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有他存在的世界> 《有他存在的世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2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有他存在的世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2(1 / 1)

林见樊回答完看看他的男朋友顾朝明,服务员小姐如果注意到林见樊的眼神,不知道她会不会看懂,可服务员小姐没有注意到,反而又将话语转向顾朝明。服务员小姐以绝好的服务素养微笑着询问顾朝明:“那这位呢?”被人问是不是给女朋友买礼物,顾朝明揽过身边站着的林见樊,结结实实揽在怀里,尽显亲密。顾朝明指指怀中被他揽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林见樊:“他,我男朋友,我陪他来给我们班一个女同学买礼物。”许是觉得服务员小姐也不是故意,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么说有点冲,顾朝明最后还是笑着对服务员小姐说:“谢谢,我们自己看就好了。”服务员小姐一脸惊讶和懵逼的表情,被顾朝明突然一句话惊到却还是马上反应过来,抱着很好的职业素养不带怪异目光地像初始那样微笑着:“不好意思,误会了,请慢慢挑选,有事再叫我们。”顾朝明也微笑着点点头。服务员小姐一走开,顾朝明腰间一阵疼,扭头看向掐他腰的林见樊:“干嘛掐我?疼。”林见樊假装还要继续掐的手势:“你别对人家那么说话,人家也是工作来帮忙。”顾朝明微微撇撇嘴,乖乖地说:“哦,知道了,不是他说施灿灿是你女朋友嘛。”“人家那只是问问,你就一个劲地冲。”“好了嘛,我知道了,我就是有点………”有点吃醋。“我就有点不舒服。”顾朝明说。“不舒服?”林见樊问。“嗯。”顾朝明点头说。“其实………算了。”林见樊说到一半点开手机给李兆打电话。话只说一半,被勾起好奇心的顾朝明问:“其实什么?”“没什么。”林见樊打着电话说。顾朝明再想问,那边李兆已经接通电话。顾朝明只能看着货架上用玻璃柜保护起来的非卖品自己发呆。林见樊和李兆通着电话看向发呆的顾朝明,他笑起来。林见樊的后半句话是——其实我还挺想听你说你吃醋了的。顾朝明这么明显的吃醋,不是一句不舒服就能遮挡的,林见樊全都明白。问过李兆终于买定给施灿灿的礼物,提着礼品袋走出店门,顾朝明看看时间应该能在上课之前赶回学校。夜晚的街道冷风习习,华灯遍地,在路边买下一份小吃,顾朝明用牙签喂给林见樊。林见樊提着给施灿灿的礼物咬下顾朝明喂来的食物,和顾朝明说李兆接到施灿灿的生日会邀请是如何如何开心。林见樊说着模仿当时高兴的李兆在商场里转起圈来。“李兆就是这样,然后脸上的笑是这样。”林见樊的嘴角咧到最大。倒退着面对顾朝明模仿完李兆后,林见樊问:“他是真的很喜欢施灿灿吧?”“是吧,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喜欢施灿灿了。”顾朝明说。林见樊倒退着走路,模仿李兆时嘴角咧到最大,现在虽不如模仿李兆时笑得那么夸张,却始终是笑着的。露出雪白的牙齿,吃过小吃的嘴巴上还带着辣油,顾朝明操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你看你这嘴。”顾朝明想给他擦擦,林见樊接过纸巾自己胡乱擦一顿,还问他:“现在没有了吧?”顾朝明点点头:“没有了。”林见樊握着擦过嘴的纸巾看着顾朝明傻笑起来。还说李兆高兴,现在是你最高兴吧,顾朝明看着林见樊想。高三回家吃晚饭的一点时间,他们还跑出来吃饭买礼物,像是短暂又急促的约会,却是最刺激也最高兴的约会。楼外夜色沉重,冬日天黑得早,林见樊刚想对顾朝明说“回学校的时候在学校门口买个烤红薯吧”,身后有人叫住他。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林见樊开口无言。“林见樊?”听到有人叫林见樊的名字,且是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顾朝明抬眸看向叫出林见樊名字的那人。那人一副憨厚模样,典型的好学生样貌,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有些度数。眼镜后一双有些下拉的眼睛同他的语气一样不敢相信地看向停住脚步的林见樊。顺着那人的视线,顾朝明又看看自己身边的林见樊。顾朝明非常不想说,但林见樊确实一脸惊恐,惊恐得呼吸停顿,惊恐得嘴巴张开,想对顾朝明说回学校时买烤红薯的话消失得好像从未在他的大脑里存在过。林见樊眼睛里除去惊恐找不到第二样东西,顾朝明能感觉到林见樊的手在微微发抖,非常细小的颤抖,顾朝明还是感觉到了。顾朝明想牵住林见樊发抖的手给他安慰,尽管他不知道情况。顾朝明还未牵起林见樊的手,他的手被林见樊反握住,用了很大的力量,用了顾朝明从未在林见樊身上体验过的力量。顾朝明还未反应过来,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也还未反应过来,林见樊就拉着顾朝明的手在商场中疯狂地快速奔跑。林见樊越跑越快且没有回头,顾朝明被迫跟着林见樊跑出商场,跑进冬日的冷风。冷风并未让奔跑的林见樊停下,顾朝明被林见樊拉着,以让顾朝明以为自己在逃亡的速度被林见樊塞上路边停靠的一辆出租车。两人跑着上车,上车后还呼着热气,司机还以为有人在追他俩,探头往车窗外看看,也没人呀。“去哪?”司机靠回座椅问。后车座的顾朝明看看紧贴着他坐、眼睛里的惊恐还未消散的林见樊,林见樊上车后不说话,司机问去哪也不说话,他只贴着顾朝明,紧紧抓着顾朝明的手臂。手臂上的力道让顾朝明着急又担心,他不知道林见樊怎么了,好好地开心约会,怎么突然会这样?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林见樊的变化和在商场叫住他的那个男人有关。不知道林见樊是不是想回学校,还是想去别的地方,司机再问一句,林见樊还是没有回答。顾朝明低头摸摸林见樊抓紧自己手臂的手:“我们回学校,可以吗?”林见樊点点头。出租车到学校,夜风凉透,顾朝明下车帮林见樊戴好帽子。林见樊从遇见那个男人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顾朝明没有问他怎么了,也没有问那个男人是谁,他只问:“还要去上夜课吗?”林见樊又是点点头,不说话,下车后还四处环顾,顾朝明的心情从商场的开心一下变成担心。林见樊一直不说话,经过学校外卖烤红薯的摊子也没有和顾朝明说想买烤红薯吃。他像是从未想吃过烤红薯一般,从卖烤红薯的老爷爷面前走过。林见樊到底怎么了,顾朝明也想知道,可顾朝明没有问。暑假在花田时林见樊和他说“岑西立想告诉你们时会告诉你们的。”顾朝明记住林见樊这句话,他想等,等林见樊想说的时候。走在早晨一起走过的通往高三教学楼的过道上,早晨的林见樊塞给他一瓶热牛奶,晚上的两人一言不发。快要上课,路上几乎没有学生,只有一轮半月和冬夜日常黑压压的夜空作伴,走到离不远处一棵树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林见樊停住脚步,顾朝明也跟着停住。“你能等等我吗?我现在还不想说,你能等我一下,等到我想说的时候吗?”月光浅淡的黑夜,林见樊眼眶里含着眼泪。顾朝明不知道他的少年到底怎么了,他手足无措,他只能看着林见樊含泪的双眼说:“好。”林见樊不知道顾朝明早就决定等他,等他想说的时候。也许明天林见樊就会对他说,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顾朝明不去想,他只想让林见樊变回在商场时高兴的样子,变回学李兆转圈的林见樊。“高三上晚课的吗?怎么还不去?要迟到了。”一束手电筒光亮照射而来,学校保安巡逻催他们赶紧回教室。顾朝明拉着林见樊应答保安,他应答保安会回教室,可却在晚课铃响时带林见樊走进厕所。厕所灯光亮起,顾朝明拉着林见樊走进厕所隔间抱住林见樊。顾朝明的拥抱来得突然,不容林见樊拒绝。林见樊没有挣扎,顾朝明双手抱紧他:“我不知道发生什么,可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也不会去乱想,我只想告诉你,你别一个人憋着,我一直都在。”顾朝明抚摸着林见樊的背,林见樊像是漂浮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双手紧紧回抱住顾朝明。双手紧紧抓住顾朝明的肩膀,林见樊的下巴搁在顾朝明肩头,顾朝明看不到林见樊的脸,也看不到林见樊所看到的景象。林见樊看到学校厕所隔间的门,看到厕所顶上的灯,看到从厕所顶上跌落进他世界的灯光。他紧紧抱着顾朝明,他一时分不清是厕所的灯光跌进他的世界里,还是顾朝明带给他的光亮。作者有话要说:那个男人:猜猜我是谁第120章在厕所安慰林见樊的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早晨的雪一望无际,顾朝明许多年没看过这么大的雪。雪是从前一天晚上上晚课没多久后开始下的,如在图书馆那天一样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被黑暗笼罩的窗外飘零。刚开始下雪窗边的同学第一个发现,兴奋得到处小声宣扬,被课上老师咳嗽提醒才停止。顾朝明的位置没在窗边,隔着一个教室看向漆黑的窗外,雪花是与黑夜相反的白。穿越教室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停留在教室前方林见樊身上,停留许久。顾朝明就这么盯着,像是在发呆,也被老师咳嗽提醒。讲台上老师纳闷,今天一个个这是怎么了,上课一个发呆,一个看到下雪就跟个猴似的乱窜,连一向认真的林见樊都有些出神,没有以前的集中力。这可不行啊,老师点出神的林见樊站起来回答问题,提醒他注意集中。雪花一片接连一片,等到晚课结束已经积起一层薄雪。下完晚课顾朝明收拾好书包走到林见樊桌边,递给他一个从别人那搜刮来的暖宝宝。顾朝明拉开林见樊的棉服拉链将暖宝宝贴上。“夜里冷,还下雪,早点回家,路滑小心点。”顾朝明不放心地叮嘱。顾朝明实在不放心,不放心让心事重重的林见樊一个人走夜路。他甚至想过送林见樊回家,可不用想林见樊也一定会拒绝。只能送他到校门口,顾朝明在黑夜里嘱咐他:“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发信息。”黑夜中雪花纷纷扬扬,林见樊挥挥手再见点点头。顾朝明停在原地看着林见樊在飘雪中离他越来越远。与林见樊分离,顾朝明一个人走在寒冷的路上,内心的担忧随着与林见樊距离的拉远无限增长。他不知道林见樊到底是怎么了,他的担忧从未停下,如地上的积雪越积越多。踩过一片积雪,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头上的棉服帽子也积起薄薄雪花,顾朝明抬手用戴着手套的手拍拍,手套外层沾上点点湿润。路边街灯照得积雪白亮,积雪的寒冷透过鞋底蔓延到脚掌,顾朝明拍拍帽子上的积雪,抬起头对面走来的一人吸引住他的注意。“关辉?你怎么在这?”顾朝明问对面走来的关辉。关辉像是才注意到他,顿住脚步。顾朝明奇怪,关辉才高二不用上晚课啊,怎么这么晚还在外边溜达?关辉停在顾朝明面前,顾朝明又问:“你怎么了?”关辉看起来不大对劲。他的眼神没有寻常的活力,平常活蹦乱跳、能说会道的学弟一消沉起来很容易被人发觉。“我想问你个事。”关辉沉默几秒后说。“什么事?”顾朝明问。“我想问…我想问……哎,算了。”关辉说着说着又不打算说。今天怎么都喜欢这样?顾朝明不解。林见樊是这样,路上遇见的关辉也是这样。“那我先走了。”关辉不和顾朝明说,打算走人。顾朝明不知道关辉消沉起来是这个样子,可能是把对林见樊的担忧也囊括到关辉身上吧,顾朝明不想就这么放关辉走,怕他想不开。既然关辉有想问的问题,他开了口肯定是想说的,顾朝明拦住关辉的去路。“干嘛?”关辉终于有点平常语气地问顾朝明。“你想问的问题都开口了,就说说嘛,我听着。”关辉抬眸看向顾朝明,他的眼眸很沉,沉得像漆黑的夜色。“你问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顾朝明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劝有心事的关辉。“也没什么不可以对别人说的。”关辉说。“嗯?”顾朝明本以为关辉不想开口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更好啦,我也不用帮你保守秘密。”顾朝明笑笑说。顾朝明笑得勉强,一边劝解消沉的关辉,一边担心一个人回家的林见樊。不知道林见樊到没到家,这个时间应该还在路上。顾朝明分出一部分心思想回家路上的林见樊,一部分心思劝解和林见樊一样不知道发生什么消沉下来的关辉。“你说,我能回答你的都回答你。”“我想问问你和林见樊在一起是什么感觉?”顾朝明万万没想到关辉第一个问题不是关于他自己,而是关于他和林见樊。“哈?”黑夜中顾朝明一脸懵逼,咋还扯上他和林见樊了?“就…就那样吧。”好突然的问题,顾朝明一时不好怎么回答。“哪样?”关辉紧接着逼问。“你怎么问这个?”“不是你让我问的嘛?你就告诉我嘛。”“呃……就和他在一起就很高兴啦。”顾朝明语言并非匮乏,只是有些话只适合对林见樊说,不适合对他人说。对他人说是在秀恩爱,对林见樊说是在说情话,也只有对林见樊顾朝明才有那么多情话。顾朝明只简单地对关辉说一句“在一起就很高兴”,关辉看起来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他直接跳过顾朝明的回答:“我就想知道一个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恋爱的感觉都差不多吧,只要是喜欢。”顾朝明说。“可喜欢也分很多种啊,喜欢和爱,非常喜欢和有一点喜欢,”说着关辉话锋一改,直刺向尤鑫,“你觉得尤鑫对岑西立是哪一种呢?”尤鑫?尤鑫对岑西立?那个伪君子和胆小鬼?怎么突然提到他?顾朝明直觉关辉的消沉和岑西立有些密切关系。要说尤鑫对岑西立是喜欢还是讨厌,顾朝明也拿不准。讨厌岑西立倒不至于,可喜欢岑西立顾朝明也不觉得。可能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又或者是讨厌却不说明,为了要维持他好好男神的形象所以不表露出对岑西立的讨厌。说实话顾朝明感觉不到尤鑫对岑西立的喜欢,可能因为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太过于刺耳。全部的流言蜚语都让岑西立承担,让不争不抢的岑西立变成他人口中偷亲男神尤鑫还脚踏几条船、身边好兄弟都可以变情人的浪荡男人,而尤鑫则站在流言蜚语外,变成被情感泛滥的岑西立喜欢的受害人之一。顾朝明无法忘记岑西立高一时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无措,无法忘记岑西立因为怕他们受牵连而不愿意和他们说话。顾朝明实在体会不到尤鑫的喜欢。“他应该是不喜欢吧。”顾朝明对关辉说。得到顾朝明的答案,关辉沉思一会,又问:“那岑西立对尤鑫呢?”岑西立对尤鑫?顾朝明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关辉,他感觉得到关辉消沉的来源,不止是岑西立,也不止是尤鑫,而是岑西立和尤鑫。顾朝明不想骗人,他无法忘记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也无法忘记无意之中听到岑西立对他妈妈说的“能,我能”。即使他是在安慰一个消沉的人,顾朝明也还是实话实说:“岑西立对尤鑫的爱是你无法跨越的鸿沟。”是爱。关辉对喜欢的划分中的最高等级。岑西立对尤鑫执着且不变的爱将所有人都挡在对岸。听到顾朝明的话,关辉今天夜里第一次笑起来。关辉咧开嘴角笑笑:“我明白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顾朝明问。大雪纷飞的夜晚,上完晚课处处都是积雪,白色一下成为主导色,岑西立一出教室门便感觉到夜风寒冷。下楼推出自行车在车棚里看到停在他车旁边的尤鑫的自行车。尤鑫还没走。岑西立抬头朝楼上看去,有的班已经关灯,有的还亮着,零零散散分布如同散落的满天星。骑着自行车出校门,骑车带起的冷风吹刮不到脸庞,只吹刮得到口罩没有盖住的额头和眼睛。口中呼出的热气埋在口罩里,脚下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直线。骑车路过一处积雪没有被踩踏而且积得很厚的地方,厚重的积雪相比地上薄薄一层积雪一下吸引岑西立的注意。岑西立停下车,走到积雪前抓一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摘下骑车手套的手握着冰冷的积雪,积雪偷走岑西立手掌的温度。将积雪握成一个球,岑西立的手掌已经被吸走大部分热量。捏出一个雪球还不够,岑西立还想捏第二个。第一个雪球还没放下,身后一阵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岑西立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么大的人还玩雪?”尤鑫背着书包手撑车把手问。岑西立没有说话,手中的雪球没握稳掉在地上。不大一声“啪嗒”,揉成球状的雪球掉进路上的积雪里,一半与积雪汇合,一半与岑西立踩下的脚印汇合。尤鑫看一眼从岑西立手中掉落的雪球,又看看岑西立没戴手套玩雪球冻红的手。岑西立不说话,尤鑫摘下书包,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扔在岑西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座椅上。