是。”丁淮脚步一顿,丹凤眼里有片刻挣扎,转身看向茯苓,他脸色很白,平时温和有礼的笑容此时看起来很勉强,好一会儿,像是溺水的人终于缓出一口气来,他拱手道:“多谢。”“茯苓!有个案子……”邱毅从门口跑进来,丁淮正好和他擦身而过,“丁淮?”茯苓问:“什么案子?”“丁淮没和你说?他这次去查的就是这个案子,皇家的。”邱毅把一张纸递给茯苓,花草纸上写着一个名字。“四皇子?他才十三岁吧?”茯苓抬起头问,“谁要杀他?”邱毅道:“是同样十三岁的五皇子,也不是说一定要杀,四皇子是二皇子的同胞弟弟,母家韩贵妃出自槐山派,五皇子只是平常妃嫔所出,经常受他欺负,这事情的起因是四皇子在尚书房,打翻了五皇子的砚台,故意让五皇子当众出丑……”“哦,所以五皇子想出这口恶气?”茯苓点点头,“他有委屈,怎么不跟他爹说?他爹不是皇帝吗?”“皇帝独宠韩贵妃,哪里会管?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一方砚台的事,后宫那些事乌七八糟的……丁淮查过了,五皇子母妃的死和韩贵妃脱不了关系,五皇子常被欺负,他没别的办法,就找上了万仇门。”邱毅说,“钱给的不少,但门里的杀手没人能去的了,再不济那也是皇家,何况还是槐山派掌门的外甥。”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韩贵妃,就是槐山派掌门的亲妹妹。“明白了,”茯苓把花草纸收起来,“我去一趟。”邱毅按住他:“我的意思是,这事儿咱别接了吧?连着皇家和槐山派,何必呢?而且二皇子以后很可能会继位……”“我不想他继位,他就继不了位。”茯苓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如果害怕得罪人,万仇门的意义何在?”“再说了,我怕过谁?”邱毅一怔,随后笑起来,把胳膊搭在茯苓肩膀上,“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才像你说的话,成吧,兄弟跟你一起去。”京城——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注)京城没有武林世家,大多是平头百姓和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街市上到处都是买小吃、首饰、竹草编成的小玩意儿,热闹非凡。邱毅好奇的看来看去:“果然是京城!我还是第一次来呢!”茯苓在卖竹草蜻蜓的摊子前停下来,在一排竹蜻蜓里,他看见了一个竹编花,形状圆圆的,像个丑太阳,但是竹条的编法很特别。茯苓问道:“这个怎么卖?”“这是我弟弟编的,丑的很,”摊主笑了笑说,“您要不挑个别的?”“不了,就这个吧。”邱毅买了一包糖糕,问道:“买这个做什么?”“不做什么,可能就是看它丑。”茯苓把竹编花收进怀里,“四皇子今日出游?”邱毅道:“嗯,我之前已经查过了,肯定会经过前面那条街,咱们在那儿等着?不会真杀了他吧?”“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他死了关系甚大,五皇子找万仇门的事迟早要被人翻出来。”茯苓摆了摆手,“五皇子不是被他欺负了么?那咱们就以牙还牙。”两人上了一家酒楼,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果然看见一驾华丽的马车从街口路过。茯苓从二楼飞身而下,马车外的侍卫赶紧拔刀:“有刺客!”茯苓身手极快,已经把四皇子从马车里拎了出来。“狗贼!你放开我!小心我砍了你的头!”四皇子那点武功根本不够看,几下就被茯苓制住,龙牙刀架在了他脖子上。“都别过来!”茯苓手上的刀凑近几分,“你砍我?现在你脖子上架的是我的刀吧?”四皇子拿眼睛瞪他,威胁道:“你最好放了我,否则京城的禁军来了,你跑不了!”茯苓笑道:“我恐怕等不到他们来了。”“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侍卫握着刀,不敢上前,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你劫持的是谁!”“废话,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劫他干嘛?”茯苓把四皇子提起来,“你挨过打没有?”“你放开我!”“小屁孩,小小年纪就知道仗势欺人,长大以后还得了?”茯苓把四皇子一把扯下他的裤头,把他腰上佩剑拿起来,“你爹娘不舍得打,我替他们动手!”“啪!”下面围观的众人齐齐愣住,这人竟然、竟然打了四皇子的屁股!四皇子觉得屁股蛋一凉,先是一愣,等那剑鞘落到他屁股上,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又惊又气:“你、你竟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我要诛你九族!你……”又是“啪”的一声。“不好意思,你杀不了我,我也没有九族让你诛。”茯苓手下不停,剑鞘一下跟着一下落在四皇子屁股上。“啊!”四皇子扯着嗓子叫,“我要告诉我父皇!”“啪!”“我要告诉我母妃!”“啪!”“我、我要告诉我皇兄!”“啪!”“我要……我要告诉我舅舅!”“啪!”四皇子没出声了,茯苓稍微停了一下,问道:“你还要告诉谁?你看大家这不都知道了?”围在四周的百姓哄笑着,甚至还有大胆的拍手叫好,毕竟皇子光天化日被人脱了裤子打屁股,这是几辈子才能碰上的趣事?马车下的侍卫心急如焚的喊道:“殿下啊——”“喊什么喊?”茯苓扭头,龙牙刀就按在四皇子的背上,“是你屁股也痒了,还是你想我直接上刀?”四皇子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他趴在马车顶上,“我、我要杀了你!呜呜呜……”楼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是邱毅发的信号,京城的禁军要来了,茯苓松了手,把那佩剑往四皇子身旁一丢。教 唐 團 隊 獨 加 峥 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你最好当个好孩子,不然我下次来还打。”说完,他运起轻功,几下上了屋顶,侍卫没来得及追,他就跑没影了。这也是当时说好的,茯苓这次来没带什么人,因为他并不是来刺杀,人多了跑的时候不方便,反而累赘,街上人多,他轻功又好,混进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了。“殿下!”侍卫上前,“您没事吧?”“废话!”四皇子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趴在马车上动弹不得,撅着通红的屁股,哑着嗓子道:“快把本皇子的裤子提上去!”作者有话要说: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少年行》没有五陵也没有金市_(:3」∠)_我鬼迷了心窍,今天猛然发现存稿箱告急【垂死病中惊坐起】第24章“茯门主,请留步。”几个身穿护卫衣服的人拦在茯苓面前,茯苓一转身,后面也跟上来四五人,个个都冷着脸,面露不善,再往里走是个小巷子,茯苓本来打算从这里的墙上去,绕一圈去前面和邱毅汇合,不过现在看来一时过不去了。他刚刚拔了龙牙刀,有人认出他也不算出奇。茯苓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些人不是禁军,能看得出来有几分武功,但也不是江湖人,应当是私人的护卫。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有血气,尤其是为首这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礼数周全,血气却最重,不像一般的护卫,更像……杀手。对方敢拦他,说明是有备而来,茯苓停下脚步。为首的男子客气道:“我家主子有请。”茯苓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家主子谁呀?”男子道:“茯门主一见了就知道了。茯苓挑眉:“那我要不见呢?”“茯门主莫要为难我们。”男子身后几人闻言,皆剑拔弩张。茯苓一个个看过去,那几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如临大敌,握在剑柄上的手冒起青筋。邪刀阎王的名号太骇人,茯苓没有参加过武林大会,江湖中无人与他单挑较量,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高度。茯苓出刀从无失手,与他单独对战的人,已经走上黄泉路,见了真阎王。茯苓看了一圈,他没拔刀,仍旧神态自若的站着,“那走吧。”几人舒了一口气,为首的男子露出笑容:“茯门主,请随我来。”茯苓一路跟着这帮人走,谨慎的注意周遭的一切,这几人对京城的路很熟,他们也没有走什么窄巷小路,反而把茯苓往大路上引。没过多久,到了一个酒楼的偏门前,还未入内,茯苓便能听到乐曲和人们的欢笑声。进了偏门,里面的景象简直让茯苓眼花缭乱。这里比春风楼还要奢华数十倍,处处雕梁画栋,挂鲛绡、垂银铃,梁上镀金、杯中镶玉,身着绫罗绸缎的人笑着、欢闹着,舞娘扭动腰肢、步步生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茯苓在京城的近郊,看见大块的田地拋荒无人耕种,村子里十室九空,就在离这里几十米外的街道上,还有孩子沿街乞讨。仅仅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墙外饿殍遍野,墙内纸醉金迷。京城的繁华,实在太过表面。以至于根本无需戳破,就有脓水从那纸糊的彩画里流出来。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呢?茯苓挑眉道:“你家主子这是要请我来嫖?”领头的人丝毫没被他这句话影响,依旧恭敬的弯腰躬身道:“茯门主,这边请。”茯苓上了楼,进了一间包间,里面有一人身着锦衣华服,腰间宝剑花纹繁复,左挂玉佩、右悬香囊,应当刚及弱冠,五官生得不错,却带着几分跋扈和阴沉。这人身上穿的花里胡哨,乍一看跟个花蝴蝶似的,叮铃哐啷挂了满身的饰物,和一身青衣、贵气天成的颜烛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茯苓一踏入此处,就察觉到这里不止他一人,屋里陈设精致华丽,但难掩杀气,暗处还藏有高手。那人站起身,温和有礼的笑道:“茯门主,幸会。”茯苓收起眼中戒备,把刀放在桌上,也客气的说:“二皇子,幸会。”二皇子眼中有几分惊讶。茯苓笑道:“这不难猜吧?京中这个年纪最有权势的人,可不就是二皇子么?”青天白日的,护卫说带走谁就带走谁,比京中禁军动作还快,穿的还这么晃眼睛,茯苓又没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茯门主果真聪慧过人,”二皇子坐下,给他倒了杯酒,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眼中的阴沉掩去大半,“请坐。”江湖散客游侠不拘小节,大多以酒相聚,第一次便以茶待客的,大概只有颜烛吧。茯苓坐下,却没碰那杯酒,“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可不记得我与殿下有什么可寒暄的。”他刚把人家亲弟弟的屁股打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裤子有没有提上去呢,亲哥转头就请他喝酒,他才不信其中无诈。二皇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希望茯门主可助我一臂之力。”茯苓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二皇子接着道:“我知道茯门主正气凛然,侠肝义胆,若这天下由我做主,必将海晏河清,人人都可安居乐业,世间不再有仇怨。”茯苓在心里冷笑,鬼都不敢这么扯,这是喝了多少酒让他说出这样的鬼话?不过茯苓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他道:“可我并不觉得殿下会待见我。”“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非分明,绝不会徇私,四皇弟确实欠管教,至于舅舅——”二皇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冷得渗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是吗?”这回换成茯苓意外的看向他。韩元光再如何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槐山派一直以来都扶持二皇子,这话听着实在凉薄。“茯门主帮我绝不会吃亏,你杀韩元光和梁如竹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大事了结之后,万仇门可取代霍山派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你若不想要金钱权势,也可做武林第一人。”“武林第一人……”“没错,”二皇子指了指茯苓身后的龙牙刀,“天下第一刀客。”“怎么做?你颁个圣旨册封么?”茯苓轻笑一声,“前两日我正好读了本书,有句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注),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恐怕事成之后,殿下就想要我的命了吧?”二皇子摇头:“此事我可保证……”茯苓打断他:“你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除掉颜烛,我说怎么颜烛的身份那么容易查到,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的功劳吧?”二皇子点了点头,他勾起唇角,毒蛇一般的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不错,你意下如何?”“不可能。”茯苓斩钉截铁的说。二皇子皱眉道:“茯门主不妨再考虑考虑。”茯苓不想再多谈,他站起身:“不用考虑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提的那些我统统不感兴趣,至于天下第一刀客,我自会证明。”“你既然不答应,我也就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被槐山派和霍山派两大门派追杀,这得不偿失吧?”二皇子也慢慢的站起身,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况,你觉得自己今日走得了?就为一个颜烛,值得么?”“关你屁事,我既然敢杀,就不怕让人知道,我不清楚你那屏风后头藏的是谁,但我要走,谁也拦不了我。”茯苓风轻云淡的说,“你要是逼我动了刀,他要是真心护你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我就算走不了,你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屏风后面很安静,似乎真的只有一把空空如也的梨花椅。“茯苓!你迟早后悔今日的决定!”二皇子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邪刀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茯苓是亡命之徒,可他惜命。茯苓嗤笑一声:“老子后悔个屁。”说完直接推门出去。从酒楼出来,天色已暗,茯苓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快速靠近。“茯苓!”邱毅一把拉住他,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没事儿吧?”“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茯苓不在意的摆摆手,“二皇子想让我帮他做事,我拒绝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指使我?”茯苓怎么可能帮他杀颜烛?不过倒可以帮着颜烛解决了二皇子。邱毅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行,咱们现在回去吗?”茯苓道:“回吧,有什么别的消息吗?”邱毅掏出一张花草纸,“你让发财监视颜烛干嘛?他用血鸦传信说颜烛去了江南。”“江南?槐山派就在江南!”茯苓瞳孔一缩,把手中的信纸攥紧,“我说呢,今日之事恐怕是他算好的,他把我引到京城来,一是试探我,二是为了拖住我……”邱毅一头雾水:“槐山派是在江南啊,怎么了?二皇子算什么啦?”“我要去一趟江南,”茯苓沉声道,“我怀疑二皇子后面不止槐山派,他消息太灵通了。”邱毅皱眉道:“等会儿,这跟你去江南有什么关系?江湖不插手朝堂,他只要不招惹万仇门,谁坐那个位子关咱们什么事?”“早就不只是江湖事了,槐山派先乱了规矩,你没见到二皇子那阴恻恻的样子,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想做天下的主,长的就不像什么明君,等他继承皇位,江湖和朝廷的平衡肯定得完,他能容得下万仇门?而且——”茯苓的语气突然缓下来,街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在他眼里映出点点跳动的火光。“而且有一人也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得去。”作者有话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各位少侠,小的要留三天去码字了,【停更三天,周四继续】多谢诸位海涵!!!爱你们o(≧v≦)o第25章邱毅没想到,茯苓说的必须得去,真的是马上动身,茯苓大半夜的买了两匹马,连夜就骑马走了。这么日夜兼程的赶,中途换了好几匹马,跑了五天五夜才终于看到江南那一湾柔水蓝天。