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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存在的世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4(1 / 1)

父母将我看得很紧,叔叔家在隔壁,就算我和尤浩高中不在一个学校读书了,只要分数一下来,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凡我比尤浩少一分,肯定免不了一顿责骂。这样敌对的父母没让我和尤浩变成敌人,反而变成互相同情又惺惺相惜的伙伴。我们从小一起玩,尤浩和我成绩差不多,这也让我能喘一口气。我觉得我绝对是学校里最被家里看重的一个,同学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文理分个科,我爸我妈也得到学校来给我好好选择,我压根没有选的份。我一直走在家里铺好的路上,我所要超过的对象只有尤浩。这样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以前是接受的,可随着长大,接触更多的人,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我才越来越觉得这安稳的生活是束缚,是镣铐,越想要挣脱,可面对父母就算我想要挣脱,我也没有丝毫办法。我还是安安稳稳地听父母的话,我依旧是那个不可以选择排球的少年。小时候我和尤浩都喜欢打排球,一起接个球我们两人都能玩的很开心。我们俩经常去体育馆玩,和那里打排球的叔叔阿姨姐姐哥哥们玩的很好。他们还夸我们说以后来他们球队。我们俩兴冲冲地跑回家告诉各自父母,父母却一口否决,让我专心学习,不要搞这些幺蛾子。我的排球梦就这样破碎,我也不敢再提,可尤浩经过再三请求,他家允许他去学习打排球了,我只能在补习班后偷偷跑去看他。初中学校没有排球馆,但新升上的高中学校有。我知道后,在还没开学的时候,就跑到学校排球馆一个人打排球。痛痛快快地打完排球,圆了我学校有排球馆的梦后,我才到教学楼里去参观教室。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岑西立。空气中带着点微风,吹来夏日的气息,远处几片树叶飘落进泥土。学校走廊很长,身旁是一个个空教室,门窗紧闭,从窗户可以看到温柔的阳光透过玻璃勾勒出窗框的形状。每经过一个教室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想普通地看一眼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教室,可就是这普通的一眼让我再也移不开视线。一个穿着简洁白色衬衣的少年,轻盈的发丝被头顶的风扇微微吹起。也许是注意到我的影子,他转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那个少年忽然对我笑了,微笑着和我打招呼。隔着玻璃我听不清,但从他的口型中我判断出他说的是你好。我没想到他会和我一个班,我在班上发挥我装出来的热情,迅速和很多同学成为好朋友。刚组合成的教室吵闹,还未熟识的大家分作几团互相了解。他们说着笑着,我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窗边的位置上。窗户打开,有风吹进来,岑西立微低着头,桌上摊开的是一本教科书。从远处看起来,这人似乎颇为安静,或者说呆板无趣。无人与他搭话,他便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似在专心看着桌上的教科书,乖巧放在桌上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不专心。左手不断抠摸着右手的手指,似乎这样的小动作能让他找点事做,不让他的安静显得那么突出许是我的注视太过明显,岑西立的眼神跨过整个教室与我相汇。我不知道我那时在岑西立眼里是什么形象,也许是昨天认识、说过几句话的同学,也许是他们班一来就获得很多人搭话的人气王。这只是我装出来的假象。我一直在注意他,因为岑西立总是一个人坐在那,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也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也是后面高中几年叫我尤三金的人——顾朝明、苏炳。刚开始我还是没和他们俩闹崩打架的,我还能从他们口中得知岑西立学过画画。我好奇地在一个放学后,走到他们所说的画室。我突然打开画室门,吓了他一跳。岑西立转过头看到我,我笑笑说:“你果然在这里。”我看到岑西立画画的手顿住,我提着为了避免尴尬而买的零食关上门,走进去拉张椅子坐在他身边。画室里只有他一人,岑西立一直盯着我,手臂还屈伸着,笔尖停在画板上。岑西立对我说:“在画室最好不要吃东西。”连劝人都那么温柔。此后几天,我都在放学后跑到画室去看他画画。我在画室做作业,有时会站在窗边,看操场上体训生训练。我知道岑西立喜欢在我看操场上的人训练时,看着我的背影。我都感觉到了,所有后来我经常没事就往窗边站。我陪他画画,作为还礼,我邀请他一起去学校排球馆玩。我教他打排球,可排球对岑西立好像是特别不友好,或者说所有球类都是。岑西立被排球击中一次,正中脸部,还是我打过去的球。我在拦网另一端大笑,笑完才跑过去看他。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岑西立眼睛里含着眼泪又不落下的样子,他看着我,明明就要哭了却还说:“没事,接着来。”我没有接着来,而是让他坐在一旁休息。排球场空旷,击球的声音在吊高的屋顶回荡。阳光从墙壁高处的窗户直射进来,勾勒出窗框的形状。那天的阳光很足,阳光照射的地方,可以看清空气中浮动的灰尘。球网将场地分割两半,我站在阳光里将球抛起,跳跃,击球。岑西立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我。我想象在阳光下我是一只飞翔的老鹰,奋力跳起,张开翅膀,将球拍下。击球的响声回荡在排球馆。我和尤浩很早就接触排球。儿时依稀的记忆中,排球馆是看起来慈善却对队员们严厉的阿姨的指导声,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高大的哥哥姐姐们跳跃的身姿。他们在排球场上完美跳跃,晶莹的汗水划过脸颊,宽厚的手掌用力拍击排球。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响。砰,砰,砰。这种爆裂一般的声音,总是日复一日,回荡在我的童年。我那时候羡慕得不行,更加羡慕能打排球的尤浩,但都长到上高中的年纪,就算学校有排球馆,我也还是顺父母的意参加了篮球队。篮球队是我除去学习后唯一的活动,这项活动一直是岑西立在陪着我。那时的我还没感知到自己对他隐秘的爱意吧。那时的我忙着学习,高度的学习又打排球。在从排球馆出来的时候,岑西立指着我的脸说:“你把脸转过来一点。”我疑惑地慢慢看向他,微微转过脸。他指着我的嘴说:“你的嘴巴好像干裂出血了,这种天气要多喝水啊,不然嘴巴很容易干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摸果然手指沾上淡淡血迹。一张与手指上血红相对的白色纸巾出现在我眼前。“擦擦吧。”岑西立拿出一张纸巾递给我。我看着洁净的纸巾,顺着岑西立的手指看向岑西立的脸。岑西立微微笑着,嘴角抬到刚刚好的弧度,打过排球后的头发有点微乱,身体还散发着运动过后的味道。那时的我正因为尤浩超过我的分数而苦恼,用排球去发泄我对高强度学习的不满。岑西立的眼睛里盛着星河,倒映出世界的光影。他纯净的眼眸中蕴含着治愈人心的力量,让我的心柔软得不行,但又同时让我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最要命的是,我清楚地感觉到,在对上岑西立盛着星河宇宙的眼眸时,我的心脏忽然出走,停顿。那一刻也许只有零点零一秒,但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只是一个普通递纸巾的动作,我不知道为何心中一顿,那时的我不知道心中一顿代表着什么。还没弄明白那时的心中一顿代表着什么,或者说我压根没去细想那是什么,不久后运动会就接踵而至了。运动员们在赛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感受青春的时光。我作为我们班的摄影师,抱着一台相机满操场地跑,我的眼睛在杂乱的人群中寻找着岑西立的身影。找到他了。在操场的终点处。那时我还没有发现在我眼中他是那样闪耀,让我在杂乱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岑西立好像也看到了我,我朝他挥挥手。我看着他朝我跑来,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么。那种感觉是多么新奇,如黑夜结束,海浪拍打礁石,如清晨开始,空谷第一声鸟鸣。他朝我跑来,我拿着相机立马抓紧时间给他拍了一张,岑西立看我拿起相机连忙闪躲。“你不要躲嘛。”我笑着对他说。到冬天,我迟钝到没有意识到我对岑西立感情的脑子,出奇地在冬雪里苏醒来一点。才高一,我寒假的补习就占了一大半。补习结束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尽管一整天都在补习,晚上我还是约着岑西立一起出门。我一个寒假除了补习处的同学,其他人没见着几个,我的生活还是被我的父母安排着。我迫不急待地期盼着那天的补习快点结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岑西立。只要还有所期望,就不是一个人。下完课已是天黑,我快速跑下楼,他在楼下等我。那是我第一次懂得原来等待是那么难熬的事,也是我第一次懂得原来能够见到想见的人是那么开心的事。他就在楼下等我。我还没下楼时在楼上往楼下看,看到他站在楼下的路灯旁,路灯暖黄的灯光罩住他。冬夜冰冷,看到他,我却觉得我的心脏在发热。当喜欢或者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被爱神赋予一种特殊的魔力。无论隔得多远,都能一眼看到他,无论身边多少人,目光都能像雷达一样紧紧地跟随他。身边的嘈杂,世间的距离,都与你无关。我在补习班的人群中跑到他身边,半个月不见,他还是笑的那么温暖。他的温暖从他的笑容中满溢出来,如潮水漫过我的脖子、鼻眼,让我无法呼吸。“这个给你。”他递给我一个纸袋。“生日礼物,”他说,“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就买了。”“谢谢。”回家后我拆开岑西立给我的礼物,想起岑西立说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就买了。”我确实很喜欢。我看着桌上的礼物,拿起手机给岑西立发去一条信息。“我很喜欢。”“什么?”“生日礼物。”还有你。我和岑西立一样每日骑车上学,我骑得慢些,格外小心,希望能碰到岑西立,可很多次都没有。越靠近学校,路上的学生越多,本觉眼前的场景无趣,忽然瞥见一抹校服出现在马路前方。他脚踩着踏板,敞开的衣服被风吹起,头发任它随风飘扬。我心里有个望远镜,看到了他笑起来的酒窝。我甚至课上会偷偷看他。少年的脖颈修长,阳光给他加了一圈绒光。我看着他,觉得那个少年好像令时光静止了,风也停止了。岑西立那时候还坐在窗边,后来换座位才和顾朝明坐在一起。坐在窗边的日子是我偷看得最多的日子。今天他的头发有些微翘,看来是昨天没睡好。微风光明正大地从打开的窗户跑进来,吹动他的书页,他不得已用手臂摁住,防止书页乱动。我看向他的手。岑西立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到边缘。他修长的手指握住笔杆,在课本上摩擦。已经是很好的朋友,我却还是每天偷看他,这种行为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变态,可我还是忍不住总是和他走在一起。我会陪着他一起喂学校的猫。学校的猫以前很瘦的,现在都被喂成大胖子了。我们遇到它时它还小小一只。我和岑西立中午一起在学校后的阶梯上啃面包,阶梯尽头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岑西立停下吃面包,朝猫叫传来的地方看去,一只小奶猫。它躲在阶梯的最尾处,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盯着岑西立却又不敢靠近,只敢发出“喵”“喵”的叫声。怕是饿了,看到我和岑西立坐在这吃面包,便跑出来想讨点吃的。岑西立看着角落里不敢过来的小猫,从面包上撕下一小片,伸出手去,想引它过来。岑西立学着猫叫,伸着手叫了一会。我没有去看可爱的小猫,我盯着岑西立转过去的脖颈。小猫好像想过来但又不敢,在原地踌躇着,直叫唤。岑西立看这样不行,举得他手都累了,又尝试着将面包扔在离它不远的阶梯上,然后自己吃起手中的面包来。小猫盯着岑西立扔下的面包动了动,又叫了几声。岑西立边吃面包,听见它的叫声看了眼。小猫自己跑到岑西立扔下的面包前吃起来。岑西立以为它会安安分分地将面包吃完,没想到小猫吃了几口便咬着面包又跑回刚刚的角落里。吃完又“喵”“喵”叫,岑西立又撕下一块给它,这次小猫没有犹豫一下就跑过来,咬住岑西立手里的面包,直接坐在他身旁开吃岑西立自己一边吃面包,一边看着它吃。小猫吃得慢,岑西立还用牛奶盖子装了一些牛奶放在它身边。岑西立看着小猫,我坐在一旁没出声地看着他。小猫吃了面包也喝了牛奶,冲岑西立叫了几声。岑西立试图用手去摸它,可又不太敢直接摸,只用食指轻轻地点点小猫的头,得到它的允许才伸手去摸其他地方。阳光穿过楼梯间的窗户落在他身上,岑西立温柔地摸着小猫,我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在这之前,我的生活都是平淡且无聊的,每日学习就是为了超过尤浩给家里争光,这样的生活我无法反抗却又享受着父母给我铺好后路的便利。我什么都不用去想,只需要认真学习。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平淡且无聊下去,靠着和岑西立交谈获得一点快乐,可所有的快乐被我的好朋友陈海洋一个视频就全部打破。也是他的视频才让我知道原来岑西立怀着和我一样的心情。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陈海洋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岑西立偷亲我、被他们发现的那段视频放进班级纪念视频里。他那时候对我说不是故意的,可后来他对岑西立的挑衅,我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就算知道我也没有和他吵架,没有和他闹掰,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也是顾朝明和苏炳这么骂我,我也一直不说话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帮岑西立,因为我没种吧,我只会暗自生气,却从不与人争吵。与陈海洋的闹掰拖到高三才实行。随着分班,我与岑西立接触的越发少起来,刚开始陈海洋还有心情专门去找岑西立的茬,我也只是跟在后边。随着时间越长,陈海洋自己也有事,就没那么大的心情再去找岑西立取笑他。高三与陈海洋闹掰是因为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陈海洋嘴封不住,聊起岑西立,在众人面前取笑岑西立就是一辆公交车。我阻止一次,他还有第二句,忍无可忍我摔筷而起,差点和他打起来,这才正式闹掰。拖到高三,我知道我亏欠岑西立许多,由于我的没种,让他受尽流言蜚语的迫害,让他被陈海洋伤害。陈海洋的伤害很多时候我都在场,可是我没有阻止,顾朝明和苏炳那么气愤,我也能理解,我只能拉着陈海洋快走。那时的我不敢和朋友闹掰,不敢违逆父母。父母到学校给我处理我和岑西立的事,学校的流言将我放置到最高处,因为我人缘好。他们将岑西立放置在最低处,因为视频中表现的是他对我的爱,而我却没有任何回应。在办公室老陈问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答。我没有看清我的心,我也没有胆量说出那些话,而我又不想让岑西立伤心。一次,两次,每次我都沉默,没有回答。我不敢。顾朝明抡凳子将我的手臂打折,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倒是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好像我的罪恶在打折的手臂里赎掉一点。那段时间我不敢与岑西立对视,一对视便让我心慌。我怕岑西立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暗暗隐藏的心事和我内心的罪恶。我的没种让岑西立沉到流言蜚语最底端,我看着岑西立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话少,我却不能去安慰他。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里,我茫然地不知所措,就这样与岑西立分离。我要去理科班了。第151章就算再怎么茫然,我也逃离不了我的补习班。我听说过岑西立的父母对岑西立这件事的态度,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有问题。在办公室,我也听过岑西立的母亲责骂他,老陈都帮着岑西立说话,而我却没有。我像是一个被岑西立喜欢却不喜欢他的人,冷漠地站在一旁。前半个暑假我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没有承认我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把岑西立拉到这种境地,而让自己处于他之上。前半个暑假我后悔得快要疯魔,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想着岑西立。老师都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可窗外暴雨倾盆。冒着倾盆的暴雨,我撑着伞独自一人回家。没有让母亲来接我,我一个人搭上公交车。