雪花未停,停在路边一会,座椅上落下点点雪花。“别人送给我的,我有手套了,给你吧。”尤鑫说。手套静静躺在自行车座椅上,雪花迫不及待地占领手套。给完手套,尤鑫踩上踏板准备离开,踩上踏板的脚又放下,在雪地里停好车,拿过岑西立车座椅上自己放上去的手套,走到岑西立面前。“你骑车都不戴手套的?不怕生冻疮?”尤鑫将手套塞进岑西立手心。岑西立的口袋鼓鼓囊囊,一手拿着尤鑫给的手套,一手拿出口袋里的手套,小声地说:“我有,只是在口袋里。”尤鑫看看岑西立拿出的手套,尴尬得一时没话说。“……算了,说了送你就送你,我先走了。”尤鑫说完踩着积雪回到车旁,骑上车留下一道雪中车辙。岑西立看着尤鑫骑车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头看看手中尤鑫给的手套,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关辉问顾朝明。关辉和顾朝明重述他看到的景象。岑西立低头笑着,却未发现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路灯下岑西立低头笑着,黑暗中关辉一个人离开。“我是不是在尤鑫遇见岑西立之前就遇见他,还能有点可能?”听完关辉的叙述,顾朝明组织语言说:“不是早与晚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那个人的问题,就算你先遇到岑西立,你不是尤鑫,结果还是一样的。”顾朝明非常不想在冬天泼关辉冷水,可他只能实话实说。“我以前以为岑西立只是喜欢尤鑫,只要我不断追求就还会有机会,总能打败尤鑫。我还学过尤鑫,学习他的沉稳,就只是想让岑西立喜欢我,可岑西立的反应告诉我不能。他在花田告诉我让我别再追求他,他也不想伤害我,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我以为尤鑫是不喜欢他的,可我看到尤鑫给他手套,我开始怀疑,尤鑫是不是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是不是互相喜欢?这样一想我好像更心酸。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我又有点替他高兴,我也不知道我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尤鑫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互相喜欢?顾朝明无法明白自己听到这两句话的感受,很微妙。他和关辉想的一样,有因为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而高兴,也有得到回应的心酸。他们所骂的尤三金真的内心有岑西立的一席之地吗?顾朝明不知道。顾朝明不知道尤鑫喜不喜欢岑西立,但他知道岑西立不喜欢关辉。以前有过想撮合关辉和岑西立的想法,现在想来他们是不是也算导致关辉失落的一员?再继续下去前路只有漫漫伤心,顾朝明想让关辉停下来。也许是风不想让关辉停下,顾朝明想要开口说话,一阵大风将他的围巾吹起,吹刮着他的脸颊,关辉却纹丝不动。顾朝明扯扯帽子,在冰冷的风中,围巾飞舞,顾朝明告诉关辉:“他不喜欢你,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一支没有墨水的笔,你以为在纸上留下痕迹,其实什么也没有。你不用为了让他人喜欢你,而变成他人喜欢的样子,你只需要做自己,你也希望真正喜欢你的人是喜欢真正的你,而不是假装的你吧?”“所以啊,”顾朝明知道他要说的那句话做起来很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换个人喜欢吧,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比死磕要强。”冷风在马路上持续吹刮着,推着纹丝不动的关辉,吹走顾朝明的话语,却没有刮到回家的林见樊身边。顾朝明担忧一晚上的林见樊正急急忙忙走在回家路上,边走边翻折着肩上没弄好的书包带子。脚下步履不停,他走得极快。脚下的积雪被踩化,留下一个又一个坑洼。雪花和林见樊回家的步子一样不停,林见樊并非急着回家,反而没有听顾朝明早点回家的话在路上转了两圈。顾朝明劝解关辉时,他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圈。雪花在头顶积了一层又被拍下,反反复复,林见樊还是走在路上。头发微微湿润,走在雪地里的脚掌冰冷。在第二圈快要绕完走过一个小巷口时,林见樊停住脚步。他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有人在挨打。巷子不长,就算是黑夜路过的林见樊也能一眼看出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两三个人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同学,其中一个脚踩在跪着的同学背上。一脚,跪着的同学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脸颊也被迫砸向冰冷的积雪。那几个同学还拿他取乐,抓起地上的积雪握成雪球,将爬起来拍拍身上雪水的同学当做靶子。雪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那个同学身上,刚刚踢他的那个人又抓起他的头发,将手中的雪球砸在他的脸上。雪球在他脸上炸开,炸出欺负他的人一阵大笑。他们自顾大笑着,没有注意到巷口停留的林见樊。停留的林见樊朝他们跑来,踩踏积雪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谁?”又踢人又砸雪球的那人转过头来。黑暗中林见樊用尽力气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人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吃下林见樊这一拳。“我□□妈!”欺负人欺负得正乐呵,突然跑出个人打他一拳,那人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林见樊的手,可林见樊打人的手抽回得很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地上被打的人撒腿就跑。林见樊知道自己弱,对方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不是一个好勇士,但他是个好军师。打不赢那就跑。奈何三人中还是有个反应快的,林见樊抓起地上跪着的人没跑出两步,后边的人就被欺负他的其中一人给抓住手臂。双方拉扯,林见樊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把雪转身就往那人脸上怼。那人吃一脸的雪,骂一句脏话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林见樊的棉服领子。那人扯着林见樊的领子,领子扯着林见樊的脖子。棉服里顾朝明回家之前给他贴上的暖宝宝还在发热。眼看那两人要来帮忙,林见樊急中生智,一把拉开衣服拉链,让那人一下失去抓握,再狠地一抽棉服,将棉服从那人手中拉扯回来。没有再被人拉扯着,旁边两人想要抓住他,林见樊才不和他们纠缠,抓起地上的雪扔向他们,扔完立马拉起旁边被他们欺负的人逃跑。冬夜里的奔跑,鼻间呼出的白色在黑夜中一下就消失,林见樊拉着他在未停的大雪中奔跑,跑到再也看不见那几人的地方才停下。后边那人看起来体弱,比他还不能跑,停下时忙撑着膝盖喘气。林见樊看他喘气喘得急关心地问他:“没事吧?”那人摇摇头,又甩甩手:“谢谢你,我没事。”“那就好。”冷风阴嚎,互不相识的两人一阵无言。“谢谢你。”那人喘过气再次对林见樊道谢。“不用不用,你没事就好,”林见樊说,“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那人点点头,再次道谢。回家路上林见樊想要拉起棉服拉链,可摸上棉服拉链才发现拉链在拉扯过程中坏掉了。林见樊放弃,幸好隔着毛衣贴在里边的暖宝宝还在发热,林见樊将拉链坏掉的棉衣裹紧,拿出手机给顾朝明报平安。“我到家了,刚忘了发信息。”在路上裹着棉服发送出这条信息,沉郁一下午的林见樊嘴角终于在黑夜的风雪中露出微笑。可惜顾朝明看不到,只有街边路灯和无尽的黑夜,还有纷扬的大雪看得见。冷风毫不留情地阴嚎,林见樊裹紧棉服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雪水冰冷,毛衣里的暖宝宝热得发烫。第121章前一夜大雪,第二天路边的积雪厚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少见的大雪,少见的天晴。昨夜一场大雪,清晨顾朝明醒来拉开窗帘窗外却是阳光满地,清透的阳光洒在一尘不染的白雪上流泻一地。戴着林见樊去年圣诞送的大红色围巾出门,冬天的阳光穿透顾朝明口鼻间呼出的白气。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很少,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学校。顾朝明的担心与忧愁像今日的积雪一样厚,他并未因为久日不见的天晴而愉悦。他还在担心林见樊,他不知道过了一夜林见樊会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他,而他又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应林见樊?如果林见樊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该怎么办?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下去?如果林见樊还是和昨日一样的沉郁他该怎么办?继续安慰他?顾朝明不知道该如何,他的思绪如他脚下的雪地——空白一片。想着该怎么应对林见樊,顾朝明走上开着空调的公交车。车内的暖气隔离车外的寒冷,一点点驱散顾朝明身上因为走路粘附的寒气。今年冬天好不容易遇见的阳光贴在车窗玻璃上,冬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暖,贴在玻璃上,化在窗后顾朝明毫无表情的脸上。公车靠近学校,顾朝明轻轻甩甩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跟着人群走下车,一辆自行车停在他身边。“顾帅。”有人叫住他。岑西立拉下骑车的防风口罩,脚踩地手扶车把撑着自行车。顾朝明偏头看看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看到岑西立就想起昨夜的关辉。顾朝明和刹车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打声招呼,眼神瞥一眼岑西立抓着车把手的手套。换了。关辉没有骗他。顾朝明只快速地看一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引起岑西立的注意。“哪样?”关辉紧接着逼问。“你怎么问这个?”“不是你让我问的嘛?你就告诉我嘛。”“呃……就和他在一起就很高兴啦。”顾朝明语言并非匮乏,只是有些话只适合对林见樊说,不适合对他人说。对他人说是在秀恩爱,对林见樊说是在说情话,也只有对林见樊顾朝明才有那么多情话。顾朝明只简单地对关辉说一句“在一起就很高兴”,关辉看起来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他直接跳过顾朝明的回答:“我就想知道一个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恋爱的感觉都差不多吧,只要是喜欢。”顾朝明说。“可喜欢也分很多种啊,喜欢和爱,非常喜欢和有一点喜欢,”说着关辉话锋一改,直刺向尤鑫,“你觉得尤鑫对岑西立是哪一种呢?”尤鑫?尤鑫对岑西立?那个伪君子和胆小鬼?怎么突然提到他?顾朝明直觉关辉的消沉和岑西立有些密切关系。要说尤鑫对岑西立是喜欢还是讨厌,顾朝明也拿不准。讨厌岑西立倒不至于,可喜欢岑西立顾朝明也不觉得。可能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又或者是讨厌却不说明,为了要维持他好好男神的形象所以不表露出对岑西立的讨厌。说实话顾朝明感觉不到尤鑫对岑西立的喜欢,可能因为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太过于刺耳。全部的流言蜚语都让岑西立承担,让不争不抢的岑西立变成他人口中偷亲男神尤鑫还脚踏几条船、身边好兄弟都可以变情人的浪荡男人,而尤鑫则站在流言蜚语外,变成被情感泛滥的岑西立喜欢的受害人之一。顾朝明无法忘记岑西立高一时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无措,无法忘记岑西立因为怕他们受牵连而不愿意和他们说话。顾朝明实在体会不到尤鑫的喜欢。“他应该是不喜欢吧。”顾朝明对关辉说。得到顾朝明的答案,关辉沉思一会,又问:“那岑西立对尤鑫呢?”岑西立对尤鑫?顾朝明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关辉,他感觉得到关辉消沉的来源,不止是岑西立,也不止是尤鑫,而是岑西立和尤鑫。顾朝明不想骗人,他无法忘记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也无法忘记无意之中听到岑西立对他妈妈说的“能,我能”。即使他是在安慰一个消沉的人,顾朝明也还是实话实说:“岑西立对尤鑫的爱是你无法跨越的鸿沟。”是爱。关辉对喜欢的划分中的最高等级。岑西立对尤鑫执着且不变的爱将所有人都挡在对岸。听到顾朝明的话,关辉今天夜里第一次笑起来。关辉咧开嘴角笑笑:“我明白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顾朝明问。大雪纷飞的夜晚,上完晚课处处都是积雪,白色一下成为主导色,岑西立一出教室门便感觉到夜风寒冷。下楼推出自行车在车棚里看到停在他车旁边的尤鑫的自行车。尤鑫还没走。岑西立抬头朝楼上看去,有的班已经关灯,有的还亮着,零零散散分布如同散落的满天星。骑着自行车出校门,骑车带起的冷风吹刮不到脸庞,只吹刮得到口罩没有盖住的额头和眼睛。口中呼出的热气埋在口罩里,脚下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直线。骑车路过一处积雪没有被踩踏而且积得很厚的地方,厚重的积雪相比地上薄薄一层积雪一下吸引岑西立的注意。岑西立停下车,走到积雪前抓一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摘下骑车手套的手握着冰冷的积雪,积雪偷走岑西立手掌的温度。将积雪握成一个球,岑西立的手掌已经被吸走大部分热量。捏出一个雪球还不够,岑西立还想捏第二个。第一个雪球还没放下,身后一阵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岑西立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么大的人还玩雪?”尤鑫背着书包手撑车把手问。岑西立没有说话,手中的雪球没握稳掉在地上。不大一声“啪嗒”,揉成球状的雪球掉进路上的积雪里,一半与积雪汇合,一半与岑西立踩下的脚印汇合。尤鑫看一眼从岑西立手中掉落的雪球,又看看岑西立没戴手套玩雪球冻红的手。岑西立不说话,尤鑫摘下书包,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扔在岑西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座椅上。雪花未停,停在路边一会,座椅上落下点点雪花。“别人送给我的,我有手套了,给你吧。”尤鑫说。手套静静躺在自行车座椅上,雪花迫不及待地占领手套。给完手套,尤鑫踩上踏板准备离开,踩上踏板的脚又放下,在雪地里停好车,拿过岑西立车座椅上自己放上去的手套,走到岑西立面前。“你骑车都不戴手套的?不怕生冻疮?”尤鑫将手套塞进岑西立手心。岑西立的口袋鼓鼓囊囊,一手拿着尤鑫给的手套,一手拿出口袋里的手套,小声地说:“我有,只是在口袋里。”尤鑫看看岑西立拿出的手套,尴尬得一时没话说。“……算了,说了送你就送你,我先走了。”尤鑫说完踩着积雪回到车旁,骑上车留下一道雪中车辙。岑西立看着尤鑫骑车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头看看手中尤鑫给的手套,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关辉问顾朝明。关辉和顾朝明重述他看到的景象。岑西立低头笑着,却未发现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路灯下岑西立低头笑着,黑暗中关辉一个人离开。“我是不是在尤鑫遇见岑西立之前就遇见他,还能有点可能?”听完关辉的叙述,顾朝明组织语言说:“不是早与晚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那个人的问题,就算你先遇到岑西立,你不是尤鑫,结果还是一样的。”