“你知道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吗?”邱毅多日没休息,脸色极差,他崩溃道:“你不是君子,可我真的是拿命再陪啊!”茯苓道:“我不是说让你回万仇门么?”“那我怎么放心?弯月帮临时有事,发财、有钱都来不了,你这悍不畏死的,真以为阎王不收你啊?”茯苓笑了笑,拍了拍邱毅的肩,“兄弟,谢了。”邱毅:“谢倒是不用谢,咱们现在去哪儿?”“你找个客栈休息吧,有事我给你传消息,我去找颜烛。”茯苓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转身几步跃上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那我跟来干什么?就为了来江南的客栈睡觉吗!”邱毅牵着两匹马,不死心的喊:“你还没说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啦?”茯苓收到消息,颜烛是来查江南水患的事,他入城后,发现这里一派祥和,集市和城镇建在水上,行人不少,处处都是在水中摇曳的小船。坏了,颜烛该不是被骗了,江南如此富庶繁华,比起京城也不遑多让,槐山派过得也太舒坦了吧?茯苓走到一家卖阳春面的摊子前,问道:“老板,我听说前段时间江南不是发洪水么?这里看来比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不像有水患啊。”“春日里年年都涨水,这有什么稀奇?真有水患也在下游,除了打渔的,谁没事儿往那水边跑?”老板自豪的答道,“我们江南自古繁华,又有天下第一大武林门派槐山派坐镇,京城有什么?”茯苓心说,天下第一大门派不是霍山派吗?我们万仇门都没异议,槐山派最多算条地头蛇。不过听老板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京城还比不上江南?这可不是好兆头,民不知有君,槐山派想造反吗?茯苓能想到的,颜烛肯定也能想到,江南水患之事有诈,颜烛肯定会找地方官员兴师问罪。万仇门的人收到消息还没到,茯苓只能自己挨个去各大官府机构转了一圈,看门的守卫大白天眼皮也紧紧的黏在一起,弯弯扭扭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里头的官员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跟孕妇养胎似的,除了正事什么都干。“肥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给你们下点泻药,清清肠子。”茯苓掏出一个纸包,给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的杯子里下了点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颜烛的人影,于是他不再迟疑,直奔槐山派。槐山派不愧是在富庶的南方,占地面积大,建筑也很气派,不同于霍山派的古朴清雅,这里的建筑更像私家园林,回廊上有粉金彩画,阁楼上的五彩琉璃窗颜色鲜艳夺目。茯苓武功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只能偷偷潜进去,他没有槐山派的地图,七弯八拐就跑到了厨房。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白来,茯苓从蒸笼里顺了几个包子,藏在房梁上。在厨房里的都是外门弟子,武功低,自然没人注意但他,茯苓咬了一口,不太满意的瘪嘴,心想这手艺还不如我呢。他几口吃完包子,出了厨房,等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不同的弟子进来,应当是内门弟子。茯苓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到屋后,龙牙刀横在那弟子的脖子上,低声问道:“霍山派的颜烛可有来过?你最好考虑好再开口,否则再想解释就得去跟阎王说了。”那内门弟子惊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乱叫。茯苓移开手,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说:“今日一早便来了,我听说,他被带到了后山,其他的就不知了……”“你最好没有骗我。”茯苓一个手刀下去,那内门弟子被他劈晕,歪倒在地上。“喊什么喊?”茯苓扭头,龙牙刀就按在四皇子的背上,“是你屁股也痒了,还是你想我直接上刀?”四皇子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他趴在马车顶上,“我、我要杀了你!呜呜呜……”楼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是邱毅发的信号,京城的禁军要来了,茯苓松了手,把那佩剑往四皇子身旁一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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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你最好当个好孩子,不然我下次来还打。”说完,他运起轻功,几下上了屋顶,侍卫没来得及追,他就跑没影了。这也是当时说好的,茯苓这次来没带什么人,因为他并不是来刺杀,人多了跑的时候不方便,反而累赘,街上人多,他轻功又好,混进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了。“殿下!”侍卫上前,“您没事吧?”“废话!”四皇子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趴在马车上动弹不得,撅着通红的屁股,哑着嗓子道:“快把本皇子的裤子提上去!”作者有话要说: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少年行》没有五陵也没有金市_(:3」∠)_我鬼迷了心窍,今天猛然发现存稿箱告急【垂死病中惊坐起】第24章“茯门主,请留步。”几个身穿护卫衣服的人拦在茯苓面前,茯苓一转身,后面也跟上来四五人,个个都冷着脸,面露不善,再往里走是个小巷子,茯苓本来打算从这里的墙上去,绕一圈去前面和邱毅汇合,不过现在看来一时过不去了。他刚刚拔了龙牙刀,有人认出他也不算出奇。茯苓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些人不是禁军,能看得出来有几分武功,但也不是江湖人,应当是私人的护卫。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有血气,尤其是为首这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礼数周全,血气却最重,不像一般的护卫,更像……杀手。对方敢拦他,说明是有备而来,茯苓停下脚步。为首的男子客气道:“我家主子有请。”茯苓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家主子谁呀?”男子道:“茯门主一见了就知道了。茯苓挑眉:“那我要不见呢?”“茯门主莫要为难我们。”男子身后几人闻言,皆剑拔弩张。茯苓一个个看过去,那几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如临大敌,握在剑柄上的手冒起青筋。邪刀阎王的名号太骇人,茯苓没有参加过武林大会,江湖中无人与他单挑较量,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高度。茯苓出刀从无失手,与他单独对战的人,已经走上黄泉路,见了真阎王。茯苓看了一圈,他没拔刀,仍旧神态自若的站着,“那走吧。”几人舒了一口气,为首的男子露出笑容:“茯门主,请随我来。”茯苓一路跟着这帮人走,谨慎的注意周遭的一切,这几人对京城的路很熟,他们也没有走什么窄巷小路,反而把茯苓往大路上引。没过多久,到了一个酒楼的偏门前,还未入内,茯苓便能听到乐曲和人们的欢笑声。进了偏门,里面的景象简直让茯苓眼花缭乱。这里比春风楼还要奢华数十倍,处处雕梁画栋,挂鲛绡、垂银铃,梁上镀金、杯中镶玉,身着绫罗绸缎的人笑着、欢闹着,舞娘扭动腰肢、步步生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茯苓在京城的近郊,看见大块的田地拋荒无人耕种,村子里十室九空,就在离这里几十米外的街道上,还有孩子沿街乞讨。仅仅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墙外饿殍遍野,墙内纸醉金迷。京城的繁华,实在太过表面。以至于根本无需戳破,就有脓水从那纸糊的彩画里流出来。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呢?茯苓挑眉道:“你家主子这是要请我来嫖?”领头的人丝毫没被他这句话影响,依旧恭敬的弯腰躬身道:“茯门主,这边请。”茯苓上了楼,进了一间包间,里面有一人身着锦衣华服,腰间宝剑花纹繁复,左挂玉佩、右悬香囊,应当刚及弱冠,五官生得不错,却带着几分跋扈和阴沉。这人身上穿的花里胡哨,乍一看跟个花蝴蝶似的,叮铃哐啷挂了满身的饰物,和一身青衣、贵气天成的颜烛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茯苓一踏入此处,就察觉到这里不止他一人,屋里陈设精致华丽,但难掩杀气,暗处还藏有高手。那人站起身,温和有礼的笑道:“茯门主,幸会。”茯苓收起眼中戒备,把刀放在桌上,也客气的说:“二皇子,幸会。”二皇子眼中有几分惊讶。茯苓笑道:“这不难猜吧?京中这个年纪最有权势的人,可不就是二皇子么?”青天白日的,护卫说带走谁就带走谁,比京中禁军动作还快,穿的还这么晃眼睛,茯苓又没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茯门主果真聪慧过人,”二皇子坐下,给他倒了杯酒,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眼中的阴沉掩去大半,“请坐。”江湖散客游侠不拘小节,大多以酒相聚,第一次便以茶待客的,大概只有颜烛吧。茯苓坐下,却没碰那杯酒,“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可不记得我与殿下有什么可寒暄的。”他刚把人家亲弟弟的屁股打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裤子有没有提上去呢,亲哥转头就请他喝酒,他才不信其中无诈。二皇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希望茯门主可助我一臂之力。”茯苓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二皇子接着道:“我知道茯门主正气凛然,侠肝义胆,若这天下由我做主,必将海晏河清,人人都可安居乐业,世间不再有仇怨。”茯苓在心里冷笑,鬼都不敢这么扯,这是喝了多少酒让他说出这样的鬼话?不过茯苓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他道:“可我并不觉得殿下会待见我。”“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非分明,绝不会徇私,四皇弟确实欠管教,至于舅舅——”二皇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冷得渗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是吗?”这回换成茯苓意外的看向他。韩元光再如何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槐山派一直以来都扶持二皇子,这话听着实在凉薄。“茯门主帮我绝不会吃亏,你杀韩元光和梁如竹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大事了结之后,万仇门可取代霍山派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你若不想要金钱权势,也可做武林第一人。”“武林第一人……”“没错,”二皇子指了指茯苓身后的龙牙刀,“天下第一刀客。”“怎么做?你颁个圣旨册封么?”茯苓轻笑一声,“前两日我正好读了本书,有句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注),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恐怕事成之后,殿下就想要我的命了吧?”二皇子摇头:“此事我可保证……”茯苓打断他:“你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除掉颜烛,我说怎么颜烛的身份那么容易查到,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的功劳吧?”二皇子点了点头,他勾起唇角,毒蛇一般的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不错,你意下如何?”“不可能。”茯苓斩钉截铁的说。二皇子皱眉道:“茯门主不妨再考虑考虑。”茯苓不想再多谈,他站起身:“不用考虑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提的那些我统统不感兴趣,至于天下第一刀客,我自会证明。”“你既然不答应,我也就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被槐山派和霍山派两大门派追杀,这得不偿失吧?”二皇子也慢慢的站起身,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况,你觉得自己今日走得了?就为一个颜烛,值得么?”“关你屁事,我既然敢杀,就不怕让人知道,我不清楚你那屏风后头藏的是谁,但我要走,谁也拦不了我。”茯苓风轻云淡的说,“你要是逼我动了刀,他要是真心护你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我就算走不了,你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屏风后面很安静,似乎真的只有一把空空如也的梨花椅。“茯苓!你迟早后悔今日的决定!”二皇子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邪刀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茯苓是亡命之徒,可他惜命。茯苓嗤笑一声:“老子后悔个屁。”说完直接推门出去。从酒楼出来,天色已暗,茯苓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快速靠近。“茯苓!”邱毅一把拉住他,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没事儿吧?”“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茯苓不在意的摆摆手,“二皇子想让我帮他做事,我拒绝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指使我?”茯苓怎么可能帮他杀颜烛?不过倒可以帮着颜烛解决了二皇子。邱毅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行,咱们现在回去吗?”茯苓道:“回吧,有什么别的消息吗?”邱毅掏出一张花草纸,“你让发财监视颜烛干嘛?他用血鸦传信说颜烛去了江南。”“江南?槐山派就在江南!”茯苓瞳孔一缩,把手中的信纸攥紧,“我说呢,今日之事恐怕是他算好的,他把我引到京城来,一是试探我,二是为了拖住我……”邱毅一头雾水:“槐山派是在江南啊,怎么了?二皇子算什么啦?”“我要去一趟江南,”茯苓沉声道,“我怀疑二皇子后面不止槐山派,他消息太灵通了。”邱毅皱眉道:“等会儿,这跟你去江南有什么关系?江湖不插手朝堂,他只要不招惹万仇门,谁坐那个位子关咱们什么事?”“早就不只是江湖事了,槐山派先乱了规矩,你没见到二皇子那阴恻恻的样子,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想做天下的主,长的就不像什么明君,等他继承皇位,江湖和朝廷的平衡肯定得完,他能容得下万仇门?而且——”茯苓的语气突然缓下来,街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在他眼里映出点点跳动的火光。“而且有一人也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得去。”作者有话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各位少侠,小的要留三天去码字了,【停更三天,周四继续】多谢诸位海涵!!!爱你们o(≧v≦)o第25章邱毅没想到,茯苓说的必须得去,真的是马上动身,茯苓大半夜的买了两匹马,连夜就骑马走了。这么日夜兼程的赶,中途换了好几匹马,跑了五天五夜才终于看到江南那一湾柔水蓝天。“你知道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吗?”邱毅多日没休息,脸色极差,他崩溃道:“你不是君子,可我真的是拿命再陪啊!”茯苓道:“我不是说让你回万仇门么?”“那我怎么放心?弯月帮临时有事,发财、有钱都来不了,你这悍不畏死的,真以为阎王不收你啊?”茯苓笑了笑,拍了拍邱毅的肩,“兄弟,谢了。”邱毅:“谢倒是不用谢,咱们现在去哪儿?”“你找个客栈休息吧,有事我给你传消息,我去找颜烛。”