“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b,我问了老师。”在公车上我握着手环,单手给补习班的同学发去一条信息。一抬头我才发现这么大的雨竟然停了,可惜我已经被淋湿,裤腿还在滴水,上半身幸好还干着,没有那么难受。车辆启动,我和补习班的朋友们聊着天。车辆停下,我再一抬头,窗外停下大雨的街道上,岑西立站在车站边缘,正看着车内的我。他头发胡乱撩起,全身湿透,还在慢慢滴着水。他望向我的眼神湿润,也许是全身湿透的缘故,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落在湖里的玻璃弹珠。清澈而又泛着白色的水光。公车已经启动,岑西立的身影慢慢向后移动。我手抓握环,愣怔了一会,忽然朝司机喊:“我要下车。”“下什么车,刚刚不下?”司机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车。“停一下车,我要下车。”我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看向我。“少玩手机,坐过站还让我停车。”司机语气有些不快,但还是在我第三次强调下停下车开了门。车开得不远,我抓着手机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岑西立还在那,朝他跑过去。岑西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我朝他跑来,立马朝反方向跑。我不知道岑西立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和他父母有关,而能让爱他的父母逼得他出来淋雨的理由,我想就只有我了。跟着岑西立穿进我不认识的过道,又拐过几个过道,我感觉身体有些热了,身边全是不认识的街道和店铺。“西立!”我在后边追赶,声音带着喘息。“你停下来啊。”“你怎么了?”又拐进我不认识的路,到底哪是哪,从哪来的,跑过哪条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对这片不熟,这里已经不是正街,是杂七杂八的小街道,路边排列着各种铺子。小饭馆、裁缝铺……还有隐匿于其中的小书店。这是哪?没追到岑西立,我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四处转了一会。我不敢走太远,只在沿街店铺转悠。岑西立跑走了,我也跟丢了。“西立?”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怕吵到附近店铺里的人。“西立?”“西立?”喊了几声才确定他没在这,我看了看天,怕又下暴雨,准备回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岑西立正站在我身后的书店二楼,看着外边找路的我。书店的店主是个老爷爷,满头的白发,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岑西立急匆匆地跑上二楼也没说什么。“你的伙伴好像不认路,你真的要把他扔在外边?”老爷爷忽然开口。岑西立朝下边看了一眼,老爷爷也看着他,岑西立没有回答。老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外边的我,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岑西立盯着书店外我迷茫的背影,深叹一口气,踩着老人翻页的声音下楼。岑西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蹲在路边划着手机。岑西立语气尽量平常地问我:“你怎么在这?”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我。我看到他,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岑西立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你回去。”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跑,我只是走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回来时的路。我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的外套递给他。岑西立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还是脱下自己湿掉的外套换上。终于温暖了一点。岑西立带着我走出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车站,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我没有离开,坐在车站和岑西立一起等车。我摸了一下岑西立的额头,怕他感冒发烧。岑西立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有些微微后退,我的手又马上贴上来。摸完额头,我又摸了摸岑西立的手。我的手是暖和的,暖和得让岑西立的手冷得特别明显。我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岑西立也只是摇了摇头。车来了,越晚人越多,我和岑西立一起穿着湿的裤子挤公交。“我就在前面那站下。”我对岑西立说。岑西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我,我摇摇头:“不用。”我不知道岑西立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岑西立大学的时候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天和家里吵架是为了维护我,维护我不被他妈骂。岑西立和他妈吵完架后就跑出来,跑出来正好遇上暴雨,淋湿全身,又正好遇到回家的我。我大学才知道原委,但我不会知道走到车站,岑西立忽然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公车上、刷着手机的我,是怀着怎样自卑的心情。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吸引你的。就算他只是在平常地刷手机,也是让人心动的,就算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对视,也是让你移不开眼的。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美好成倍成倍增长,而自己的不堪与他的美好成正比。自己的不堪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到吞噬了自己。太不堪了,自己,岑西立边跑边想。身上黏腻的衣物像是蜘蛛的粘液将他包裹。耳边有风吹过,身体感受到风的温度。我在后边追着,我不知道岑西立为什么要跑,只能一直追着。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后的岑西立被家里关心,一边关心一边骂。我不知道岑西立回家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转身看到床上换下的我给他的外套。岑西立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抚摸上我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抚摸上外套的袖口,我曾用这个地方压过试卷。抚摸上外套的领子,这里曾接触过我的后颈和发尾。岑西立将外套拿起,抚摸着左上角印有字母标志的地方,那里贴近过我的心脏。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得只听得到岑西立呼吸的卧室中响起。电话是我打去的,岑西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我拿着手机的手瞬时僵硬,心脏僵硬停顿一拍,又继续猛烈跳动。“喂?”岑西立没有回答。担心出事我又问了声:“喂?西立?”岑西立咽了口口水,强压下涌上脑袋的血液,冷着语调说:“嗯。”“你到家了吗?”“嗯。”“到家了就好。”“你有什么事吗?”突然的沉默快一分钟,我才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天容易感冒,记得量□□温,我也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岑西立却说:“等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那个…今天谢谢你。”岑西立这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突破了他内心重重关卡,在肚子里一个来回,跋山涉水才从口中吐出。岑西立开口前,还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另外三个字。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事,你没事吧?”“嗯。”“那我挂啦?”“好。”从那以后我去理科,岑西立继续留在二班,我们碰面的机会相比起高一的天天见面来说,少得可怜。高二开学不久,我听到班上有人说二班那个岑西立好像和顾朝明去医务室了,手上的纸都是血。他们没说明白,我以为是岑西立受伤,撒谎和老师说想上厕所,却跑到了医务室。推门而入,扫视一眼,我只是在看岑西立有没有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在医生问我生病的是男是女的时候,我故意说是女生,去看岑西立的反应,结果很满意。我以这样卑鄙到自己都厌恶的方法,去试探他是否还喜欢我。我出了医务室就把药给扔进垃圾桶,还不小心被苏炳给看见,苏炳以“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总是因为我自己的没种,被我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看向岑西立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的东西,也随着垂下的目光而带上一种别的色彩。我明明眼神平淡,却因为过大的身高差而带上几分鄙夷的意味。看着岑西立一次一次拉着顾朝明和苏炳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岑西立。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岑西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没发现我喜欢你之前的相遇,是真正的意外,而发现我喜欢你之后的相遇,都是故意的意外。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到文科班去,有事没事到文科班逛一圈,只是希望能在二班窗口看岑西立一眼。我身边人很多,但缺一个你。我身边人很多,但我只有你。我好像无法与他人成为你这样的………朋友?这个词被我否决。喜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喜欢上你以后就是了。我不断关注着岑西立的动向,从二班经过看到岑西立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学习,顾朝明对面还有一个他们班的新同学。我知道他们肯定又会说我。运动会我被陈海洋被迫送上长跑起点。比赛那天我简直要被气疯,不仅输了比赛,还被苏炳他们白眼,岑西立的水还送给了顾朝明。哼,叫你不给我买!我生气地离开。我当时还生气地跑到小卖部自己买水。你不给我,我自己买。现在想想也有些太小孩子气。再说运动会的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是,我在楼上偷看岑西立摸小猫,手边的水瓶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也没想过要害岑西立,结果我刚跑下去,顾朝明和苏炳几乎要给我扣上谋杀的罪名。被骂又被打,我本想回击,可看到岑西立的眼神,我又慌了,口不择言,落荒而逃。气愤的事有,让我开心的事也有。在食堂摸岑西立的背,我是故意的,谁让岑西立和他们聊得那么开心。有一天跑操陈海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看到岑西立也是一个人。岑西立身边总是有别人,尤其是顾朝明和苏炳,很少只有他一人。我朝他走去,心里忐忑又激动。岑西立不知道我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他。岑西立对我笑,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他对我笑了,我没抵抗力地不禁愣住了。与陈海洋的闹掰拖到高三才实行。随着分班,我与岑西立接触的越发少起来,刚开始陈海洋还有心情专门去找岑西立的茬,我也只是跟在后边。随着时间越长,陈海洋自己也有事,就没那么大的心情再去找岑西立取笑他。高三与陈海洋闹掰是因为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陈海洋嘴封不住,聊起岑西立,在众人面前取笑岑西立就是一辆公交车。我阻止一次,他还有第二句,忍无可忍我摔筷而起,差点和他打起来,这才正式闹掰。拖到高三,我知道我亏欠岑西立许多,由于我的没种,让他受尽流言蜚语的迫害,让他被陈海洋伤害。陈海洋的伤害很多时候我都在场,可是我没有阻止,顾朝明和苏炳那么气愤,我也能理解,我只能拉着陈海洋快走。那时的我不敢和朋友闹掰,不敢违逆父母。父母到学校给我处理我和岑西立的事,学校的流言将我放置到最高处,因为我人缘好。他们将岑西立放置在最低处,因为视频中表现的是他对我的爱,而我却没有任何回应。在办公室老陈问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答。我没有看清我的心,我也没有胆量说出那些话,而我又不想让岑西立伤心。一次,两次,每次我都沉默,没有回答。我不敢。顾朝明抡凳子将我的手臂打折,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倒是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好像我的罪恶在打折的手臂里赎掉一点。那段时间我不敢与岑西立对视,一对视便让我心慌。我怕岑西立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暗暗隐藏的心事和我内心的罪恶。我的没种让岑西立沉到流言蜚语最底端,我看着岑西立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话少,我却不能去安慰他。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里,我茫然地不知所措,就这样与岑西立分离。我要去理科班了。第151章就算再怎么茫然,我也逃离不了我的补习班。我听说过岑西立的父母对岑西立这件事的态度,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有问题。在办公室,我也听过岑西立的母亲责骂他,老陈都帮着岑西立说话,而我却没有。我像是一个被岑西立喜欢却不喜欢他的人,冷漠地站在一旁。前半个暑假我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没有承认我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把岑西立拉到这种境地,而让自己处于他之上。前半个暑假我后悔得快要疯魔,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想着岑西立。老师都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可窗外暴雨倾盆。冒着倾盆的暴雨,我撑着伞独自一人回家。没有让母亲来接我,我一个人搭上公交车。“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b,我问了老师。”在公车上我握着手环,单手给补习班的同学发去一条信息。一抬头我才发现这么大的雨竟然停了,可惜我已经被淋湿,裤腿还在滴水,上半身幸好还干着,没有那么难受。车辆启动,我和补习班的朋友们聊着天。车辆停下,我再一抬头,窗外停下大雨的街道上,岑西立站在车站边缘,正看着车内的我。他头发胡乱撩起,全身湿透,还在慢慢滴着水。他望向我的眼神湿润,也许是全身湿透的缘故,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落在湖里的玻璃弹珠。清澈而又泛着白色的水光。公车已经启动,岑西立的身影慢慢向后移动。我手抓握环,愣怔了一会,忽然朝司机喊:“我要下车。”“下什么车,刚刚不下?”司机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车。“停一下车,我要下车。”我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看向我。“少玩手机,坐过站还让我停车。”司机语气有些不快,但还是在我第三次强调下停下车开了门。车开得不远,我抓着手机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岑西立还在那,朝他跑过去。岑西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我朝他跑来,立马朝反方向跑。我不知道岑西立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和他父母有关,而能让爱他的父母逼得他出来淋雨的理由,我想就只有我了。跟着岑西立穿进我不认识的过道,又拐过几个过道,我感觉身体有些热了,身边全是不认识的街道和店铺。“西立!”我在后边追赶,声音带着喘息。“你停下来啊。”“你怎么了?”