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贺巢倒是愣住,没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江榆开玩笑,他抿唇笑起来,可是觉得十分好玩,竟然越笑越开心。听着他的笑声,江榆心跳动的更加快了,一阵阵的发紧,勒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贺巢笑了一会,转了个身向另一条路走过去。江榆望着他的背影,姿态还是原先那般潇洒,但是肩膀却矮了一点,似乎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看着也比以前要疲累一些了。贺巢越走越远,江榆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跟上去。他们现在走的是花园里的小石子路,昏暗又崎岖,除了白天看起来好看,这里走起来实在硌人。江榆快步走上去,双眼呆呆的望着贺巢的背影,脚步越来越快。忽然间,他的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好想告诉贺巢,自己好想他······“贺巢!”江榆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音。贺巢应声顿住,缓缓的侧过身来看江榆。江榆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眼神殷切的看向贺巢的眼睛,想快一点到贺巢身边去。可是越靠近贺巢,江榆的脚好像是不听使唤了,僵硬的像是木头。只见他脚底一滑,身体重心不稳,身子往前一歪,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摔过去。江榆啊了一声。要摔跤了,第一感觉,江榆的心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脑袋蒙的一下,等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栽倒在地上,而是跌跌撞撞的被贺巢抱着。贺巢的双手穿过江榆的双臂,搂着江榆的腋下,将他牢牢的抱在了自己怀里。江榆怔了怔,闭上了眼睛,狠狠闻了一下。是贺巢的味道,带着他独有的小野兽般的荷尔蒙,张扬肆意。只那么一刹那,江榆心里什么嫩芽破土而出,几乎瞬间茁壮成长,被怀抱里的人催生成苍天大树。江榆的心跳失了控制,只是呆呆的搂着贺巢,没有动弹。贺巢似乎也没有打算放开他,他轻轻的侧头,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微微颤抖起来。或许,他们之间都明白两个人关系不仅仅是以前那样。但是要舍弃,却又都舍不得。江榆舍不得,贺巢更加舍不得。夜风越加的凉了,他们的体温却一片炽热。贺巢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体停止了抖动,他缓缓推开了江榆。江榆回过神来,身体也慢慢的恢复知觉,缓缓感受着脚上受伤部位先是凉,但是马上就有点热热的,动一动就是那彻骨的钻心的疼痛。贺巢瞧见,立即扶住他,“上次我崴脚,这一次你崴脚,还好我们有经验。”江榆抿唇,“嗯,还好。”贺巢扶着江榆又去亭子里坐着,他有模有样的找了湿巾敷在江榆的脚踝,然后把他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两个人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却肩抵着肩,在这个小小的凉亭里面,依偎在一起。贺巢身上那股荷尔蒙的味道似乎越来越浓,江榆感觉自己的喉结动了动,闻着闻着,感觉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一直往外涌动,又热又怪异,让他不禁下腹发热,耳朵脸颊一并烫的像是被开水浇过一样。“贺巢······”江榆偷偷看贺巢的侧脸。贺巢听了,缓缓侧过头,看着江榆。“江榆······”贺巢停顿了一会,把后半句缓缓的说出来,“生日快乐。”江榆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眼里闪着晶晶亮的光芒。贺巢禁不住也扬起笑脸,他把纸袋子拿出来,从里面掏出一盯黑色的帽子,扣到了江榆的头上。“送给你的礼物。”这个帽子和贺巢那一天发病时候戴的帽子一模一样,纯黑色,什么都都没有。并不是特别好看,也不是特别昂贵,但是却叫江榆心里忽然满了,像是被海浪包裹起来的舒适感。江榆缓缓伸手摸了摸帽子。这是贺巢的帽子,还有他的味道,他没有准备什么精致的礼物,而是把属于他的东西送给了自己。像是迫切要证明或者要承认一些东西。以前的江榆绝对会生气他这样,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何,他能为拥有贺巢的东西,从心底里开心。贺巢望着他一脸呆愣的样子,“想什么呢?”江榆垂下眼睛,努力克制上扬的嘴角,“我······我很喜欢,喜欢你的帽子。”“喜欢就好。”贺巢的手握了紧了,似乎也在开心,眼睛里有了不同寻常的情愫。天边的鱼肚白渐明,黎明已经来了。他们在这一方小凉亭里面,共度一夜,几乎是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相依偎着,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共同看了他们人生中第一场日出。江榆没有问他,这段时间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因为问不问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贺巢已经在自己眼前了。·········因为要上课,贺巢扶着江榆赶紧回去。江榆家的人还没醒,他走到门前,回头望着贺巢。贺巢还没走,只是淡淡的望着他。江榆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贺巢垂眸,“不清楚,你快进去吧。”江榆:“我······”贺巢转过身,“快进去,我走了。”他走的很快,身影萧瑟,没多久就消失在小区门口,江榆呆呆的望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夏鹤从推开门,就看见江榆,赶紧喊他:“江榆?你怎么起这么早?”江榆眉头皱起来,他转头看向夏鹤,似乎回过来神了,“妈?”夏鹤嘶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早在外面啊?干什么呢?”江榆还来得及没回话。夏鹤忽然朝着对面摆摆手,“小傅啊!这么早找江榆啊?干什么呢?”江榆一愣,慌忙转过头去,只见傅云开也穿了一身睡衣站在对面大门边上,神色复杂的看着江榆。江榆垂下头,不敢看他。他知道,傅云开都看见了。吃过早饭,江榆出门,看见傅云开已经在等着了,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说:“我昨晚······”傅云开却不想听似的,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江榆跟上去,“我和贺巢·······”“不想听。”傅云开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江榆怔住,“什么?”“我说我不想听贺巢的事情。”江榆哦了一声,没了声音。两个人好像是赌气了一样,也和对方说话,也不看对方。奇怪的气氛叫柏韶都看出来了,他歪着头,打量着傅云开,好奇的问:“你们俩吵架了?”傅云开瞥了他一眼,“关你屁事。”柏韶啧了声,“年纪轻轻,脏话说的挺多。”江榆偷笑,他抬头,十分开心的和柏韶分享,“我昨晚见到贺巢了。”这么久以来,柏韶第一次看清楚江榆的眼睛,他直直的望着自己的眼睛,那双绚丽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欣喜的情意,缠绵的像是春水般。柏韶忽然想起了初三最后一天,江榆也是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但是再次看见这双眼睛,柏韶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让这双眼睛里的情意向着自己。“我今早又给他发消息了,但是他没回,你知道他在哪吗?”柏韶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戳了一刀似的,疼的几欲昏厥。周遭那么多人,他只能看得见江榆,听得见江榆。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忽然咬住了嘴唇,转头往教室外面去。江榆楞了几秒,什么也不顾,就追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楼下的花坛那边,幽静的连呼吸声也听的见。江榆焦急,他追上了柏韶,就问:“你们俩个是好朋友,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我以为他不生气就会回我消息了,但是我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他都没回,他怎么了?”柏韶咬住后槽牙,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过来,这种感觉是什么。是嫉妒、失望、贪婪和占有欲······这些全部的都是他对江榆的感情,而江榆的感情却不再属于他。他真的真的很喜欢江榆。而江榆却很喜欢很喜欢······贺巢。“江榆,你在干什么?”第49章 沉沦江榆愣住了,他能做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话吗?”柏韶无奈,他靠近江榆,“我不是问你现在做什么?而是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干什么?神经质的每天给贺巢发微信?给他擦桌子?给他记笔记?去酒馆找他?你到底在干什么?”江榆渐渐明白了柏韶的意思,他质问的不是自己现在做什么事,而是这长长久久以来,对贺巢的执着,以及那些为他专门做出来的事情?看起来极其不像他自己了,像是一个笨蛋。但是江榆忍不住,他忍不住的想要做这些事情。过了许久,他只是淡淡的回:“我没做什么,倒是你,为什么一直问我这些奇怪的事情?”柏韶脸色一滞,神色惶然,他望着江榆的脸,语气凝重而又凄然,“我······为什么这样做,你不知道吗?”江榆忍不住后退,可是又觉得这个时候逃避,实在太懦弱了,他咬咬牙又走上前,抬头不卑不亢的质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开什么玩笑?”柏韶咬牙,他伸出手握住江榆的手腕,手指尖贴住他的皮肤,“还要怎么折磨我才够?”江榆望着他的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挣脱开。“江榆,你真的······就算折磨我,也要有个限度。”江榆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柏韶的手抓的更紧了,“一定要说出来才行吗?”江榆停顿了一两秒,他似乎明白了柏韶想说什么,他赶紧开口:“别说······”柏韶瞬间头皮发麻,发了狠似的低喝:“连说都可以了?江榆,你到底要怎么样?”江榆语气冷硬,“我不想听你说那些话?”“怎么着?自己能说,别人就不能说?你要一起友谊万岁,大家一起做朋友,是不是觉得这样皆大欢喜,没人会不高兴?”柏韶已经不管不顾了,连语气都和平常不一样,充斥着讽刺和揶揄。江榆不是很明白,但是心忽然刺了一下,这些话贺巢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嘴里说出来,好像不一样。他对贺巢的话耿耿于怀,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柏韶的话,却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适感觉。到底是为什么?“我怎么想,怎么做也不关你的事情。”江榆闷闷的回。柏韶气的笑了,“是的,是的,你所有的事情都不关我事,那你不要在我这里打听贺巢的消息。”江榆知道柏韶生气了,还故意和他杠上了,要是平时他也放任不管,但是这个时候他刚刚和贺巢过了个生日,刚刚才和好,他急需要再见贺巢,知道他到底好不到。“但是你是他朋友,我找不到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只能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关心贺巢?那我呢?我算什么?”江榆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也激怒了,“我们都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关心他?”“朋友?”柏韶冷笑几声,“你真的把贺巢当朋友?”“我······”江榆火气上来了,本是口不择言,但是却在这个问题上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柏韶气的甩开江榆的手,“我就知道你是喜欢他?连我喜欢你都不可以说!你就那么喜欢他吗?”他的话带着期盼,带着怒意,也带着最后一丝自尊,像是故意逼迫江榆承认些什么。柏韶在心里默默想着,千万不要说你不喜欢他······千万不要······“我······”江榆却被他扰乱了心思,一时没有缓过劲,他呆呆的站着,仰着头思考柏韶的话。他喜欢贺巢?已经开始上课了,有班级里开始朗读课文,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有些缥缈。江榆想过,自己会独自一人过完一生,有几个朋友就好,从柏韶以后,再也没有寄希望于感情这回事。贺巢那么好,对自己那么好。自己那么快的把他当做了好朋友,江榆想,肯定是因为自己对贺巢的感情从头到尾就不是单纯的友情。傅云开和柏韶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是贺巢。