茯苓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转身几步跃上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那我跟来干什么?就为了来江南的客栈睡觉吗!”邱毅牵着两匹马,不死心的喊:“你还没说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啦?”茯苓收到消息,颜烛是来查江南水患的事,他入城后,发现这里一派祥和,集市和城镇建在水上,行人不少,处处都是在水中摇曳的小船。坏了,颜烛该不是被骗了,江南如此富庶繁华,比起京城也不遑多让,槐山派过得也太舒坦了吧?茯苓走到一家卖阳春面的摊子前,问道:“老板,我听说前段时间江南不是发洪水么?这里看来比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不像有水患啊。”“春日里年年都涨水,这有什么稀奇?真有水患也在下游,除了打渔的,谁没事儿往那水边跑?”老板自豪的答道,“我们江南自古繁华,又有天下第一大武林门派槐山派坐镇,京城有什么?”茯苓心说,天下第一大门派不是霍山派吗?我们万仇门都没异议,槐山派最多算条地头蛇。不过听老板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京城还比不上江南?这可不是好兆头,民不知有君,槐山派想造反吗?茯苓能想到的,颜烛肯定也能想到,江南水患之事有诈,颜烛肯定会找地方官员兴师问罪。万仇门的人收到消息还没到,茯苓只能自己挨个去各大官府机构转了一圈,看门的守卫大白天眼皮也紧紧的黏在一起,弯弯扭扭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里头的官员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跟孕妇养胎似的,除了正事什么都干。“肥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给你们下点泻药,清清肠子。”茯苓掏出一个纸包,给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的杯子里下了点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颜烛的人影,于是他不再迟疑,直奔槐山派。槐山派不愧是在富庶的南方,占地面积大,建筑也很气派,不同于霍山派的古朴清雅,这里的建筑更像私家园林,回廊上有粉金彩画,阁楼上的五彩琉璃窗颜色鲜艳夺目。茯苓武功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只能偷偷潜进去,他没有槐山派的地图,七弯八拐就跑到了厨房。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白来,茯苓从蒸笼里顺了几个包子,藏在房梁上。在厨房里的都是外门弟子,武功低,自然没人注意但他,茯苓咬了一口,不太满意的瘪嘴,心想这手艺还不如我呢。他几口吃完包子,出了厨房,等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不同的弟子进来,应当是内门弟子。茯苓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到屋后,龙牙刀横在那弟子的脖子上,低声问道:“霍山派的颜烛可有来过?你最好考虑好再开口,否则再想解释就得去跟阎王说了。”那内门弟子惊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乱叫。茯苓移开手,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说:“今日一早便来了,我听说,他被带到了后山,其他的就不知了……”“你最好没有骗我。”茯苓一个手刀下去,那内门弟子被他劈晕,歪倒在地上。“喊什么喊?”茯苓扭头,龙牙刀就按在四皇子的背上,“是你屁股也痒了,还是你想我直接上刀?”四皇子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他趴在马车顶上,“我、我要杀了你!呜呜呜……”楼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是邱毅发的信号,京城的禁军要来了,茯苓松了手,把那佩剑往四皇子身旁一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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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你最好当个好孩子,不然我下次来还打。”说完,他运起轻功,几下上了屋顶,侍卫没来得及追,他就跑没影了。这也是当时说好的,茯苓这次来没带什么人,因为他并不是来刺杀,人多了跑的时候不方便,反而累赘,街上人多,他轻功又好,混进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了。“殿下!”侍卫上前,“您没事吧?”“废话!”四皇子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趴在马车上动弹不得,撅着通红的屁股,哑着嗓子道:“快把本皇子的裤子提上去!”作者有话要说: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少年行》没有五陵也没有金市_(:3」∠)_我鬼迷了心窍,今天猛然发现存稿箱告急【垂死病中惊坐起】第24章“茯门主,请留步。”几个身穿护卫衣服的人拦在茯苓面前,茯苓一转身,后面也跟上来四五人,个个都冷着脸,面露不善,再往里走是个小巷子,茯苓本来打算从这里的墙上去,绕一圈去前面和邱毅汇合,不过现在看来一时过不去了。他刚刚拔了龙牙刀,有人认出他也不算出奇。茯苓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些人不是禁军,能看得出来有几分武功,但也不是江湖人,应当是私人的护卫。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有血气,尤其是为首这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礼数周全,血气却最重,不像一般的护卫,更像……杀手。对方敢拦他,说明是有备而来,茯苓停下脚步。为首的男子客气道:“我家主子有请。”茯苓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家主子谁呀?”男子道:“茯门主一见了就知道了。茯苓挑眉:“那我要不见呢?”“茯门主莫要为难我们。”男子身后几人闻言,皆剑拔弩张。茯苓一个个看过去,那几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如临大敌,握在剑柄上的手冒起青筋。邪刀阎王的名号太骇人,茯苓没有参加过武林大会,江湖中无人与他单挑较量,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高度。茯苓出刀从无失手,与他单独对战的人,已经走上黄泉路,见了真阎王。茯苓看了一圈,他没拔刀,仍旧神态自若的站着,“那走吧。”几人舒了一口气,为首的男子露出笑容:“茯门主,请随我来。”茯苓一路跟着这帮人走,谨慎的注意周遭的一切,这几人对京城的路很熟,他们也没有走什么窄巷小路,反而把茯苓往大路上引。没过多久,到了一个酒楼的偏门前,还未入内,茯苓便能听到乐曲和人们的欢笑声。进了偏门,里面的景象简直让茯苓眼花缭乱。这里比春风楼还要奢华数十倍,处处雕梁画栋,挂鲛绡、垂银铃,梁上镀金、杯中镶玉,身着绫罗绸缎的人笑着、欢闹着,舞娘扭动腰肢、步步生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茯苓在京城的近郊,看见大块的田地拋荒无人耕种,村子里十室九空,就在离这里几十米外的街道上,还有孩子沿街乞讨。仅仅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墙外饿殍遍野,墙内纸醉金迷。京城的繁华,实在太过表面。以至于根本无需戳破,就有脓水从那纸糊的彩画里流出来。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呢?茯苓挑眉道:“你家主子这是要请我来嫖?”领头的人丝毫没被他这句话影响,依旧恭敬的弯腰躬身道:“茯门主,这边请。”茯苓上了楼,进了一间包间,里面有一人身着锦衣华服,腰间宝剑花纹繁复,左挂玉佩、右悬香囊,应当刚及弱冠,五官生得不错,却带着几分跋扈和阴沉。这人身上穿的花里胡哨,乍一看跟个花蝴蝶似的,叮铃哐啷挂了满身的饰物,和一身青衣、贵气天成的颜烛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茯苓一踏入此处,就察觉到这里不止他一人,屋里陈设精致华丽,但难掩杀气,暗处还藏有高手。那人站起身,温和有礼的笑道:“茯门主,幸会。”茯苓收起眼中戒备,把刀放在桌上,也客气的说:“二皇子,幸会。”二皇子眼中有几分惊讶。茯苓笑道:“这不难猜吧?京中这个年纪最有权势的人,可不就是二皇子么?”青天白日的,护卫说带走谁就带走谁,比京中禁军动作还快,穿的还这么晃眼睛,茯苓又没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茯门主果真聪慧过人,”二皇子坐下,给他倒了杯酒,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眼中的阴沉掩去大半,“请坐。”江湖散客游侠不拘小节,大多以酒相聚,第一次便以茶待客的,大概只有颜烛吧。茯苓坐下,却没碰那杯酒,“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可不记得我与殿下有什么可寒暄的。”他刚把人家亲弟弟的屁股打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裤子有没有提上去呢,亲哥转头就请他喝酒,他才不信其中无诈。二皇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希望茯门主可助我一臂之力。”茯苓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二皇子接着道:“我知道茯门主正气凛然,侠肝义胆,若这天下由我做主,必将海晏河清,人人都可安居乐业,世间不再有仇怨。”茯苓在心里冷笑,鬼都不敢这么扯,这是喝了多少酒让他说出这样的鬼话?不过茯苓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他道:“可我并不觉得殿下会待见我。”“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非分明,绝不会徇私,四皇弟确实欠管教,至于舅舅——”二皇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冷得渗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是吗?”这回换成茯苓意外的看向他。韩元光再如何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槐山派一直以来都扶持二皇子,这话听着实在凉薄。“茯门主帮我绝不会吃亏,你杀韩元光和梁如竹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大事了结之后,万仇门可取代霍山派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你若不想要金钱权势,也可做武林第一人。”“武林第一人……”“没错,”二皇子指了指茯苓身后的龙牙刀,“天下第一刀客。”“怎么做?你颁个圣旨册封么?”茯苓轻笑一声,“前两日我正好读了本书,有句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注),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恐怕事成之后,殿下就想要我的命了吧?”二皇子摇头:“此事我可保证……”茯苓打断他:“你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除掉颜烛,我说怎么颜烛的身份那么容易查到,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的功劳吧?”二皇子点了点头,他勾起唇角,毒蛇一般的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不错,你意下如何?”“不可能。”茯苓斩钉截铁的说。二皇子皱眉道:“茯门主不妨再考虑考虑。”茯苓不想再多谈,他站起身:“不用考虑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提的那些我统统不感兴趣,至于天下第一刀客,我自会证明。”“你既然不答应,我也就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被槐山派和霍山派两大门派追杀,这得不偿失吧?”二皇子也慢慢的站起身,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况,你觉得自己今日走得了?就为一个颜烛,值得么?”“关你屁事,我既然敢杀,就不怕让人知道,我不清楚你那屏风后头藏的是谁,但我要走,谁也拦不了我。”茯苓风轻云淡的说,“你要是逼我动了刀,他要是真心护你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我就算走不了,你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屏风后面很安静,似乎真的只有一把空空如也的梨花椅。“茯苓!你迟早后悔今日的决定!”二皇子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邪刀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茯苓是亡命之徒,可他惜命。茯苓嗤笑一声:“老子后悔个屁。”说完直接推门出去。从酒楼出来,天色已暗,茯苓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快速靠近。“茯苓!”邱毅一把拉住他,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没事儿吧?”“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茯苓不在意的摆摆手,“二皇子想让我帮他做事,我拒绝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指使我?”茯苓怎么可能帮他杀颜烛?不过倒可以帮着颜烛解决了二皇子。邱毅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行,咱们现在回去吗?”茯苓道:“回吧,有什么别的消息吗?”邱毅掏出一张花草纸,“你让发财监视颜烛干嘛?他用血鸦传信说颜烛去了江南。”“江南?槐山派就在江南!”茯苓瞳孔一缩,把手中的信纸攥紧,“我说呢,今日之事恐怕是他算好的,他把我引到京城来,一是试探我,二是为了拖住我……”邱毅一头雾水:“槐山派是在江南啊,怎么了?二皇子算什么啦?”“我要去一趟江南,”茯苓沉声道,“我怀疑二皇子后面不止槐山派,他消息太灵通了。”邱毅皱眉道:“等会儿,这跟你去江南有什么关系?江湖不插手朝堂,他只要不招惹万仇门,谁坐那个位子关咱们什么事?”“早就不只是江湖事了,槐山派先乱了规矩,你没见到二皇子那阴恻恻的样子,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想做天下的主,长的就不像什么明君,等他继承皇位,江湖和朝廷的平衡肯定得完,他能容得下万仇门?而且——”茯苓的语气突然缓下来,街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在他眼里映出点点跳动的火光。“而且有一人也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得去。”作者有话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各位少侠,小的要留三天去码字了,【停更三天,周四继续】多谢诸位海涵!!!爱你们o(≧v≦)o第25章邱毅没想到,茯苓说的必须得去,真的是马上动身,茯苓大半夜的买了两匹马,连夜就骑马走了。这么日夜兼程的赶,中途换了好几匹马,跑了五天五夜才终于看到江南那一湾柔水蓝天。“你知道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吗?”邱毅多日没休息,脸色极差,他崩溃道:“你不是君子,可我真的是拿命再陪啊!”茯苓道:“我不是说让你回万仇门么?”“那我怎么放心?弯月帮临时有事,发财、有钱都来不了,你这悍不畏死的,真以为阎王不收你啊?”茯苓笑了笑,拍了拍邱毅的肩,“兄弟,谢了。”邱毅:“谢倒是不用谢,咱们现在去哪儿?”“你找个客栈休息吧,有事我给你传消息,我去找颜烛。”茯苓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转身几步跃上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那我跟来干什么?就为了来江南的客栈睡觉吗!”邱毅牵着两匹马,不死心的喊:“你还没说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啦?”茯苓收到消息,颜烛是来查江南水患的事,他入城后,发现这里一派祥和,集市和城镇建在水上,行人不少,处处都是在水中摇曳的小船。坏了,颜烛该不是被骗了,江南如此富庶繁华,比起京城也不遑多让,槐山派过得也太舒坦了吧?茯苓走到一家卖阳春面的摊子前,问道:“老板,我听说前段时间江南不是发洪水么?