又拐进我不认识的路,到底哪是哪,从哪来的,跑过哪条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对这片不熟,这里已经不是正街,是杂七杂八的小街道,路边排列着各种铺子。小饭馆、裁缝铺……还有隐匿于其中的小书店。这是哪?没追到岑西立,我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四处转了一会。我不敢走太远,只在沿街店铺转悠。岑西立跑走了,我也跟丢了。“西立?”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怕吵到附近店铺里的人。“西立?”“西立?”喊了几声才确定他没在这,我看了看天,怕又下暴雨,准备回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岑西立正站在我身后的书店二楼,看着外边找路的我。书店的店主是个老爷爷,满头的白发,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岑西立急匆匆地跑上二楼也没说什么。“你的伙伴好像不认路,你真的要把他扔在外边?”老爷爷忽然开口。岑西立朝下边看了一眼,老爷爷也看着他,岑西立没有回答。老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外边的我,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岑西立盯着书店外我迷茫的背影,深叹一口气,踩着老人翻页的声音下楼。岑西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蹲在路边划着手机。岑西立语气尽量平常地问我:“你怎么在这?”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我。我看到他,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岑西立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你回去。”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跑,我只是走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回来时的路。我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的外套递给他。岑西立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还是脱下自己湿掉的外套换上。终于温暖了一点。岑西立带着我走出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车站,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我没有离开,坐在车站和岑西立一起等车。我摸了一下岑西立的额头,怕他感冒发烧。岑西立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有些微微后退,我的手又马上贴上来。摸完额头,我又摸了摸岑西立的手。我的手是暖和的,暖和得让岑西立的手冷得特别明显。我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岑西立也只是摇了摇头。车来了,越晚人越多,我和岑西立一起穿着湿的裤子挤公交。“我就在前面那站下。”我对岑西立说。岑西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我,我摇摇头:“不用。”我不知道岑西立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岑西立大学的时候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天和家里吵架是为了维护我,维护我不被他妈骂。岑西立和他妈吵完架后就跑出来,跑出来正好遇上暴雨,淋湿全身,又正好遇到回家的我。我大学才知道原委,但我不会知道走到车站,岑西立忽然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公车上、刷着手机的我,是怀着怎样自卑的心情。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吸引你的。就算他只是在平常地刷手机,也是让人心动的,就算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对视,也是让你移不开眼的。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美好成倍成倍增长,而自己的不堪与他的美好成正比。自己的不堪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到吞噬了自己。太不堪了,自己,岑西立边跑边想。身上黏腻的衣物像是蜘蛛的粘液将他包裹。耳边有风吹过,身体感受到风的温度。我在后边追着,我不知道岑西立为什么要跑,只能一直追着。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后的岑西立被家里关心,一边关心一边骂。我不知道岑西立回家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转身看到床上换下的我给他的外套。岑西立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抚摸上我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抚摸上外套的袖口,我曾用这个地方压过试卷。抚摸上外套的领子,这里曾接触过我的后颈和发尾。岑西立将外套拿起,抚摸着左上角印有字母标志的地方,那里贴近过我的心脏。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得只听得到岑西立呼吸的卧室中响起。电话是我打去的,岑西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我拿着手机的手瞬时僵硬,心脏僵硬停顿一拍,又继续猛烈跳动。“喂?”岑西立没有回答。担心出事我又问了声:“喂?西立?”岑西立咽了口口水,强压下涌上脑袋的血液,冷着语调说:“嗯。”“你到家了吗?”“嗯。”“到家了就好。”“你有什么事吗?”突然的沉默快一分钟,我才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天容易感冒,记得量□□温,我也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岑西立却说:“等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那个…今天谢谢你。”岑西立这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突破了他内心重重关卡,在肚子里一个来回,跋山涉水才从口中吐出。岑西立开口前,还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另外三个字。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事,你没事吧?”“嗯。”“那我挂啦?”“好。”从那以后我去理科,岑西立继续留在二班,我们碰面的机会相比起高一的天天见面来说,少得可怜。高二开学不久,我听到班上有人说二班那个岑西立好像和顾朝明去医务室了,手上的纸都是血。他们没说明白,我以为是岑西立受伤,撒谎和老师说想上厕所,却跑到了医务室。推门而入,扫视一眼,我只是在看岑西立有没有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在医生问我生病的是男是女的时候,我故意说是女生,去看岑西立的反应,结果很满意。我以这样卑鄙到自己都厌恶的方法,去试探他是否还喜欢我。我出了医务室就把药给扔进垃圾桶,还不小心被苏炳给看见,苏炳以“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总是因为我自己的没种,被我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看向岑西立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的东西,也随着垂下的目光而带上一种别的色彩。我明明眼神平淡,却因为过大的身高差而带上几分鄙夷的意味。看着岑西立一次一次拉着顾朝明和苏炳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岑西立。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岑西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没发现我喜欢你之前的相遇,是真正的意外,而发现我喜欢你之后的相遇,都是故意的意外。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到文科班去,有事没事到文科班逛一圈,只是希望能在二班窗口看岑西立一眼。我身边人很多,但缺一个你。我身边人很多,但我只有你。我好像无法与他人成为你这样的………朋友?这个词被我否决。喜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喜欢上你以后就是了。我不断关注着岑西立的动向,从二班经过看到岑西立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学习,顾朝明对面还有一个他们班的新同学。我知道他们肯定又会说我。运动会我被陈海洋被迫送上长跑起点。比赛那天我简直要被气疯,不仅输了比赛,还被苏炳他们白眼,岑西立的水还送给了顾朝明。哼,叫你不给我买!我生气地离开。我当时还生气地跑到小卖部自己买水。你不给我,我自己买。现在想想也有些太小孩子气。再说运动会的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是,我在楼上偷看岑西立摸小猫,手边的水瓶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也没想过要害岑西立,结果我刚跑下去,顾朝明和苏炳几乎要给我扣上谋杀的罪名。被骂又被打,我本想回击,可看到岑西立的眼神,我又慌了,口不择言,落荒而逃。气愤的事有,让我开心的事也有。在食堂摸岑西立的背,我是故意的,谁让岑西立和他们聊得那么开心。有一天跑操陈海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看到岑西立也是一个人。岑西立身边总是有别人,尤其是顾朝明和苏炳,很少只有他一人。我朝他走去,心里忐忑又激动。岑西立不知道我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他。岑西立对我笑,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他对我笑了,我没抵抗力地不禁愣住了。与陈海洋的闹掰拖到高三才实行。随着分班,我与岑西立接触的越发少起来,刚开始陈海洋还有心情专门去找岑西立的茬,我也只是跟在后边。随着时间越长,陈海洋自己也有事,就没那么大的心情再去找岑西立取笑他。高三与陈海洋闹掰是因为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陈海洋嘴封不住,聊起岑西立,在众人面前取笑岑西立就是一辆公交车。我阻止一次,他还有第二句,忍无可忍我摔筷而起,差点和他打起来,这才正式闹掰。拖到高三,我知道我亏欠岑西立许多,由于我的没种,让他受尽流言蜚语的迫害,让他被陈海洋伤害。陈海洋的伤害很多时候我都在场,可是我没有阻止,顾朝明和苏炳那么气愤,我也能理解,我只能拉着陈海洋快走。那时的我不敢和朋友闹掰,不敢违逆父母。父母到学校给我处理我和岑西立的事,学校的流言将我放置到最高处,因为我人缘好。他们将岑西立放置在最低处,因为视频中表现的是他对我的爱,而我却没有任何回应。在办公室老陈问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答。我没有看清我的心,我也没有胆量说出那些话,而我又不想让岑西立伤心。一次,两次,每次我都沉默,没有回答。我不敢。顾朝明抡凳子将我的手臂打折,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倒是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好像我的罪恶在打折的手臂里赎掉一点。那段时间我不敢与岑西立对视,一对视便让我心慌。我怕岑西立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暗暗隐藏的心事和我内心的罪恶。我的没种让岑西立沉到流言蜚语最底端,我看着岑西立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话少,我却不能去安慰他。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里,我茫然地不知所措,就这样与岑西立分离。我要去理科班了。第151章就算再怎么茫然,我也逃离不了我的补习班。我听说过岑西立的父母对岑西立这件事的态度,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有问题。在办公室,我也听过岑西立的母亲责骂他,老陈都帮着岑西立说话,而我却没有。我像是一个被岑西立喜欢却不喜欢他的人,冷漠地站在一旁。前半个暑假我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没有承认我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把岑西立拉到这种境地,而让自己处于他之上。前半个暑假我后悔得快要疯魔,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想着岑西立。老师都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可窗外暴雨倾盆。冒着倾盆的暴雨,我撑着伞独自一人回家。没有让母亲来接我,我一个人搭上公交车。“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b,我问了老师。”在公车上我握着手环,单手给补习班的同学发去一条信息。一抬头我才发现这么大的雨竟然停了,可惜我已经被淋湿,裤腿还在滴水,上半身幸好还干着,没有那么难受。车辆启动,我和补习班的朋友们聊着天。车辆停下,我再一抬头,窗外停下大雨的街道上,岑西立站在车站边缘,正看着车内的我。他头发胡乱撩起,全身湿透,还在慢慢滴着水。他望向我的眼神湿润,也许是全身湿透的缘故,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落在湖里的玻璃弹珠。清澈而又泛着白色的水光。公车已经启动,岑西立的身影慢慢向后移动。我手抓握环,愣怔了一会,忽然朝司机喊:“我要下车。”“下什么车,刚刚不下?”司机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车。“停一下车,我要下车。”我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看向我。“少玩手机,坐过站还让我停车。”司机语气有些不快,但还是在我第三次强调下停下车开了门。车开得不远,我抓着手机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岑西立还在那,朝他跑过去。岑西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我朝他跑来,立马朝反方向跑。我不知道岑西立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和他父母有关,而能让爱他的父母逼得他出来淋雨的理由,我想就只有我了。跟着岑西立穿进我不认识的过道,又拐过几个过道,我感觉身体有些热了,身边全是不认识的街道和店铺。“西立!”我在后边追赶,声音带着喘息。“你停下来啊。”“你怎么了?”又拐进我不认识的路,到底哪是哪,从哪来的,跑过哪条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对这片不熟,这里已经不是正街,是杂七杂八的小街道,路边排列着各种铺子。小饭馆、裁缝铺……还有隐匿于其中的小书店。这是哪?没追到岑西立,我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四处转了一会。我不敢走太远,只在沿街店铺转悠。岑西立跑走了,我也跟丢了。“西立?”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怕吵到附近店铺里的人。“西立?”“西立?”喊了几声才确定他没在这,我看了看天,怕又下暴雨,准备回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岑西立正站在我身后的书店二楼,看着外边找路的我。书店的店主是个老爷爷,满头的白发,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岑西立急匆匆地跑上二楼也没说什么。“你的伙伴好像不认路,你真的要把他扔在外边?”老爷爷忽然开口。岑西立朝下边看了一眼,老爷爷也看着他,岑西立没有回答。老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外边的我,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岑西立盯着书店外我迷茫的背影,深叹一口气,踩着老人翻页的声音下楼。岑西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蹲在路边划着手机。岑西立语气尽量平常地问我:“你怎么在这?”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我。