顾朝明非常不想在冬天泼关辉冷水,可他只能实话实说。“我以前以为岑西立只是喜欢尤鑫,只要我不断追求就还会有机会,总能打败尤鑫。我还学过尤鑫,学习他的沉稳,就只是想让岑西立喜欢我,可岑西立的反应告诉我不能。他在花田告诉我让我别再追求他,他也不想伤害我,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我以为尤鑫是不喜欢他的,可我看到尤鑫给他手套,我开始怀疑,尤鑫是不是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是不是互相喜欢?这样一想我好像更心酸。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我又有点替他高兴,我也不知道我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尤鑫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互相喜欢?顾朝明无法明白自己听到这两句话的感受,很微妙。他和关辉想的一样,有因为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而高兴,也有得到回应的心酸。他们所骂的尤三金真的内心有岑西立的一席之地吗?顾朝明不知道。顾朝明不知道尤鑫喜不喜欢岑西立,但他知道岑西立不喜欢关辉。以前有过想撮合关辉和岑西立的想法,现在想来他们是不是也算导致关辉失落的一员?再继续下去前路只有漫漫伤心,顾朝明想让关辉停下来。也许是风不想让关辉停下,顾朝明想要开口说话,一阵大风将他的围巾吹起,吹刮着他的脸颊,关辉却纹丝不动。顾朝明扯扯帽子,在冰冷的风中,围巾飞舞,顾朝明告诉关辉:“他不喜欢你,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一支没有墨水的笔,你以为在纸上留下痕迹,其实什么也没有。你不用为了让他人喜欢你,而变成他人喜欢的样子,你只需要做自己,你也希望真正喜欢你的人是喜欢真正的你,而不是假装的你吧?”“所以啊,”顾朝明知道他要说的那句话做起来很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换个人喜欢吧,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比死磕要强。”冷风在马路上持续吹刮着,推着纹丝不动的关辉,吹走顾朝明的话语,却没有刮到回家的林见樊身边。顾朝明担忧一晚上的林见樊正急急忙忙走在回家路上,边走边翻折着肩上没弄好的书包带子。脚下步履不停,他走得极快。脚下的积雪被踩化,留下一个又一个坑洼。雪花和林见樊回家的步子一样不停,林见樊并非急着回家,反而没有听顾朝明早点回家的话在路上转了两圈。顾朝明劝解关辉时,他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圈。雪花在头顶积了一层又被拍下,反反复复,林见樊还是走在路上。头发微微湿润,走在雪地里的脚掌冰冷。在第二圈快要绕完走过一个小巷口时,林见樊停住脚步。他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有人在挨打。巷子不长,就算是黑夜路过的林见樊也能一眼看出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两三个人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同学,其中一个脚踩在跪着的同学背上。一脚,跪着的同学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脸颊也被迫砸向冰冷的积雪。那几个同学还拿他取乐,抓起地上的积雪握成雪球,将爬起来拍拍身上雪水的同学当做靶子。雪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那个同学身上,刚刚踢他的那个人又抓起他的头发,将手中的雪球砸在他的脸上。雪球在他脸上炸开,炸出欺负他的人一阵大笑。他们自顾大笑着,没有注意到巷口停留的林见樊。停留的林见樊朝他们跑来,踩踏积雪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谁?”又踢人又砸雪球的那人转过头来。黑暗中林见樊用尽力气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人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吃下林见樊这一拳。“我□□妈!”欺负人欺负得正乐呵,突然跑出个人打他一拳,那人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林见樊的手,可林见樊打人的手抽回得很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地上被打的人撒腿就跑。林见樊知道自己弱,对方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不是一个好勇士,但他是个好军师。打不赢那就跑。奈何三人中还是有个反应快的,林见樊抓起地上跪着的人没跑出两步,后边的人就被欺负他的其中一人给抓住手臂。双方拉扯,林见樊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把雪转身就往那人脸上怼。那人吃一脸的雪,骂一句脏话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林见樊的棉服领子。那人扯着林见樊的领子,领子扯着林见樊的脖子。棉服里顾朝明回家之前给他贴上的暖宝宝还在发热。眼看那两人要来帮忙,林见樊急中生智,一把拉开衣服拉链,让那人一下失去抓握,再狠地一抽棉服,将棉服从那人手中拉扯回来。没有再被人拉扯着,旁边两人想要抓住他,林见樊才不和他们纠缠,抓起地上的雪扔向他们,扔完立马拉起旁边被他们欺负的人逃跑。冬夜里的奔跑,鼻间呼出的白色在黑夜中一下就消失,林见樊拉着他在未停的大雪中奔跑,跑到再也看不见那几人的地方才停下。后边那人看起来体弱,比他还不能跑,停下时忙撑着膝盖喘气。林见樊看他喘气喘得急关心地问他:“没事吧?”那人摇摇头,又甩甩手:“谢谢你,我没事。”“那就好。”冷风阴嚎,互不相识的两人一阵无言。“谢谢你。”那人喘过气再次对林见樊道谢。“不用不用,你没事就好,”林见樊说,“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那人点点头,再次道谢。回家路上林见樊想要拉起棉服拉链,可摸上棉服拉链才发现拉链在拉扯过程中坏掉了。林见樊放弃,幸好隔着毛衣贴在里边的暖宝宝还在发热,林见樊将拉链坏掉的棉衣裹紧,拿出手机给顾朝明报平安。“我到家了,刚忘了发信息。”在路上裹着棉服发送出这条信息,沉郁一下午的林见樊嘴角终于在黑夜的风雪中露出微笑。可惜顾朝明看不到,只有街边路灯和无尽的黑夜,还有纷扬的大雪看得见。冷风毫不留情地阴嚎,林见樊裹紧棉服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雪水冰冷,毛衣里的暖宝宝热得发烫。第121章前一夜大雪,第二天路边的积雪厚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少见的大雪,少见的天晴。昨夜一场大雪,清晨顾朝明醒来拉开窗帘窗外却是阳光满地,清透的阳光洒在一尘不染的白雪上流泻一地。戴着林见樊去年圣诞送的大红色围巾出门,冬天的阳光穿透顾朝明口鼻间呼出的白气。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很少,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学校。顾朝明的担心与忧愁像今日的积雪一样厚,他并未因为久日不见的天晴而愉悦。他还在担心林见樊,他不知道过了一夜林见樊会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他,而他又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应林见樊?如果林见樊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该怎么办?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下去?如果林见樊还是和昨日一样的沉郁他该怎么办?继续安慰他?顾朝明不知道该如何,他的思绪如他脚下的雪地——空白一片。想着该怎么应对林见樊,顾朝明走上开着空调的公交车。车内的暖气隔离车外的寒冷,一点点驱散顾朝明身上因为走路粘附的寒气。今年冬天好不容易遇见的阳光贴在车窗玻璃上,冬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暖,贴在玻璃上,化在窗后顾朝明毫无表情的脸上。公车靠近学校,顾朝明轻轻甩甩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跟着人群走下车,一辆自行车停在他身边。“顾帅。”有人叫住他。岑西立拉下骑车的防风口罩,脚踩地手扶车把撑着自行车。顾朝明偏头看看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看到岑西立就想起昨夜的关辉。顾朝明和刹车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打声招呼,眼神瞥一眼岑西立抓着车把手的手套。换了。关辉没有骗他。顾朝明只快速地看一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引起岑西立的注意。“哪样?”关辉紧接着逼问。“你怎么问这个?”“不是你让我问的嘛?你就告诉我嘛。”“呃……就和他在一起就很高兴啦。”顾朝明语言并非匮乏,只是有些话只适合对林见樊说,不适合对他人说。对他人说是在秀恩爱,对林见樊说是在说情话,也只有对林见樊顾朝明才有那么多情话。顾朝明只简单地对关辉说一句“在一起就很高兴”,关辉看起来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他直接跳过顾朝明的回答:“我就想知道一个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恋爱的感觉都差不多吧,只要是喜欢。”顾朝明说。“可喜欢也分很多种啊,喜欢和爱,非常喜欢和有一点喜欢,”说着关辉话锋一改,直刺向尤鑫,“你觉得尤鑫对岑西立是哪一种呢?”尤鑫?尤鑫对岑西立?那个伪君子和胆小鬼?怎么突然提到他?顾朝明直觉关辉的消沉和岑西立有些密切关系。要说尤鑫对岑西立是喜欢还是讨厌,顾朝明也拿不准。讨厌岑西立倒不至于,可喜欢岑西立顾朝明也不觉得。可能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又或者是讨厌却不说明,为了要维持他好好男神的形象所以不表露出对岑西立的讨厌。说实话顾朝明感觉不到尤鑫对岑西立的喜欢,可能因为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太过于刺耳。全部的流言蜚语都让岑西立承担,让不争不抢的岑西立变成他人口中偷亲男神尤鑫还脚踏几条船、身边好兄弟都可以变情人的浪荡男人,而尤鑫则站在流言蜚语外,变成被情感泛滥的岑西立喜欢的受害人之一。顾朝明无法忘记岑西立高一时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无措,无法忘记岑西立因为怕他们受牵连而不愿意和他们说话。顾朝明实在体会不到尤鑫的喜欢。“他应该是不喜欢吧。”顾朝明对关辉说。得到顾朝明的答案,关辉沉思一会,又问:“那岑西立对尤鑫呢?”岑西立对尤鑫?顾朝明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关辉,他感觉得到关辉消沉的来源,不止是岑西立,也不止是尤鑫,而是岑西立和尤鑫。顾朝明不想骗人,他无法忘记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也无法忘记无意之中听到岑西立对他妈妈说的“能,我能”。即使他是在安慰一个消沉的人,顾朝明也还是实话实说:“岑西立对尤鑫的爱是你无法跨越的鸿沟。”是爱。关辉对喜欢的划分中的最高等级。岑西立对尤鑫执着且不变的爱将所有人都挡在对岸。听到顾朝明的话,关辉今天夜里第一次笑起来。关辉咧开嘴角笑笑:“我明白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顾朝明问。大雪纷飞的夜晚,上完晚课处处都是积雪,白色一下成为主导色,岑西立一出教室门便感觉到夜风寒冷。下楼推出自行车在车棚里看到停在他车旁边的尤鑫的自行车。尤鑫还没走。岑西立抬头朝楼上看去,有的班已经关灯,有的还亮着,零零散散分布如同散落的满天星。骑着自行车出校门,骑车带起的冷风吹刮不到脸庞,只吹刮得到口罩没有盖住的额头和眼睛。口中呼出的热气埋在口罩里,脚下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直线。骑车路过一处积雪没有被踩踏而且积得很厚的地方,厚重的积雪相比地上薄薄一层积雪一下吸引岑西立的注意。岑西立停下车,走到积雪前抓一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摘下骑车手套的手握着冰冷的积雪,积雪偷走岑西立手掌的温度。将积雪握成一个球,岑西立的手掌已经被吸走大部分热量。捏出一个雪球还不够,岑西立还想捏第二个。第一个雪球还没放下,身后一阵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岑西立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么大的人还玩雪?”尤鑫背着书包手撑车把手问。岑西立没有说话,手中的雪球没握稳掉在地上。不大一声“啪嗒”,揉成球状的雪球掉进路上的积雪里,一半与积雪汇合,一半与岑西立踩下的脚印汇合。尤鑫看一眼从岑西立手中掉落的雪球,又看看岑西立没戴手套玩雪球冻红的手。岑西立不说话,尤鑫摘下书包,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扔在岑西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座椅上。雪花未停,停在路边一会,座椅上落下点点雪花。“别人送给我的,我有手套了,给你吧。”尤鑫说。手套静静躺在自行车座椅上,雪花迫不及待地占领手套。给完手套,尤鑫踩上踏板准备离开,踩上踏板的脚又放下,在雪地里停好车,拿过岑西立车座椅上自己放上去的手套,走到岑西立面前。“你骑车都不戴手套的?不怕生冻疮?”尤鑫将手套塞进岑西立手心。岑西立的口袋鼓鼓囊囊,一手拿着尤鑫给的手套,一手拿出口袋里的手套,小声地说:“我有,只是在口袋里。”尤鑫看看岑西立拿出的手套,尴尬得一时没话说。“……算了,说了送你就送你,我先走了。”尤鑫说完踩着积雪回到车旁,骑上车留下一道雪中车辙。岑西立看着尤鑫骑车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头看看手中尤鑫给的手套,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关辉问顾朝明。关辉和顾朝明重述他看到的景象。岑西立低头笑着,却未发现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路灯下岑西立低头笑着,黑暗中关辉一个人离开。“我是不是在尤鑫遇见岑西立之前就遇见他,还能有点可能?”听完关辉的叙述,顾朝明组织语言说:“不是早与晚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那个人的问题,就算你先遇到岑西立,你不是尤鑫,结果还是一样的。”顾朝明非常不想在冬天泼关辉冷水,可他只能实话实说。“我以前以为岑西立只是喜欢尤鑫,只要我不断追求就还会有机会,总能打败尤鑫。我还学过尤鑫,学习他的沉稳,就只是想让岑西立喜欢我,可岑西立的反应告诉我不能。他在花田告诉我让我别再追求他,他也不想伤害我,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我以为尤鑫是不喜欢他的,可我看到尤鑫给他手套,我开始怀疑,尤鑫是不是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是不是互相喜欢?这样一想我好像更心酸。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我又有点替他高兴,我也不知道我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尤鑫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互相喜欢?顾朝明无法明白自己听到这两句话的感受,很微妙。他和关辉想的一样,有因为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而高兴,也有得到回应的心酸。他们所骂的尤三金真的内心有岑西立的一席之地吗?顾朝明不知道。顾朝明不知道尤鑫喜不喜欢岑西立,但他知道岑西立不喜欢关辉。以前有过想撮合关辉和岑西立的想法,现在想来他们是不是也算导致关辉失落的一员?再继续下去前路只有漫漫伤心,顾朝明想让关辉停下来。