这里看来比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不像有水患啊。”“春日里年年都涨水,这有什么稀奇?真有水患也在下游,除了打渔的,谁没事儿往那水边跑?”老板自豪的答道,“我们江南自古繁华,又有天下第一大武林门派槐山派坐镇,京城有什么?”茯苓心说,天下第一大门派不是霍山派吗?我们万仇门都没异议,槐山派最多算条地头蛇。不过听老板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京城还比不上江南?这可不是好兆头,民不知有君,槐山派想造反吗?茯苓能想到的,颜烛肯定也能想到,江南水患之事有诈,颜烛肯定会找地方官员兴师问罪。万仇门的人收到消息还没到,茯苓只能自己挨个去各大官府机构转了一圈,看门的守卫大白天眼皮也紧紧的黏在一起,弯弯扭扭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里头的官员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跟孕妇养胎似的,除了正事什么都干。“肥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给你们下点泻药,清清肠子。”茯苓掏出一个纸包,给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的杯子里下了点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颜烛的人影,于是他不再迟疑,直奔槐山派。槐山派不愧是在富庶的南方,占地面积大,建筑也很气派,不同于霍山派的古朴清雅,这里的建筑更像私家园林,回廊上有粉金彩画,阁楼上的五彩琉璃窗颜色鲜艳夺目。茯苓武功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只能偷偷潜进去,他没有槐山派的地图,七弯八拐就跑到了厨房。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白来,茯苓从蒸笼里顺了几个包子,藏在房梁上。在厨房里的都是外门弟子,武功低,自然没人注意但他,茯苓咬了一口,不太满意的瘪嘴,心想这手艺还不如我呢。他几口吃完包子,出了厨房,等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不同的弟子进来,应当是内门弟子。茯苓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到屋后,龙牙刀横在那弟子的脖子上,低声问道:“霍山派的颜烛可有来过?你最好考虑好再开口,否则再想解释就得去跟阎王说了。”那内门弟子惊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乱叫。茯苓移开手,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说:“今日一早便来了,我听说,他被带到了后山,其他的就不知了……”“你最好没有骗我。”茯苓一个手刀下去,那内门弟子被他劈晕,歪倒在地上。“喊什么喊?”茯苓扭头,龙牙刀就按在四皇子的背上,“是你屁股也痒了,还是你想我直接上刀?”四皇子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他趴在马车顶上,“我、我要杀了你!呜呜呜……”楼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是邱毅发的信号,京城的禁军要来了,茯苓松了手,把那佩剑往四皇子身旁一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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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你最好当个好孩子,不然我下次来还打。”说完,他运起轻功,几下上了屋顶,侍卫没来得及追,他就跑没影了。这也是当时说好的,茯苓这次来没带什么人,因为他并不是来刺杀,人多了跑的时候不方便,反而累赘,街上人多,他轻功又好,混进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了。“殿下!”侍卫上前,“您没事吧?”“废话!”四皇子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趴在马车上动弹不得,撅着通红的屁股,哑着嗓子道:“快把本皇子的裤子提上去!”作者有话要说: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少年行》没有五陵也没有金市_(:3」∠)_我鬼迷了心窍,今天猛然发现存稿箱告急【垂死病中惊坐起】第24章“茯门主,请留步。”几个身穿护卫衣服的人拦在茯苓面前,茯苓一转身,后面也跟上来四五人,个个都冷着脸,面露不善,再往里走是个小巷子,茯苓本来打算从这里的墙上去,绕一圈去前面和邱毅汇合,不过现在看来一时过不去了。他刚刚拔了龙牙刀,有人认出他也不算出奇。茯苓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些人不是禁军,能看得出来有几分武功,但也不是江湖人,应当是私人的护卫。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有血气,尤其是为首这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礼数周全,血气却最重,不像一般的护卫,更像……杀手。对方敢拦他,说明是有备而来,茯苓停下脚步。为首的男子客气道:“我家主子有请。”茯苓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家主子谁呀?”男子道:“茯门主一见了就知道了。茯苓挑眉:“那我要不见呢?”“茯门主莫要为难我们。”男子身后几人闻言,皆剑拔弩张。茯苓一个个看过去,那几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如临大敌,握在剑柄上的手冒起青筋。邪刀阎王的名号太骇人,茯苓没有参加过武林大会,江湖中无人与他单挑较量,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高度。茯苓出刀从无失手,与他单独对战的人,已经走上黄泉路,见了真阎王。茯苓看了一圈,他没拔刀,仍旧神态自若的站着,“那走吧。”几人舒了一口气,为首的男子露出笑容:“茯门主,请随我来。”茯苓一路跟着这帮人走,谨慎的注意周遭的一切,这几人对京城的路很熟,他们也没有走什么窄巷小路,反而把茯苓往大路上引。没过多久,到了一个酒楼的偏门前,还未入内,茯苓便能听到乐曲和人们的欢笑声。进了偏门,里面的景象简直让茯苓眼花缭乱。这里比春风楼还要奢华数十倍,处处雕梁画栋,挂鲛绡、垂银铃,梁上镀金、杯中镶玉,身着绫罗绸缎的人笑着、欢闹着,舞娘扭动腰肢、步步生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茯苓在京城的近郊,看见大块的田地拋荒无人耕种,村子里十室九空,就在离这里几十米外的街道上,还有孩子沿街乞讨。仅仅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墙外饿殍遍野,墙内纸醉金迷。京城的繁华,实在太过表面。以至于根本无需戳破,就有脓水从那纸糊的彩画里流出来。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呢?茯苓挑眉道:“你家主子这是要请我来嫖?”领头的人丝毫没被他这句话影响,依旧恭敬的弯腰躬身道:“茯门主,这边请。”茯苓上了楼,进了一间包间,里面有一人身着锦衣华服,腰间宝剑花纹繁复,左挂玉佩、右悬香囊,应当刚及弱冠,五官生得不错,却带着几分跋扈和阴沉。这人身上穿的花里胡哨,乍一看跟个花蝴蝶似的,叮铃哐啷挂了满身的饰物,和一身青衣、贵气天成的颜烛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茯苓一踏入此处,就察觉到这里不止他一人,屋里陈设精致华丽,但难掩杀气,暗处还藏有高手。那人站起身,温和有礼的笑道:“茯门主,幸会。”茯苓收起眼中戒备,把刀放在桌上,也客气的说:“二皇子,幸会。”二皇子眼中有几分惊讶。茯苓笑道:“这不难猜吧?京中这个年纪最有权势的人,可不就是二皇子么?”青天白日的,护卫说带走谁就带走谁,比京中禁军动作还快,穿的还这么晃眼睛,茯苓又没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茯门主果真聪慧过人,”二皇子坐下,给他倒了杯酒,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眼中的阴沉掩去大半,“请坐。”江湖散客游侠不拘小节,大多以酒相聚,第一次便以茶待客的,大概只有颜烛吧。茯苓坐下,却没碰那杯酒,“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可不记得我与殿下有什么可寒暄的。”他刚把人家亲弟弟的屁股打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裤子有没有提上去呢,亲哥转头就请他喝酒,他才不信其中无诈。二皇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希望茯门主可助我一臂之力。”茯苓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二皇子接着道:“我知道茯门主正气凛然,侠肝义胆,若这天下由我做主,必将海晏河清,人人都可安居乐业,世间不再有仇怨。”茯苓在心里冷笑,鬼都不敢这么扯,这是喝了多少酒让他说出这样的鬼话?不过茯苓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他道:“可我并不觉得殿下会待见我。”“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非分明,绝不会徇私,四皇弟确实欠管教,至于舅舅——”二皇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冷得渗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是吗?”这回换成茯苓意外的看向他。韩元光再如何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槐山派一直以来都扶持二皇子,这话听着实在凉薄。“茯门主帮我绝不会吃亏,你杀韩元光和梁如竹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大事了结之后,万仇门可取代霍山派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你若不想要金钱权势,也可做武林第一人。”“武林第一人……”“没错,”二皇子指了指茯苓身后的龙牙刀,“天下第一刀客。”“怎么做?你颁个圣旨册封么?”茯苓轻笑一声,“前两日我正好读了本书,有句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注),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恐怕事成之后,殿下就想要我的命了吧?”二皇子摇头:“此事我可保证……”茯苓打断他:“你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除掉颜烛,我说怎么颜烛的身份那么容易查到,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的功劳吧?”二皇子点了点头,他勾起唇角,毒蛇一般的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不错,你意下如何?”“不可能。”茯苓斩钉截铁的说。二皇子皱眉道:“茯门主不妨再考虑考虑。”茯苓不想再多谈,他站起身:“不用考虑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提的那些我统统不感兴趣,至于天下第一刀客,我自会证明。”“你既然不答应,我也就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被槐山派和霍山派两大门派追杀,这得不偿失吧?”二皇子也慢慢的站起身,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况,你觉得自己今日走得了?就为一个颜烛,值得么?”“关你屁事,我既然敢杀,就不怕让人知道,我不清楚你那屏风后头藏的是谁,但我要走,谁也拦不了我。”茯苓风轻云淡的说,“你要是逼我动了刀,他要是真心护你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我就算走不了,你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屏风后面很安静,似乎真的只有一把空空如也的梨花椅。“茯苓!你迟早后悔今日的决定!”二皇子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邪刀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茯苓是亡命之徒,可他惜命。茯苓嗤笑一声:“老子后悔个屁。”说完直接推门出去。从酒楼出来,天色已暗,茯苓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快速靠近。“茯苓!”邱毅一把拉住他,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没事儿吧?”“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茯苓不在意的摆摆手,“二皇子想让我帮他做事,我拒绝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指使我?”茯苓怎么可能帮他杀颜烛?不过倒可以帮着颜烛解决了二皇子。邱毅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行,咱们现在回去吗?”茯苓道:“回吧,有什么别的消息吗?”邱毅掏出一张花草纸,“你让发财监视颜烛干嘛?他用血鸦传信说颜烛去了江南。”“江南?槐山派就在江南!”茯苓瞳孔一缩,把手中的信纸攥紧,“我说呢,今日之事恐怕是他算好的,他把我引到京城来,一是试探我,二是为了拖住我……”邱毅一头雾水:“槐山派是在江南啊,怎么了?二皇子算什么啦?”“我要去一趟江南,”茯苓沉声道,“我怀疑二皇子后面不止槐山派,他消息太灵通了。”邱毅皱眉道:“等会儿,这跟你去江南有什么关系?江湖不插手朝堂,他只要不招惹万仇门,谁坐那个位子关咱们什么事?”“早就不只是江湖事了,槐山派先乱了规矩,你没见到二皇子那阴恻恻的样子,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想做天下的主,长的就不像什么明君,等他继承皇位,江湖和朝廷的平衡肯定得完,他能容得下万仇门?而且——”茯苓的语气突然缓下来,街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在他眼里映出点点跳动的火光。“而且有一人也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得去。”作者有话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各位少侠,小的要留三天去码字了,【停更三天,周四继续】多谢诸位海涵!!!爱你们o(≧v≦)o第25章邱毅没想到,茯苓说的必须得去,真的是马上动身,茯苓大半夜的买了两匹马,连夜就骑马走了。这么日夜兼程的赶,中途换了好几匹马,跑了五天五夜才终于看到江南那一湾柔水蓝天。“你知道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吗?”邱毅多日没休息,脸色极差,他崩溃道:“你不是君子,可我真的是拿命再陪啊!”茯苓道:“我不是说让你回万仇门么?”“那我怎么放心?弯月帮临时有事,发财、有钱都来不了,你这悍不畏死的,真以为阎王不收你啊?”茯苓笑了笑,拍了拍邱毅的肩,“兄弟,谢了。”邱毅:“谢倒是不用谢,咱们现在去哪儿?”“你找个客栈休息吧,有事我给你传消息,我去找颜烛。”茯苓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转身几步跃上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那我跟来干什么?就为了来江南的客栈睡觉吗!”邱毅牵着两匹马,不死心的喊:“你还没说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啦?”茯苓收到消息,颜烛是来查江南水患的事,他入城后,发现这里一派祥和,集市和城镇建在水上,行人不少,处处都是在水中摇曳的小船。坏了,颜烛该不是被骗了,江南如此富庶繁华,比起京城也不遑多让,槐山派过得也太舒坦了吧?茯苓走到一家卖阳春面的摊子前,问道:“老板,我听说前段时间江南不是发洪水么?这里看来比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不像有水患啊。”“春日里年年都涨水,这有什么稀奇?真有水患也在下游,除了打渔的,谁没事儿往那水边跑?”老板自豪的答道,“我们江南自古繁华,又有天下第一大武林门派槐山派坐镇,京城有什么?”茯苓心说,天下第一大门派不是霍山派吗?我们万仇门都没异议,槐山派最多算条地头蛇。不过听老板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京城还比不上江南?这可不是好兆头,民不知有君,槐山派想造反吗?茯苓能想到的,颜烛肯定也能想到,江南水患之事有诈,颜烛肯定会找地方官员兴师问罪。