我看到他,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岑西立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你回去。”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跑,我只是走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回来时的路。我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的外套递给他。岑西立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还是脱下自己湿掉的外套换上。终于温暖了一点。岑西立带着我走出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车站,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我没有离开,坐在车站和岑西立一起等车。我摸了一下岑西立的额头,怕他感冒发烧。岑西立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有些微微后退,我的手又马上贴上来。摸完额头,我又摸了摸岑西立的手。我的手是暖和的,暖和得让岑西立的手冷得特别明显。我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岑西立也只是摇了摇头。车来了,越晚人越多,我和岑西立一起穿着湿的裤子挤公交。“我就在前面那站下。”我对岑西立说。岑西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我,我摇摇头:“不用。”我不知道岑西立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岑西立大学的时候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天和家里吵架是为了维护我,维护我不被他妈骂。岑西立和他妈吵完架后就跑出来,跑出来正好遇上暴雨,淋湿全身,又正好遇到回家的我。我大学才知道原委,但我不会知道走到车站,岑西立忽然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公车上、刷着手机的我,是怀着怎样自卑的心情。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吸引你的。就算他只是在平常地刷手机,也是让人心动的,就算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对视,也是让你移不开眼的。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美好成倍成倍增长,而自己的不堪与他的美好成正比。自己的不堪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到吞噬了自己。太不堪了,自己,岑西立边跑边想。身上黏腻的衣物像是蜘蛛的粘液将他包裹。耳边有风吹过,身体感受到风的温度。我在后边追着,我不知道岑西立为什么要跑,只能一直追着。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后的岑西立被家里关心,一边关心一边骂。我不知道岑西立回家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转身看到床上换下的我给他的外套。岑西立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抚摸上我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抚摸上外套的袖口,我曾用这个地方压过试卷。抚摸上外套的领子,这里曾接触过我的后颈和发尾。岑西立将外套拿起,抚摸着左上角印有字母标志的地方,那里贴近过我的心脏。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得只听得到岑西立呼吸的卧室中响起。电话是我打去的,岑西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我拿着手机的手瞬时僵硬,心脏僵硬停顿一拍,又继续猛烈跳动。“喂?”岑西立没有回答。担心出事我又问了声:“喂?西立?”岑西立咽了口口水,强压下涌上脑袋的血液,冷着语调说:“嗯。”“你到家了吗?”“嗯。”“到家了就好。”“你有什么事吗?”突然的沉默快一分钟,我才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天容易感冒,记得量□□温,我也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岑西立却说:“等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那个…今天谢谢你。”岑西立这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突破了他内心重重关卡,在肚子里一个来回,跋山涉水才从口中吐出。岑西立开口前,还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另外三个字。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事,你没事吧?”“嗯。”“那我挂啦?”“好。”从那以后我去理科,岑西立继续留在二班,我们碰面的机会相比起高一的天天见面来说,少得可怜。高二开学不久,我听到班上有人说二班那个岑西立好像和顾朝明去医务室了,手上的纸都是血。他们没说明白,我以为是岑西立受伤,撒谎和老师说想上厕所,却跑到了医务室。推门而入,扫视一眼,我只是在看岑西立有没有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在医生问我生病的是男是女的时候,我故意说是女生,去看岑西立的反应,结果很满意。我以这样卑鄙到自己都厌恶的方法,去试探他是否还喜欢我。我出了医务室就把药给扔进垃圾桶,还不小心被苏炳给看见,苏炳以“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总是因为我自己的没种,被我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看向岑西立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的东西,也随着垂下的目光而带上一种别的色彩。我明明眼神平淡,却因为过大的身高差而带上几分鄙夷的意味。看着岑西立一次一次拉着顾朝明和苏炳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岑西立。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岑西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没发现我喜欢你之前的相遇,是真正的意外,而发现我喜欢你之后的相遇,都是故意的意外。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到文科班去,有事没事到文科班逛一圈,只是希望能在二班窗口看岑西立一眼。我身边人很多,但缺一个你。我身边人很多,但我只有你。我好像无法与他人成为你这样的………朋友?这个词被我否决。喜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喜欢上你以后就是了。我不断关注着岑西立的动向,从二班经过看到岑西立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学习,顾朝明对面还有一个他们班的新同学。我知道他们肯定又会说我。运动会我被陈海洋被迫送上长跑起点。比赛那天我简直要被气疯,不仅输了比赛,还被苏炳他们白眼,岑西立的水还送给了顾朝明。哼,叫你不给我买!我生气地离开。我当时还生气地跑到小卖部自己买水。你不给我,我自己买。现在想想也有些太小孩子气。再说运动会的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是,我在楼上偷看岑西立摸小猫,手边的水瓶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也没想过要害岑西立,结果我刚跑下去,顾朝明和苏炳几乎要给我扣上谋杀的罪名。被骂又被打,我本想回击,可看到岑西立的眼神,我又慌了,口不择言,落荒而逃。气愤的事有,让我开心的事也有。在食堂摸岑西立的背,我是故意的,谁让岑西立和他们聊得那么开心。有一天跑操陈海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看到岑西立也是一个人。岑西立身边总是有别人,尤其是顾朝明和苏炳,很少只有他一人。我朝他走去,心里忐忑又激动。岑西立不知道我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他。岑西立对我笑,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他对我笑了,我没抵抗力地不禁愣住了。与陈海洋的闹掰拖到高三才实行。随着分班,我与岑西立接触的越发少起来,刚开始陈海洋还有心情专门去找岑西立的茬,我也只是跟在后边。随着时间越长,陈海洋自己也有事,就没那么大的心情再去找岑西立取笑他。高三与陈海洋闹掰是因为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陈海洋嘴封不住,聊起岑西立,在众人面前取笑岑西立就是一辆公交车。我阻止一次,他还有第二句,忍无可忍我摔筷而起,差点和他打起来,这才正式闹掰。拖到高三,我知道我亏欠岑西立许多,由于我的没种,让他受尽流言蜚语的迫害,让他被陈海洋伤害。陈海洋的伤害很多时候我都在场,可是我没有阻止,顾朝明和苏炳那么气愤,我也能理解,我只能拉着陈海洋快走。那时的我不敢和朋友闹掰,不敢违逆父母。父母到学校给我处理我和岑西立的事,学校的流言将我放置到最高处,因为我人缘好。他们将岑西立放置在最低处,因为视频中表现的是他对我的爱,而我却没有任何回应。在办公室老陈问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答。我没有看清我的心,我也没有胆量说出那些话,而我又不想让岑西立伤心。一次,两次,每次我都沉默,没有回答。我不敢。顾朝明抡凳子将我的手臂打折,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倒是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好像我的罪恶在打折的手臂里赎掉一点。那段时间我不敢与岑西立对视,一对视便让我心慌。我怕岑西立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暗暗隐藏的心事和我内心的罪恶。我的没种让岑西立沉到流言蜚语最底端,我看着岑西立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话少,我却不能去安慰他。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里,我茫然地不知所措,就这样与岑西立分离。我要去理科班了。第151章就算再怎么茫然,我也逃离不了我的补习班。我听说过岑西立的父母对岑西立这件事的态度,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有问题。在办公室,我也听过岑西立的母亲责骂他,老陈都帮着岑西立说话,而我却没有。我像是一个被岑西立喜欢却不喜欢他的人,冷漠地站在一旁。前半个暑假我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没有承认我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把岑西立拉到这种境地,而让自己处于他之上。前半个暑假我后悔得快要疯魔,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想着岑西立。老师都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可窗外暴雨倾盆。冒着倾盆的暴雨,我撑着伞独自一人回家。没有让母亲来接我,我一个人搭上公交车。“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b,我问了老师。”在公车上我握着手环,单手给补习班的同学发去一条信息。一抬头我才发现这么大的雨竟然停了,可惜我已经被淋湿,裤腿还在滴水,上半身幸好还干着,没有那么难受。车辆启动,我和补习班的朋友们聊着天。车辆停下,我再一抬头,窗外停下大雨的街道上,岑西立站在车站边缘,正看着车内的我。他头发胡乱撩起,全身湿透,还在慢慢滴着水。他望向我的眼神湿润,也许是全身湿透的缘故,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落在湖里的玻璃弹珠。清澈而又泛着白色的水光。公车已经启动,岑西立的身影慢慢向后移动。我手抓握环,愣怔了一会,忽然朝司机喊:“我要下车。”“下什么车,刚刚不下?”司机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车。“停一下车,我要下车。”我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看向我。“少玩手机,坐过站还让我停车。”司机语气有些不快,但还是在我第三次强调下停下车开了门。车开得不远,我抓着手机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岑西立还在那,朝他跑过去。岑西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我朝他跑来,立马朝反方向跑。我不知道岑西立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和他父母有关,而能让爱他的父母逼得他出来淋雨的理由,我想就只有我了。跟着岑西立穿进我不认识的过道,又拐过几个过道,我感觉身体有些热了,身边全是不认识的街道和店铺。“西立!”我在后边追赶,声音带着喘息。“你停下来啊。”“你怎么了?”又拐进我不认识的路,到底哪是哪,从哪来的,跑过哪条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对这片不熟,这里已经不是正街,是杂七杂八的小街道,路边排列着各种铺子。小饭馆、裁缝铺……还有隐匿于其中的小书店。这是哪?没追到岑西立,我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四处转了一会。我不敢走太远,只在沿街店铺转悠。岑西立跑走了,我也跟丢了。“西立?”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怕吵到附近店铺里的人。“西立?”“西立?”喊了几声才确定他没在这,我看了看天,怕又下暴雨,准备回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岑西立正站在我身后的书店二楼,看着外边找路的我。书店的店主是个老爷爷,满头的白发,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岑西立急匆匆地跑上二楼也没说什么。“你的伙伴好像不认路,你真的要把他扔在外边?”老爷爷忽然开口。岑西立朝下边看了一眼,老爷爷也看着他,岑西立没有回答。老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外边的我,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岑西立盯着书店外我迷茫的背影,深叹一口气,踩着老人翻页的声音下楼。岑西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蹲在路边划着手机。岑西立语气尽量平常地问我:“你怎么在这?”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我。我看到他,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岑西立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你回去。”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跑,我只是走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回来时的路。我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的外套递给他。岑西立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还是脱下自己湿掉的外套换上。终于温暖了一点。岑西立带着我走出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车站,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我没有离开,坐在车站和岑西立一起等车。我摸了一下岑西立的额头,怕他感冒发烧。岑西立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有些微微后退,我的手又马上贴上来。摸完额头,我又摸了摸岑西立的手。我的手是暖和的,暖和得让岑西立的手冷得特别明显。我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岑西立也只是摇了摇头。车来了,越晚人越多,我和岑西立一起穿着湿的裤子挤公交。“我就在前面那站下。”我对岑西立说。岑西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我,我摇摇头:“不用。”