只要看见他,就好像看不见其他人,贺巢是一个最最独特的存在,一下子就能撞进自己心里、眼里。他还记得贺巢摸着自己头发的感觉,还记的江边那个夜晚的心跳声。咚咚咚······江榆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困恼的心跳快速的问题,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毛病,而是他见到贺巢时候的开心的表现,是想他,喜他,恋他的信号。他······早就喜欢上贺巢了。原来,他所有的渴望不过是感情的乞求,他在两个人当好朋友的游戏里沉沦,既想要冷静克制,又想要沉迷下去。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贺巢。江榆啊了一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贺巢了。”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一连说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脸上却一派笑意。柏韶看着他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欣喜的模样,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动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奇怪的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头似的。江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就走,留下柏韶一个人,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殷切的像是小狗一样望着柏韶,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现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劲儿,想要告诉贺巢,告诉他自己这个心情,所怀有的全部感情,用尽所有勇气去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他们不但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人。江榆的心跳忽然又加快起来,他期盼着柏韶能说出什么来。柏韶的身体颤抖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他看着江榆欣喜若狂的模样,心底发疼发涩,好久好久以后,他轻轻的开口,问:“江榆,如果我初三的时候,不说那句话,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江榆微楞,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会,你不说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你那几个字就那么清晰的撞进了柏韶的耳朵里,细细听着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解脱。他刚刚脑子一热全部都说了出来了,但是现在心血来潮后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他可以再自私一点,什么都不告诉江榆,什么都不说。但是现在贺巢看着江榆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一直都懂的,只是现在江榆的这股热切的眼神,永永远远的不再属于自己。“江榆·······江榆,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江榆直点头。“贺巢·······贺巢他,”柏韶深呼吸一口气,以便自己理清思绪,“贺巢他有心理问题,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治疗,但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很重,吃药、吃药会忘记事情,变得很健忘,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他家里就不允许他吃药治疗,毕竟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也知道,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影响,所有后来也不去医院了,他们和贺巢说好,等到高考以后再去医院集中治疗,住院两个月恢复。”“但是不吃药以后,贺巢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但开始健忘还一直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陪他说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卷子做题······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不说你也看的出来,直到那天彻底发病,他才被家里送去······”江榆睁大眼睛,“他······送他去哪里了?”柏韶咬牙,“精神病院。”江榆的嘴唇颤抖起来,“那······那他在哪个医院?”“私人看护医院,在经开区梦晓路。”江榆闻言,转头就跑,瞬间就没了影子,急切的样子戳的柏韶心里直流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花坛上,然后仰着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看见傅云开从教学楼那里走过来的时候,柏韶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烦躁,“我很烦,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傅云开脸色也不好,“你和他说什么了?”柏韶笑起来,侧头嘲讽:“怎么?你也想知道?”“他刚刚······看都不看我,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柏韶好心的解释:“他去找贺巢了,我告诉他贺巢在哪了。”“你疯了!”傅云开怒,“你为什么告诉他?”“我告诉不告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要我说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柏韶自己不痛快,偏偏拉着傅云开一起不痛快,他也没有给傅云开回答的机会,残忍的说:“他说自己喜欢贺巢!要去找他!要告诉他!”“你疯了,不可能!”柏韶继续笑,“千真万确,江榆喜欢贺巢,喜欢的不得了。”·······江榆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跑回了班里,他刚冲进后门就看见胡图在讲台上说题。江榆止住脚步,努力让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歉意的低头,说:“对不起胡老师,我要请假。”说着,他也不管胡图答应不答应,从自己座位里拿起书包转头就跑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胡图一愣,急的大喊:“你要去哪里?”江榆从书包里拿出贺巢送给他的帽子,郑重的戴上了,笑了笑,也没有回答胡图,只是坚决的转身离开。第50章 喜欢你江榆出了校门,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柏韶说的私人疗养院。这里距离市区有很长一段,周围都是景区,不是节假日这里几乎是荒无人烟,连僻静都说不上,只能说荒凉。江榆到了医院门口,就被堵在了医院门口。他一个孩子,没有身份证明,说不出探视的人在哪个区,保安不让进。来的潇潇洒洒,到门口就憋憋屈屈。江榆抹了一把脸,站在保安室边上,低头望着地面。保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江榆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还不走,顿时心里不好受了,喊:“孩儿啊?你来这里干嘛啊?不上课啊?”江榆抬头,错开目光,低声的回:“我来找我同学,他叫贺巢。”“这医院里住了不少人,你说叫贺巢,我也不知道啊!你得联系医生,叫医生放你进去,要不然你进不去啊!”保安看着他可怜,给他解释。江榆嗫嚅:“我······我不认识医生。”保安叹口气,“那你喊你家大人来啊!”江榆不说话了,他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知道江榆等了多久,保安努力的和他搭了好些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天快黑了。保安劝他:“孩啊!快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偏了!不安全!”江榆摇头,“我想见我同学,我不能走!”保安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停车场那里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的suv停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着双闪。江榆微楞,转头看去。是夏哥!“啊!”江榆赶紧挥手,平稳的心跳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似的,激动的跳跃起来,“夏哥!夏哥!是我!我来见贺巢了!”夏哥其实一早就看见江榆,刚开始还觉得看出了人,可是瞧见他身上的校服,又感觉没看错人,便按喇叭示意。瞧见真的是江榆,夏哥打开车窗,对着江榆喊:“江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榆激动的跑过去,“是柏韶告诉我的,你也是看贺巢的吗?”说道贺巢,夏哥一脸委屈,唉声叹气的回:“可不是吗?这小兔崽子昨晚半夜翻墙出去,一晚上不见人,找的大家人仰马翻的,一夜都没睡觉,这不他姐才刚刚回去没多久,我就赶紧过来陪他,生怕他又不见了。”江榆一愣,“他昨晚翻墙出去的?”“可不是,这小子也不想好了,什么事都敢做,也没正样。”夏哥摆摆手,“你等一下啊,我把车停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江榆乖乖的点头,想到昨晚贺巢的模样,忽然眼里酸涩起来。原来他自己偷偷跑出来找自己的,怪不得样子不是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市区的,晚上这里有车吗?他又怎么回去的?一时间,江榆感觉自己心里钝钝的再疼,像是有人一拳一拳砸在心脏上。夏哥停好了车,拎着个保温桶出来,看江榆发呆,嗨了一声,便说:“我有登记证明,你跟我就能进去了,你下次要来,我也给你弄一个。”江榆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我也能弄吗?那我可以天天来看他吗?”“你这孩子不上课啊?还天天来?”夏哥有些好笑。有夏哥带着江榆,他们俩果然顺顺利利的进了大门。夏哥告诉江榆,“其实贺巢是自己自愿进来的,之前他爸是想他在家休养的,请一个医生照顾着的,但是毕竟不能24小时看管着,贺旭她······贺旭就是贺巢他姐姐,他姐不同意,非要送过来,贺巢自己也愿意来,毕竟疗养院专业一些,就在这里呆两个月试试。”江榆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好点了吗?能在高考之前回去吗?”“唉·······别急,你等我想想啊!”夏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差,似乎贺巢的情况不糟糕,“贺巢好多了,不像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一直发病,不过听柏韶他说,要不是你那天拉他一把,估计就被车撞了,唉······这孩子也是可怜。”江榆脸色也跟着发白,他垂下头,“我要是早点就好了。”“别这样,我们都来不及谢你呢。”夏哥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来到东边一所白色的五层小楼前,夏哥拿出一张卡片在门前刷了下,然后玻璃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楼的前台就是护士站,夏哥和江榆登记了以后,才到被领到电梯口。“他就在二楼,所以兔崽子一蹦就出去了,他姐说要我给他换个五楼,看他蹦不蹦。”江榆被夏哥的话吓一跳,“不能换!”夏哥怔住,“怎、么?”江榆低头,“不能换,他真的会跳的。”夏哥听了,不由笑起来,他伸手想摸江榆的头发,可是记起来他洁癖,又缩回手,感慨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到了二楼,夏哥循着门牌在218停了下来。江榆望着那道门,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感情。夏哥瞧他神色模样,也不由笑起来,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根烟。”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是夏哥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只是给他和贺巢独处的时间。江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夏哥一定是清楚贺巢和自己的关系。