万仇门的人收到消息还没到,茯苓只能自己挨个去各大官府机构转了一圈,看门的守卫大白天眼皮也紧紧的黏在一起,弯弯扭扭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里头的官员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跟孕妇养胎似的,除了正事什么都干。“肥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给你们下点泻药,清清肠子。”茯苓掏出一个纸包,给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的杯子里下了点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颜烛的人影,于是他不再迟疑,直奔槐山派。槐山派不愧是在富庶的南方,占地面积大,建筑也很气派,不同于霍山派的古朴清雅,这里的建筑更像私家园林,回廊上有粉金彩画,阁楼上的五彩琉璃窗颜色鲜艳夺目。茯苓武功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只能偷偷潜进去,他没有槐山派的地图,七弯八拐就跑到了厨房。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白来,茯苓从蒸笼里顺了几个包子,藏在房梁上。在厨房里的都是外门弟子,武功低,自然没人注意但他,茯苓咬了一口,不太满意的瘪嘴,心想这手艺还不如我呢。他几口吃完包子,出了厨房,等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不同的弟子进来,应当是内门弟子。茯苓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到屋后,龙牙刀横在那弟子的脖子上,低声问道:“霍山派的颜烛可有来过?你最好考虑好再开口,否则再想解释就得去跟阎王说了。”那内门弟子惊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乱叫。茯苓移开手,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说:“今日一早便来了,我听说,他被带到了后山,其他的就不知了……”“你最好没有骗我。”茯苓一个手刀下去,那内门弟子被他劈晕,歪倒在地上。“喊什么喊?”茯苓扭头,龙牙刀就按在四皇子的背上,“是你屁股也痒了,还是你想我直接上刀?”四皇子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他趴在马车顶上,“我、我要杀了你!呜呜呜……”楼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是邱毅发的信号,京城的禁军要来了,茯苓松了手,把那佩剑往四皇子身旁一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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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你最好当个好孩子,不然我下次来还打。”说完,他运起轻功,几下上了屋顶,侍卫没来得及追,他就跑没影了。这也是当时说好的,茯苓这次来没带什么人,因为他并不是来刺杀,人多了跑的时候不方便,反而累赘,街上人多,他轻功又好,混进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了。“殿下!”侍卫上前,“您没事吧?”“废话!”四皇子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趴在马车上动弹不得,撅着通红的屁股,哑着嗓子道:“快把本皇子的裤子提上去!”作者有话要说: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少年行》没有五陵也没有金市_(:3」∠)_我鬼迷了心窍,今天猛然发现存稿箱告急【垂死病中惊坐起】第24章“茯门主,请留步。”几个身穿护卫衣服的人拦在茯苓面前,茯苓一转身,后面也跟上来四五人,个个都冷着脸,面露不善,再往里走是个小巷子,茯苓本来打算从这里的墙上去,绕一圈去前面和邱毅汇合,不过现在看来一时过不去了。他刚刚拔了龙牙刀,有人认出他也不算出奇。茯苓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些人不是禁军,能看得出来有几分武功,但也不是江湖人,应当是私人的护卫。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有血气,尤其是为首这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礼数周全,血气却最重,不像一般的护卫,更像……杀手。对方敢拦他,说明是有备而来,茯苓停下脚步。为首的男子客气道:“我家主子有请。”茯苓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家主子谁呀?”男子道:“茯门主一见了就知道了。茯苓挑眉:“那我要不见呢?”“茯门主莫要为难我们。”男子身后几人闻言,皆剑拔弩张。茯苓一个个看过去,那几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如临大敌,握在剑柄上的手冒起青筋。邪刀阎王的名号太骇人,茯苓没有参加过武林大会,江湖中无人与他单挑较量,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高度。茯苓出刀从无失手,与他单独对战的人,已经走上黄泉路,见了真阎王。茯苓看了一圈,他没拔刀,仍旧神态自若的站着,“那走吧。”几人舒了一口气,为首的男子露出笑容:“茯门主,请随我来。”茯苓一路跟着这帮人走,谨慎的注意周遭的一切,这几人对京城的路很熟,他们也没有走什么窄巷小路,反而把茯苓往大路上引。没过多久,到了一个酒楼的偏门前,还未入内,茯苓便能听到乐曲和人们的欢笑声。进了偏门,里面的景象简直让茯苓眼花缭乱。这里比春风楼还要奢华数十倍,处处雕梁画栋,挂鲛绡、垂银铃,梁上镀金、杯中镶玉,身着绫罗绸缎的人笑着、欢闹着,舞娘扭动腰肢、步步生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茯苓在京城的近郊,看见大块的田地拋荒无人耕种,村子里十室九空,就在离这里几十米外的街道上,还有孩子沿街乞讨。仅仅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墙外饿殍遍野,墙内纸醉金迷。京城的繁华,实在太过表面。以至于根本无需戳破,就有脓水从那纸糊的彩画里流出来。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呢?茯苓挑眉道:“你家主子这是要请我来嫖?”领头的人丝毫没被他这句话影响,依旧恭敬的弯腰躬身道:“茯门主,这边请。”茯苓上了楼,进了一间包间,里面有一人身着锦衣华服,腰间宝剑花纹繁复,左挂玉佩、右悬香囊,应当刚及弱冠,五官生得不错,却带着几分跋扈和阴沉。这人身上穿的花里胡哨,乍一看跟个花蝴蝶似的,叮铃哐啷挂了满身的饰物,和一身青衣、贵气天成的颜烛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茯苓一踏入此处,就察觉到这里不止他一人,屋里陈设精致华丽,但难掩杀气,暗处还藏有高手。那人站起身,温和有礼的笑道:“茯门主,幸会。”茯苓收起眼中戒备,把刀放在桌上,也客气的说:“二皇子,幸会。”二皇子眼中有几分惊讶。茯苓笑道:“这不难猜吧?京中这个年纪最有权势的人,可不就是二皇子么?”青天白日的,护卫说带走谁就带走谁,比京中禁军动作还快,穿的还这么晃眼睛,茯苓又没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茯门主果真聪慧过人,”二皇子坐下,给他倒了杯酒,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眼中的阴沉掩去大半,“请坐。”江湖散客游侠不拘小节,大多以酒相聚,第一次便以茶待客的,大概只有颜烛吧。茯苓坐下,却没碰那杯酒,“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可不记得我与殿下有什么可寒暄的。”他刚把人家亲弟弟的屁股打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裤子有没有提上去呢,亲哥转头就请他喝酒,他才不信其中无诈。二皇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希望茯门主可助我一臂之力。”茯苓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二皇子接着道:“我知道茯门主正气凛然,侠肝义胆,若这天下由我做主,必将海晏河清,人人都可安居乐业,世间不再有仇怨。”茯苓在心里冷笑,鬼都不敢这么扯,这是喝了多少酒让他说出这样的鬼话?不过茯苓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他道:“可我并不觉得殿下会待见我。”“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非分明,绝不会徇私,四皇弟确实欠管教,至于舅舅——”二皇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冷得渗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是吗?”这回换成茯苓意外的看向他。韩元光再如何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槐山派一直以来都扶持二皇子,这话听着实在凉薄。“茯门主帮我绝不会吃亏,你杀韩元光和梁如竹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大事了结之后,万仇门可取代霍山派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你若不想要金钱权势,也可做武林第一人。”“武林第一人……”“没错,”二皇子指了指茯苓身后的龙牙刀,“天下第一刀客。”“怎么做?你颁个圣旨册封么?”茯苓轻笑一声,“前两日我正好读了本书,有句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注),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恐怕事成之后,殿下就想要我的命了吧?”二皇子摇头:“此事我可保证……”茯苓打断他:“你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除掉颜烛,我说怎么颜烛的身份那么容易查到,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的功劳吧?”二皇子点了点头,他勾起唇角,毒蛇一般的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不错,你意下如何?”“不可能。”茯苓斩钉截铁的说。二皇子皱眉道:“茯门主不妨再考虑考虑。”茯苓不想再多谈,他站起身:“不用考虑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提的那些我统统不感兴趣,至于天下第一刀客,我自会证明。”“你既然不答应,我也就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被槐山派和霍山派两大门派追杀,这得不偿失吧?”二皇子也慢慢的站起身,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况,你觉得自己今日走得了?就为一个颜烛,值得么?”“关你屁事,我既然敢杀,就不怕让人知道,我不清楚你那屏风后头藏的是谁,但我要走,谁也拦不了我。”茯苓风轻云淡的说,“你要是逼我动了刀,他要是真心护你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我就算走不了,你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屏风后面很安静,似乎真的只有一把空空如也的梨花椅。“茯苓!你迟早后悔今日的决定!”二皇子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邪刀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茯苓是亡命之徒,可他惜命。茯苓嗤笑一声:“老子后悔个屁。”说完直接推门出去。从酒楼出来,天色已暗,茯苓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快速靠近。“茯苓!”邱毅一把拉住他,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没事儿吧?”“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茯苓不在意的摆摆手,“二皇子想让我帮他做事,我拒绝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指使我?”茯苓怎么可能帮他杀颜烛?不过倒可以帮着颜烛解决了二皇子。邱毅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行,咱们现在回去吗?”茯苓道:“回吧,有什么别的消息吗?”邱毅掏出一张花草纸,“你让发财监视颜烛干嘛?他用血鸦传信说颜烛去了江南。”“江南?槐山派就在江南!”茯苓瞳孔一缩,把手中的信纸攥紧,“我说呢,今日之事恐怕是他算好的,他把我引到京城来,一是试探我,二是为了拖住我……”邱毅一头雾水:“槐山派是在江南啊,怎么了?二皇子算什么啦?”“我要去一趟江南,”茯苓沉声道,“我怀疑二皇子后面不止槐山派,他消息太灵通了。”邱毅皱眉道:“等会儿,这跟你去江南有什么关系?江湖不插手朝堂,他只要不招惹万仇门,谁坐那个位子关咱们什么事?”“早就不只是江湖事了,槐山派先乱了规矩,你没见到二皇子那阴恻恻的样子,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想做天下的主,长的就不像什么明君,等他继承皇位,江湖和朝廷的平衡肯定得完,他能容得下万仇门?而且——”茯苓的语气突然缓下来,街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在他眼里映出点点跳动的火光。“而且有一人也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得去。”作者有话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各位少侠,小的要留三天去码字了,【停更三天,周四继续】多谢诸位海涵!!!爱你们o(≧v≦)o第25章邱毅没想到,茯苓说的必须得去,真的是马上动身,茯苓大半夜的买了两匹马,连夜就骑马走了。这么日夜兼程的赶,中途换了好几匹马,跑了五天五夜才终于看到江南那一湾柔水蓝天。“你知道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吗?”邱毅多日没休息,脸色极差,他崩溃道:“你不是君子,可我真的是拿命再陪啊!”茯苓道:“我不是说让你回万仇门么?”“那我怎么放心?弯月帮临时有事,发财、有钱都来不了,你这悍不畏死的,真以为阎王不收你啊?”茯苓笑了笑,拍了拍邱毅的肩,“兄弟,谢了。”邱毅:“谢倒是不用谢,咱们现在去哪儿?”“你找个客栈休息吧,有事我给你传消息,我去找颜烛。”茯苓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转身几步跃上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那我跟来干什么?就为了来江南的客栈睡觉吗!”邱毅牵着两匹马,不死心的喊:“你还没说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啦?”茯苓收到消息,颜烛是来查江南水患的事,他入城后,发现这里一派祥和,集市和城镇建在水上,行人不少,处处都是在水中摇曳的小船。坏了,颜烛该不是被骗了,江南如此富庶繁华,比起京城也不遑多让,槐山派过得也太舒坦了吧?茯苓走到一家卖阳春面的摊子前,问道:“老板,我听说前段时间江南不是发洪水么?这里看来比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不像有水患啊。”“春日里年年都涨水,这有什么稀奇?真有水患也在下游,除了打渔的,谁没事儿往那水边跑?”老板自豪的答道,“我们江南自古繁华,又有天下第一大武林门派槐山派坐镇,京城有什么?”茯苓心说,天下第一大门派不是霍山派吗?我们万仇门都没异议,槐山派最多算条地头蛇。不过听老板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京城还比不上江南?这可不是好兆头,民不知有君,槐山派想造反吗?茯苓能想到的,颜烛肯定也能想到,江南水患之事有诈,颜烛肯定会找地方官员兴师问罪。万仇门的人收到消息还没到,茯苓只能自己挨个去各大官府机构转了一圈,看门的守卫大白天眼皮也紧紧的黏在一起,弯弯扭扭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里头的官员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跟孕妇养胎似的,除了正事什么都干。“肥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给你们下点泻药,清清肠子。”