我不知道岑西立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岑西立大学的时候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天和家里吵架是为了维护我,维护我不被他妈骂。岑西立和他妈吵完架后就跑出来,跑出来正好遇上暴雨,淋湿全身,又正好遇到回家的我。我大学才知道原委,但我不会知道走到车站,岑西立忽然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公车上、刷着手机的我,是怀着怎样自卑的心情。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吸引你的。就算他只是在平常地刷手机,也是让人心动的,就算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对视,也是让你移不开眼的。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美好成倍成倍增长,而自己的不堪与他的美好成正比。自己的不堪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到吞噬了自己。太不堪了,自己,岑西立边跑边想。身上黏腻的衣物像是蜘蛛的粘液将他包裹。耳边有风吹过,身体感受到风的温度。我在后边追着,我不知道岑西立为什么要跑,只能一直追着。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后的岑西立被家里关心,一边关心一边骂。我不知道岑西立回家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转身看到床上换下的我给他的外套。岑西立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抚摸上我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抚摸上外套的袖口,我曾用这个地方压过试卷。抚摸上外套的领子,这里曾接触过我的后颈和发尾。岑西立将外套拿起,抚摸着左上角印有字母标志的地方,那里贴近过我的心脏。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得只听得到岑西立呼吸的卧室中响起。电话是我打去的,岑西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我拿着手机的手瞬时僵硬,心脏僵硬停顿一拍,又继续猛烈跳动。“喂?”岑西立没有回答。担心出事我又问了声:“喂?西立?”岑西立咽了口口水,强压下涌上脑袋的血液,冷着语调说:“嗯。”“你到家了吗?”“嗯。”“到家了就好。”“你有什么事吗?”突然的沉默快一分钟,我才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天容易感冒,记得量□□温,我也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岑西立却说:“等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那个…今天谢谢你。”岑西立这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突破了他内心重重关卡,在肚子里一个来回,跋山涉水才从口中吐出。岑西立开口前,还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另外三个字。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事,你没事吧?”“嗯。”“那我挂啦?”“好。”从那以后我去理科,岑西立继续留在二班,我们碰面的机会相比起高一的天天见面来说,少得可怜。高二开学不久,我听到班上有人说二班那个岑西立好像和顾朝明去医务室了,手上的纸都是血。他们没说明白,我以为是岑西立受伤,撒谎和老师说想上厕所,却跑到了医务室。推门而入,扫视一眼,我只是在看岑西立有没有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在医生问我生病的是男是女的时候,我故意说是女生,去看岑西立的反应,结果很满意。我以这样卑鄙到自己都厌恶的方法,去试探他是否还喜欢我。我出了医务室就把药给扔进垃圾桶,还不小心被苏炳给看见,苏炳以“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总是因为我自己的没种,被我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看向岑西立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的东西,也随着垂下的目光而带上一种别的色彩。我明明眼神平淡,却因为过大的身高差而带上几分鄙夷的意味。看着岑西立一次一次拉着顾朝明和苏炳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岑西立。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岑西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没发现我喜欢你之前的相遇,是真正的意外,而发现我喜欢你之后的相遇,都是故意的意外。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到文科班去,有事没事到文科班逛一圈,只是希望能在二班窗口看岑西立一眼。我身边人很多,但缺一个你。我身边人很多,但我只有你。我好像无法与他人成为你这样的………朋友?这个词被我否决。喜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喜欢上你以后就是了。我不断关注着岑西立的动向,从二班经过看到岑西立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学习,顾朝明对面还有一个他们班的新同学。我知道他们肯定又会说我。运动会我被陈海洋被迫送上长跑起点。比赛那天我简直要被气疯,不仅输了比赛,还被苏炳他们白眼,岑西立的水还送给了顾朝明。哼,叫你不给我买!我生气地离开。我当时还生气地跑到小卖部自己买水。你不给我,我自己买。现在想想也有些太小孩子气。再说运动会的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是,我在楼上偷看岑西立摸小猫,手边的水瓶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也没想过要害岑西立,结果我刚跑下去,顾朝明和苏炳几乎要给我扣上谋杀的罪名。被骂又被打,我本想回击,可看到岑西立的眼神,我又慌了,口不择言,落荒而逃。气愤的事有,让我开心的事也有。在食堂摸岑西立的背,我是故意的,谁让岑西立和他们聊得那么开心。有一天跑操陈海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看到岑西立也是一个人。岑西立身边总是有别人,尤其是顾朝明和苏炳,很少只有他一人。我朝他走去,心里忐忑又激动。岑西立不知道我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他。岑西立对我笑,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他对我笑了,我没抵抗力地不禁愣住了。与陈海洋的闹掰拖到高三才实行。随着分班,我与岑西立接触的越发少起来,刚开始陈海洋还有心情专门去找岑西立的茬,我也只是跟在后边。随着时间越长,陈海洋自己也有事,就没那么大的心情再去找岑西立取笑他。高三与陈海洋闹掰是因为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陈海洋嘴封不住,聊起岑西立,在众人面前取笑岑西立就是一辆公交车。我阻止一次,他还有第二句,忍无可忍我摔筷而起,差点和他打起来,这才正式闹掰。拖到高三,我知道我亏欠岑西立许多,由于我的没种,让他受尽流言蜚语的迫害,让他被陈海洋伤害。陈海洋的伤害很多时候我都在场,可是我没有阻止,顾朝明和苏炳那么气愤,我也能理解,我只能拉着陈海洋快走。那时的我不敢和朋友闹掰,不敢违逆父母。父母到学校给我处理我和岑西立的事,学校的流言将我放置到最高处,因为我人缘好。他们将岑西立放置在最低处,因为视频中表现的是他对我的爱,而我却没有任何回应。在办公室老陈问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答。我没有看清我的心,我也没有胆量说出那些话,而我又不想让岑西立伤心。一次,两次,每次我都沉默,没有回答。我不敢。顾朝明抡凳子将我的手臂打折,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倒是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好像我的罪恶在打折的手臂里赎掉一点。那段时间我不敢与岑西立对视,一对视便让我心慌。我怕岑西立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暗暗隐藏的心事和我内心的罪恶。我的没种让岑西立沉到流言蜚语最底端,我看着岑西立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话少,我却不能去安慰他。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里,我茫然地不知所措,就这样与岑西立分离。我要去理科班了。第151章就算再怎么茫然,我也逃离不了我的补习班。我听说过岑西立的父母对岑西立这件事的态度,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有问题。在办公室,我也听过岑西立的母亲责骂他,老陈都帮着岑西立说话,而我却没有。我像是一个被岑西立喜欢却不喜欢他的人,冷漠地站在一旁。前半个暑假我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没有承认我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把岑西立拉到这种境地,而让自己处于他之上。前半个暑假我后悔得快要疯魔,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想着岑西立。老师都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可窗外暴雨倾盆。冒着倾盆的暴雨,我撑着伞独自一人回家。没有让母亲来接我,我一个人搭上公交车。“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b,我问了老师。”在公车上我握着手环,单手给补习班的同学发去一条信息。一抬头我才发现这么大的雨竟然停了,可惜我已经被淋湿,裤腿还在滴水,上半身幸好还干着,没有那么难受。车辆启动,我和补习班的朋友们聊着天。车辆停下,我再一抬头,窗外停下大雨的街道上,岑西立站在车站边缘,正看着车内的我。他头发胡乱撩起,全身湿透,还在慢慢滴着水。他望向我的眼神湿润,也许是全身湿透的缘故,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落在湖里的玻璃弹珠。清澈而又泛着白色的水光。公车已经启动,岑西立的身影慢慢向后移动。我手抓握环,愣怔了一会,忽然朝司机喊:“我要下车。”“下什么车,刚刚不下?”司机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车。“停一下车,我要下车。”我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看向我。“少玩手机,坐过站还让我停车。”司机语气有些不快,但还是在我第三次强调下停下车开了门。车开得不远,我抓着手机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岑西立还在那,朝他跑过去。岑西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我朝他跑来,立马朝反方向跑。我不知道岑西立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和他父母有关,而能让爱他的父母逼得他出来淋雨的理由,我想就只有我了。跟着岑西立穿进我不认识的过道,又拐过几个过道,我感觉身体有些热了,身边全是不认识的街道和店铺。“西立!”我在后边追赶,声音带着喘息。“你停下来啊。”“你怎么了?”又拐进我不认识的路,到底哪是哪,从哪来的,跑过哪条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对这片不熟,这里已经不是正街,是杂七杂八的小街道,路边排列着各种铺子。小饭馆、裁缝铺……还有隐匿于其中的小书店。这是哪?没追到岑西立,我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四处转了一会。我不敢走太远,只在沿街店铺转悠。岑西立跑走了,我也跟丢了。“西立?”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怕吵到附近店铺里的人。“西立?”“西立?”喊了几声才确定他没在这,我看了看天,怕又下暴雨,准备回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岑西立正站在我身后的书店二楼,看着外边找路的我。书店的店主是个老爷爷,满头的白发,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岑西立急匆匆地跑上二楼也没说什么。“你的伙伴好像不认路,你真的要把他扔在外边?”老爷爷忽然开口。岑西立朝下边看了一眼,老爷爷也看着他,岑西立没有回答。老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外边的我,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岑西立盯着书店外我迷茫的背影,深叹一口气,踩着老人翻页的声音下楼。岑西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蹲在路边划着手机。岑西立语气尽量平常地问我:“你怎么在这?”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我。我看到他,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岑西立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你回去。”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跑,我只是走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回来时的路。我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的外套递给他。岑西立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还是脱下自己湿掉的外套换上。终于温暖了一点。岑西立带着我走出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车站,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我没有离开,坐在车站和岑西立一起等车。我摸了一下岑西立的额头,怕他感冒发烧。岑西立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有些微微后退,我的手又马上贴上来。摸完额头,我又摸了摸岑西立的手。我的手是暖和的,暖和得让岑西立的手冷得特别明显。我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岑西立也只是摇了摇头。车来了,越晚人越多,我和岑西立一起穿着湿的裤子挤公交。“我就在前面那站下。”我对岑西立说。岑西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我,我摇摇头:“不用。”我不知道岑西立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岑西立大学的时候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天和家里吵架是为了维护我,维护我不被他妈骂。岑西立和他妈吵完架后就跑出来,跑出来正好遇上暴雨,淋湿全身,又正好遇到回家的我。我大学才知道原委,但我不会知道走到车站,岑西立忽然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公车上、刷着手机的我,是怀着怎样自卑的心情。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吸引你的。就算他只是在平常地刷手机,也是让人心动的,就算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对视,也是让你移不开眼的。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美好成倍成倍增长,而自己的不堪与他的美好成正比。自己的不堪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到吞噬了自己。太不堪了,自己,岑西立边跑边想。身上黏腻的衣物像是蜘蛛的粘液将他包裹。耳边有风吹过,身体感受到风的温度。我在后边追着,我不知道岑西立为什么要跑,只能一直追着。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后的岑西立被家里关心,一边关心一边骂。我不知道岑西立回家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转身看到床上换下的我给他的外套。岑西立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抚摸上我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抚摸上外套的袖口,我曾用这个地方压过试卷。