他低头红了脸,从口袋拿了手帕包着手接过保温盒,腼腆一笑。夏哥更想笑了,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江榆点头,站在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敲动了门扉。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房间不小,甚至还有一个大窗户,只是被拉上了窗帘。床下有一张桌子,亮着一个昏黄的台灯,贺巢就背着大门坐在桌子上,伏身在写些什么东西。江榆拎着饭盒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贺巢却好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似的,有些烦躁的撸了撸头发,继续在桌前弄些什么。江榆一步步走上前,手里的饭盒好像越来越重,他的手一坠,差点把饭盒丢在地上。这些动静终于让贺巢有反应了,他的脊背一顿,缓缓的直起腰杆,消瘦的影子从灯光下看的更清楚了。江榆忍不住动容,他上前一步,还没有说话。贺巢忽然回过头来。两个人直直的对上了,目光沉沉的望进了对方的眼眸之中,彼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沉默了半晌,贺巢忽然坐起来,他脸色极差,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伸手要推搡江榆,声音里满是隐忍的哽咽。“你不能来,不能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贺巢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软弱无助的和平常大相径庭,完全的不像是他。江榆忍不住扔了饭盒,上去抱住他,“贺巢,是我,是我······我是江榆。”贺巢听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你,快走!”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从手指缝里掉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滑到了江榆脸上。江榆哆嗦的抹去了眼泪,“我不走。”“不要,求求你走好不好?”贺巢忍不住后退,没注意磕在了书桌上。江榆赶紧拉了他一把,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的本子,但是那本子好像是速写本,夹着不少张画纸,上面画了不少肖像图。此刻因为他们俩的动作,全部都散在了地面上,有些画朝着地面,有些画全部曝光在江榆的眼里。那些画都是他。都是江榆的模样。笔触粗糙,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的画作,真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江榆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嘴唇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他用力抱住了贺巢,喉结滚动着,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贺巢闻言,有了一丝反应,他放下手,呆呆的看着江榆,眼神里犹豫、愤懑还有害怕。那些情绪狠狠的刺向江榆的心脏,让他止不住的流泪,“我不走。”贺巢不敢相信的喃喃:“你还是会走的,你会离开我的······你会伤害我的。”江榆深呼吸一口气,他几乎快把手抠破了,平时就不善言语的他,此刻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的流泪。此时,他好痛恨自己有自闭症,有语言障碍。江榆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在贺巢的面前,他感觉到了这种要命的想法。“不是的!”江榆低喝,“不是的。”贺巢摇摇头,“江榆,我求求你了,不要看我的样子,你走好不好,我现在很没用,很没用,我不想你看我。”江榆摇头,他拼命的想否认,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紧紧的抱着他。贺巢哭泣的声音渐渐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江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语无伦次的开始说话安慰他,“贺巢,对不起,我那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很多事我是错的,我那天说的话都是错。”“我可能是个奇怪的人,我感受不到你的感受,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体会到我自己的,贺巢······我想要你。”“你不是没用的,贺巢,你很厉害,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教会了我好多事情,现在我想教你一件事情······我看见你就很开心,你不理我,我就不开心,你生病了,我很难过,你的病好了,我会很开心。”傅云开和柏韶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是贺巢。只要看见他,就好像看不见其他人,贺巢是一个最最独特的存在,一下子就能撞进自己心里、眼里。他还记得贺巢摸着自己头发的感觉,还记的江边那个夜晚的心跳声。咚咚咚······江榆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困恼的心跳快速的问题,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毛病,而是他见到贺巢时候的开心的表现,是想他,喜他,恋他的信号。他······早就喜欢上贺巢了。原来,他所有的渴望不过是感情的乞求,他在两个人当好朋友的游戏里沉沦,既想要冷静克制,又想要沉迷下去。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贺巢。江榆啊了一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贺巢了。”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一连说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脸上却一派笑意。柏韶看着他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欣喜的模样,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动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奇怪的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头似的。江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就走,留下柏韶一个人,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殷切的像是小狗一样望着柏韶,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现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劲儿,想要告诉贺巢,告诉他自己这个心情,所怀有的全部感情,用尽所有勇气去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他们不但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人。江榆的心跳忽然又加快起来,他期盼着柏韶能说出什么来。柏韶的身体颤抖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他看着江榆欣喜若狂的模样,心底发疼发涩,好久好久以后,他轻轻的开口,问:“江榆,如果我初三的时候,不说那句话,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江榆微楞,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会,你不说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你那几个字就那么清晰的撞进了柏韶的耳朵里,细细听着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解脱。他刚刚脑子一热全部都说了出来了,但是现在心血来潮后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他可以再自私一点,什么都不告诉江榆,什么都不说。但是现在贺巢看着江榆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一直都懂的,只是现在江榆的这股热切的眼神,永永远远的不再属于自己。“江榆·······江榆,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江榆直点头。“贺巢·······贺巢他,”柏韶深呼吸一口气,以便自己理清思绪,“贺巢他有心理问题,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治疗,但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很重,吃药、吃药会忘记事情,变得很健忘,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他家里就不允许他吃药治疗,毕竟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也知道,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影响,所有后来也不去医院了,他们和贺巢说好,等到高考以后再去医院集中治疗,住院两个月恢复。”“但是不吃药以后,贺巢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但开始健忘还一直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陪他说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卷子做题······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不说你也看的出来,直到那天彻底发病,他才被家里送去······”江榆睁大眼睛,“他······送他去哪里了?”柏韶咬牙,“精神病院。”江榆的嘴唇颤抖起来,“那······那他在哪个医院?”“私人看护医院,在经开区梦晓路。”江榆闻言,转头就跑,瞬间就没了影子,急切的样子戳的柏韶心里直流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花坛上,然后仰着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看见傅云开从教学楼那里走过来的时候,柏韶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烦躁,“我很烦,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傅云开脸色也不好,“你和他说什么了?”柏韶笑起来,侧头嘲讽:“怎么?你也想知道?”“他刚刚······看都不看我,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柏韶好心的解释:“他去找贺巢了,我告诉他贺巢在哪了。”“你疯了!”傅云开怒,“你为什么告诉他?”“我告诉不告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要我说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柏韶自己不痛快,偏偏拉着傅云开一起不痛快,他也没有给傅云开回答的机会,残忍的说:“他说自己喜欢贺巢!要去找他!要告诉他!”“你疯了,不可能!”柏韶继续笑,“千真万确,江榆喜欢贺巢,喜欢的不得了。”·······江榆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跑回了班里,他刚冲进后门就看见胡图在讲台上说题。江榆止住脚步,努力让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歉意的低头,说:“对不起胡老师,我要请假。”说着,他也不管胡图答应不答应,从自己座位里拿起书包转头就跑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胡图一愣,急的大喊:“你要去哪里?”江榆从书包里拿出贺巢送给他的帽子,郑重的戴上了,笑了笑,也没有回答胡图,只是坚决的转身离开。第50章 喜欢你江榆出了校门,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柏韶说的私人疗养院。这里距离市区有很长一段,周围都是景区,不是节假日这里几乎是荒无人烟,连僻静都说不上,只能说荒凉。江榆到了医院门口,就被堵在了医院门口。他一个孩子,没有身份证明,说不出探视的人在哪个区,保安不让进。来的潇潇洒洒,到门口就憋憋屈屈。江榆抹了一把脸,站在保安室边上,低头望着地面。