茯苓掏出一个纸包,给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的杯子里下了点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颜烛的人影,于是他不再迟疑,直奔槐山派。槐山派不愧是在富庶的南方,占地面积大,建筑也很气派,不同于霍山派的古朴清雅,这里的建筑更像私家园林,回廊上有粉金彩画,阁楼上的五彩琉璃窗颜色鲜艳夺目。茯苓武功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只能偷偷潜进去,他没有槐山派的地图,七弯八拐就跑到了厨房。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白来,茯苓从蒸笼里顺了几个包子,藏在房梁上。在厨房里的都是外门弟子,武功低,自然没人注意但他,茯苓咬了一口,不太满意的瘪嘴,心想这手艺还不如我呢。他几口吃完包子,出了厨房,等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不同的弟子进来,应当是内门弟子。茯苓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到屋后,龙牙刀横在那弟子的脖子上,低声问道:“霍山派的颜烛可有来过?你最好考虑好再开口,否则再想解释就得去跟阎王说了。”那内门弟子惊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乱叫。茯苓移开手,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说:“今日一早便来了,我听说,他被带到了后山,其他的就不知了……”“你最好没有骗我。”茯苓一个手刀下去,那内门弟子被他劈晕,歪倒在地上。“喊什么喊?”茯苓扭头,龙牙刀就按在四皇子的背上,“是你屁股也痒了,还是你想我直接上刀?”四皇子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他趴在马车顶上,“我、我要杀了你!呜呜呜……”楼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是邱毅发的信号,京城的禁军要来了,茯苓松了手,把那佩剑往四皇子身旁一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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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你最好当个好孩子,不然我下次来还打。”说完,他运起轻功,几下上了屋顶,侍卫没来得及追,他就跑没影了。这也是当时说好的,茯苓这次来没带什么人,因为他并不是来刺杀,人多了跑的时候不方便,反而累赘,街上人多,他轻功又好,混进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了。“殿下!”侍卫上前,“您没事吧?”“废话!”四皇子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趴在马车上动弹不得,撅着通红的屁股,哑着嗓子道:“快把本皇子的裤子提上去!”作者有话要说: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少年行》没有五陵也没有金市_(:3」∠)_我鬼迷了心窍,今天猛然发现存稿箱告急【垂死病中惊坐起】第24章“茯门主,请留步。”几个身穿护卫衣服的人拦在茯苓面前,茯苓一转身,后面也跟上来四五人,个个都冷着脸,面露不善,再往里走是个小巷子,茯苓本来打算从这里的墙上去,绕一圈去前面和邱毅汇合,不过现在看来一时过不去了。他刚刚拔了龙牙刀,有人认出他也不算出奇。茯苓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些人不是禁军,能看得出来有几分武功,但也不是江湖人,应当是私人的护卫。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有血气,尤其是为首这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礼数周全,血气却最重,不像一般的护卫,更像……杀手。对方敢拦他,说明是有备而来,茯苓停下脚步。为首的男子客气道:“我家主子有请。”茯苓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家主子谁呀?”男子道:“茯门主一见了就知道了。茯苓挑眉:“那我要不见呢?”“茯门主莫要为难我们。”男子身后几人闻言,皆剑拔弩张。茯苓一个个看过去,那几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如临大敌,握在剑柄上的手冒起青筋。邪刀阎王的名号太骇人,茯苓没有参加过武林大会,江湖中无人与他单挑较量,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高度。茯苓出刀从无失手,与他单独对战的人,已经走上黄泉路,见了真阎王。茯苓看了一圈,他没拔刀,仍旧神态自若的站着,“那走吧。”几人舒了一口气,为首的男子露出笑容:“茯门主,请随我来。”茯苓一路跟着这帮人走,谨慎的注意周遭的一切,这几人对京城的路很熟,他们也没有走什么窄巷小路,反而把茯苓往大路上引。没过多久,到了一个酒楼的偏门前,还未入内,茯苓便能听到乐曲和人们的欢笑声。进了偏门,里面的景象简直让茯苓眼花缭乱。这里比春风楼还要奢华数十倍,处处雕梁画栋,挂鲛绡、垂银铃,梁上镀金、杯中镶玉,身着绫罗绸缎的人笑着、欢闹着,舞娘扭动腰肢、步步生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茯苓在京城的近郊,看见大块的田地拋荒无人耕种,村子里十室九空,就在离这里几十米外的街道上,还有孩子沿街乞讨。仅仅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墙外饿殍遍野,墙内纸醉金迷。京城的繁华,实在太过表面。以至于根本无需戳破,就有脓水从那纸糊的彩画里流出来。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呢?茯苓挑眉道:“你家主子这是要请我来嫖?”领头的人丝毫没被他这句话影响,依旧恭敬的弯腰躬身道:“茯门主,这边请。”茯苓上了楼,进了一间包间,里面有一人身着锦衣华服,腰间宝剑花纹繁复,左挂玉佩、右悬香囊,应当刚及弱冠,五官生得不错,却带着几分跋扈和阴沉。这人身上穿的花里胡哨,乍一看跟个花蝴蝶似的,叮铃哐啷挂了满身的饰物,和一身青衣、贵气天成的颜烛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茯苓一踏入此处,就察觉到这里不止他一人,屋里陈设精致华丽,但难掩杀气,暗处还藏有高手。那人站起身,温和有礼的笑道:“茯门主,幸会。”茯苓收起眼中戒备,把刀放在桌上,也客气的说:“二皇子,幸会。”二皇子眼中有几分惊讶。茯苓笑道:“这不难猜吧?京中这个年纪最有权势的人,可不就是二皇子么?”青天白日的,护卫说带走谁就带走谁,比京中禁军动作还快,穿的还这么晃眼睛,茯苓又没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茯门主果真聪慧过人,”二皇子坐下,给他倒了杯酒,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眼中的阴沉掩去大半,“请坐。”江湖散客游侠不拘小节,大多以酒相聚,第一次便以茶待客的,大概只有颜烛吧。茯苓坐下,却没碰那杯酒,“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可不记得我与殿下有什么可寒暄的。”他刚把人家亲弟弟的屁股打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裤子有没有提上去呢,亲哥转头就请他喝酒,他才不信其中无诈。二皇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希望茯门主可助我一臂之力。”茯苓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二皇子接着道:“我知道茯门主正气凛然,侠肝义胆,若这天下由我做主,必将海晏河清,人人都可安居乐业,世间不再有仇怨。”茯苓在心里冷笑,鬼都不敢这么扯,这是喝了多少酒让他说出这样的鬼话?不过茯苓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他道:“可我并不觉得殿下会待见我。”“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非分明,绝不会徇私,四皇弟确实欠管教,至于舅舅——”二皇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冷得渗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是吗?”这回换成茯苓意外的看向他。韩元光再如何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槐山派一直以来都扶持二皇子,这话听着实在凉薄。“茯门主帮我绝不会吃亏,你杀韩元光和梁如竹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大事了结之后,万仇门可取代霍山派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你若不想要金钱权势,也可做武林第一人。”“武林第一人……”“没错,”二皇子指了指茯苓身后的龙牙刀,“天下第一刀客。”“怎么做?你颁个圣旨册封么?”茯苓轻笑一声,“前两日我正好读了本书,有句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注),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恐怕事成之后,殿下就想要我的命了吧?”二皇子摇头:“此事我可保证……”茯苓打断他:“你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除掉颜烛,我说怎么颜烛的身份那么容易查到,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的功劳吧?”二皇子点了点头,他勾起唇角,毒蛇一般的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不错,你意下如何?”“不可能。”茯苓斩钉截铁的说。二皇子皱眉道:“茯门主不妨再考虑考虑。”茯苓不想再多谈,他站起身:“不用考虑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提的那些我统统不感兴趣,至于天下第一刀客,我自会证明。”“你既然不答应,我也就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被槐山派和霍山派两大门派追杀,这得不偿失吧?”二皇子也慢慢的站起身,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况,你觉得自己今日走得了?就为一个颜烛,值得么?”“关你屁事,我既然敢杀,就不怕让人知道,我不清楚你那屏风后头藏的是谁,但我要走,谁也拦不了我。”茯苓风轻云淡的说,“你要是逼我动了刀,他要是真心护你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我就算走不了,你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屏风后面很安静,似乎真的只有一把空空如也的梨花椅。“茯苓!你迟早后悔今日的决定!”二皇子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邪刀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茯苓是亡命之徒,可他惜命。茯苓嗤笑一声:“老子后悔个屁。”说完直接推门出去。从酒楼出来,天色已暗,茯苓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快速靠近。“茯苓!”邱毅一把拉住他,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没事儿吧?”“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茯苓不在意的摆摆手,“二皇子想让我帮他做事,我拒绝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指使我?”茯苓怎么可能帮他杀颜烛?不过倒可以帮着颜烛解决了二皇子。邱毅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行,咱们现在回去吗?”茯苓道:“回吧,有什么别的消息吗?”邱毅掏出一张花草纸,“你让发财监视颜烛干嘛?他用血鸦传信说颜烛去了江南。”“江南?槐山派就在江南!”茯苓瞳孔一缩,把手中的信纸攥紧,“我说呢,今日之事恐怕是他算好的,他把我引到京城来,一是试探我,二是为了拖住我……”邱毅一头雾水:“槐山派是在江南啊,怎么了?二皇子算什么啦?”“我要去一趟江南,”茯苓沉声道,“我怀疑二皇子后面不止槐山派,他消息太灵通了。”邱毅皱眉道:“等会儿,这跟你去江南有什么关系?江湖不插手朝堂,他只要不招惹万仇门,谁坐那个位子关咱们什么事?”“早就不只是江湖事了,槐山派先乱了规矩,你没见到二皇子那阴恻恻的样子,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想做天下的主,长的就不像什么明君,等他继承皇位,江湖和朝廷的平衡肯定得完,他能容得下万仇门?而且——”茯苓的语气突然缓下来,街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在他眼里映出点点跳动的火光。“而且有一人也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得去。”作者有话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各位少侠,小的要留三天去码字了,【停更三天,周四继续】多谢诸位海涵!!!爱你们o(≧v≦)o第25章邱毅没想到,茯苓说的必须得去,真的是马上动身,茯苓大半夜的买了两匹马,连夜就骑马走了。这么日夜兼程的赶,中途换了好几匹马,跑了五天五夜才终于看到江南那一湾柔水蓝天。“你知道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吗?”邱毅多日没休息,脸色极差,他崩溃道:“你不是君子,可我真的是拿命再陪啊!”茯苓道:“我不是说让你回万仇门么?”“那我怎么放心?弯月帮临时有事,发财、有钱都来不了,你这悍不畏死的,真以为阎王不收你啊?”茯苓笑了笑,拍了拍邱毅的肩,“兄弟,谢了。”邱毅:“谢倒是不用谢,咱们现在去哪儿?”“你找个客栈休息吧,有事我给你传消息,我去找颜烛。”茯苓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转身几步跃上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那我跟来干什么?就为了来江南的客栈睡觉吗!”邱毅牵着两匹马,不死心的喊:“你还没说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啦?”茯苓收到消息,颜烛是来查江南水患的事,他入城后,发现这里一派祥和,集市和城镇建在水上,行人不少,处处都是在水中摇曳的小船。坏了,颜烛该不是被骗了,江南如此富庶繁华,比起京城也不遑多让,槐山派过得也太舒坦了吧?茯苓走到一家卖阳春面的摊子前,问道:“老板,我听说前段时间江南不是发洪水么?这里看来比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不像有水患啊。”“春日里年年都涨水,这有什么稀奇?真有水患也在下游,除了打渔的,谁没事儿往那水边跑?”老板自豪的答道,“我们江南自古繁华,又有天下第一大武林门派槐山派坐镇,京城有什么?”茯苓心说,天下第一大门派不是霍山派吗?我们万仇门都没异议,槐山派最多算条地头蛇。不过听老板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京城还比不上江南?这可不是好兆头,民不知有君,槐山派想造反吗?茯苓能想到的,颜烛肯定也能想到,江南水患之事有诈,颜烛肯定会找地方官员兴师问罪。万仇门的人收到消息还没到,茯苓只能自己挨个去各大官府机构转了一圈,看门的守卫大白天眼皮也紧紧的黏在一起,弯弯扭扭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里头的官员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跟孕妇养胎似的,除了正事什么都干。“肥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给你们下点泻药,清清肠子。”茯苓掏出一个纸包,给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的杯子里下了点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颜烛的人影,于是他不再迟疑,直奔槐山派。槐山派不愧是在富庶的南方,占地面积大,建筑也很气派,不同于霍山派的古朴清雅,这里的建筑更像私家园林,回廊上有粉金彩画,阁楼上的五彩琉璃窗颜色鲜艳夺目。茯苓武功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只能偷偷潜进去,他没有槐山派的地图,七弯八拐就跑到了厨房。