也许是风不想让关辉停下,顾朝明想要开口说话,一阵大风将他的围巾吹起,吹刮着他的脸颊,关辉却纹丝不动。顾朝明扯扯帽子,在冰冷的风中,围巾飞舞,顾朝明告诉关辉:“他不喜欢你,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一支没有墨水的笔,你以为在纸上留下痕迹,其实什么也没有。你不用为了让他人喜欢你,而变成他人喜欢的样子,你只需要做自己,你也希望真正喜欢你的人是喜欢真正的你,而不是假装的你吧?”“所以啊,”顾朝明知道他要说的那句话做起来很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换个人喜欢吧,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比死磕要强。”冷风在马路上持续吹刮着,推着纹丝不动的关辉,吹走顾朝明的话语,却没有刮到回家的林见樊身边。顾朝明担忧一晚上的林见樊正急急忙忙走在回家路上,边走边翻折着肩上没弄好的书包带子。脚下步履不停,他走得极快。脚下的积雪被踩化,留下一个又一个坑洼。雪花和林见樊回家的步子一样不停,林见樊并非急着回家,反而没有听顾朝明早点回家的话在路上转了两圈。顾朝明劝解关辉时,他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圈。雪花在头顶积了一层又被拍下,反反复复,林见樊还是走在路上。头发微微湿润,走在雪地里的脚掌冰冷。在第二圈快要绕完走过一个小巷口时,林见樊停住脚步。他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有人在挨打。巷子不长,就算是黑夜路过的林见樊也能一眼看出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两三个人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同学,其中一个脚踩在跪着的同学背上。一脚,跪着的同学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脸颊也被迫砸向冰冷的积雪。那几个同学还拿他取乐,抓起地上的积雪握成雪球,将爬起来拍拍身上雪水的同学当做靶子。雪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那个同学身上,刚刚踢他的那个人又抓起他的头发,将手中的雪球砸在他的脸上。雪球在他脸上炸开,炸出欺负他的人一阵大笑。他们自顾大笑着,没有注意到巷口停留的林见樊。停留的林见樊朝他们跑来,踩踏积雪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谁?”又踢人又砸雪球的那人转过头来。黑暗中林见樊用尽力气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人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吃下林见樊这一拳。“我□□妈!”欺负人欺负得正乐呵,突然跑出个人打他一拳,那人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林见樊的手,可林见樊打人的手抽回得很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地上被打的人撒腿就跑。林见樊知道自己弱,对方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不是一个好勇士,但他是个好军师。打不赢那就跑。奈何三人中还是有个反应快的,林见樊抓起地上跪着的人没跑出两步,后边的人就被欺负他的其中一人给抓住手臂。双方拉扯,林见樊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把雪转身就往那人脸上怼。那人吃一脸的雪,骂一句脏话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林见樊的棉服领子。那人扯着林见樊的领子,领子扯着林见樊的脖子。棉服里顾朝明回家之前给他贴上的暖宝宝还在发热。眼看那两人要来帮忙,林见樊急中生智,一把拉开衣服拉链,让那人一下失去抓握,再狠地一抽棉服,将棉服从那人手中拉扯回来。没有再被人拉扯着,旁边两人想要抓住他,林见樊才不和他们纠缠,抓起地上的雪扔向他们,扔完立马拉起旁边被他们欺负的人逃跑。冬夜里的奔跑,鼻间呼出的白色在黑夜中一下就消失,林见樊拉着他在未停的大雪中奔跑,跑到再也看不见那几人的地方才停下。后边那人看起来体弱,比他还不能跑,停下时忙撑着膝盖喘气。林见樊看他喘气喘得急关心地问他:“没事吧?”那人摇摇头,又甩甩手:“谢谢你,我没事。”“那就好。”冷风阴嚎,互不相识的两人一阵无言。“谢谢你。”那人喘过气再次对林见樊道谢。“不用不用,你没事就好,”林见樊说,“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那人点点头,再次道谢。回家路上林见樊想要拉起棉服拉链,可摸上棉服拉链才发现拉链在拉扯过程中坏掉了。林见樊放弃,幸好隔着毛衣贴在里边的暖宝宝还在发热,林见樊将拉链坏掉的棉衣裹紧,拿出手机给顾朝明报平安。“我到家了,刚忘了发信息。”在路上裹着棉服发送出这条信息,沉郁一下午的林见樊嘴角终于在黑夜的风雪中露出微笑。可惜顾朝明看不到,只有街边路灯和无尽的黑夜,还有纷扬的大雪看得见。冷风毫不留情地阴嚎,林见樊裹紧棉服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雪水冰冷,毛衣里的暖宝宝热得发烫。第121章前一夜大雪,第二天路边的积雪厚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少见的大雪,少见的天晴。昨夜一场大雪,清晨顾朝明醒来拉开窗帘窗外却是阳光满地,清透的阳光洒在一尘不染的白雪上流泻一地。戴着林见樊去年圣诞送的大红色围巾出门,冬天的阳光穿透顾朝明口鼻间呼出的白气。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很少,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学校。顾朝明的担心与忧愁像今日的积雪一样厚,他并未因为久日不见的天晴而愉悦。他还在担心林见樊,他不知道过了一夜林见樊会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他,而他又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应林见樊?如果林见樊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该怎么办?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下去?如果林见樊还是和昨日一样的沉郁他该怎么办?继续安慰他?顾朝明不知道该如何,他的思绪如他脚下的雪地——空白一片。想着该怎么应对林见樊,顾朝明走上开着空调的公交车。车内的暖气隔离车外的寒冷,一点点驱散顾朝明身上因为走路粘附的寒气。今年冬天好不容易遇见的阳光贴在车窗玻璃上,冬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暖,贴在玻璃上,化在窗后顾朝明毫无表情的脸上。公车靠近学校,顾朝明轻轻甩甩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跟着人群走下车,一辆自行车停在他身边。“顾帅。”有人叫住他。岑西立拉下骑车的防风口罩,脚踩地手扶车把撑着自行车。顾朝明偏头看看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看到岑西立就想起昨夜的关辉。顾朝明和刹车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打声招呼,眼神瞥一眼岑西立抓着车把手的手套。换了。关辉没有骗他。顾朝明只快速地看一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引起岑西立的注意。“哪样?”关辉紧接着逼问。“你怎么问这个?”“不是你让我问的嘛?你就告诉我嘛。”“呃……就和他在一起就很高兴啦。”顾朝明语言并非匮乏,只是有些话只适合对林见樊说,不适合对他人说。对他人说是在秀恩爱,对林见樊说是在说情话,也只有对林见樊顾朝明才有那么多情话。顾朝明只简单地对关辉说一句“在一起就很高兴”,关辉看起来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他直接跳过顾朝明的回答:“我就想知道一个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恋爱的感觉都差不多吧,只要是喜欢。”顾朝明说。“可喜欢也分很多种啊,喜欢和爱,非常喜欢和有一点喜欢,”说着关辉话锋一改,直刺向尤鑫,“你觉得尤鑫对岑西立是哪一种呢?”尤鑫?尤鑫对岑西立?那个伪君子和胆小鬼?怎么突然提到他?顾朝明直觉关辉的消沉和岑西立有些密切关系。要说尤鑫对岑西立是喜欢还是讨厌,顾朝明也拿不准。讨厌岑西立倒不至于,可喜欢岑西立顾朝明也不觉得。可能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又或者是讨厌却不说明,为了要维持他好好男神的形象所以不表露出对岑西立的讨厌。说实话顾朝明感觉不到尤鑫对岑西立的喜欢,可能因为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太过于刺耳。全部的流言蜚语都让岑西立承担,让不争不抢的岑西立变成他人口中偷亲男神尤鑫还脚踏几条船、身边好兄弟都可以变情人的浪荡男人,而尤鑫则站在流言蜚语外,变成被情感泛滥的岑西立喜欢的受害人之一。顾朝明无法忘记岑西立高一时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无措,无法忘记岑西立因为怕他们受牵连而不愿意和他们说话。顾朝明实在体会不到尤鑫的喜欢。“他应该是不喜欢吧。”顾朝明对关辉说。得到顾朝明的答案,关辉沉思一会,又问:“那岑西立对尤鑫呢?”岑西立对尤鑫?顾朝明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关辉,他感觉得到关辉消沉的来源,不止是岑西立,也不止是尤鑫,而是岑西立和尤鑫。顾朝明不想骗人,他无法忘记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也无法忘记无意之中听到岑西立对他妈妈说的“能,我能”。即使他是在安慰一个消沉的人,顾朝明也还是实话实说:“岑西立对尤鑫的爱是你无法跨越的鸿沟。”是爱。关辉对喜欢的划分中的最高等级。岑西立对尤鑫执着且不变的爱将所有人都挡在对岸。听到顾朝明的话,关辉今天夜里第一次笑起来。关辉咧开嘴角笑笑:“我明白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顾朝明问。大雪纷飞的夜晚,上完晚课处处都是积雪,白色一下成为主导色,岑西立一出教室门便感觉到夜风寒冷。下楼推出自行车在车棚里看到停在他车旁边的尤鑫的自行车。尤鑫还没走。岑西立抬头朝楼上看去,有的班已经关灯,有的还亮着,零零散散分布如同散落的满天星。骑着自行车出校门,骑车带起的冷风吹刮不到脸庞,只吹刮得到口罩没有盖住的额头和眼睛。口中呼出的热气埋在口罩里,脚下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直线。骑车路过一处积雪没有被踩踏而且积得很厚的地方,厚重的积雪相比地上薄薄一层积雪一下吸引岑西立的注意。岑西立停下车,走到积雪前抓一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摘下骑车手套的手握着冰冷的积雪,积雪偷走岑西立手掌的温度。将积雪握成一个球,岑西立的手掌已经被吸走大部分热量。捏出一个雪球还不够,岑西立还想捏第二个。第一个雪球还没放下,身后一阵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岑西立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么大的人还玩雪?”尤鑫背着书包手撑车把手问。岑西立没有说话,手中的雪球没握稳掉在地上。不大一声“啪嗒”,揉成球状的雪球掉进路上的积雪里,一半与积雪汇合,一半与岑西立踩下的脚印汇合。尤鑫看一眼从岑西立手中掉落的雪球,又看看岑西立没戴手套玩雪球冻红的手。岑西立不说话,尤鑫摘下书包,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扔在岑西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座椅上。雪花未停,停在路边一会,座椅上落下点点雪花。“别人送给我的,我有手套了,给你吧。”尤鑫说。手套静静躺在自行车座椅上,雪花迫不及待地占领手套。给完手套,尤鑫踩上踏板准备离开,踩上踏板的脚又放下,在雪地里停好车,拿过岑西立车座椅上自己放上去的手套,走到岑西立面前。“你骑车都不戴手套的?不怕生冻疮?”尤鑫将手套塞进岑西立手心。岑西立的口袋鼓鼓囊囊,一手拿着尤鑫给的手套,一手拿出口袋里的手套,小声地说:“我有,只是在口袋里。”尤鑫看看岑西立拿出的手套,尴尬得一时没话说。“……算了,说了送你就送你,我先走了。”尤鑫说完踩着积雪回到车旁,骑上车留下一道雪中车辙。岑西立看着尤鑫骑车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头看看手中尤鑫给的手套,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关辉问顾朝明。关辉和顾朝明重述他看到的景象。岑西立低头笑着,却未发现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路灯下岑西立低头笑着,黑暗中关辉一个人离开。“我是不是在尤鑫遇见岑西立之前就遇见他,还能有点可能?”听完关辉的叙述,顾朝明组织语言说:“不是早与晚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那个人的问题,就算你先遇到岑西立,你不是尤鑫,结果还是一样的。”顾朝明非常不想在冬天泼关辉冷水,可他只能实话实说。“我以前以为岑西立只是喜欢尤鑫,只要我不断追求就还会有机会,总能打败尤鑫。我还学过尤鑫,学习他的沉稳,就只是想让岑西立喜欢我,可岑西立的反应告诉我不能。他在花田告诉我让我别再追求他,他也不想伤害我,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我以为尤鑫是不喜欢他的,可我看到尤鑫给他手套,我开始怀疑,尤鑫是不是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是不是互相喜欢?这样一想我好像更心酸。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我又有点替他高兴,我也不知道我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尤鑫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互相喜欢?顾朝明无法明白自己听到这两句话的感受,很微妙。他和关辉想的一样,有因为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而高兴,也有得到回应的心酸。他们所骂的尤三金真的内心有岑西立的一席之地吗?顾朝明不知道。顾朝明不知道尤鑫喜不喜欢岑西立,但他知道岑西立不喜欢关辉。以前有过想撮合关辉和岑西立的想法,现在想来他们是不是也算导致关辉失落的一员?再继续下去前路只有漫漫伤心,顾朝明想让关辉停下来。也许是风不想让关辉停下,顾朝明想要开口说话,一阵大风将他的围巾吹起,吹刮着他的脸颊,关辉却纹丝不动。顾朝明扯扯帽子,在冰冷的风中,围巾飞舞,顾朝明告诉关辉:“他不喜欢你,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一支没有墨水的笔,你以为在纸上留下痕迹,其实什么也没有。你不用为了让他人喜欢你,而变成他人喜欢的样子,你只需要做自己,你也希望真正喜欢你的人是喜欢真正的你,而不是假装的你吧?”“所以啊,”顾朝明知道他要说的那句话做起来很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换个人喜欢吧,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比死磕要强。”冷风在马路上持续吹刮着,推着纹丝不动的关辉,吹走顾朝明的话语,却没有刮到回家的林见樊身边。顾朝明担忧一晚上的林见樊正急急忙忙走在回家路上,边走边翻折着肩上没弄好的书包带子。脚下步履不停,他走得极快。脚下的积雪被踩化,留下一个又一个坑洼。雪花和林见樊回家的步子一样不停,林见樊并非急着回家,反而没有听顾朝明早点回家的话在路上转了两圈。顾朝明劝解关辉时,他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圈。雪花在头顶积了一层又被拍下,反反复复,林见樊还是走在路上。头发微微湿润,走在雪地里的脚掌冰冷。在第二圈快要绕完走过一个小巷口时,林见樊停住脚步。