保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江榆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还不走,顿时心里不好受了,喊:“孩儿啊?你来这里干嘛啊?不上课啊?”江榆抬头,错开目光,低声的回:“我来找我同学,他叫贺巢。”“这医院里住了不少人,你说叫贺巢,我也不知道啊!你得联系医生,叫医生放你进去,要不然你进不去啊!”保安看着他可怜,给他解释。江榆嗫嚅:“我······我不认识医生。”保安叹口气,“那你喊你家大人来啊!”江榆不说话了,他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知道江榆等了多久,保安努力的和他搭了好些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天快黑了。保安劝他:“孩啊!快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偏了!不安全!”江榆摇头,“我想见我同学,我不能走!”保安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停车场那里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的suv停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着双闪。江榆微楞,转头看去。是夏哥!“啊!”江榆赶紧挥手,平稳的心跳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似的,激动的跳跃起来,“夏哥!夏哥!是我!我来见贺巢了!”夏哥其实一早就看见江榆,刚开始还觉得看出了人,可是瞧见他身上的校服,又感觉没看错人,便按喇叭示意。瞧见真的是江榆,夏哥打开车窗,对着江榆喊:“江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榆激动的跑过去,“是柏韶告诉我的,你也是看贺巢的吗?”说道贺巢,夏哥一脸委屈,唉声叹气的回:“可不是吗?这小兔崽子昨晚半夜翻墙出去,一晚上不见人,找的大家人仰马翻的,一夜都没睡觉,这不他姐才刚刚回去没多久,我就赶紧过来陪他,生怕他又不见了。”江榆一愣,“他昨晚翻墙出去的?”“可不是,这小子也不想好了,什么事都敢做,也没正样。”夏哥摆摆手,“你等一下啊,我把车停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江榆乖乖的点头,想到昨晚贺巢的模样,忽然眼里酸涩起来。原来他自己偷偷跑出来找自己的,怪不得样子不是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市区的,晚上这里有车吗?他又怎么回去的?一时间,江榆感觉自己心里钝钝的再疼,像是有人一拳一拳砸在心脏上。夏哥停好了车,拎着个保温桶出来,看江榆发呆,嗨了一声,便说:“我有登记证明,你跟我就能进去了,你下次要来,我也给你弄一个。”江榆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我也能弄吗?那我可以天天来看他吗?”“你这孩子不上课啊?还天天来?”夏哥有些好笑。有夏哥带着江榆,他们俩果然顺顺利利的进了大门。夏哥告诉江榆,“其实贺巢是自己自愿进来的,之前他爸是想他在家休养的,请一个医生照顾着的,但是毕竟不能24小时看管着,贺旭她······贺旭就是贺巢他姐姐,他姐不同意,非要送过来,贺巢自己也愿意来,毕竟疗养院专业一些,就在这里呆两个月试试。”江榆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好点了吗?能在高考之前回去吗?”“唉·······别急,你等我想想啊!”夏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差,似乎贺巢的情况不糟糕,“贺巢好多了,不像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一直发病,不过听柏韶他说,要不是你那天拉他一把,估计就被车撞了,唉······这孩子也是可怜。”江榆脸色也跟着发白,他垂下头,“我要是早点就好了。”“别这样,我们都来不及谢你呢。”夏哥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来到东边一所白色的五层小楼前,夏哥拿出一张卡片在门前刷了下,然后玻璃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楼的前台就是护士站,夏哥和江榆登记了以后,才到被领到电梯口。“他就在二楼,所以兔崽子一蹦就出去了,他姐说要我给他换个五楼,看他蹦不蹦。”江榆被夏哥的话吓一跳,“不能换!”夏哥怔住,“怎、么?”江榆低头,“不能换,他真的会跳的。”夏哥听了,不由笑起来,他伸手想摸江榆的头发,可是记起来他洁癖,又缩回手,感慨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到了二楼,夏哥循着门牌在218停了下来。江榆望着那道门,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感情。夏哥瞧他神色模样,也不由笑起来,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根烟。”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是夏哥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只是给他和贺巢独处的时间。江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夏哥一定是清楚贺巢和自己的关系。他低头红了脸,从口袋拿了手帕包着手接过保温盒,腼腆一笑。夏哥更想笑了,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江榆点头,站在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敲动了门扉。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房间不小,甚至还有一个大窗户,只是被拉上了窗帘。床下有一张桌子,亮着一个昏黄的台灯,贺巢就背着大门坐在桌子上,伏身在写些什么东西。江榆拎着饭盒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贺巢却好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似的,有些烦躁的撸了撸头发,继续在桌前弄些什么。江榆一步步走上前,手里的饭盒好像越来越重,他的手一坠,差点把饭盒丢在地上。这些动静终于让贺巢有反应了,他的脊背一顿,缓缓的直起腰杆,消瘦的影子从灯光下看的更清楚了。江榆忍不住动容,他上前一步,还没有说话。贺巢忽然回过头来。两个人直直的对上了,目光沉沉的望进了对方的眼眸之中,彼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沉默了半晌,贺巢忽然坐起来,他脸色极差,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伸手要推搡江榆,声音里满是隐忍的哽咽。“你不能来,不能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贺巢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软弱无助的和平常大相径庭,完全的不像是他。江榆忍不住扔了饭盒,上去抱住他,“贺巢,是我,是我······我是江榆。”贺巢听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你,快走!”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从手指缝里掉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滑到了江榆脸上。江榆哆嗦的抹去了眼泪,“我不走。”“不要,求求你走好不好?”贺巢忍不住后退,没注意磕在了书桌上。江榆赶紧拉了他一把,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的本子,但是那本子好像是速写本,夹着不少张画纸,上面画了不少肖像图。此刻因为他们俩的动作,全部都散在了地面上,有些画朝着地面,有些画全部曝光在江榆的眼里。那些画都是他。都是江榆的模样。笔触粗糙,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的画作,真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江榆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嘴唇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他用力抱住了贺巢,喉结滚动着,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贺巢闻言,有了一丝反应,他放下手,呆呆的看着江榆,眼神里犹豫、愤懑还有害怕。那些情绪狠狠的刺向江榆的心脏,让他止不住的流泪,“我不走。”贺巢不敢相信的喃喃:“你还是会走的,你会离开我的······你会伤害我的。”江榆深呼吸一口气,他几乎快把手抠破了,平时就不善言语的他,此刻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的流泪。此时,他好痛恨自己有自闭症,有语言障碍。江榆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在贺巢的面前,他感觉到了这种要命的想法。“不是的!”江榆低喝,“不是的。”贺巢摇摇头,“江榆,我求求你了,不要看我的样子,你走好不好,我现在很没用,很没用,我不想你看我。”江榆摇头,他拼命的想否认,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紧紧的抱着他。贺巢哭泣的声音渐渐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江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语无伦次的开始说话安慰他,“贺巢,对不起,我那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很多事我是错的,我那天说的话都是错。”“我可能是个奇怪的人,我感受不到你的感受,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体会到我自己的,贺巢······我想要你。”“你不是没用的,贺巢,你很厉害,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教会了我好多事情,现在我想教你一件事情······我看见你就很开心,你不理我,我就不开心,你生病了,我很难过,你的病好了,我会很开心。”傅云开和柏韶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是贺巢。只要看见他,就好像看不见其他人,贺巢是一个最最独特的存在,一下子就能撞进自己心里、眼里。他还记得贺巢摸着自己头发的感觉,还记的江边那个夜晚的心跳声。咚咚咚······江榆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困恼的心跳快速的问题,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毛病,而是他见到贺巢时候的开心的表现,是想他,喜他,恋他的信号。他······早就喜欢上贺巢了。原来,他所有的渴望不过是感情的乞求,他在两个人当好朋友的游戏里沉沦,既想要冷静克制,又想要沉迷下去。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贺巢。江榆啊了一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贺巢了。”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一连说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脸上却一派笑意。柏韶看着他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欣喜的模样,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动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奇怪的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头似的。江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就走,留下柏韶一个人,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殷切的像是小狗一样望着柏韶,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现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劲儿,想要告诉贺巢,告诉他自己这个心情,所怀有的全部感情,用尽所有勇气去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他们不但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人。江榆的心跳忽然又加快起来,他期盼着柏韶能说出什么来。