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白来,茯苓从蒸笼里顺了几个包子,藏在房梁上。在厨房里的都是外门弟子,武功低,自然没人注意但他,茯苓咬了一口,不太满意的瘪嘴,心想这手艺还不如我呢。他几口吃完包子,出了厨房,等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不同的弟子进来,应当是内门弟子。茯苓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到屋后,龙牙刀横在那弟子的脖子上,低声问道:“霍山派的颜烛可有来过?你最好考虑好再开口,否则再想解释就得去跟阎王说了。”那内门弟子惊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乱叫。茯苓移开手,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说:“今日一早便来了,我听说,他被带到了后山,其他的就不知了……”“你最好没有骗我。”茯苓一个手刀下去,那内门弟子被他劈晕,歪倒在地上。“喊什么喊?”茯苓扭头,龙牙刀就按在四皇子的背上,“是你屁股也痒了,还是你想我直接上刀?”四皇子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他趴在马车顶上,“我、我要杀了你!呜呜呜……”楼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是邱毅发的信号,京城的禁军要来了,茯苓松了手,把那佩剑往四皇子身旁一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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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你最好当个好孩子,不然我下次来还打。”说完,他运起轻功,几下上了屋顶,侍卫没来得及追,他就跑没影了。这也是当时说好的,茯苓这次来没带什么人,因为他并不是来刺杀,人多了跑的时候不方便,反而累赘,街上人多,他轻功又好,混进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了。“殿下!”侍卫上前,“您没事吧?”“废话!”四皇子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趴在马车上动弹不得,撅着通红的屁股,哑着嗓子道:“快把本皇子的裤子提上去!”作者有话要说: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少年行》没有五陵也没有金市_(:3」∠)_我鬼迷了心窍,今天猛然发现存稿箱告急【垂死病中惊坐起】第24章“茯门主,请留步。”几个身穿护卫衣服的人拦在茯苓面前,茯苓一转身,后面也跟上来四五人,个个都冷着脸,面露不善,再往里走是个小巷子,茯苓本来打算从这里的墙上去,绕一圈去前面和邱毅汇合,不过现在看来一时过不去了。他刚刚拔了龙牙刀,有人认出他也不算出奇。茯苓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些人不是禁军,能看得出来有几分武功,但也不是江湖人,应当是私人的护卫。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有血气,尤其是为首这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礼数周全,血气却最重,不像一般的护卫,更像……杀手。对方敢拦他,说明是有备而来,茯苓停下脚步。为首的男子客气道:“我家主子有请。”茯苓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家主子谁呀?”男子道:“茯门主一见了就知道了。茯苓挑眉:“那我要不见呢?”“茯门主莫要为难我们。”男子身后几人闻言,皆剑拔弩张。茯苓一个个看过去,那几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如临大敌,握在剑柄上的手冒起青筋。邪刀阎王的名号太骇人,茯苓没有参加过武林大会,江湖中无人与他单挑较量,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高度。茯苓出刀从无失手,与他单独对战的人,已经走上黄泉路,见了真阎王。茯苓看了一圈,他没拔刀,仍旧神态自若的站着,“那走吧。”几人舒了一口气,为首的男子露出笑容:“茯门主,请随我来。”茯苓一路跟着这帮人走,谨慎的注意周遭的一切,这几人对京城的路很熟,他们也没有走什么窄巷小路,反而把茯苓往大路上引。没过多久,到了一个酒楼的偏门前,还未入内,茯苓便能听到乐曲和人们的欢笑声。进了偏门,里面的景象简直让茯苓眼花缭乱。这里比春风楼还要奢华数十倍,处处雕梁画栋,挂鲛绡、垂银铃,梁上镀金、杯中镶玉,身着绫罗绸缎的人笑着、欢闹着,舞娘扭动腰肢、步步生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茯苓在京城的近郊,看见大块的田地拋荒无人耕种,村子里十室九空,就在离这里几十米外的街道上,还有孩子沿街乞讨。仅仅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墙外饿殍遍野,墙内纸醉金迷。京城的繁华,实在太过表面。以至于根本无需戳破,就有脓水从那纸糊的彩画里流出来。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呢?茯苓挑眉道:“你家主子这是要请我来嫖?”领头的人丝毫没被他这句话影响,依旧恭敬的弯腰躬身道:“茯门主,这边请。”茯苓上了楼,进了一间包间,里面有一人身着锦衣华服,腰间宝剑花纹繁复,左挂玉佩、右悬香囊,应当刚及弱冠,五官生得不错,却带着几分跋扈和阴沉。这人身上穿的花里胡哨,乍一看跟个花蝴蝶似的,叮铃哐啷挂了满身的饰物,和一身青衣、贵气天成的颜烛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茯苓一踏入此处,就察觉到这里不止他一人,屋里陈设精致华丽,但难掩杀气,暗处还藏有高手。那人站起身,温和有礼的笑道:“茯门主,幸会。”茯苓收起眼中戒备,把刀放在桌上,也客气的说:“二皇子,幸会。”二皇子眼中有几分惊讶。茯苓笑道:“这不难猜吧?京中这个年纪最有权势的人,可不就是二皇子么?”青天白日的,护卫说带走谁就带走谁,比京中禁军动作还快,穿的还这么晃眼睛,茯苓又没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茯门主果真聪慧过人,”二皇子坐下,给他倒了杯酒,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眼中的阴沉掩去大半,“请坐。”江湖散客游侠不拘小节,大多以酒相聚,第一次便以茶待客的,大概只有颜烛吧。茯苓坐下,却没碰那杯酒,“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可不记得我与殿下有什么可寒暄的。”他刚把人家亲弟弟的屁股打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裤子有没有提上去呢,亲哥转头就请他喝酒,他才不信其中无诈。二皇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希望茯门主可助我一臂之力。”茯苓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二皇子接着道:“我知道茯门主正气凛然,侠肝义胆,若这天下由我做主,必将海晏河清,人人都可安居乐业,世间不再有仇怨。”茯苓在心里冷笑,鬼都不敢这么扯,这是喝了多少酒让他说出这样的鬼话?不过茯苓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他道:“可我并不觉得殿下会待见我。”“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非分明,绝不会徇私,四皇弟确实欠管教,至于舅舅——”二皇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冷得渗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是吗?”这回换成茯苓意外的看向他。韩元光再如何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槐山派一直以来都扶持二皇子,这话听着实在凉薄。“茯门主帮我绝不会吃亏,你杀韩元光和梁如竹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大事了结之后,万仇门可取代霍山派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你若不想要金钱权势,也可做武林第一人。”“武林第一人……”“没错,”二皇子指了指茯苓身后的龙牙刀,“天下第一刀客。”“怎么做?你颁个圣旨册封么?”茯苓轻笑一声,“前两日我正好读了本书,有句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注),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恐怕事成之后,殿下就想要我的命了吧?”二皇子摇头:“此事我可保证……”茯苓打断他:“你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除掉颜烛,我说怎么颜烛的身份那么容易查到,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的功劳吧?”二皇子点了点头,他勾起唇角,毒蛇一般的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不错,你意下如何?”“不可能。”茯苓斩钉截铁的说。二皇子皱眉道:“茯门主不妨再考虑考虑。”茯苓不想再多谈,他站起身:“不用考虑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提的那些我统统不感兴趣,至于天下第一刀客,我自会证明。”“你既然不答应,我也就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被槐山派和霍山派两大门派追杀,这得不偿失吧?”二皇子也慢慢的站起身,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况,你觉得自己今日走得了?就为一个颜烛,值得么?”“关你屁事,我既然敢杀,就不怕让人知道,我不清楚你那屏风后头藏的是谁,但我要走,谁也拦不了我。”茯苓风轻云淡的说,“你要是逼我动了刀,他要是真心护你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我就算走不了,你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屏风后面很安静,似乎真的只有一把空空如也的梨花椅。“茯苓!你迟早后悔今日的决定!”二皇子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邪刀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茯苓是亡命之徒,可他惜命。茯苓嗤笑一声:“老子后悔个屁。”说完直接推门出去。从酒楼出来,天色已暗,茯苓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快速靠近。“茯苓!”邱毅一把拉住他,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没事儿吧?”“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茯苓不在意的摆摆手,“二皇子想让我帮他做事,我拒绝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指使我?”茯苓怎么可能帮他杀颜烛?不过倒可以帮着颜烛解决了二皇子。邱毅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行,咱们现在回去吗?”茯苓道:“回吧,有什么别的消息吗?”邱毅掏出一张花草纸,“你让发财监视颜烛干嘛?他用血鸦传信说颜烛去了江南。”“江南?槐山派就在江南!”茯苓瞳孔一缩,把手中的信纸攥紧,“我说呢,今日之事恐怕是他算好的,他把我引到京城来,一是试探我,二是为了拖住我……”邱毅一头雾水:“槐山派是在江南啊,怎么了?二皇子算什么啦?”“我要去一趟江南,”茯苓沉声道,“我怀疑二皇子后面不止槐山派,他消息太灵通了。”邱毅皱眉道:“等会儿,这跟你去江南有什么关系?江湖不插手朝堂,他只要不招惹万仇门,谁坐那个位子关咱们什么事?”“早就不只是江湖事了,槐山派先乱了规矩,你没见到二皇子那阴恻恻的样子,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想做天下的主,长的就不像什么明君,等他继承皇位,江湖和朝廷的平衡肯定得完,他能容得下万仇门?而且——”茯苓的语气突然缓下来,街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在他眼里映出点点跳动的火光。“而且有一人也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得去。”作者有话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各位少侠,小的要留三天去码字了,【停更三天,周四继续】多谢诸位海涵!!!爱你们o(≧v≦)o第25章邱毅没想到,茯苓说的必须得去,真的是马上动身,茯苓大半夜的买了两匹马,连夜就骑马走了。这么日夜兼程的赶,中途换了好几匹马,跑了五天五夜才终于看到江南那一湾柔水蓝天。“你知道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吗?”邱毅多日没休息,脸色极差,他崩溃道:“你不是君子,可我真的是拿命再陪啊!”茯苓道:“我不是说让你回万仇门么?”“那我怎么放心?弯月帮临时有事,发财、有钱都来不了,你这悍不畏死的,真以为阎王不收你啊?”茯苓笑了笑,拍了拍邱毅的肩,“兄弟,谢了。”邱毅:“谢倒是不用谢,咱们现在去哪儿?”“你找个客栈休息吧,有事我给你传消息,我去找颜烛。”茯苓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转身几步跃上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那我跟来干什么?就为了来江南的客栈睡觉吗!”邱毅牵着两匹马,不死心的喊:“你还没说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啦?”茯苓收到消息,颜烛是来查江南水患的事,他入城后,发现这里一派祥和,集市和城镇建在水上,行人不少,处处都是在水中摇曳的小船。坏了,颜烛该不是被骗了,江南如此富庶繁华,比起京城也不遑多让,槐山派过得也太舒坦了吧?茯苓走到一家卖阳春面的摊子前,问道:“老板,我听说前段时间江南不是发洪水么?这里看来比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不像有水患啊。”“春日里年年都涨水,这有什么稀奇?真有水患也在下游,除了打渔的,谁没事儿往那水边跑?”老板自豪的答道,“我们江南自古繁华,又有天下第一大武林门派槐山派坐镇,京城有什么?”茯苓心说,天下第一大门派不是霍山派吗?我们万仇门都没异议,槐山派最多算条地头蛇。不过听老板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京城还比不上江南?这可不是好兆头,民不知有君,槐山派想造反吗?茯苓能想到的,颜烛肯定也能想到,江南水患之事有诈,颜烛肯定会找地方官员兴师问罪。万仇门的人收到消息还没到,茯苓只能自己挨个去各大官府机构转了一圈,看门的守卫大白天眼皮也紧紧的黏在一起,弯弯扭扭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里头的官员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跟孕妇养胎似的,除了正事什么都干。“肥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给你们下点泻药,清清肠子。”茯苓掏出一个纸包,给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的杯子里下了点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颜烛的人影,于是他不再迟疑,直奔槐山派。槐山派不愧是在富庶的南方,占地面积大,建筑也很气派,不同于霍山派的古朴清雅,这里的建筑更像私家园林,回廊上有粉金彩画,阁楼上的五彩琉璃窗颜色鲜艳夺目。茯苓武功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只能偷偷潜进去,他没有槐山派的地图,七弯八拐就跑到了厨房。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白来,茯苓从蒸笼里顺了几个包子,藏在房梁上。在厨房里的都是外门弟子,武功低,自然没人注意但他,茯苓咬了一口,不太满意的瘪嘴,心想这手艺还不如我呢。他几口吃完包子,出了厨房,等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不同的弟子进来,应当是内门弟子。茯苓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到屋后,龙牙刀横在那弟子的脖子上,低声问道:“霍山派的颜烛可有来过?你最好考虑好再开口,否则再想解释就得去跟阎王说了。”