抚摸上外套的领子,这里曾接触过我的后颈和发尾。岑西立将外套拿起,抚摸着左上角印有字母标志的地方,那里贴近过我的心脏。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得只听得到岑西立呼吸的卧室中响起。电话是我打去的,岑西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我拿着手机的手瞬时僵硬,心脏僵硬停顿一拍,又继续猛烈跳动。“喂?”岑西立没有回答。担心出事我又问了声:“喂?西立?”岑西立咽了口口水,强压下涌上脑袋的血液,冷着语调说:“嗯。”“你到家了吗?”“嗯。”“到家了就好。”“你有什么事吗?”突然的沉默快一分钟,我才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天容易感冒,记得量□□温,我也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岑西立却说:“等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那个…今天谢谢你。”岑西立这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突破了他内心重重关卡,在肚子里一个来回,跋山涉水才从口中吐出。岑西立开口前,还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另外三个字。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事,你没事吧?”“嗯。”“那我挂啦?”“好。”从那以后我去理科,岑西立继续留在二班,我们碰面的机会相比起高一的天天见面来说,少得可怜。高二开学不久,我听到班上有人说二班那个岑西立好像和顾朝明去医务室了,手上的纸都是血。他们没说明白,我以为是岑西立受伤,撒谎和老师说想上厕所,却跑到了医务室。推门而入,扫视一眼,我只是在看岑西立有没有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在医生问我生病的是男是女的时候,我故意说是女生,去看岑西立的反应,结果很满意。我以这样卑鄙到自己都厌恶的方法,去试探他是否还喜欢我。我出了医务室就把药给扔进垃圾桶,还不小心被苏炳给看见,苏炳以“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总是因为我自己的没种,被我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看向岑西立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的东西,也随着垂下的目光而带上一种别的色彩。我明明眼神平淡,却因为过大的身高差而带上几分鄙夷的意味。看着岑西立一次一次拉着顾朝明和苏炳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岑西立。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岑西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没发现我喜欢你之前的相遇,是真正的意外,而发现我喜欢你之后的相遇,都是故意的意外。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到文科班去,有事没事到文科班逛一圈,只是希望能在二班窗口看岑西立一眼。我身边人很多,但缺一个你。我身边人很多,但我只有你。我好像无法与他人成为你这样的………朋友?这个词被我否决。喜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喜欢上你以后就是了。我不断关注着岑西立的动向,从二班经过看到岑西立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学习,顾朝明对面还有一个他们班的新同学。我知道他们肯定又会说我。运动会我被陈海洋被迫送上长跑起点。比赛那天我简直要被气疯,不仅输了比赛,还被苏炳他们白眼,岑西立的水还送给了顾朝明。哼,叫你不给我买!我生气地离开。我当时还生气地跑到小卖部自己买水。你不给我,我自己买。现在想想也有些太小孩子气。再说运动会的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是,我在楼上偷看岑西立摸小猫,手边的水瓶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也没想过要害岑西立,结果我刚跑下去,顾朝明和苏炳几乎要给我扣上谋杀的罪名。被骂又被打,我本想回击,可看到岑西立的眼神,我又慌了,口不择言,落荒而逃。气愤的事有,让我开心的事也有。在食堂摸岑西立的背,我是故意的,谁让岑西立和他们聊得那么开心。有一天跑操陈海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看到岑西立也是一个人。岑西立身边总是有别人,尤其是顾朝明和苏炳,很少只有他一人。我朝他走去,心里忐忑又激动。岑西立不知道我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他。岑西立对我笑,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他对我笑了,我没抵抗力地不禁愣住了。与陈海洋的闹掰拖到高三才实行。随着分班,我与岑西立接触的越发少起来,刚开始陈海洋还有心情专门去找岑西立的茬,我也只是跟在后边。随着时间越长,陈海洋自己也有事,就没那么大的心情再去找岑西立取笑他。高三与陈海洋闹掰是因为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陈海洋嘴封不住,聊起岑西立,在众人面前取笑岑西立就是一辆公交车。我阻止一次,他还有第二句,忍无可忍我摔筷而起,差点和他打起来,这才正式闹掰。拖到高三,我知道我亏欠岑西立许多,由于我的没种,让他受尽流言蜚语的迫害,让他被陈海洋伤害。陈海洋的伤害很多时候我都在场,可是我没有阻止,顾朝明和苏炳那么气愤,我也能理解,我只能拉着陈海洋快走。那时的我不敢和朋友闹掰,不敢违逆父母。父母到学校给我处理我和岑西立的事,学校的流言将我放置到最高处,因为我人缘好。他们将岑西立放置在最低处,因为视频中表现的是他对我的爱,而我却没有任何回应。在办公室老陈问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答。我没有看清我的心,我也没有胆量说出那些话,而我又不想让岑西立伤心。一次,两次,每次我都沉默,没有回答。我不敢。顾朝明抡凳子将我的手臂打折,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倒是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好像我的罪恶在打折的手臂里赎掉一点。那段时间我不敢与岑西立对视,一对视便让我心慌。我怕岑西立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暗暗隐藏的心事和我内心的罪恶。我的没种让岑西立沉到流言蜚语最底端,我看着岑西立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话少,我却不能去安慰他。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里,我茫然地不知所措,就这样与岑西立分离。我要去理科班了。第151章就算再怎么茫然,我也逃离不了我的补习班。我听说过岑西立的父母对岑西立这件事的态度,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有问题。在办公室,我也听过岑西立的母亲责骂他,老陈都帮着岑西立说话,而我却没有。我像是一个被岑西立喜欢却不喜欢他的人,冷漠地站在一旁。前半个暑假我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没有承认我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把岑西立拉到这种境地,而让自己处于他之上。前半个暑假我后悔得快要疯魔,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想着岑西立。老师都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可窗外暴雨倾盆。冒着倾盆的暴雨,我撑着伞独自一人回家。没有让母亲来接我,我一个人搭上公交车。“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b,我问了老师。”在公车上我握着手环,单手给补习班的同学发去一条信息。一抬头我才发现这么大的雨竟然停了,可惜我已经被淋湿,裤腿还在滴水,上半身幸好还干着,没有那么难受。车辆启动,我和补习班的朋友们聊着天。车辆停下,我再一抬头,窗外停下大雨的街道上,岑西立站在车站边缘,正看着车内的我。他头发胡乱撩起,全身湿透,还在慢慢滴着水。他望向我的眼神湿润,也许是全身湿透的缘故,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落在湖里的玻璃弹珠。清澈而又泛着白色的水光。公车已经启动,岑西立的身影慢慢向后移动。我手抓握环,愣怔了一会,忽然朝司机喊:“我要下车。”“下什么车,刚刚不下?”司机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车。“停一下车,我要下车。”我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看向我。“少玩手机,坐过站还让我停车。”司机语气有些不快,但还是在我第三次强调下停下车开了门。车开得不远,我抓着手机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岑西立还在那,朝他跑过去。岑西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我朝他跑来,立马朝反方向跑。我不知道岑西立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和他父母有关,而能让爱他的父母逼得他出来淋雨的理由,我想就只有我了。跟着岑西立穿进我不认识的过道,又拐过几个过道,我感觉身体有些热了,身边全是不认识的街道和店铺。“西立!”我在后边追赶,声音带着喘息。“你停下来啊。”“你怎么了?”又拐进我不认识的路,到底哪是哪,从哪来的,跑过哪条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对这片不熟,这里已经不是正街,是杂七杂八的小街道,路边排列着各种铺子。小饭馆、裁缝铺……还有隐匿于其中的小书店。这是哪?没追到岑西立,我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四处转了一会。我不敢走太远,只在沿街店铺转悠。岑西立跑走了,我也跟丢了。“西立?”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怕吵到附近店铺里的人。“西立?”“西立?”喊了几声才确定他没在这,我看了看天,怕又下暴雨,准备回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岑西立正站在我身后的书店二楼,看着外边找路的我。书店的店主是个老爷爷,满头的白发,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岑西立急匆匆地跑上二楼也没说什么。“你的伙伴好像不认路,你真的要把他扔在外边?”老爷爷忽然开口。岑西立朝下边看了一眼,老爷爷也看着他,岑西立没有回答。老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外边的我,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岑西立盯着书店外我迷茫的背影,深叹一口气,踩着老人翻页的声音下楼。岑西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蹲在路边划着手机。岑西立语气尽量平常地问我:“你怎么在这?”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我。我看到他,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岑西立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你回去。”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跑,我只是走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回来时的路。我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的外套递给他。岑西立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还是脱下自己湿掉的外套换上。终于温暖了一点。岑西立带着我走出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车站,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我没有离开,坐在车站和岑西立一起等车。我摸了一下岑西立的额头,怕他感冒发烧。岑西立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有些微微后退,我的手又马上贴上来。摸完额头,我又摸了摸岑西立的手。我的手是暖和的,暖和得让岑西立的手冷得特别明显。我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岑西立也只是摇了摇头。车来了,越晚人越多,我和岑西立一起穿着湿的裤子挤公交。“我就在前面那站下。”我对岑西立说。岑西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我,我摇摇头:“不用。”我不知道岑西立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岑西立大学的时候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天和家里吵架是为了维护我,维护我不被他妈骂。岑西立和他妈吵完架后就跑出来,跑出来正好遇上暴雨,淋湿全身,又正好遇到回家的我。我大学才知道原委,但我不会知道走到车站,岑西立忽然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公车上、刷着手机的我,是怀着怎样自卑的心情。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吸引你的。就算他只是在平常地刷手机,也是让人心动的,就算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对视,也是让你移不开眼的。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美好成倍成倍增长,而自己的不堪与他的美好成正比。自己的不堪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到吞噬了自己。太不堪了,自己,岑西立边跑边想。身上黏腻的衣物像是蜘蛛的粘液将他包裹。耳边有风吹过,身体感受到风的温度。我在后边追着,我不知道岑西立为什么要跑,只能一直追着。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后的岑西立被家里关心,一边关心一边骂。我不知道岑西立回家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转身看到床上换下的我给他的外套。岑西立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抚摸上我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抚摸上外套的袖口,我曾用这个地方压过试卷。抚摸上外套的领子,这里曾接触过我的后颈和发尾。岑西立将外套拿起,抚摸着左上角印有字母标志的地方,那里贴近过我的心脏。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得只听得到岑西立呼吸的卧室中响起。电话是我打去的,岑西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我拿着手机的手瞬时僵硬,心脏僵硬停顿一拍,又继续猛烈跳动。“喂?”岑西立没有回答。担心出事我又问了声:“喂?西立?”岑西立咽了口口水,强压下涌上脑袋的血液,冷着语调说:“嗯。”“你到家了吗?”“嗯。”“到家了就好。”“你有什么事吗?”突然的沉默快一分钟,我才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天容易感冒,记得量□□温,我也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岑西立却说:“等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那个…今天谢谢你。”岑西立这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突破了他内心重重关卡,在肚子里一个来回,跋山涉水才从口中吐出。岑西立开口前,还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另外三个字。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事,你没事吧?”“嗯。”“那我挂啦?”“好。”从那以后我去理科,岑西立继续留在二班,我们碰面的机会相比起高一的天天见面来说,少得可怜。高二开学不久,我听到班上有人说二班那个岑西立好像和顾朝明去医务室了,手上的纸都是血。