柏韶的身体颤抖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他看着江榆欣喜若狂的模样,心底发疼发涩,好久好久以后,他轻轻的开口,问:“江榆,如果我初三的时候,不说那句话,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江榆微楞,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会,你不说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你那几个字就那么清晰的撞进了柏韶的耳朵里,细细听着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解脱。他刚刚脑子一热全部都说了出来了,但是现在心血来潮后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他可以再自私一点,什么都不告诉江榆,什么都不说。但是现在贺巢看着江榆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一直都懂的,只是现在江榆的这股热切的眼神,永永远远的不再属于自己。“江榆·······江榆,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江榆直点头。“贺巢·······贺巢他,”柏韶深呼吸一口气,以便自己理清思绪,“贺巢他有心理问题,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治疗,但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很重,吃药、吃药会忘记事情,变得很健忘,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他家里就不允许他吃药治疗,毕竟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也知道,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影响,所有后来也不去医院了,他们和贺巢说好,等到高考以后再去医院集中治疗,住院两个月恢复。”“但是不吃药以后,贺巢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但开始健忘还一直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陪他说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卷子做题······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不说你也看的出来,直到那天彻底发病,他才被家里送去······”江榆睁大眼睛,“他······送他去哪里了?”柏韶咬牙,“精神病院。”江榆的嘴唇颤抖起来,“那······那他在哪个医院?”“私人看护医院,在经开区梦晓路。”江榆闻言,转头就跑,瞬间就没了影子,急切的样子戳的柏韶心里直流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花坛上,然后仰着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看见傅云开从教学楼那里走过来的时候,柏韶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烦躁,“我很烦,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傅云开脸色也不好,“你和他说什么了?”柏韶笑起来,侧头嘲讽:“怎么?你也想知道?”“他刚刚······看都不看我,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柏韶好心的解释:“他去找贺巢了,我告诉他贺巢在哪了。”“你疯了!”傅云开怒,“你为什么告诉他?”“我告诉不告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要我说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柏韶自己不痛快,偏偏拉着傅云开一起不痛快,他也没有给傅云开回答的机会,残忍的说:“他说自己喜欢贺巢!要去找他!要告诉他!”“你疯了,不可能!”柏韶继续笑,“千真万确,江榆喜欢贺巢,喜欢的不得了。”·······江榆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跑回了班里,他刚冲进后门就看见胡图在讲台上说题。江榆止住脚步,努力让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歉意的低头,说:“对不起胡老师,我要请假。”说着,他也不管胡图答应不答应,从自己座位里拿起书包转头就跑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胡图一愣,急的大喊:“你要去哪里?”江榆从书包里拿出贺巢送给他的帽子,郑重的戴上了,笑了笑,也没有回答胡图,只是坚决的转身离开。第50章 喜欢你江榆出了校门,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柏韶说的私人疗养院。这里距离市区有很长一段,周围都是景区,不是节假日这里几乎是荒无人烟,连僻静都说不上,只能说荒凉。江榆到了医院门口,就被堵在了医院门口。他一个孩子,没有身份证明,说不出探视的人在哪个区,保安不让进。来的潇潇洒洒,到门口就憋憋屈屈。江榆抹了一把脸,站在保安室边上,低头望着地面。保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江榆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还不走,顿时心里不好受了,喊:“孩儿啊?你来这里干嘛啊?不上课啊?”江榆抬头,错开目光,低声的回:“我来找我同学,他叫贺巢。”“这医院里住了不少人,你说叫贺巢,我也不知道啊!你得联系医生,叫医生放你进去,要不然你进不去啊!”保安看着他可怜,给他解释。江榆嗫嚅:“我······我不认识医生。”保安叹口气,“那你喊你家大人来啊!”江榆不说话了,他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知道江榆等了多久,保安努力的和他搭了好些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天快黑了。保安劝他:“孩啊!快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偏了!不安全!”江榆摇头,“我想见我同学,我不能走!”保安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停车场那里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的suv停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着双闪。江榆微楞,转头看去。是夏哥!“啊!”江榆赶紧挥手,平稳的心跳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似的,激动的跳跃起来,“夏哥!夏哥!是我!我来见贺巢了!”夏哥其实一早就看见江榆,刚开始还觉得看出了人,可是瞧见他身上的校服,又感觉没看错人,便按喇叭示意。瞧见真的是江榆,夏哥打开车窗,对着江榆喊:“江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榆激动的跑过去,“是柏韶告诉我的,你也是看贺巢的吗?”说道贺巢,夏哥一脸委屈,唉声叹气的回:“可不是吗?这小兔崽子昨晚半夜翻墙出去,一晚上不见人,找的大家人仰马翻的,一夜都没睡觉,这不他姐才刚刚回去没多久,我就赶紧过来陪他,生怕他又不见了。”江榆一愣,“他昨晚翻墙出去的?”“可不是,这小子也不想好了,什么事都敢做,也没正样。”夏哥摆摆手,“你等一下啊,我把车停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江榆乖乖的点头,想到昨晚贺巢的模样,忽然眼里酸涩起来。原来他自己偷偷跑出来找自己的,怪不得样子不是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市区的,晚上这里有车吗?他又怎么回去的?一时间,江榆感觉自己心里钝钝的再疼,像是有人一拳一拳砸在心脏上。夏哥停好了车,拎着个保温桶出来,看江榆发呆,嗨了一声,便说:“我有登记证明,你跟我就能进去了,你下次要来,我也给你弄一个。”江榆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我也能弄吗?那我可以天天来看他吗?”“你这孩子不上课啊?还天天来?”夏哥有些好笑。有夏哥带着江榆,他们俩果然顺顺利利的进了大门。夏哥告诉江榆,“其实贺巢是自己自愿进来的,之前他爸是想他在家休养的,请一个医生照顾着的,但是毕竟不能24小时看管着,贺旭她······贺旭就是贺巢他姐姐,他姐不同意,非要送过来,贺巢自己也愿意来,毕竟疗养院专业一些,就在这里呆两个月试试。”江榆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好点了吗?能在高考之前回去吗?”“唉·······别急,你等我想想啊!”夏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差,似乎贺巢的情况不糟糕,“贺巢好多了,不像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一直发病,不过听柏韶他说,要不是你那天拉他一把,估计就被车撞了,唉······这孩子也是可怜。”江榆脸色也跟着发白,他垂下头,“我要是早点就好了。”“别这样,我们都来不及谢你呢。”夏哥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来到东边一所白色的五层小楼前,夏哥拿出一张卡片在门前刷了下,然后玻璃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楼的前台就是护士站,夏哥和江榆登记了以后,才到被领到电梯口。“他就在二楼,所以兔崽子一蹦就出去了,他姐说要我给他换个五楼,看他蹦不蹦。”江榆被夏哥的话吓一跳,“不能换!”夏哥怔住,“怎、么?”江榆低头,“不能换,他真的会跳的。”夏哥听了,不由笑起来,他伸手想摸江榆的头发,可是记起来他洁癖,又缩回手,感慨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到了二楼,夏哥循着门牌在218停了下来。江榆望着那道门,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感情。夏哥瞧他神色模样,也不由笑起来,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根烟。”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是夏哥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只是给他和贺巢独处的时间。江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夏哥一定是清楚贺巢和自己的关系。他低头红了脸,从口袋拿了手帕包着手接过保温盒,腼腆一笑。夏哥更想笑了,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江榆点头,站在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敲动了门扉。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房间不小,甚至还有一个大窗户,只是被拉上了窗帘。床下有一张桌子,亮着一个昏黄的台灯,贺巢就背着大门坐在桌子上,伏身在写些什么东西。江榆拎着饭盒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贺巢却好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似的,有些烦躁的撸了撸头发,继续在桌前弄些什么。江榆一步步走上前,手里的饭盒好像越来越重,他的手一坠,差点把饭盒丢在地上。这些动静终于让贺巢有反应了,他的脊背一顿,缓缓的直起腰杆,消瘦的影子从灯光下看的更清楚了。江榆忍不住动容,他上前一步,还没有说话。贺巢忽然回过头来。两个人直直的对上了,目光沉沉的望进了对方的眼眸之中,彼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沉默了半晌,贺巢忽然坐起来,他脸色极差,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伸手要推搡江榆,声音里满是隐忍的哽咽。“你不能来,不能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贺巢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软弱无助的和平常大相径庭,完全的不像是他。江榆忍不住扔了饭盒,上去抱住他,“贺巢,是我,是我······我是江榆。”贺巢听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你,快走!”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从手指缝里掉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滑到了江榆脸上。江榆哆嗦的抹去了眼泪,“我不走。”“不要,求求你走好不好?”贺巢忍不住后退,没注意磕在了书桌上。江榆赶紧拉了他一把,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的本子,但是那本子好像是速写本,夹着不少张画纸,上面画了不少肖像图。此刻因为他们俩的动作,全部都散在了地面上,有些画朝着地面,有些画全部曝光在江榆的眼里。那些画都是他。都是江榆的模样。