他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有人在挨打。巷子不长,就算是黑夜路过的林见樊也能一眼看出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两三个人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同学,其中一个脚踩在跪着的同学背上。一脚,跪着的同学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脸颊也被迫砸向冰冷的积雪。那几个同学还拿他取乐,抓起地上的积雪握成雪球,将爬起来拍拍身上雪水的同学当做靶子。雪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那个同学身上,刚刚踢他的那个人又抓起他的头发,将手中的雪球砸在他的脸上。雪球在他脸上炸开,炸出欺负他的人一阵大笑。他们自顾大笑着,没有注意到巷口停留的林见樊。停留的林见樊朝他们跑来,踩踏积雪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谁?”又踢人又砸雪球的那人转过头来。黑暗中林见樊用尽力气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人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吃下林见樊这一拳。“我□□妈!”欺负人欺负得正乐呵,突然跑出个人打他一拳,那人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林见樊的手,可林见樊打人的手抽回得很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地上被打的人撒腿就跑。林见樊知道自己弱,对方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不是一个好勇士,但他是个好军师。打不赢那就跑。奈何三人中还是有个反应快的,林见樊抓起地上跪着的人没跑出两步,后边的人就被欺负他的其中一人给抓住手臂。双方拉扯,林见樊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把雪转身就往那人脸上怼。那人吃一脸的雪,骂一句脏话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林见樊的棉服领子。那人扯着林见樊的领子,领子扯着林见樊的脖子。棉服里顾朝明回家之前给他贴上的暖宝宝还在发热。眼看那两人要来帮忙,林见樊急中生智,一把拉开衣服拉链,让那人一下失去抓握,再狠地一抽棉服,将棉服从那人手中拉扯回来。没有再被人拉扯着,旁边两人想要抓住他,林见樊才不和他们纠缠,抓起地上的雪扔向他们,扔完立马拉起旁边被他们欺负的人逃跑。冬夜里的奔跑,鼻间呼出的白色在黑夜中一下就消失,林见樊拉着他在未停的大雪中奔跑,跑到再也看不见那几人的地方才停下。后边那人看起来体弱,比他还不能跑,停下时忙撑着膝盖喘气。林见樊看他喘气喘得急关心地问他:“没事吧?”那人摇摇头,又甩甩手:“谢谢你,我没事。”“那就好。”冷风阴嚎,互不相识的两人一阵无言。“谢谢你。”那人喘过气再次对林见樊道谢。“不用不用,你没事就好,”林见樊说,“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那人点点头,再次道谢。回家路上林见樊想要拉起棉服拉链,可摸上棉服拉链才发现拉链在拉扯过程中坏掉了。林见樊放弃,幸好隔着毛衣贴在里边的暖宝宝还在发热,林见樊将拉链坏掉的棉衣裹紧,拿出手机给顾朝明报平安。“我到家了,刚忘了发信息。”在路上裹着棉服发送出这条信息,沉郁一下午的林见樊嘴角终于在黑夜的风雪中露出微笑。可惜顾朝明看不到,只有街边路灯和无尽的黑夜,还有纷扬的大雪看得见。冷风毫不留情地阴嚎,林见樊裹紧棉服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雪水冰冷,毛衣里的暖宝宝热得发烫。第121章前一夜大雪,第二天路边的积雪厚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少见的大雪,少见的天晴。昨夜一场大雪,清晨顾朝明醒来拉开窗帘窗外却是阳光满地,清透的阳光洒在一尘不染的白雪上流泻一地。戴着林见樊去年圣诞送的大红色围巾出门,冬天的阳光穿透顾朝明口鼻间呼出的白气。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很少,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学校。顾朝明的担心与忧愁像今日的积雪一样厚,他并未因为久日不见的天晴而愉悦。他还在担心林见樊,他不知道过了一夜林见樊会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他,而他又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应林见樊?如果林见樊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该怎么办?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下去?如果林见樊还是和昨日一样的沉郁他该怎么办?继续安慰他?顾朝明不知道该如何,他的思绪如他脚下的雪地——空白一片。想着该怎么应对林见樊,顾朝明走上开着空调的公交车。车内的暖气隔离车外的寒冷,一点点驱散顾朝明身上因为走路粘附的寒气。今年冬天好不容易遇见的阳光贴在车窗玻璃上,冬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暖,贴在玻璃上,化在窗后顾朝明毫无表情的脸上。公车靠近学校,顾朝明轻轻甩甩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跟着人群走下车,一辆自行车停在他身边。“顾帅。”有人叫住他。岑西立拉下骑车的防风口罩,脚踩地手扶车把撑着自行车。顾朝明偏头看看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看到岑西立就想起昨夜的关辉。顾朝明和刹车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打声招呼,眼神瞥一眼岑西立抓着车把手的手套。换了。关辉没有骗他。顾朝明只快速地看一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引起岑西立的注意。“哪样?”关辉紧接着逼问。“你怎么问这个?”“不是你让我问的嘛?你就告诉我嘛。”“呃……就和他在一起就很高兴啦。”顾朝明语言并非匮乏,只是有些话只适合对林见樊说,不适合对他人说。对他人说是在秀恩爱,对林见樊说是在说情话,也只有对林见樊顾朝明才有那么多情话。顾朝明只简单地对关辉说一句“在一起就很高兴”,关辉看起来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他直接跳过顾朝明的回答:“我就想知道一个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恋爱的感觉都差不多吧,只要是喜欢。”顾朝明说。“可喜欢也分很多种啊,喜欢和爱,非常喜欢和有一点喜欢,”说着关辉话锋一改,直刺向尤鑫,“你觉得尤鑫对岑西立是哪一种呢?”尤鑫?尤鑫对岑西立?那个伪君子和胆小鬼?怎么突然提到他?顾朝明直觉关辉的消沉和岑西立有些密切关系。要说尤鑫对岑西立是喜欢还是讨厌,顾朝明也拿不准。讨厌岑西立倒不至于,可喜欢岑西立顾朝明也不觉得。可能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又或者是讨厌却不说明,为了要维持他好好男神的形象所以不表露出对岑西立的讨厌。说实话顾朝明感觉不到尤鑫对岑西立的喜欢,可能因为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太过于刺耳。全部的流言蜚语都让岑西立承担,让不争不抢的岑西立变成他人口中偷亲男神尤鑫还脚踏几条船、身边好兄弟都可以变情人的浪荡男人,而尤鑫则站在流言蜚语外,变成被情感泛滥的岑西立喜欢的受害人之一。顾朝明无法忘记岑西立高一时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无措,无法忘记岑西立因为怕他们受牵连而不愿意和他们说话。顾朝明实在体会不到尤鑫的喜欢。“他应该是不喜欢吧。”顾朝明对关辉说。得到顾朝明的答案,关辉沉思一会,又问:“那岑西立对尤鑫呢?”岑西立对尤鑫?顾朝明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关辉,他感觉得到关辉消沉的来源,不止是岑西立,也不止是尤鑫,而是岑西立和尤鑫。顾朝明不想骗人,他无法忘记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也无法忘记无意之中听到岑西立对他妈妈说的“能,我能”。即使他是在安慰一个消沉的人,顾朝明也还是实话实说:“岑西立对尤鑫的爱是你无法跨越的鸿沟。”是爱。关辉对喜欢的划分中的最高等级。岑西立对尤鑫执着且不变的爱将所有人都挡在对岸。听到顾朝明的话,关辉今天夜里第一次笑起来。关辉咧开嘴角笑笑:“我明白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顾朝明问。大雪纷飞的夜晚,上完晚课处处都是积雪,白色一下成为主导色,岑西立一出教室门便感觉到夜风寒冷。下楼推出自行车在车棚里看到停在他车旁边的尤鑫的自行车。尤鑫还没走。岑西立抬头朝楼上看去,有的班已经关灯,有的还亮着,零零散散分布如同散落的满天星。骑着自行车出校门,骑车带起的冷风吹刮不到脸庞,只吹刮得到口罩没有盖住的额头和眼睛。口中呼出的热气埋在口罩里,脚下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直线。骑车路过一处积雪没有被踩踏而且积得很厚的地方,厚重的积雪相比地上薄薄一层积雪一下吸引岑西立的注意。岑西立停下车,走到积雪前抓一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摘下骑车手套的手握着冰冷的积雪,积雪偷走岑西立手掌的温度。将积雪握成一个球,岑西立的手掌已经被吸走大部分热量。捏出一个雪球还不够,岑西立还想捏第二个。第一个雪球还没放下,身后一阵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岑西立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么大的人还玩雪?”尤鑫背着书包手撑车把手问。岑西立没有说话,手中的雪球没握稳掉在地上。不大一声“啪嗒”,揉成球状的雪球掉进路上的积雪里,一半与积雪汇合,一半与岑西立踩下的脚印汇合。尤鑫看一眼从岑西立手中掉落的雪球,又看看岑西立没戴手套玩雪球冻红的手。岑西立不说话,尤鑫摘下书包,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扔在岑西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座椅上。雪花未停,停在路边一会,座椅上落下点点雪花。“别人送给我的,我有手套了,给你吧。”尤鑫说。手套静静躺在自行车座椅上,雪花迫不及待地占领手套。给完手套,尤鑫踩上踏板准备离开,踩上踏板的脚又放下,在雪地里停好车,拿过岑西立车座椅上自己放上去的手套,走到岑西立面前。“你骑车都不戴手套的?不怕生冻疮?”尤鑫将手套塞进岑西立手心。岑西立的口袋鼓鼓囊囊,一手拿着尤鑫给的手套,一手拿出口袋里的手套,小声地说:“我有,只是在口袋里。”尤鑫看看岑西立拿出的手套,尴尬得一时没话说。“……算了,说了送你就送你,我先走了。”尤鑫说完踩着积雪回到车旁,骑上车留下一道雪中车辙。岑西立看着尤鑫骑车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头看看手中尤鑫给的手套,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关辉问顾朝明。关辉和顾朝明重述他看到的景象。岑西立低头笑着,却未发现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路灯下岑西立低头笑着,黑暗中关辉一个人离开。“我是不是在尤鑫遇见岑西立之前就遇见他,还能有点可能?”听完关辉的叙述,顾朝明组织语言说:“不是早与晚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那个人的问题,就算你先遇到岑西立,你不是尤鑫,结果还是一样的。”顾朝明非常不想在冬天泼关辉冷水,可他只能实话实说。“我以前以为岑西立只是喜欢尤鑫,只要我不断追求就还会有机会,总能打败尤鑫。我还学过尤鑫,学习他的沉稳,就只是想让岑西立喜欢我,可岑西立的反应告诉我不能。他在花田告诉我让我别再追求他,他也不想伤害我,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我以为尤鑫是不喜欢他的,可我看到尤鑫给他手套,我开始怀疑,尤鑫是不是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是不是互相喜欢?这样一想我好像更心酸。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我又有点替他高兴,我也不知道我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尤鑫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互相喜欢?顾朝明无法明白自己听到这两句话的感受,很微妙。他和关辉想的一样,有因为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而高兴,也有得到回应的心酸。他们所骂的尤三金真的内心有岑西立的一席之地吗?顾朝明不知道。顾朝明不知道尤鑫喜不喜欢岑西立,但他知道岑西立不喜欢关辉。以前有过想撮合关辉和岑西立的想法,现在想来他们是不是也算导致关辉失落的一员?再继续下去前路只有漫漫伤心,顾朝明想让关辉停下来。也许是风不想让关辉停下,顾朝明想要开口说话,一阵大风将他的围巾吹起,吹刮着他的脸颊,关辉却纹丝不动。顾朝明扯扯帽子,在冰冷的风中,围巾飞舞,顾朝明告诉关辉:“他不喜欢你,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一支没有墨水的笔,你以为在纸上留下痕迹,其实什么也没有。你不用为了让他人喜欢你,而变成他人喜欢的样子,你只需要做自己,你也希望真正喜欢你的人是喜欢真正的你,而不是假装的你吧?”“所以啊,”顾朝明知道他要说的那句话做起来很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换个人喜欢吧,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比死磕要强。”冷风在马路上持续吹刮着,推着纹丝不动的关辉,吹走顾朝明的话语,却没有刮到回家的林见樊身边。顾朝明担忧一晚上的林见樊正急急忙忙走在回家路上,边走边翻折着肩上没弄好的书包带子。脚下步履不停,他走得极快。脚下的积雪被踩化,留下一个又一个坑洼。雪花和林见樊回家的步子一样不停,林见樊并非急着回家,反而没有听顾朝明早点回家的话在路上转了两圈。顾朝明劝解关辉时,他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圈。雪花在头顶积了一层又被拍下,反反复复,林见樊还是走在路上。头发微微湿润,走在雪地里的脚掌冰冷。在第二圈快要绕完走过一个小巷口时,林见樊停住脚步。他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有人在挨打。巷子不长,就算是黑夜路过的林见樊也能一眼看出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两三个人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同学,其中一个脚踩在跪着的同学背上。一脚,跪着的同学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脸颊也被迫砸向冰冷的积雪。那几个同学还拿他取乐,抓起地上的积雪握成雪球,将爬起来拍拍身上雪水的同学当做靶子。雪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那个同学身上,刚刚踢他的那个人又抓起他的头发,将手中的雪球砸在他的脸上。雪球在他脸上炸开,炸出欺负他的人一阵大笑。他们自顾大笑着,没有注意到巷口停留的林见樊。停留的林见樊朝他们跑来,踩踏积雪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谁?”又踢人又砸雪球的那人转过头来。黑暗中林见樊用尽力气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人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吃下林见樊这一拳。“我□□妈!”