他们没说明白,我以为是岑西立受伤,撒谎和老师说想上厕所,却跑到了医务室。推门而入,扫视一眼,我只是在看岑西立有没有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在医生问我生病的是男是女的时候,我故意说是女生,去看岑西立的反应,结果很满意。我以这样卑鄙到自己都厌恶的方法,去试探他是否还喜欢我。我出了医务室就把药给扔进垃圾桶,还不小心被苏炳给看见,苏炳以“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总是因为我自己的没种,被我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看向岑西立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的东西,也随着垂下的目光而带上一种别的色彩。我明明眼神平淡,却因为过大的身高差而带上几分鄙夷的意味。看着岑西立一次一次拉着顾朝明和苏炳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岑西立。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岑西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没发现我喜欢你之前的相遇,是真正的意外,而发现我喜欢你之后的相遇,都是故意的意外。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到文科班去,有事没事到文科班逛一圈,只是希望能在二班窗口看岑西立一眼。我身边人很多,但缺一个你。我身边人很多,但我只有你。我好像无法与他人成为你这样的………朋友?这个词被我否决。喜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喜欢上你以后就是了。我不断关注着岑西立的动向,从二班经过看到岑西立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学习,顾朝明对面还有一个他们班的新同学。我知道他们肯定又会说我。运动会我被陈海洋被迫送上长跑起点。比赛那天我简直要被气疯,不仅输了比赛,还被苏炳他们白眼,岑西立的水还送给了顾朝明。哼,叫你不给我买!我生气地离开。我当时还生气地跑到小卖部自己买水。你不给我,我自己买。现在想想也有些太小孩子气。再说运动会的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是,我在楼上偷看岑西立摸小猫,手边的水瓶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也没想过要害岑西立,结果我刚跑下去,顾朝明和苏炳几乎要给我扣上谋杀的罪名。被骂又被打,我本想回击,可看到岑西立的眼神,我又慌了,口不择言,落荒而逃。气愤的事有,让我开心的事也有。在食堂摸岑西立的背,我是故意的,谁让岑西立和他们聊得那么开心。有一天跑操陈海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看到岑西立也是一个人。岑西立身边总是有别人,尤其是顾朝明和苏炳,很少只有他一人。我朝他走去,心里忐忑又激动。岑西立不知道我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他。岑西立对我笑,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他对我笑了,我没抵抗力地不禁愣住了。与陈海洋的闹掰拖到高三才实行。随着分班,我与岑西立接触的越发少起来,刚开始陈海洋还有心情专门去找岑西立的茬,我也只是跟在后边。随着时间越长,陈海洋自己也有事,就没那么大的心情再去找岑西立取笑他。高三与陈海洋闹掰是因为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陈海洋嘴封不住,聊起岑西立,在众人面前取笑岑西立就是一辆公交车。我阻止一次,他还有第二句,忍无可忍我摔筷而起,差点和他打起来,这才正式闹掰。拖到高三,我知道我亏欠岑西立许多,由于我的没种,让他受尽流言蜚语的迫害,让他被陈海洋伤害。陈海洋的伤害很多时候我都在场,可是我没有阻止,顾朝明和苏炳那么气愤,我也能理解,我只能拉着陈海洋快走。那时的我不敢和朋友闹掰,不敢违逆父母。父母到学校给我处理我和岑西立的事,学校的流言将我放置到最高处,因为我人缘好。他们将岑西立放置在最低处,因为视频中表现的是他对我的爱,而我却没有任何回应。在办公室老陈问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答。我没有看清我的心,我也没有胆量说出那些话,而我又不想让岑西立伤心。一次,两次,每次我都沉默,没有回答。我不敢。顾朝明抡凳子将我的手臂打折,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倒是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好像我的罪恶在打折的手臂里赎掉一点。那段时间我不敢与岑西立对视,一对视便让我心慌。我怕岑西立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暗暗隐藏的心事和我内心的罪恶。我的没种让岑西立沉到流言蜚语最底端,我看着岑西立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话少,我却不能去安慰他。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里,我茫然地不知所措,就这样与岑西立分离。我要去理科班了。第151章就算再怎么茫然,我也逃离不了我的补习班。我听说过岑西立的父母对岑西立这件事的态度,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有问题。在办公室,我也听过岑西立的母亲责骂他,老陈都帮着岑西立说话,而我却没有。我像是一个被岑西立喜欢却不喜欢他的人,冷漠地站在一旁。前半个暑假我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没有承认我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把岑西立拉到这种境地,而让自己处于他之上。前半个暑假我后悔得快要疯魔,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想着岑西立。老师都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可窗外暴雨倾盆。冒着倾盆的暴雨,我撑着伞独自一人回家。没有让母亲来接我,我一个人搭上公交车。“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b,我问了老师。”在公车上我握着手环,单手给补习班的同学发去一条信息。一抬头我才发现这么大的雨竟然停了,可惜我已经被淋湿,裤腿还在滴水,上半身幸好还干着,没有那么难受。车辆启动,我和补习班的朋友们聊着天。车辆停下,我再一抬头,窗外停下大雨的街道上,岑西立站在车站边缘,正看着车内的我。他头发胡乱撩起,全身湿透,还在慢慢滴着水。他望向我的眼神湿润,也许是全身湿透的缘故,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落在湖里的玻璃弹珠。清澈而又泛着白色的水光。公车已经启动,岑西立的身影慢慢向后移动。我手抓握环,愣怔了一会,忽然朝司机喊:“我要下车。”“下什么车,刚刚不下?”司机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车。“停一下车,我要下车。”我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看向我。“少玩手机,坐过站还让我停车。”司机语气有些不快,但还是在我第三次强调下停下车开了门。车开得不远,我抓着手机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岑西立还在那,朝他跑过去。岑西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我朝他跑来,立马朝反方向跑。我不知道岑西立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和他父母有关,而能让爱他的父母逼得他出来淋雨的理由,我想就只有我了。跟着岑西立穿进我不认识的过道,又拐过几个过道,我感觉身体有些热了,身边全是不认识的街道和店铺。“西立!”我在后边追赶,声音带着喘息。“你停下来啊。”“你怎么了?”又拐进我不认识的路,到底哪是哪,从哪来的,跑过哪条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对这片不熟,这里已经不是正街,是杂七杂八的小街道,路边排列着各种铺子。小饭馆、裁缝铺……还有隐匿于其中的小书店。这是哪?没追到岑西立,我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四处转了一会。我不敢走太远,只在沿街店铺转悠。岑西立跑走了,我也跟丢了。“西立?”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怕吵到附近店铺里的人。“西立?”“西立?”喊了几声才确定他没在这,我看了看天,怕又下暴雨,准备回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岑西立正站在我身后的书店二楼,看着外边找路的我。书店的店主是个老爷爷,满头的白发,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岑西立急匆匆地跑上二楼也没说什么。“你的伙伴好像不认路,你真的要把他扔在外边?”老爷爷忽然开口。岑西立朝下边看了一眼,老爷爷也看着他,岑西立没有回答。老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外边的我,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岑西立盯着书店外我迷茫的背影,深叹一口气,踩着老人翻页的声音下楼。岑西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蹲在路边划着手机。岑西立语气尽量平常地问我:“你怎么在这?”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我。我看到他,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岑西立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你回去。”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跑,我只是走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回来时的路。我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的外套递给他。岑西立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还是脱下自己湿掉的外套换上。终于温暖了一点。岑西立带着我走出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车站,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我没有离开,坐在车站和岑西立一起等车。我摸了一下岑西立的额头,怕他感冒发烧。岑西立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有些微微后退,我的手又马上贴上来。摸完额头,我又摸了摸岑西立的手。我的手是暖和的,暖和得让岑西立的手冷得特别明显。我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岑西立也只是摇了摇头。车来了,越晚人越多,我和岑西立一起穿着湿的裤子挤公交。“我就在前面那站下。”我对岑西立说。岑西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我,我摇摇头:“不用。”我不知道岑西立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岑西立大学的时候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天和家里吵架是为了维护我,维护我不被他妈骂。岑西立和他妈吵完架后就跑出来,跑出来正好遇上暴雨,淋湿全身,又正好遇到回家的我。我大学才知道原委,但我不会知道走到车站,岑西立忽然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公车上、刷着手机的我,是怀着怎样自卑的心情。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吸引你的。就算他只是在平常地刷手机,也是让人心动的,就算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对视,也是让你移不开眼的。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美好成倍成倍增长,而自己的不堪与他的美好成正比。自己的不堪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到吞噬了自己。太不堪了,自己,岑西立边跑边想。身上黏腻的衣物像是蜘蛛的粘液将他包裹。耳边有风吹过,身体感受到风的温度。我在后边追着,我不知道岑西立为什么要跑,只能一直追着。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后的岑西立被家里关心,一边关心一边骂。我不知道岑西立回家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转身看到床上换下的我给他的外套。岑西立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抚摸上我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抚摸上外套的袖口,我曾用这个地方压过试卷。抚摸上外套的领子,这里曾接触过我的后颈和发尾。岑西立将外套拿起,抚摸着左上角印有字母标志的地方,那里贴近过我的心脏。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得只听得到岑西立呼吸的卧室中响起。电话是我打去的,岑西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我拿着手机的手瞬时僵硬,心脏僵硬停顿一拍,又继续猛烈跳动。“喂?”岑西立没有回答。担心出事我又问了声:“喂?西立?”岑西立咽了口口水,强压下涌上脑袋的血液,冷着语调说:“嗯。”“你到家了吗?”“嗯。”“到家了就好。”“你有什么事吗?”突然的沉默快一分钟,我才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天容易感冒,记得量□□温,我也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岑西立却说:“等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那个…今天谢谢你。”岑西立这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突破了他内心重重关卡,在肚子里一个来回,跋山涉水才从口中吐出。岑西立开口前,还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另外三个字。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事,你没事吧?”“嗯。”“那我挂啦?”“好。”从那以后我去理科,岑西立继续留在二班,我们碰面的机会相比起高一的天天见面来说,少得可怜。高二开学不久,我听到班上有人说二班那个岑西立好像和顾朝明去医务室了,手上的纸都是血。他们没说明白,我以为是岑西立受伤,撒谎和老师说想上厕所,却跑到了医务室。推门而入,扫视一眼,我只是在看岑西立有没有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在医生问我生病的是男是女的时候,我故意说是女生,去看岑西立的反应,结果很满意。我以这样卑鄙到自己都厌恶的方法,去试探他是否还喜欢我。我出了医务室就把药给扔进垃圾桶,还不小心被苏炳给看见,苏炳以“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总是因为我自己的没种,被我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看向岑西立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的东西,也随着垂下的目光而带上一种别的色彩。我明明眼神平淡,却因为过大的身高差而带上几分鄙夷的意味。看着岑西立一次一次拉着顾朝明和苏炳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岑西立。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岑西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没发现我喜欢你之前的相遇,是真正的意外,而发现我喜欢你之后的相遇,都是故意的意外。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到文科班去,有事没事到文科班逛一圈,只是希望能在二班窗口看岑西立一眼。我身边人很多,但缺一个你。我身边人很多,但我只有你。我好像无法与他人成为你这样的………朋友?这个词被我否决。喜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喜欢上你以后就是了。