笔触粗糙,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的画作,真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江榆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嘴唇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他用力抱住了贺巢,喉结滚动着,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贺巢闻言,有了一丝反应,他放下手,呆呆的看着江榆,眼神里犹豫、愤懑还有害怕。那些情绪狠狠的刺向江榆的心脏,让他止不住的流泪,“我不走。”贺巢不敢相信的喃喃:“你还是会走的,你会离开我的······你会伤害我的。”江榆深呼吸一口气,他几乎快把手抠破了,平时就不善言语的他,此刻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的流泪。此时,他好痛恨自己有自闭症,有语言障碍。江榆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在贺巢的面前,他感觉到了这种要命的想法。“不是的!”江榆低喝,“不是的。”贺巢摇摇头,“江榆,我求求你了,不要看我的样子,你走好不好,我现在很没用,很没用,我不想你看我。”江榆摇头,他拼命的想否认,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紧紧的抱着他。贺巢哭泣的声音渐渐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江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语无伦次的开始说话安慰他,“贺巢,对不起,我那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很多事我是错的,我那天说的话都是错。”“我可能是个奇怪的人,我感受不到你的感受,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体会到我自己的,贺巢······我想要你。”“你不是没用的,贺巢,你很厉害,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教会了我好多事情,现在我想教你一件事情······我看见你就很开心,你不理我,我就不开心,你生病了,我很难过,你的病好了,我会很开心。”傅云开和柏韶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是贺巢。只要看见他,就好像看不见其他人,贺巢是一个最最独特的存在,一下子就能撞进自己心里、眼里。他还记得贺巢摸着自己头发的感觉,还记的江边那个夜晚的心跳声。咚咚咚······江榆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困恼的心跳快速的问题,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毛病,而是他见到贺巢时候的开心的表现,是想他,喜他,恋他的信号。他······早就喜欢上贺巢了。原来,他所有的渴望不过是感情的乞求,他在两个人当好朋友的游戏里沉沦,既想要冷静克制,又想要沉迷下去。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贺巢。江榆啊了一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贺巢了。”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一连说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脸上却一派笑意。柏韶看着他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欣喜的模样,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动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奇怪的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头似的。江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就走,留下柏韶一个人,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殷切的像是小狗一样望着柏韶,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现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劲儿,想要告诉贺巢,告诉他自己这个心情,所怀有的全部感情,用尽所有勇气去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他们不但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人。江榆的心跳忽然又加快起来,他期盼着柏韶能说出什么来。柏韶的身体颤抖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他看着江榆欣喜若狂的模样,心底发疼发涩,好久好久以后,他轻轻的开口,问:“江榆,如果我初三的时候,不说那句话,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江榆微楞,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会,你不说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你那几个字就那么清晰的撞进了柏韶的耳朵里,细细听着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解脱。他刚刚脑子一热全部都说了出来了,但是现在心血来潮后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他可以再自私一点,什么都不告诉江榆,什么都不说。但是现在贺巢看着江榆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一直都懂的,只是现在江榆的这股热切的眼神,永永远远的不再属于自己。“江榆·······江榆,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江榆直点头。“贺巢·······贺巢他,”柏韶深呼吸一口气,以便自己理清思绪,“贺巢他有心理问题,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治疗,但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很重,吃药、吃药会忘记事情,变得很健忘,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他家里就不允许他吃药治疗,毕竟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也知道,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影响,所有后来也不去医院了,他们和贺巢说好,等到高考以后再去医院集中治疗,住院两个月恢复。”“但是不吃药以后,贺巢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但开始健忘还一直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陪他说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卷子做题······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不说你也看的出来,直到那天彻底发病,他才被家里送去······”江榆睁大眼睛,“他······送他去哪里了?”柏韶咬牙,“精神病院。”江榆的嘴唇颤抖起来,“那······那他在哪个医院?”“私人看护医院,在经开区梦晓路。”江榆闻言,转头就跑,瞬间就没了影子,急切的样子戳的柏韶心里直流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花坛上,然后仰着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看见傅云开从教学楼那里走过来的时候,柏韶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烦躁,“我很烦,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傅云开脸色也不好,“你和他说什么了?”柏韶笑起来,侧头嘲讽:“怎么?你也想知道?”“他刚刚······看都不看我,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柏韶好心的解释:“他去找贺巢了,我告诉他贺巢在哪了。”“你疯了!”傅云开怒,“你为什么告诉他?”“我告诉不告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要我说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柏韶自己不痛快,偏偏拉着傅云开一起不痛快,他也没有给傅云开回答的机会,残忍的说:“他说自己喜欢贺巢!要去找他!要告诉他!”“你疯了,不可能!”柏韶继续笑,“千真万确,江榆喜欢贺巢,喜欢的不得了。”·······江榆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跑回了班里,他刚冲进后门就看见胡图在讲台上说题。江榆止住脚步,努力让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歉意的低头,说:“对不起胡老师,我要请假。”说着,他也不管胡图答应不答应,从自己座位里拿起书包转头就跑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胡图一愣,急的大喊:“你要去哪里?”江榆从书包里拿出贺巢送给他的帽子,郑重的戴上了,笑了笑,也没有回答胡图,只是坚决的转身离开。第50章 喜欢你江榆出了校门,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柏韶说的私人疗养院。这里距离市区有很长一段,周围都是景区,不是节假日这里几乎是荒无人烟,连僻静都说不上,只能说荒凉。江榆到了医院门口,就被堵在了医院门口。他一个孩子,没有身份证明,说不出探视的人在哪个区,保安不让进。来的潇潇洒洒,到门口就憋憋屈屈。江榆抹了一把脸,站在保安室边上,低头望着地面。保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江榆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还不走,顿时心里不好受了,喊:“孩儿啊?你来这里干嘛啊?不上课啊?”江榆抬头,错开目光,低声的回:“我来找我同学,他叫贺巢。”“这医院里住了不少人,你说叫贺巢,我也不知道啊!你得联系医生,叫医生放你进去,要不然你进不去啊!”保安看着他可怜,给他解释。江榆嗫嚅:“我······我不认识医生。”保安叹口气,“那你喊你家大人来啊!”江榆不说话了,他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知道江榆等了多久,保安努力的和他搭了好些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天快黑了。保安劝他:“孩啊!快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偏了!不安全!”江榆摇头,“我想见我同学,我不能走!”保安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停车场那里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的suv停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着双闪。江榆微楞,转头看去。是夏哥!“啊!”江榆赶紧挥手,平稳的心跳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似的,激动的跳跃起来,“夏哥!夏哥!是我!我来见贺巢了!”夏哥其实一早就看见江榆,刚开始还觉得看出了人,可是瞧见他身上的校服,又感觉没看错人,便按喇叭示意。瞧见真的是江榆,夏哥打开车窗,对着江榆喊:“江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榆激动的跑过去,“是柏韶告诉我的,你也是看贺巢的吗?”说道贺巢,夏哥一脸委屈,唉声叹气的回:“可不是吗?这小兔崽子昨晚半夜翻墙出去,一晚上不见人,找的大家人仰马翻的,一夜都没睡觉,这不他姐才刚刚回去没多久,我就赶紧过来陪他,生怕他又不见了。”江榆一愣,“他昨晚翻墙出去的?”“可不是,这小子也不想好了,什么事都敢做,也没正样。”夏哥摆摆手,“你等一下啊,我把车停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江榆乖乖的点头,想到昨晚贺巢的模样,忽然眼里酸涩起来。原来他自己偷偷跑出来找自己的,怪不得样子不是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市区的,晚上这里有车吗?他又怎么回去的?一时间,江榆感觉自己心里钝钝的再疼,像是有人一拳一拳砸在心脏上。夏哥停好了车,拎着个保温桶出来,看江榆发呆,嗨了一声,便说:“我有登记证明,你跟我就能进去了,你下次要来,我也给你弄一个。”