欺负人欺负得正乐呵,突然跑出个人打他一拳,那人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林见樊的手,可林见樊打人的手抽回得很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地上被打的人撒腿就跑。林见樊知道自己弱,对方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不是一个好勇士,但他是个好军师。打不赢那就跑。奈何三人中还是有个反应快的,林见樊抓起地上跪着的人没跑出两步,后边的人就被欺负他的其中一人给抓住手臂。双方拉扯,林见樊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把雪转身就往那人脸上怼。那人吃一脸的雪,骂一句脏话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林见樊的棉服领子。那人扯着林见樊的领子,领子扯着林见樊的脖子。棉服里顾朝明回家之前给他贴上的暖宝宝还在发热。眼看那两人要来帮忙,林见樊急中生智,一把拉开衣服拉链,让那人一下失去抓握,再狠地一抽棉服,将棉服从那人手中拉扯回来。没有再被人拉扯着,旁边两人想要抓住他,林见樊才不和他们纠缠,抓起地上的雪扔向他们,扔完立马拉起旁边被他们欺负的人逃跑。冬夜里的奔跑,鼻间呼出的白色在黑夜中一下就消失,林见樊拉着他在未停的大雪中奔跑,跑到再也看不见那几人的地方才停下。后边那人看起来体弱,比他还不能跑,停下时忙撑着膝盖喘气。林见樊看他喘气喘得急关心地问他:“没事吧?”那人摇摇头,又甩甩手:“谢谢你,我没事。”“那就好。”冷风阴嚎,互不相识的两人一阵无言。“谢谢你。”那人喘过气再次对林见樊道谢。“不用不用,你没事就好,”林见樊说,“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那人点点头,再次道谢。回家路上林见樊想要拉起棉服拉链,可摸上棉服拉链才发现拉链在拉扯过程中坏掉了。林见樊放弃,幸好隔着毛衣贴在里边的暖宝宝还在发热,林见樊将拉链坏掉的棉衣裹紧,拿出手机给顾朝明报平安。“我到家了,刚忘了发信息。”在路上裹着棉服发送出这条信息,沉郁一下午的林见樊嘴角终于在黑夜的风雪中露出微笑。可惜顾朝明看不到,只有街边路灯和无尽的黑夜,还有纷扬的大雪看得见。冷风毫不留情地阴嚎,林见樊裹紧棉服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雪水冰冷,毛衣里的暖宝宝热得发烫。第121章前一夜大雪,第二天路边的积雪厚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少见的大雪,少见的天晴。昨夜一场大雪,清晨顾朝明醒来拉开窗帘窗外却是阳光满地,清透的阳光洒在一尘不染的白雪上流泻一地。戴着林见樊去年圣诞送的大红色围巾出门,冬天的阳光穿透顾朝明口鼻间呼出的白气。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很少,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学校。顾朝明的担心与忧愁像今日的积雪一样厚,他并未因为久日不见的天晴而愉悦。他还在担心林见樊,他不知道过了一夜林见樊会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他,而他又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应林见樊?如果林见樊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该怎么办?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下去?如果林见樊还是和昨日一样的沉郁他该怎么办?继续安慰他?顾朝明不知道该如何,他的思绪如他脚下的雪地——空白一片。想着该怎么应对林见樊,顾朝明走上开着空调的公交车。车内的暖气隔离车外的寒冷,一点点驱散顾朝明身上因为走路粘附的寒气。今年冬天好不容易遇见的阳光贴在车窗玻璃上,冬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暖,贴在玻璃上,化在窗后顾朝明毫无表情的脸上。公车靠近学校,顾朝明轻轻甩甩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跟着人群走下车,一辆自行车停在他身边。“顾帅。”有人叫住他。岑西立拉下骑车的防风口罩,脚踩地手扶车把撑着自行车。顾朝明偏头看看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看到岑西立就想起昨夜的关辉。顾朝明和刹车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打声招呼,眼神瞥一眼岑西立抓着车把手的手套。换了。关辉没有骗他。顾朝明只快速地看一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引起岑西立的注意。“哪样?”关辉紧接着逼问。“你怎么问这个?”“不是你让我问的嘛?你就告诉我嘛。”“呃……就和他在一起就很高兴啦。”顾朝明语言并非匮乏,只是有些话只适合对林见樊说,不适合对他人说。对他人说是在秀恩爱,对林见樊说是在说情话,也只有对林见樊顾朝明才有那么多情话。顾朝明只简单地对关辉说一句“在一起就很高兴”,关辉看起来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他直接跳过顾朝明的回答:“我就想知道一个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恋爱的感觉都差不多吧,只要是喜欢。”顾朝明说。“可喜欢也分很多种啊,喜欢和爱,非常喜欢和有一点喜欢,”说着关辉话锋一改,直刺向尤鑫,“你觉得尤鑫对岑西立是哪一种呢?”尤鑫?尤鑫对岑西立?那个伪君子和胆小鬼?怎么突然提到他?顾朝明直觉关辉的消沉和岑西立有些密切关系。要说尤鑫对岑西立是喜欢还是讨厌,顾朝明也拿不准。讨厌岑西立倒不至于,可喜欢岑西立顾朝明也不觉得。可能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又或者是讨厌却不说明,为了要维持他好好男神的形象所以不表露出对岑西立的讨厌。说实话顾朝明感觉不到尤鑫对岑西立的喜欢,可能因为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太过于刺耳。全部的流言蜚语都让岑西立承担,让不争不抢的岑西立变成他人口中偷亲男神尤鑫还脚踏几条船、身边好兄弟都可以变情人的浪荡男人,而尤鑫则站在流言蜚语外,变成被情感泛滥的岑西立喜欢的受害人之一。顾朝明无法忘记岑西立高一时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无措,无法忘记岑西立因为怕他们受牵连而不愿意和他们说话。顾朝明实在体会不到尤鑫的喜欢。“他应该是不喜欢吧。”顾朝明对关辉说。得到顾朝明的答案,关辉沉思一会,又问:“那岑西立对尤鑫呢?”岑西立对尤鑫?顾朝明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关辉,他感觉得到关辉消沉的来源,不止是岑西立,也不止是尤鑫,而是岑西立和尤鑫。顾朝明不想骗人,他无法忘记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也无法忘记无意之中听到岑西立对他妈妈说的“能,我能”。即使他是在安慰一个消沉的人,顾朝明也还是实话实说:“岑西立对尤鑫的爱是你无法跨越的鸿沟。”是爱。关辉对喜欢的划分中的最高等级。岑西立对尤鑫执着且不变的爱将所有人都挡在对岸。听到顾朝明的话,关辉今天夜里第一次笑起来。关辉咧开嘴角笑笑:“我明白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顾朝明问。大雪纷飞的夜晚,上完晚课处处都是积雪,白色一下成为主导色,岑西立一出教室门便感觉到夜风寒冷。下楼推出自行车在车棚里看到停在他车旁边的尤鑫的自行车。尤鑫还没走。岑西立抬头朝楼上看去,有的班已经关灯,有的还亮着,零零散散分布如同散落的满天星。骑着自行车出校门,骑车带起的冷风吹刮不到脸庞,只吹刮得到口罩没有盖住的额头和眼睛。口中呼出的热气埋在口罩里,脚下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直线。骑车路过一处积雪没有被踩踏而且积得很厚的地方,厚重的积雪相比地上薄薄一层积雪一下吸引岑西立的注意。岑西立停下车,走到积雪前抓一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摘下骑车手套的手握着冰冷的积雪,积雪偷走岑西立手掌的温度。将积雪握成一个球,岑西立的手掌已经被吸走大部分热量。捏出一个雪球还不够,岑西立还想捏第二个。第一个雪球还没放下,身后一阵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岑西立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么大的人还玩雪?”尤鑫背着书包手撑车把手问。岑西立没有说话,手中的雪球没握稳掉在地上。不大一声“啪嗒”,揉成球状的雪球掉进路上的积雪里,一半与积雪汇合,一半与岑西立踩下的脚印汇合。尤鑫看一眼从岑西立手中掉落的雪球,又看看岑西立没戴手套玩雪球冻红的手。岑西立不说话,尤鑫摘下书包,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扔在岑西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座椅上。雪花未停,停在路边一会,座椅上落下点点雪花。“别人送给我的,我有手套了,给你吧。”尤鑫说。手套静静躺在自行车座椅上,雪花迫不及待地占领手套。给完手套,尤鑫踩上踏板准备离开,踩上踏板的脚又放下,在雪地里停好车,拿过岑西立车座椅上自己放上去的手套,走到岑西立面前。“你骑车都不戴手套的?不怕生冻疮?”尤鑫将手套塞进岑西立手心。岑西立的口袋鼓鼓囊囊,一手拿着尤鑫给的手套,一手拿出口袋里的手套,小声地说:“我有,只是在口袋里。”尤鑫看看岑西立拿出的手套,尴尬得一时没话说。“……算了,说了送你就送你,我先走了。”尤鑫说完踩着积雪回到车旁,骑上车留下一道雪中车辙。岑西立看着尤鑫骑车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头看看手中尤鑫给的手套,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关辉问顾朝明。关辉和顾朝明重述他看到的景象。岑西立低头笑着,却未发现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路灯下岑西立低头笑着,黑暗中关辉一个人离开。“我是不是在尤鑫遇见岑西立之前就遇见他,还能有点可能?”听完关辉的叙述,顾朝明组织语言说:“不是早与晚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那个人的问题,就算你先遇到岑西立,你不是尤鑫,结果还是一样的。”顾朝明非常不想在冬天泼关辉冷水,可他只能实话实说。“我以前以为岑西立只是喜欢尤鑫,只要我不断追求就还会有机会,总能打败尤鑫。我还学过尤鑫,学习他的沉稳,就只是想让岑西立喜欢我,可岑西立的反应告诉我不能。他在花田告诉我让我别再追求他,他也不想伤害我,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我以为尤鑫是不喜欢他的,可我看到尤鑫给他手套,我开始怀疑,尤鑫是不是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是不是互相喜欢?这样一想我好像更心酸。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我又有点替他高兴,我也不知道我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尤鑫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互相喜欢?顾朝明无法明白自己听到这两句话的感受,很微妙。他和关辉想的一样,有因为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而高兴,也有得到回应的心酸。他们所骂的尤三金真的内心有岑西立的一席之地吗?顾朝明不知道。顾朝明不知道尤鑫喜不喜欢岑西立,但他知道岑西立不喜欢关辉。以前有过想撮合关辉和岑西立的想法,现在想来他们是不是也算导致关辉失落的一员?再继续下去前路只有漫漫伤心,顾朝明想让关辉停下来。也许是风不想让关辉停下,顾朝明想要开口说话,一阵大风将他的围巾吹起,吹刮着他的脸颊,关辉却纹丝不动。顾朝明扯扯帽子,在冰冷的风中,围巾飞舞,顾朝明告诉关辉:“他不喜欢你,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一支没有墨水的笔,你以为在纸上留下痕迹,其实什么也没有。你不用为了让他人喜欢你,而变成他人喜欢的样子,你只需要做自己,你也希望真正喜欢你的人是喜欢真正的你,而不是假装的你吧?”“所以啊,”顾朝明知道他要说的那句话做起来很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换个人喜欢吧,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比死磕要强。”冷风在马路上持续吹刮着,推着纹丝不动的关辉,吹走顾朝明的话语,却没有刮到回家的林见樊身边。顾朝明担忧一晚上的林见樊正急急忙忙走在回家路上,边走边翻折着肩上没弄好的书包带子。脚下步履不停,他走得极快。脚下的积雪被踩化,留下一个又一个坑洼。雪花和林见樊回家的步子一样不停,林见樊并非急着回家,反而没有听顾朝明早点回家的话在路上转了两圈。顾朝明劝解关辉时,他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圈。雪花在头顶积了一层又被拍下,反反复复,林见樊还是走在路上。头发微微湿润,走在雪地里的脚掌冰冷。在第二圈快要绕完走过一个小巷口时,林见樊停住脚步。他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有人在挨打。巷子不长,就算是黑夜路过的林见樊也能一眼看出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两三个人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同学,其中一个脚踩在跪着的同学背上。一脚,跪着的同学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脸颊也被迫砸向冰冷的积雪。那几个同学还拿他取乐,抓起地上的积雪握成雪球,将爬起来拍拍身上雪水的同学当做靶子。雪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那个同学身上,刚刚踢他的那个人又抓起他的头发,将手中的雪球砸在他的脸上。雪球在他脸上炸开,炸出欺负他的人一阵大笑。他们自顾大笑着,没有注意到巷口停留的林见樊。停留的林见樊朝他们跑来,踩踏积雪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谁?”又踢人又砸雪球的那人转过头来。黑暗中林见樊用尽力气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人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吃下林见樊这一拳。“我□□妈!”欺负人欺负得正乐呵,突然跑出个人打他一拳,那人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林见樊的手,可林见樊打人的手抽回得很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地上被打的人撒腿就跑。林见樊知道自己弱,对方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不是一个好勇士,但他是个好军师。打不赢那就跑。奈何三人中还是有个反应快的,林见樊抓起地上跪着的人没跑出两步,后边的人就被欺负他的其中一人给抓住手臂。双方拉扯,林见樊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把雪转身就往那人脸上怼。那人吃一脸的雪,骂一句脏话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林见樊的棉服领子。那人扯着林见樊的领子,领子扯着林见樊的脖子。棉服里顾朝明回家之前给他贴上的暖宝宝还在发热。眼看那两人要来帮忙,林见樊急中生智,一把拉开衣服拉链,让那人一下失去抓握,再狠地一抽棉服,将棉服从那人手中拉扯回来。没有再被人拉扯着,旁边两人想要抓住他,林见樊才不和他们纠缠,抓起地上的雪扔向他们,扔完立马拉起旁边被他们欺负的人逃跑。冬夜里的奔跑,鼻间呼出的白色在黑夜中一下就消失,林见樊拉着他在未停的大雪中奔跑,跑到再也看不见那几人的地方才停下。后边那人看起来体弱,比他还不能跑,停下时忙撑着膝盖喘气。林见樊看他喘气喘得急关心地问他:“没事吧?”