我不断关注着岑西立的动向,从二班经过看到岑西立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学习,顾朝明对面还有一个他们班的新同学。我知道他们肯定又会说我。运动会我被陈海洋被迫送上长跑起点。比赛那天我简直要被气疯,不仅输了比赛,还被苏炳他们白眼,岑西立的水还送给了顾朝明。哼,叫你不给我买!我生气地离开。我当时还生气地跑到小卖部自己买水。你不给我,我自己买。现在想想也有些太小孩子气。再说运动会的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是,我在楼上偷看岑西立摸小猫,手边的水瓶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也没想过要害岑西立,结果我刚跑下去,顾朝明和苏炳几乎要给我扣上谋杀的罪名。被骂又被打,我本想回击,可看到岑西立的眼神,我又慌了,口不择言,落荒而逃。气愤的事有,让我开心的事也有。在食堂摸岑西立的背,我是故意的,谁让岑西立和他们聊得那么开心。有一天跑操陈海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看到岑西立也是一个人。岑西立身边总是有别人,尤其是顾朝明和苏炳,很少只有他一人。我朝他走去,心里忐忑又激动。岑西立不知道我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他。岑西立对我笑,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他对我笑了,我没抵抗力地不禁愣住了。与陈海洋的闹掰拖到高三才实行。随着分班,我与岑西立接触的越发少起来,刚开始陈海洋还有心情专门去找岑西立的茬,我也只是跟在后边。随着时间越长,陈海洋自己也有事,就没那么大的心情再去找岑西立取笑他。高三与陈海洋闹掰是因为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陈海洋嘴封不住,聊起岑西立,在众人面前取笑岑西立就是一辆公交车。我阻止一次,他还有第二句,忍无可忍我摔筷而起,差点和他打起来,这才正式闹掰。拖到高三,我知道我亏欠岑西立许多,由于我的没种,让他受尽流言蜚语的迫害,让他被陈海洋伤害。陈海洋的伤害很多时候我都在场,可是我没有阻止,顾朝明和苏炳那么气愤,我也能理解,我只能拉着陈海洋快走。那时的我不敢和朋友闹掰,不敢违逆父母。父母到学校给我处理我和岑西立的事,学校的流言将我放置到最高处,因为我人缘好。他们将岑西立放置在最低处,因为视频中表现的是他对我的爱,而我却没有任何回应。在办公室老陈问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答。我没有看清我的心,我也没有胆量说出那些话,而我又不想让岑西立伤心。一次,两次,每次我都沉默,没有回答。我不敢。顾朝明抡凳子将我的手臂打折,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倒是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好像我的罪恶在打折的手臂里赎掉一点。那段时间我不敢与岑西立对视,一对视便让我心慌。我怕岑西立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暗暗隐藏的心事和我内心的罪恶。我的没种让岑西立沉到流言蜚语最底端,我看着岑西立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话少,我却不能去安慰他。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里,我茫然地不知所措,就这样与岑西立分离。我要去理科班了。第151章就算再怎么茫然,我也逃离不了我的补习班。我听说过岑西立的父母对岑西立这件事的态度,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有问题。在办公室,我也听过岑西立的母亲责骂他,老陈都帮着岑西立说话,而我却没有。我像是一个被岑西立喜欢却不喜欢他的人,冷漠地站在一旁。前半个暑假我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没有承认我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把岑西立拉到这种境地,而让自己处于他之上。前半个暑假我后悔得快要疯魔,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想着岑西立。老师都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可窗外暴雨倾盆。冒着倾盆的暴雨,我撑着伞独自一人回家。没有让母亲来接我,我一个人搭上公交车。“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b,我问了老师。”在公车上我握着手环,单手给补习班的同学发去一条信息。一抬头我才发现这么大的雨竟然停了,可惜我已经被淋湿,裤腿还在滴水,上半身幸好还干着,没有那么难受。车辆启动,我和补习班的朋友们聊着天。车辆停下,我再一抬头,窗外停下大雨的街道上,岑西立站在车站边缘,正看着车内的我。他头发胡乱撩起,全身湿透,还在慢慢滴着水。他望向我的眼神湿润,也许是全身湿透的缘故,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落在湖里的玻璃弹珠。清澈而又泛着白色的水光。公车已经启动,岑西立的身影慢慢向后移动。我手抓握环,愣怔了一会,忽然朝司机喊:“我要下车。”“下什么车,刚刚不下?”司机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车。“停一下车,我要下车。”我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看向我。“少玩手机,坐过站还让我停车。”司机语气有些不快,但还是在我第三次强调下停下车开了门。车开得不远,我抓着手机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岑西立还在那,朝他跑过去。岑西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我朝他跑来,立马朝反方向跑。我不知道岑西立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和他父母有关,而能让爱他的父母逼得他出来淋雨的理由,我想就只有我了。跟着岑西立穿进我不认识的过道,又拐过几个过道,我感觉身体有些热了,身边全是不认识的街道和店铺。“西立!”我在后边追赶,声音带着喘息。“你停下来啊。”“你怎么了?”又拐进我不认识的路,到底哪是哪,从哪来的,跑过哪条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对这片不熟,这里已经不是正街,是杂七杂八的小街道,路边排列着各种铺子。小饭馆、裁缝铺……还有隐匿于其中的小书店。这是哪?没追到岑西立,我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四处转了一会。我不敢走太远,只在沿街店铺转悠。岑西立跑走了,我也跟丢了。“西立?”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怕吵到附近店铺里的人。“西立?”“西立?”喊了几声才确定他没在这,我看了看天,怕又下暴雨,准备回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岑西立正站在我身后的书店二楼,看着外边找路的我。书店的店主是个老爷爷,满头的白发,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岑西立急匆匆地跑上二楼也没说什么。“你的伙伴好像不认路,你真的要把他扔在外边?”老爷爷忽然开口。岑西立朝下边看了一眼,老爷爷也看着他,岑西立没有回答。老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外边的我,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岑西立盯着书店外我迷茫的背影,深叹一口气,踩着老人翻页的声音下楼。岑西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蹲在路边划着手机。岑西立语气尽量平常地问我:“你怎么在这?”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我。我看到他,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岑西立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你回去。”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跑,我只是走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回来时的路。我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的外套递给他。岑西立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还是脱下自己湿掉的外套换上。终于温暖了一点。岑西立带着我走出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车站,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我没有离开,坐在车站和岑西立一起等车。我摸了一下岑西立的额头,怕他感冒发烧。岑西立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有些微微后退,我的手又马上贴上来。摸完额头,我又摸了摸岑西立的手。我的手是暖和的,暖和得让岑西立的手冷得特别明显。我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岑西立也只是摇了摇头。车来了,越晚人越多,我和岑西立一起穿着湿的裤子挤公交。“我就在前面那站下。”我对岑西立说。岑西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我,我摇摇头:“不用。”我不知道岑西立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岑西立大学的时候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天和家里吵架是为了维护我,维护我不被他妈骂。岑西立和他妈吵完架后就跑出来,跑出来正好遇上暴雨,淋湿全身,又正好遇到回家的我。我大学才知道原委,但我不会知道走到车站,岑西立忽然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公车上、刷着手机的我,是怀着怎样自卑的心情。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吸引你的。就算他只是在平常地刷手机,也是让人心动的,就算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对视,也是让你移不开眼的。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美好成倍成倍增长,而自己的不堪与他的美好成正比。自己的不堪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到吞噬了自己。太不堪了,自己,岑西立边跑边想。身上黏腻的衣物像是蜘蛛的粘液将他包裹。耳边有风吹过,身体感受到风的温度。我在后边追着,我不知道岑西立为什么要跑,只能一直追着。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后的岑西立被家里关心,一边关心一边骂。我不知道岑西立回家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转身看到床上换下的我给他的外套。岑西立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抚摸上我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抚摸上外套的袖口,我曾用这个地方压过试卷。抚摸上外套的领子,这里曾接触过我的后颈和发尾。岑西立将外套拿起,抚摸着左上角印有字母标志的地方,那里贴近过我的心脏。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得只听得到岑西立呼吸的卧室中响起。电话是我打去的,岑西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我拿着手机的手瞬时僵硬,心脏僵硬停顿一拍,又继续猛烈跳动。“喂?”岑西立没有回答。担心出事我又问了声:“喂?西立?”岑西立咽了口口水,强压下涌上脑袋的血液,冷着语调说:“嗯。”“你到家了吗?”“嗯。”“到家了就好。”“你有什么事吗?”突然的沉默快一分钟,我才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天容易感冒,记得量□□温,我也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岑西立却说:“等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那个…今天谢谢你。”岑西立这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突破了他内心重重关卡,在肚子里一个来回,跋山涉水才从口中吐出。岑西立开口前,还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另外三个字。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事,你没事吧?”“嗯。”“那我挂啦?”“好。”从那以后我去理科,岑西立继续留在二班,我们碰面的机会相比起高一的天天见面来说,少得可怜。高二开学不久,我听到班上有人说二班那个岑西立好像和顾朝明去医务室了,手上的纸都是血。他们没说明白,我以为是岑西立受伤,撒谎和老师说想上厕所,却跑到了医务室。推门而入,扫视一眼,我只是在看岑西立有没有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在医生问我生病的是男是女的时候,我故意说是女生,去看岑西立的反应,结果很满意。我以这样卑鄙到自己都厌恶的方法,去试探他是否还喜欢我。我出了医务室就把药给扔进垃圾桶,还不小心被苏炳给看见,苏炳以“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总是因为我自己的没种,被我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看向岑西立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的东西,也随着垂下的目光而带上一种别的色彩。我明明眼神平淡,却因为过大的身高差而带上几分鄙夷的意味。看着岑西立一次一次拉着顾朝明和苏炳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岑西立。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岑西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没发现我喜欢你之前的相遇,是真正的意外,而发现我喜欢你之后的相遇,都是故意的意外。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到文科班去,有事没事到文科班逛一圈,只是希望能在二班窗口看岑西立一眼。我身边人很多,但缺一个你。我身边人很多,但我只有你。我好像无法与他人成为你这样的………朋友?这个词被我否决。喜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喜欢上你以后就是了。我不断关注着岑西立的动向,从二班经过看到岑西立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学习,顾朝明对面还有一个他们班的新同学。我知道他们肯定又会说我。运动会我被陈海洋被迫送上长跑起点。比赛那天我简直要被气疯,不仅输了比赛,还被苏炳他们白眼,岑西立的水还送给了顾朝明。哼,叫你不给我买!我生气地离开。我当时还生气地跑到小卖部自己买水。你不给我,我自己买。现在想想也有些太小孩子气。再说运动会的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是,我在楼上偷看岑西立摸小猫,手边的水瓶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也没想过要害岑西立,结果我刚跑下去,顾朝明和苏炳几乎要给我扣上谋杀的罪名。被骂又被打,我本想回击,可看到岑西立的眼神,我又慌了,口不择言,落荒而逃。气愤的事有,让我开心的事也有。在食堂摸岑西立的背,我是故意的,谁让岑西立和他们聊得那么开心。有一天跑操陈海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看到岑西立也是一个人。岑西立身边总是有别人,尤其是顾朝明和苏炳,很少只有他一人。我朝他走去,心里忐忑又激动。岑西立不知道我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他。岑西立对我笑,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他对我笑了,我没抵抗力地不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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