江榆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我也能弄吗?那我可以天天来看他吗?”“你这孩子不上课啊?还天天来?”夏哥有些好笑。有夏哥带着江榆,他们俩果然顺顺利利的进了大门。夏哥告诉江榆,“其实贺巢是自己自愿进来的,之前他爸是想他在家休养的,请一个医生照顾着的,但是毕竟不能24小时看管着,贺旭她······贺旭就是贺巢他姐姐,他姐不同意,非要送过来,贺巢自己也愿意来,毕竟疗养院专业一些,就在这里呆两个月试试。”江榆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好点了吗?能在高考之前回去吗?”“唉·······别急,你等我想想啊!”夏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差,似乎贺巢的情况不糟糕,“贺巢好多了,不像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一直发病,不过听柏韶他说,要不是你那天拉他一把,估计就被车撞了,唉······这孩子也是可怜。”江榆脸色也跟着发白,他垂下头,“我要是早点就好了。”“别这样,我们都来不及谢你呢。”夏哥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来到东边一所白色的五层小楼前,夏哥拿出一张卡片在门前刷了下,然后玻璃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楼的前台就是护士站,夏哥和江榆登记了以后,才到被领到电梯口。“他就在二楼,所以兔崽子一蹦就出去了,他姐说要我给他换个五楼,看他蹦不蹦。”江榆被夏哥的话吓一跳,“不能换!”夏哥怔住,“怎、么?”江榆低头,“不能换,他真的会跳的。”夏哥听了,不由笑起来,他伸手想摸江榆的头发,可是记起来他洁癖,又缩回手,感慨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到了二楼,夏哥循着门牌在218停了下来。江榆望着那道门,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感情。夏哥瞧他神色模样,也不由笑起来,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根烟。”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是夏哥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只是给他和贺巢独处的时间。江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夏哥一定是清楚贺巢和自己的关系。他低头红了脸,从口袋拿了手帕包着手接过保温盒,腼腆一笑。夏哥更想笑了,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江榆点头,站在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敲动了门扉。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房间不小,甚至还有一个大窗户,只是被拉上了窗帘。床下有一张桌子,亮着一个昏黄的台灯,贺巢就背着大门坐在桌子上,伏身在写些什么东西。江榆拎着饭盒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贺巢却好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似的,有些烦躁的撸了撸头发,继续在桌前弄些什么。江榆一步步走上前,手里的饭盒好像越来越重,他的手一坠,差点把饭盒丢在地上。这些动静终于让贺巢有反应了,他的脊背一顿,缓缓的直起腰杆,消瘦的影子从灯光下看的更清楚了。江榆忍不住动容,他上前一步,还没有说话。贺巢忽然回过头来。两个人直直的对上了,目光沉沉的望进了对方的眼眸之中,彼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沉默了半晌,贺巢忽然坐起来,他脸色极差,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伸手要推搡江榆,声音里满是隐忍的哽咽。“你不能来,不能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贺巢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软弱无助的和平常大相径庭,完全的不像是他。江榆忍不住扔了饭盒,上去抱住他,“贺巢,是我,是我······我是江榆。”贺巢听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你,快走!”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从手指缝里掉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滑到了江榆脸上。江榆哆嗦的抹去了眼泪,“我不走。”“不要,求求你走好不好?”贺巢忍不住后退,没注意磕在了书桌上。江榆赶紧拉了他一把,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的本子,但是那本子好像是速写本,夹着不少张画纸,上面画了不少肖像图。此刻因为他们俩的动作,全部都散在了地面上,有些画朝着地面,有些画全部曝光在江榆的眼里。那些画都是他。都是江榆的模样。笔触粗糙,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的画作,真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江榆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嘴唇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他用力抱住了贺巢,喉结滚动着,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贺巢闻言,有了一丝反应,他放下手,呆呆的看着江榆,眼神里犹豫、愤懑还有害怕。那些情绪狠狠的刺向江榆的心脏,让他止不住的流泪,“我不走。”贺巢不敢相信的喃喃:“你还是会走的,你会离开我的······你会伤害我的。”江榆深呼吸一口气,他几乎快把手抠破了,平时就不善言语的他,此刻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的流泪。此时,他好痛恨自己有自闭症,有语言障碍。江榆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在贺巢的面前,他感觉到了这种要命的想法。“不是的!”江榆低喝,“不是的。”贺巢摇摇头,“江榆,我求求你了,不要看我的样子,你走好不好,我现在很没用,很没用,我不想你看我。”江榆摇头,他拼命的想否认,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紧紧的抱着他。贺巢哭泣的声音渐渐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江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语无伦次的开始说话安慰他,“贺巢,对不起,我那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很多事我是错的,我那天说的话都是错。”“我可能是个奇怪的人,我感受不到你的感受,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体会到我自己的,贺巢······我想要你。”“你不是没用的,贺巢,你很厉害,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教会了我好多事情,现在我想教你一件事情······我看见你就很开心,你不理我,我就不开心,你生病了,我很难过,你的病好了,我会很开心。”傅云开和柏韶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是贺巢。只要看见他,就好像看不见其他人,贺巢是一个最最独特的存在,一下子就能撞进自己心里、眼里。他还记得贺巢摸着自己头发的感觉,还记的江边那个夜晚的心跳声。咚咚咚······江榆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困恼的心跳快速的问题,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毛病,而是他见到贺巢时候的开心的表现,是想他,喜他,恋他的信号。他······早就喜欢上贺巢了。原来,他所有的渴望不过是感情的乞求,他在两个人当好朋友的游戏里沉沦,既想要冷静克制,又想要沉迷下去。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贺巢。江榆啊了一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贺巢了。”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一连说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脸上却一派笑意。柏韶看着他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欣喜的模样,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动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奇怪的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头似的。江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就走,留下柏韶一个人,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殷切的像是小狗一样望着柏韶,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现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劲儿,想要告诉贺巢,告诉他自己这个心情,所怀有的全部感情,用尽所有勇气去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他们不但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人。江榆的心跳忽然又加快起来,他期盼着柏韶能说出什么来。柏韶的身体颤抖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他看着江榆欣喜若狂的模样,心底发疼发涩,好久好久以后,他轻轻的开口,问:“江榆,如果我初三的时候,不说那句话,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江榆微楞,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会,你不说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你那几个字就那么清晰的撞进了柏韶的耳朵里,细细听着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解脱。他刚刚脑子一热全部都说了出来了,但是现在心血来潮后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他可以再自私一点,什么都不告诉江榆,什么都不说。但是现在贺巢看着江榆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一直都懂的,只是现在江榆的这股热切的眼神,永永远远的不再属于自己。“江榆·······江榆,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江榆直点头。“贺巢·······贺巢他,”柏韶深呼吸一口气,以便自己理清思绪,“贺巢他有心理问题,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治疗,但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很重,吃药、吃药会忘记事情,变得很健忘,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他家里就不允许他吃药治疗,毕竟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也知道,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影响,所有后来也不去医院了,他们和贺巢说好,等到高考以后再去医院集中治疗,住院两个月恢复。”“但是不吃药以后,贺巢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但开始健忘还一直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陪他说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卷子做题······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不说你也看的出来,直到那天彻底发病,他才被家里送去······”江榆睁大眼睛,“他······送他去哪里了?”柏韶咬牙,“精神病院。”江榆的嘴唇颤抖起来,“那······那他在哪个医院?”“私人看护医院,在经开区梦晓路。”