那人摇摇头,又甩甩手:“谢谢你,我没事。”“那就好。”冷风阴嚎,互不相识的两人一阵无言。“谢谢你。”那人喘过气再次对林见樊道谢。“不用不用,你没事就好,”林见樊说,“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那人点点头,再次道谢。回家路上林见樊想要拉起棉服拉链,可摸上棉服拉链才发现拉链在拉扯过程中坏掉了。林见樊放弃,幸好隔着毛衣贴在里边的暖宝宝还在发热,林见樊将拉链坏掉的棉衣裹紧,拿出手机给顾朝明报平安。“我到家了,刚忘了发信息。”在路上裹着棉服发送出这条信息,沉郁一下午的林见樊嘴角终于在黑夜的风雪中露出微笑。可惜顾朝明看不到,只有街边路灯和无尽的黑夜,还有纷扬的大雪看得见。冷风毫不留情地阴嚎,林见樊裹紧棉服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雪水冰冷,毛衣里的暖宝宝热得发烫。第121章前一夜大雪,第二天路边的积雪厚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少见的大雪,少见的天晴。昨夜一场大雪,清晨顾朝明醒来拉开窗帘窗外却是阳光满地,清透的阳光洒在一尘不染的白雪上流泻一地。戴着林见樊去年圣诞送的大红色围巾出门,冬天的阳光穿透顾朝明口鼻间呼出的白气。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很少,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学校。顾朝明的担心与忧愁像今日的积雪一样厚,他并未因为久日不见的天晴而愉悦。他还在担心林见樊,他不知道过了一夜林见樊会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他,而他又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应林见樊?如果林见樊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该怎么办?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下去?如果林见樊还是和昨日一样的沉郁他该怎么办?继续安慰他?顾朝明不知道该如何,他的思绪如他脚下的雪地——空白一片。想着该怎么应对林见樊,顾朝明走上开着空调的公交车。车内的暖气隔离车外的寒冷,一点点驱散顾朝明身上因为走路粘附的寒气。今年冬天好不容易遇见的阳光贴在车窗玻璃上,冬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暖,贴在玻璃上,化在窗后顾朝明毫无表情的脸上。公车靠近学校,顾朝明轻轻甩甩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跟着人群走下车,一辆自行车停在他身边。“顾帅。”有人叫住他。岑西立拉下骑车的防风口罩,脚踩地手扶车把撑着自行车。顾朝明偏头看看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看到岑西立就想起昨夜的关辉。顾朝明和刹车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打声招呼,眼神瞥一眼岑西立抓着车把手的手套。换了。关辉没有骗他。顾朝明只快速地看一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引起岑西立的注意。“哪样?”关辉紧接着逼问。“你怎么问这个?”“不是你让我问的嘛?你就告诉我嘛。”“呃……就和他在一起就很高兴啦。”顾朝明语言并非匮乏,只是有些话只适合对林见樊说,不适合对他人说。对他人说是在秀恩爱,对林见樊说是在说情话,也只有对林见樊顾朝明才有那么多情话。顾朝明只简单地对关辉说一句“在一起就很高兴”,关辉看起来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他直接跳过顾朝明的回答:“我就想知道一个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恋爱的感觉都差不多吧,只要是喜欢。”顾朝明说。“可喜欢也分很多种啊,喜欢和爱,非常喜欢和有一点喜欢,”说着关辉话锋一改,直刺向尤鑫,“你觉得尤鑫对岑西立是哪一种呢?”尤鑫?尤鑫对岑西立?那个伪君子和胆小鬼?怎么突然提到他?顾朝明直觉关辉的消沉和岑西立有些密切关系。要说尤鑫对岑西立是喜欢还是讨厌,顾朝明也拿不准。讨厌岑西立倒不至于,可喜欢岑西立顾朝明也不觉得。可能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又或者是讨厌却不说明,为了要维持他好好男神的形象所以不表露出对岑西立的讨厌。说实话顾朝明感觉不到尤鑫对岑西立的喜欢,可能因为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太过于刺耳。全部的流言蜚语都让岑西立承担,让不争不抢的岑西立变成他人口中偷亲男神尤鑫还脚踏几条船、身边好兄弟都可以变情人的浪荡男人,而尤鑫则站在流言蜚语外,变成被情感泛滥的岑西立喜欢的受害人之一。顾朝明无法忘记岑西立高一时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无措,无法忘记岑西立因为怕他们受牵连而不愿意和他们说话。顾朝明实在体会不到尤鑫的喜欢。“他应该是不喜欢吧。”顾朝明对关辉说。得到顾朝明的答案,关辉沉思一会,又问:“那岑西立对尤鑫呢?”岑西立对尤鑫?顾朝明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关辉,他感觉得到关辉消沉的来源,不止是岑西立,也不止是尤鑫,而是岑西立和尤鑫。顾朝明不想骗人,他无法忘记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也无法忘记无意之中听到岑西立对他妈妈说的“能,我能”。即使他是在安慰一个消沉的人,顾朝明也还是实话实说:“岑西立对尤鑫的爱是你无法跨越的鸿沟。”是爱。关辉对喜欢的划分中的最高等级。岑西立对尤鑫执着且不变的爱将所有人都挡在对岸。听到顾朝明的话,关辉今天夜里第一次笑起来。关辉咧开嘴角笑笑:“我明白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顾朝明问。大雪纷飞的夜晚,上完晚课处处都是积雪,白色一下成为主导色,岑西立一出教室门便感觉到夜风寒冷。下楼推出自行车在车棚里看到停在他车旁边的尤鑫的自行车。尤鑫还没走。岑西立抬头朝楼上看去,有的班已经关灯,有的还亮着,零零散散分布如同散落的满天星。骑着自行车出校门,骑车带起的冷风吹刮不到脸庞,只吹刮得到口罩没有盖住的额头和眼睛。口中呼出的热气埋在口罩里,脚下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直线。骑车路过一处积雪没有被踩踏而且积得很厚的地方,厚重的积雪相比地上薄薄一层积雪一下吸引岑西立的注意。岑西立停下车,走到积雪前抓一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摘下骑车手套的手握着冰冷的积雪,积雪偷走岑西立手掌的温度。将积雪握成一个球,岑西立的手掌已经被吸走大部分热量。捏出一个雪球还不够,岑西立还想捏第二个。第一个雪球还没放下,身后一阵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岑西立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么大的人还玩雪?”尤鑫背着书包手撑车把手问。岑西立没有说话,手中的雪球没握稳掉在地上。不大一声“啪嗒”,揉成球状的雪球掉进路上的积雪里,一半与积雪汇合,一半与岑西立踩下的脚印汇合。尤鑫看一眼从岑西立手中掉落的雪球,又看看岑西立没戴手套玩雪球冻红的手。岑西立不说话,尤鑫摘下书包,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扔在岑西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座椅上。雪花未停,停在路边一会,座椅上落下点点雪花。“别人送给我的,我有手套了,给你吧。”尤鑫说。手套静静躺在自行车座椅上,雪花迫不及待地占领手套。给完手套,尤鑫踩上踏板准备离开,踩上踏板的脚又放下,在雪地里停好车,拿过岑西立车座椅上自己放上去的手套,走到岑西立面前。“你骑车都不戴手套的?不怕生冻疮?”尤鑫将手套塞进岑西立手心。岑西立的口袋鼓鼓囊囊,一手拿着尤鑫给的手套,一手拿出口袋里的手套,小声地说:“我有,只是在口袋里。”尤鑫看看岑西立拿出的手套,尴尬得一时没话说。“……算了,说了送你就送你,我先走了。”尤鑫说完踩着积雪回到车旁,骑上车留下一道雪中车辙。岑西立看着尤鑫骑车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头看看手中尤鑫给的手套,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关辉问顾朝明。关辉和顾朝明重述他看到的景象。岑西立低头笑着,却未发现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路灯下岑西立低头笑着,黑暗中关辉一个人离开。“我是不是在尤鑫遇见岑西立之前就遇见他,还能有点可能?”听完关辉的叙述,顾朝明组织语言说:“不是早与晚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那个人的问题,就算你先遇到岑西立,你不是尤鑫,结果还是一样的。”顾朝明非常不想在冬天泼关辉冷水,可他只能实话实说。“我以前以为岑西立只是喜欢尤鑫,只要我不断追求就还会有机会,总能打败尤鑫。我还学过尤鑫,学习他的沉稳,就只是想让岑西立喜欢我,可岑西立的反应告诉我不能。他在花田告诉我让我别再追求他,他也不想伤害我,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我以为尤鑫是不喜欢他的,可我看到尤鑫给他手套,我开始怀疑,尤鑫是不是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是不是互相喜欢?这样一想我好像更心酸。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我又有点替他高兴,我也不知道我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尤鑫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互相喜欢?顾朝明无法明白自己听到这两句话的感受,很微妙。他和关辉想的一样,有因为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而高兴,也有得到回应的心酸。他们所骂的尤三金真的内心有岑西立的一席之地吗?顾朝明不知道。顾朝明不知道尤鑫喜不喜欢岑西立,但他知道岑西立不喜欢关辉。以前有过想撮合关辉和岑西立的想法,现在想来他们是不是也算导致关辉失落的一员?再继续下去前路只有漫漫伤心,顾朝明想让关辉停下来。也许是风不想让关辉停下,顾朝明想要开口说话,一阵大风将他的围巾吹起,吹刮着他的脸颊,关辉却纹丝不动。顾朝明扯扯帽子,在冰冷的风中,围巾飞舞,顾朝明告诉关辉:“他不喜欢你,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一支没有墨水的笔,你以为在纸上留下痕迹,其实什么也没有。你不用为了让他人喜欢你,而变成他人喜欢的样子,你只需要做自己,你也希望真正喜欢你的人是喜欢真正的你,而不是假装的你吧?”“所以啊,”顾朝明知道他要说的那句话做起来很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换个人喜欢吧,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比死磕要强。”冷风在马路上持续吹刮着,推着纹丝不动的关辉,吹走顾朝明的话语,却没有刮到回家的林见樊身边。顾朝明担忧一晚上的林见樊正急急忙忙走在回家路上,边走边翻折着肩上没弄好的书包带子。脚下步履不停,他走得极快。脚下的积雪被踩化,留下一个又一个坑洼。雪花和林见樊回家的步子一样不停,林见樊并非急着回家,反而没有听顾朝明早点回家的话在路上转了两圈。顾朝明劝解关辉时,他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圈。雪花在头顶积了一层又被拍下,反反复复,林见樊还是走在路上。头发微微湿润,走在雪地里的脚掌冰冷。在第二圈快要绕完走过一个小巷口时,林见樊停住脚步。他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有人在挨打。巷子不长,就算是黑夜路过的林见樊也能一眼看出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两三个人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同学,其中一个脚踩在跪着的同学背上。一脚,跪着的同学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脸颊也被迫砸向冰冷的积雪。那几个同学还拿他取乐,抓起地上的积雪握成雪球,将爬起来拍拍身上雪水的同学当做靶子。雪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那个同学身上,刚刚踢他的那个人又抓起他的头发,将手中的雪球砸在他的脸上。雪球在他脸上炸开,炸出欺负他的人一阵大笑。他们自顾大笑着,没有注意到巷口停留的林见樊。停留的林见樊朝他们跑来,踩踏积雪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谁?”又踢人又砸雪球的那人转过头来。黑暗中林见樊用尽力气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人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吃下林见樊这一拳。“我□□妈!”欺负人欺负得正乐呵,突然跑出个人打他一拳,那人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林见樊的手,可林见樊打人的手抽回得很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地上被打的人撒腿就跑。林见樊知道自己弱,对方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不是一个好勇士,但他是个好军师。打不赢那就跑。奈何三人中还是有个反应快的,林见樊抓起地上跪着的人没跑出两步,后边的人就被欺负他的其中一人给抓住手臂。双方拉扯,林见樊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把雪转身就往那人脸上怼。那人吃一脸的雪,骂一句脏话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林见樊的棉服领子。那人扯着林见樊的领子,领子扯着林见樊的脖子。棉服里顾朝明回家之前给他贴上的暖宝宝还在发热。眼看那两人要来帮忙,林见樊急中生智,一把拉开衣服拉链,让那人一下失去抓握,再狠地一抽棉服,将棉服从那人手中拉扯回来。没有再被人拉扯着,旁边两人想要抓住他,林见樊才不和他们纠缠,抓起地上的雪扔向他们,扔完立马拉起旁边被他们欺负的人逃跑。冬夜里的奔跑,鼻间呼出的白色在黑夜中一下就消失,林见樊拉着他在未停的大雪中奔跑,跑到再也看不见那几人的地方才停下。后边那人看起来体弱,比他还不能跑,停下时忙撑着膝盖喘气。林见樊看他喘气喘得急关心地问他:“没事吧?”那人摇摇头,又甩甩手:“谢谢你,我没事。”“那就好。”冷风阴嚎,互不相识的两人一阵无言。“谢谢你。”那人喘过气再次对林见樊道谢。“不用不用,你没事就好,”林见樊说,“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那人点点头,再次道谢。回家路上林见樊想要拉起棉服拉链,可摸上棉服拉链才发现拉链在拉扯过程中坏掉了。林见樊放弃,幸好隔着毛衣贴在里边的暖宝宝还在发热,林见樊将拉链坏掉的棉衣裹紧,拿出手机给顾朝明报平安。“我到家了,刚忘了发信息。”在路上裹着棉服发送出这条信息,沉郁一下午的林见樊嘴角终于在黑夜的风雪中露出微笑。可惜顾朝明看不到,只有街边路灯和无尽的黑夜,还有纷扬的大雪看得见。冷风毫不留情地阴嚎,林见樊裹紧棉服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雪水冰冷,毛衣里的暖宝宝热得发烫。第121章前一夜大雪,第二天路边的积雪厚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少见的大雪,少见的天晴。昨夜一场大雪,清晨顾朝明醒来拉开窗帘窗外却是阳光满地,清透的阳光洒在一尘不染的白雪上流泻一地。戴着林见樊去年圣诞送的大红色围巾出门,冬天的阳光穿透顾朝明口鼻间呼出的白气。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很少,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学校。