那内门弟子惊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乱叫。茯苓移开手,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说:“今日一早便来了,我听说,他被带到了后山,其他的就不知了……”“你最好没有骗我。”茯苓一个手刀下去,那内门弟子被他劈晕,歪倒在地上。“喊什么喊?”茯苓扭头,龙牙刀就按在四皇子的背上,“是你屁股也痒了,还是你想我直接上刀?”四皇子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他趴在马车顶上,“我、我要杀了你!呜呜呜……”楼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是邱毅发的信号,京城的禁军要来了,茯苓松了手,把那佩剑往四皇子身旁一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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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你最好当个好孩子,不然我下次来还打。”说完,他运起轻功,几下上了屋顶,侍卫没来得及追,他就跑没影了。这也是当时说好的,茯苓这次来没带什么人,因为他并不是来刺杀,人多了跑的时候不方便,反而累赘,街上人多,他轻功又好,混进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了。“殿下!”侍卫上前,“您没事吧?”“废话!”四皇子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趴在马车上动弹不得,撅着通红的屁股,哑着嗓子道:“快把本皇子的裤子提上去!”作者有话要说: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少年行》没有五陵也没有金市_(:3」∠)_我鬼迷了心窍,今天猛然发现存稿箱告急【垂死病中惊坐起】第24章“茯门主,请留步。”几个身穿护卫衣服的人拦在茯苓面前,茯苓一转身,后面也跟上来四五人,个个都冷着脸,面露不善,再往里走是个小巷子,茯苓本来打算从这里的墙上去,绕一圈去前面和邱毅汇合,不过现在看来一时过不去了。他刚刚拔了龙牙刀,有人认出他也不算出奇。茯苓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些人不是禁军,能看得出来有几分武功,但也不是江湖人,应当是私人的护卫。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有血气,尤其是为首这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礼数周全,血气却最重,不像一般的护卫,更像……杀手。对方敢拦他,说明是有备而来,茯苓停下脚步。为首的男子客气道:“我家主子有请。”茯苓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家主子谁呀?”男子道:“茯门主一见了就知道了。茯苓挑眉:“那我要不见呢?”“茯门主莫要为难我们。”男子身后几人闻言,皆剑拔弩张。茯苓一个个看过去,那几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如临大敌,握在剑柄上的手冒起青筋。邪刀阎王的名号太骇人,茯苓没有参加过武林大会,江湖中无人与他单挑较量,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高度。茯苓出刀从无失手,与他单独对战的人,已经走上黄泉路,见了真阎王。茯苓看了一圈,他没拔刀,仍旧神态自若的站着,“那走吧。”几人舒了一口气,为首的男子露出笑容:“茯门主,请随我来。”茯苓一路跟着这帮人走,谨慎的注意周遭的一切,这几人对京城的路很熟,他们也没有走什么窄巷小路,反而把茯苓往大路上引。没过多久,到了一个酒楼的偏门前,还未入内,茯苓便能听到乐曲和人们的欢笑声。进了偏门,里面的景象简直让茯苓眼花缭乱。这里比春风楼还要奢华数十倍,处处雕梁画栋,挂鲛绡、垂银铃,梁上镀金、杯中镶玉,身着绫罗绸缎的人笑着、欢闹着,舞娘扭动腰肢、步步生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茯苓在京城的近郊,看见大块的田地拋荒无人耕种,村子里十室九空,就在离这里几十米外的街道上,还有孩子沿街乞讨。仅仅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墙外饿殍遍野,墙内纸醉金迷。京城的繁华,实在太过表面。以至于根本无需戳破,就有脓水从那纸糊的彩画里流出来。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呢?茯苓挑眉道:“你家主子这是要请我来嫖?”领头的人丝毫没被他这句话影响,依旧恭敬的弯腰躬身道:“茯门主,这边请。”茯苓上了楼,进了一间包间,里面有一人身着锦衣华服,腰间宝剑花纹繁复,左挂玉佩、右悬香囊,应当刚及弱冠,五官生得不错,却带着几分跋扈和阴沉。这人身上穿的花里胡哨,乍一看跟个花蝴蝶似的,叮铃哐啷挂了满身的饰物,和一身青衣、贵气天成的颜烛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茯苓一踏入此处,就察觉到这里不止他一人,屋里陈设精致华丽,但难掩杀气,暗处还藏有高手。那人站起身,温和有礼的笑道:“茯门主,幸会。”茯苓收起眼中戒备,把刀放在桌上,也客气的说:“二皇子,幸会。”二皇子眼中有几分惊讶。茯苓笑道:“这不难猜吧?京中这个年纪最有权势的人,可不就是二皇子么?”青天白日的,护卫说带走谁就带走谁,比京中禁军动作还快,穿的还这么晃眼睛,茯苓又没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茯门主果真聪慧过人,”二皇子坐下,给他倒了杯酒,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眼中的阴沉掩去大半,“请坐。”江湖散客游侠不拘小节,大多以酒相聚,第一次便以茶待客的,大概只有颜烛吧。茯苓坐下,却没碰那杯酒,“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可不记得我与殿下有什么可寒暄的。”他刚把人家亲弟弟的屁股打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裤子有没有提上去呢,亲哥转头就请他喝酒,他才不信其中无诈。二皇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希望茯门主可助我一臂之力。”茯苓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二皇子接着道:“我知道茯门主正气凛然,侠肝义胆,若这天下由我做主,必将海晏河清,人人都可安居乐业,世间不再有仇怨。”茯苓在心里冷笑,鬼都不敢这么扯,这是喝了多少酒让他说出这样的鬼话?不过茯苓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他道:“可我并不觉得殿下会待见我。”“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非分明,绝不会徇私,四皇弟确实欠管教,至于舅舅——”二皇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冷得渗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是吗?”这回换成茯苓意外的看向他。韩元光再如何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槐山派一直以来都扶持二皇子,这话听着实在凉薄。“茯门主帮我绝不会吃亏,你杀韩元光和梁如竹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大事了结之后,万仇门可取代霍山派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你若不想要金钱权势,也可做武林第一人。”“武林第一人……”“没错,”二皇子指了指茯苓身后的龙牙刀,“天下第一刀客。”“怎么做?你颁个圣旨册封么?”茯苓轻笑一声,“前两日我正好读了本书,有句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注),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恐怕事成之后,殿下就想要我的命了吧?”二皇子摇头:“此事我可保证……”茯苓打断他:“你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除掉颜烛,我说怎么颜烛的身份那么容易查到,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的功劳吧?”二皇子点了点头,他勾起唇角,毒蛇一般的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不错,你意下如何?”“不可能。”茯苓斩钉截铁的说。二皇子皱眉道:“茯门主不妨再考虑考虑。”茯苓不想再多谈,他站起身:“不用考虑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提的那些我统统不感兴趣,至于天下第一刀客,我自会证明。”“你既然不答应,我也就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被槐山派和霍山派两大门派追杀,这得不偿失吧?”二皇子也慢慢的站起身,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况,你觉得自己今日走得了?就为一个颜烛,值得么?”“关你屁事,我既然敢杀,就不怕让人知道,我不清楚你那屏风后头藏的是谁,但我要走,谁也拦不了我。”茯苓风轻云淡的说,“你要是逼我动了刀,他要是真心护你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我就算走不了,你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屏风后面很安静,似乎真的只有一把空空如也的梨花椅。“茯苓!你迟早后悔今日的决定!”二皇子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邪刀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茯苓是亡命之徒,可他惜命。茯苓嗤笑一声:“老子后悔个屁。”说完直接推门出去。从酒楼出来,天色已暗,茯苓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快速靠近。“茯苓!”邱毅一把拉住他,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没事儿吧?”“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茯苓不在意的摆摆手,“二皇子想让我帮他做事,我拒绝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指使我?”茯苓怎么可能帮他杀颜烛?不过倒可以帮着颜烛解决了二皇子。邱毅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行,咱们现在回去吗?”茯苓道:“回吧,有什么别的消息吗?”邱毅掏出一张花草纸,“你让发财监视颜烛干嘛?他用血鸦传信说颜烛去了江南。”“江南?槐山派就在江南!”茯苓瞳孔一缩,把手中的信纸攥紧,“我说呢,今日之事恐怕是他算好的,他把我引到京城来,一是试探我,二是为了拖住我……”邱毅一头雾水:“槐山派是在江南啊,怎么了?二皇子算什么啦?”“我要去一趟江南,”茯苓沉声道,“我怀疑二皇子后面不止槐山派,他消息太灵通了。”邱毅皱眉道:“等会儿,这跟你去江南有什么关系?江湖不插手朝堂,他只要不招惹万仇门,谁坐那个位子关咱们什么事?”“早就不只是江湖事了,槐山派先乱了规矩,你没见到二皇子那阴恻恻的样子,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想做天下的主,长的就不像什么明君,等他继承皇位,江湖和朝廷的平衡肯定得完,他能容得下万仇门?而且——”茯苓的语气突然缓下来,街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在他眼里映出点点跳动的火光。“而且有一人也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得去。”作者有话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各位少侠,小的要留三天去码字了,【停更三天,周四继续】多谢诸位海涵!!!爱你们o(≧v≦)o第25章邱毅没想到,茯苓说的必须得去,真的是马上动身,茯苓大半夜的买了两匹马,连夜就骑马走了。这么日夜兼程的赶,中途换了好几匹马,跑了五天五夜才终于看到江南那一湾柔水蓝天。“你知道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吗?”邱毅多日没休息,脸色极差,他崩溃道:“你不是君子,可我真的是拿命再陪啊!”茯苓道:“我不是说让你回万仇门么?”“那我怎么放心?弯月帮临时有事,发财、有钱都来不了,你这悍不畏死的,真以为阎王不收你啊?”茯苓笑了笑,拍了拍邱毅的肩,“兄弟,谢了。”邱毅:“谢倒是不用谢,咱们现在去哪儿?”“你找个客栈休息吧,有事我给你传消息,我去找颜烛。”茯苓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转身几步跃上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那我跟来干什么?就为了来江南的客栈睡觉吗!”邱毅牵着两匹马,不死心的喊:“你还没说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啦?”茯苓收到消息,颜烛是来查江南水患的事,他入城后,发现这里一派祥和,集市和城镇建在水上,行人不少,处处都是在水中摇曳的小船。坏了,颜烛该不是被骗了,江南如此富庶繁华,比起京城也不遑多让,槐山派过得也太舒坦了吧?茯苓走到一家卖阳春面的摊子前,问道:“老板,我听说前段时间江南不是发洪水么?这里看来比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不像有水患啊。”“春日里年年都涨水,这有什么稀奇?真有水患也在下游,除了打渔的,谁没事儿往那水边跑?”老板自豪的答道,“我们江南自古繁华,又有天下第一大武林门派槐山派坐镇,京城有什么?”茯苓心说,天下第一大门派不是霍山派吗?我们万仇门都没异议,槐山派最多算条地头蛇。不过听老板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京城还比不上江南?这可不是好兆头,民不知有君,槐山派想造反吗?茯苓能想到的,颜烛肯定也能想到,江南水患之事有诈,颜烛肯定会找地方官员兴师问罪。万仇门的人收到消息还没到,茯苓只能自己挨个去各大官府机构转了一圈,看门的守卫大白天眼皮也紧紧的黏在一起,弯弯扭扭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里头的官员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跟孕妇养胎似的,除了正事什么都干。“肥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给你们下点泻药,清清肠子。”茯苓掏出一个纸包,给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的杯子里下了点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颜烛的人影,于是他不再迟疑,直奔槐山派。槐山派不愧是在富庶的南方,占地面积大,建筑也很气派,不同于霍山派的古朴清雅,这里的建筑更像私家园林,回廊上有粉金彩画,阁楼上的五彩琉璃窗颜色鲜艳夺目。茯苓武功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只能偷偷潜进去,他没有槐山派的地图,七弯八拐就跑到了厨房。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白来,茯苓从蒸笼里顺了几个包子,藏在房梁上。在厨房里的都是外门弟子,武功低,自然没人注意但他,茯苓咬了一口,不太满意的瘪嘴,心想这手艺还不如我呢。他几口吃完包子,出了厨房,等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不同的弟子进来,应当是内门弟子。茯苓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到屋后,龙牙刀横在那弟子的脖子上,低声问道:“霍山派的颜烛可有来过?你最好考虑好再开口,否则再想解释就得去跟阎王说了。”那内门弟子惊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乱叫。茯苓移开手,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说:“今日一早便来了,我听说,他被带到了后山,其他的就不知了……”“你最好没有骗我。”茯苓一个手刀下去,那内门弟子被他劈晕,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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