顾朝明的担心与忧愁像今日的积雪一样厚,他并未因为久日不见的天晴而愉悦。他还在担心林见樊,他不知道过了一夜林见樊会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他,而他又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应林见樊?如果林见樊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该怎么办?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下去?如果林见樊还是和昨日一样的沉郁他该怎么办?继续安慰他?顾朝明不知道该如何,他的思绪如他脚下的雪地——空白一片。想着该怎么应对林见樊,顾朝明走上开着空调的公交车。车内的暖气隔离车外的寒冷,一点点驱散顾朝明身上因为走路粘附的寒气。今年冬天好不容易遇见的阳光贴在车窗玻璃上,冬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暖,贴在玻璃上,化在窗后顾朝明毫无表情的脸上。公车靠近学校,顾朝明轻轻甩甩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跟着人群走下车,一辆自行车停在他身边。“顾帅。”有人叫住他。岑西立拉下骑车的防风口罩,脚踩地手扶车把撑着自行车。顾朝明偏头看看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看到岑西立就想起昨夜的关辉。顾朝明和刹车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打声招呼,眼神瞥一眼岑西立抓着车把手的手套。换了。关辉没有骗他。顾朝明只快速地看一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引起岑西立的注意。“哪样?”关辉紧接着逼问。“你怎么问这个?”“不是你让我问的嘛?你就告诉我嘛。”“呃……就和他在一起就很高兴啦。”顾朝明语言并非匮乏,只是有些话只适合对林见樊说,不适合对他人说。对他人说是在秀恩爱,对林见樊说是在说情话,也只有对林见樊顾朝明才有那么多情话。顾朝明只简单地对关辉说一句“在一起就很高兴”,关辉看起来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他直接跳过顾朝明的回答:“我就想知道一个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恋爱的感觉都差不多吧,只要是喜欢。”顾朝明说。“可喜欢也分很多种啊,喜欢和爱,非常喜欢和有一点喜欢,”说着关辉话锋一改,直刺向尤鑫,“你觉得尤鑫对岑西立是哪一种呢?”尤鑫?尤鑫对岑西立?那个伪君子和胆小鬼?怎么突然提到他?顾朝明直觉关辉的消沉和岑西立有些密切关系。要说尤鑫对岑西立是喜欢还是讨厌,顾朝明也拿不准。讨厌岑西立倒不至于,可喜欢岑西立顾朝明也不觉得。可能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又或者是讨厌却不说明,为了要维持他好好男神的形象所以不表露出对岑西立的讨厌。说实话顾朝明感觉不到尤鑫对岑西立的喜欢,可能因为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太过于刺耳。全部的流言蜚语都让岑西立承担,让不争不抢的岑西立变成他人口中偷亲男神尤鑫还脚踏几条船、身边好兄弟都可以变情人的浪荡男人,而尤鑫则站在流言蜚语外,变成被情感泛滥的岑西立喜欢的受害人之一。顾朝明无法忘记岑西立高一时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无措,无法忘记岑西立因为怕他们受牵连而不愿意和他们说话。顾朝明实在体会不到尤鑫的喜欢。“他应该是不喜欢吧。”顾朝明对关辉说。得到顾朝明的答案,关辉沉思一会,又问:“那岑西立对尤鑫呢?”岑西立对尤鑫?顾朝明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关辉,他感觉得到关辉消沉的来源,不止是岑西立,也不止是尤鑫,而是岑西立和尤鑫。顾朝明不想骗人,他无法忘记尤鑫在办公室的沉默,也无法忘记无意之中听到岑西立对他妈妈说的“能,我能”。即使他是在安慰一个消沉的人,顾朝明也还是实话实说:“岑西立对尤鑫的爱是你无法跨越的鸿沟。”是爱。关辉对喜欢的划分中的最高等级。岑西立对尤鑫执着且不变的爱将所有人都挡在对岸。听到顾朝明的话,关辉今天夜里第一次笑起来。关辉咧开嘴角笑笑:“我明白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顾朝明问。大雪纷飞的夜晚,上完晚课处处都是积雪,白色一下成为主导色,岑西立一出教室门便感觉到夜风寒冷。下楼推出自行车在车棚里看到停在他车旁边的尤鑫的自行车。尤鑫还没走。岑西立抬头朝楼上看去,有的班已经关灯,有的还亮着,零零散散分布如同散落的满天星。骑着自行车出校门,骑车带起的冷风吹刮不到脸庞,只吹刮得到口罩没有盖住的额头和眼睛。口中呼出的热气埋在口罩里,脚下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直线。骑车路过一处积雪没有被踩踏而且积得很厚的地方,厚重的积雪相比地上薄薄一层积雪一下吸引岑西立的注意。岑西立停下车,走到积雪前抓一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摘下骑车手套的手握着冰冷的积雪,积雪偷走岑西立手掌的温度。将积雪握成一个球,岑西立的手掌已经被吸走大部分热量。捏出一个雪球还不够,岑西立还想捏第二个。第一个雪球还没放下,身后一阵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岑西立一听就知道是谁。“这么大的人还玩雪?”尤鑫背着书包手撑车把手问。岑西立没有说话,手中的雪球没握稳掉在地上。不大一声“啪嗒”,揉成球状的雪球掉进路上的积雪里,一半与积雪汇合,一半与岑西立踩下的脚印汇合。尤鑫看一眼从岑西立手中掉落的雪球,又看看岑西立没戴手套玩雪球冻红的手。岑西立不说话,尤鑫摘下书包,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扔在岑西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座椅上。雪花未停,停在路边一会,座椅上落下点点雪花。“别人送给我的,我有手套了,给你吧。”尤鑫说。手套静静躺在自行车座椅上,雪花迫不及待地占领手套。给完手套,尤鑫踩上踏板准备离开,踩上踏板的脚又放下,在雪地里停好车,拿过岑西立车座椅上自己放上去的手套,走到岑西立面前。“你骑车都不戴手套的?不怕生冻疮?”尤鑫将手套塞进岑西立手心。岑西立的口袋鼓鼓囊囊,一手拿着尤鑫给的手套,一手拿出口袋里的手套,小声地说:“我有,只是在口袋里。”尤鑫看看岑西立拿出的手套,尴尬得一时没话说。“……算了,说了送你就送你,我先走了。”尤鑫说完踩着积雪回到车旁,骑上车留下一道雪中车辙。岑西立看着尤鑫骑车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头看看手中尤鑫给的手套,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关辉问顾朝明。关辉和顾朝明重述他看到的景象。岑西立低头笑着,却未发现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路灯下岑西立低头笑着,黑暗中关辉一个人离开。“我是不是在尤鑫遇见岑西立之前就遇见他,还能有点可能?”听完关辉的叙述,顾朝明组织语言说:“不是早与晚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那个人的问题,就算你先遇到岑西立,你不是尤鑫,结果还是一样的。”顾朝明非常不想在冬天泼关辉冷水,可他只能实话实说。“我以前以为岑西立只是喜欢尤鑫,只要我不断追求就还会有机会,总能打败尤鑫。我还学过尤鑫,学习他的沉稳,就只是想让岑西立喜欢我,可岑西立的反应告诉我不能。他在花田告诉我让我别再追求他,他也不想伤害我,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我以为尤鑫是不喜欢他的,可我看到尤鑫给他手套,我开始怀疑,尤鑫是不是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是不是互相喜欢?这样一想我好像更心酸。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我又有点替他高兴,我也不知道我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尤鑫也喜欢岑西立?他们俩互相喜欢?顾朝明无法明白自己听到这两句话的感受,很微妙。他和关辉想的一样,有因为岑西立的喜欢得到回应而高兴,也有得到回应的心酸。他们所骂的尤三金真的内心有岑西立的一席之地吗?顾朝明不知道。顾朝明不知道尤鑫喜不喜欢岑西立,但他知道岑西立不喜欢关辉。以前有过想撮合关辉和岑西立的想法,现在想来他们是不是也算导致关辉失落的一员?再继续下去前路只有漫漫伤心,顾朝明想让关辉停下来。也许是风不想让关辉停下,顾朝明想要开口说话,一阵大风将他的围巾吹起,吹刮着他的脸颊,关辉却纹丝不动。顾朝明扯扯帽子,在冰冷的风中,围巾飞舞,顾朝明告诉关辉:“他不喜欢你,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一支没有墨水的笔,你以为在纸上留下痕迹,其实什么也没有。你不用为了让他人喜欢你,而变成他人喜欢的样子,你只需要做自己,你也希望真正喜欢你的人是喜欢真正的你,而不是假装的你吧?”“所以啊,”顾朝明知道他要说的那句话做起来很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换个人喜欢吧,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比死磕要强。”冷风在马路上持续吹刮着,推着纹丝不动的关辉,吹走顾朝明的话语,却没有刮到回家的林见樊身边。顾朝明担忧一晚上的林见樊正急急忙忙走在回家路上,边走边翻折着肩上没弄好的书包带子。脚下步履不停,他走得极快。脚下的积雪被踩化,留下一个又一个坑洼。雪花和林见樊回家的步子一样不停,林见樊并非急着回家,反而没有听顾朝明早点回家的话在路上转了两圈。顾朝明劝解关辉时,他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圈。雪花在头顶积了一层又被拍下,反反复复,林见樊还是走在路上。头发微微湿润,走在雪地里的脚掌冰冷。在第二圈快要绕完走过一个小巷口时,林见樊停住脚步。他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有人在挨打。巷子不长,就算是黑夜路过的林见樊也能一眼看出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两三个人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同学,其中一个脚踩在跪着的同学背上。一脚,跪着的同学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脸颊也被迫砸向冰冷的积雪。那几个同学还拿他取乐,抓起地上的积雪握成雪球,将爬起来拍拍身上雪水的同学当做靶子。雪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那个同学身上,刚刚踢他的那个人又抓起他的头发,将手中的雪球砸在他的脸上。雪球在他脸上炸开,炸出欺负他的人一阵大笑。他们自顾大笑着,没有注意到巷口停留的林见樊。停留的林见樊朝他们跑来,踩踏积雪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谁?”又踢人又砸雪球的那人转过头来。黑暗中林见樊用尽力气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人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吃下林见樊这一拳。“我□□妈!”欺负人欺负得正乐呵,突然跑出个人打他一拳,那人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林见樊的手,可林见樊打人的手抽回得很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地上被打的人撒腿就跑。林见樊知道自己弱,对方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不是一个好勇士,但他是个好军师。打不赢那就跑。奈何三人中还是有个反应快的,林见樊抓起地上跪着的人没跑出两步,后边的人就被欺负他的其中一人给抓住手臂。双方拉扯,林见樊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一把雪转身就往那人脸上怼。那人吃一脸的雪,骂一句脏话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林见樊的棉服领子。那人扯着林见樊的领子,领子扯着林见樊的脖子。棉服里顾朝明回家之前给他贴上的暖宝宝还在发热。眼看那两人要来帮忙,林见樊急中生智,一把拉开衣服拉链,让那人一下失去抓握,再狠地一抽棉服,将棉服从那人手中拉扯回来。没有再被人拉扯着,旁边两人想要抓住他,林见樊才不和他们纠缠,抓起地上的雪扔向他们,扔完立马拉起旁边被他们欺负的人逃跑。冬夜里的奔跑,鼻间呼出的白色在黑夜中一下就消失,林见樊拉着他在未停的大雪中奔跑,跑到再也看不见那几人的地方才停下。后边那人看起来体弱,比他还不能跑,停下时忙撑着膝盖喘气。林见樊看他喘气喘得急关心地问他:“没事吧?”那人摇摇头,又甩甩手:“谢谢你,我没事。”“那就好。”冷风阴嚎,互不相识的两人一阵无言。“谢谢你。”那人喘过气再次对林见樊道谢。“不用不用,你没事就好,”林见樊说,“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那人点点头,再次道谢。回家路上林见樊想要拉起棉服拉链,可摸上棉服拉链才发现拉链在拉扯过程中坏掉了。林见樊放弃,幸好隔着毛衣贴在里边的暖宝宝还在发热,林见樊将拉链坏掉的棉衣裹紧,拿出手机给顾朝明报平安。“我到家了,刚忘了发信息。”在路上裹着棉服发送出这条信息,沉郁一下午的林见樊嘴角终于在黑夜的风雪中露出微笑。可惜顾朝明看不到,只有街边路灯和无尽的黑夜,还有纷扬的大雪看得见。冷风毫不留情地阴嚎,林见樊裹紧棉服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雪水冰冷,毛衣里的暖宝宝热得发烫。第121章前一夜大雪,第二天路边的积雪厚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少见的大雪,少见的天晴。昨夜一场大雪,清晨顾朝明醒来拉开窗帘窗外却是阳光满地,清透的阳光洒在一尘不染的白雪上流泻一地。戴着林见樊去年圣诞送的大红色围巾出门,冬天的阳光穿透顾朝明口鼻间呼出的白气。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很少,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学校。顾朝明的担心与忧愁像今日的积雪一样厚,他并未因为久日不见的天晴而愉悦。他还在担心林见樊,他不知道过了一夜林见樊会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他,而他又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应林见樊?如果林见樊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该怎么办?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下去?如果林见樊还是和昨日一样的沉郁他该怎么办?继续安慰他?顾朝明不知道该如何,他的思绪如他脚下的雪地——空白一片。想着该怎么应对林见樊,顾朝明走上开着空调的公交车。车内的暖气隔离车外的寒冷,一点点驱散顾朝明身上因为走路粘附的寒气。今年冬天好不容易遇见的阳光贴在车窗玻璃上,冬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暖,贴在玻璃上,化在窗后顾朝明毫无表情的脸上。公车靠近学校,顾朝明轻轻甩甩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跟着人群走下车,一辆自行车停在他身边。“顾帅。”有人叫住他。岑西立拉下骑车的防风口罩,脚踩地手扶车把撑着自行车。顾朝明偏头看看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看到岑西立就想起昨夜的关辉。顾朝明和刹车停在他身边的岑西立打声招呼,眼神瞥一眼岑西立抓着车把手的手套。换了。关辉没有骗他。顾朝明只快速地看一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引起岑西立的注意。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