江榆闻言,转头就跑,瞬间就没了影子,急切的样子戳的柏韶心里直流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花坛上,然后仰着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看见傅云开从教学楼那里走过来的时候,柏韶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烦躁,“我很烦,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傅云开脸色也不好,“你和他说什么了?”柏韶笑起来,侧头嘲讽:“怎么?你也想知道?”“他刚刚······看都不看我,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柏韶好心的解释:“他去找贺巢了,我告诉他贺巢在哪了。”“你疯了!”傅云开怒,“你为什么告诉他?”“我告诉不告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要我说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柏韶自己不痛快,偏偏拉着傅云开一起不痛快,他也没有给傅云开回答的机会,残忍的说:“他说自己喜欢贺巢!要去找他!要告诉他!”“你疯了,不可能!”柏韶继续笑,“千真万确,江榆喜欢贺巢,喜欢的不得了。”·······江榆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跑回了班里,他刚冲进后门就看见胡图在讲台上说题。江榆止住脚步,努力让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歉意的低头,说:“对不起胡老师,我要请假。”说着,他也不管胡图答应不答应,从自己座位里拿起书包转头就跑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胡图一愣,急的大喊:“你要去哪里?”江榆从书包里拿出贺巢送给他的帽子,郑重的戴上了,笑了笑,也没有回答胡图,只是坚决的转身离开。第50章 喜欢你江榆出了校门,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柏韶说的私人疗养院。这里距离市区有很长一段,周围都是景区,不是节假日这里几乎是荒无人烟,连僻静都说不上,只能说荒凉。江榆到了医院门口,就被堵在了医院门口。他一个孩子,没有身份证明,说不出探视的人在哪个区,保安不让进。来的潇潇洒洒,到门口就憋憋屈屈。江榆抹了一把脸,站在保安室边上,低头望着地面。保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江榆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还不走,顿时心里不好受了,喊:“孩儿啊?你来这里干嘛啊?不上课啊?”江榆抬头,错开目光,低声的回:“我来找我同学,他叫贺巢。”“这医院里住了不少人,你说叫贺巢,我也不知道啊!你得联系医生,叫医生放你进去,要不然你进不去啊!”保安看着他可怜,给他解释。江榆嗫嚅:“我······我不认识医生。”保安叹口气,“那你喊你家大人来啊!”江榆不说话了,他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知道江榆等了多久,保安努力的和他搭了好些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天快黑了。保安劝他:“孩啊!快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偏了!不安全!”江榆摇头,“我想见我同学,我不能走!”保安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停车场那里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的suv停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着双闪。江榆微楞,转头看去。是夏哥!“啊!”江榆赶紧挥手,平稳的心跳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似的,激动的跳跃起来,“夏哥!夏哥!是我!我来见贺巢了!”夏哥其实一早就看见江榆,刚开始还觉得看出了人,可是瞧见他身上的校服,又感觉没看错人,便按喇叭示意。瞧见真的是江榆,夏哥打开车窗,对着江榆喊:“江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榆激动的跑过去,“是柏韶告诉我的,你也是看贺巢的吗?”说道贺巢,夏哥一脸委屈,唉声叹气的回:“可不是吗?这小兔崽子昨晚半夜翻墙出去,一晚上不见人,找的大家人仰马翻的,一夜都没睡觉,这不他姐才刚刚回去没多久,我就赶紧过来陪他,生怕他又不见了。”江榆一愣,“他昨晚翻墙出去的?”“可不是,这小子也不想好了,什么事都敢做,也没正样。”夏哥摆摆手,“你等一下啊,我把车停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江榆乖乖的点头,想到昨晚贺巢的模样,忽然眼里酸涩起来。原来他自己偷偷跑出来找自己的,怪不得样子不是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市区的,晚上这里有车吗?他又怎么回去的?一时间,江榆感觉自己心里钝钝的再疼,像是有人一拳一拳砸在心脏上。夏哥停好了车,拎着个保温桶出来,看江榆发呆,嗨了一声,便说:“我有登记证明,你跟我就能进去了,你下次要来,我也给你弄一个。”江榆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我也能弄吗?那我可以天天来看他吗?”“你这孩子不上课啊?还天天来?”夏哥有些好笑。有夏哥带着江榆,他们俩果然顺顺利利的进了大门。夏哥告诉江榆,“其实贺巢是自己自愿进来的,之前他爸是想他在家休养的,请一个医生照顾着的,但是毕竟不能24小时看管着,贺旭她······贺旭就是贺巢他姐姐,他姐不同意,非要送过来,贺巢自己也愿意来,毕竟疗养院专业一些,就在这里呆两个月试试。”江榆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好点了吗?能在高考之前回去吗?”“唉·······别急,你等我想想啊!”夏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差,似乎贺巢的情况不糟糕,“贺巢好多了,不像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一直发病,不过听柏韶他说,要不是你那天拉他一把,估计就被车撞了,唉······这孩子也是可怜。”江榆脸色也跟着发白,他垂下头,“我要是早点就好了。”“别这样,我们都来不及谢你呢。”夏哥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来到东边一所白色的五层小楼前,夏哥拿出一张卡片在门前刷了下,然后玻璃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楼的前台就是护士站,夏哥和江榆登记了以后,才到被领到电梯口。“他就在二楼,所以兔崽子一蹦就出去了,他姐说要我给他换个五楼,看他蹦不蹦。”江榆被夏哥的话吓一跳,“不能换!”夏哥怔住,“怎、么?”江榆低头,“不能换,他真的会跳的。”夏哥听了,不由笑起来,他伸手想摸江榆的头发,可是记起来他洁癖,又缩回手,感慨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到了二楼,夏哥循着门牌在218停了下来。江榆望着那道门,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感情。夏哥瞧他神色模样,也不由笑起来,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根烟。”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是夏哥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只是给他和贺巢独处的时间。江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夏哥一定是清楚贺巢和自己的关系。他低头红了脸,从口袋拿了手帕包着手接过保温盒,腼腆一笑。夏哥更想笑了,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江榆点头,站在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敲动了门扉。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房间不小,甚至还有一个大窗户,只是被拉上了窗帘。床下有一张桌子,亮着一个昏黄的台灯,贺巢就背着大门坐在桌子上,伏身在写些什么东西。江榆拎着饭盒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贺巢却好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似的,有些烦躁的撸了撸头发,继续在桌前弄些什么。江榆一步步走上前,手里的饭盒好像越来越重,他的手一坠,差点把饭盒丢在地上。这些动静终于让贺巢有反应了,他的脊背一顿,缓缓的直起腰杆,消瘦的影子从灯光下看的更清楚了。江榆忍不住动容,他上前一步,还没有说话。贺巢忽然回过头来。两个人直直的对上了,目光沉沉的望进了对方的眼眸之中,彼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沉默了半晌,贺巢忽然坐起来,他脸色极差,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伸手要推搡江榆,声音里满是隐忍的哽咽。“你不能来,不能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贺巢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软弱无助的和平常大相径庭,完全的不像是他。江榆忍不住扔了饭盒,上去抱住他,“贺巢,是我,是我······我是江榆。”贺巢听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你,快走!”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从手指缝里掉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滑到了江榆脸上。江榆哆嗦的抹去了眼泪,“我不走。”“不要,求求你走好不好?”贺巢忍不住后退,没注意磕在了书桌上。江榆赶紧拉了他一把,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的本子,但是那本子好像是速写本,夹着不少张画纸,上面画了不少肖像图。此刻因为他们俩的动作,全部都散在了地面上,有些画朝着地面,有些画全部曝光在江榆的眼里。那些画都是他。都是江榆的模样。笔触粗糙,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的画作,真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江榆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嘴唇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他用力抱住了贺巢,喉结滚动着,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贺巢闻言,有了一丝反应,他放下手,呆呆的看着江榆,眼神里犹豫、愤懑还有害怕。那些情绪狠狠的刺向江榆的心脏,让他止不住的流泪,“我不走。”贺巢不敢相信的喃喃:“你还是会走的,你会离开我的······你会伤害我的。”江榆深呼吸一口气,他几乎快把手抠破了,平时就不善言语的他,此刻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的流泪。此时,他好痛恨自己有自闭症,有语言障碍。江榆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在贺巢的面前,他感觉到了这种要命的想法。“不是的!”江榆低喝,“不是的。”贺巢摇摇头,“江榆,我求求你了,不要看我的样子,你走好不好,我现在很没用,很没用,我不想你看我。”江榆摇头,他拼命的想否认,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紧紧的抱着他。贺巢哭泣的声音渐渐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江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语无伦次的开始说话安慰他,“贺巢,对不起,我那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很多事我是错的,我那天说的话都是错。”“我可能是个奇怪的人,我感受不到你的感受,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体会到我自己的,贺巢······我想要你。”“你不是没用的,贺巢,你很厉害,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教会了我好多事情,现在我想教你一件事情······我看见你就很开心,你不理我,我就不开心,你生病了,我很难过,你的病好了,我会很开心。”傅云开和柏韶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是贺巢。只要看见他,就好像看不见其他人,贺巢是一个最最独特的存在,一下子就能撞进自己心里、眼里。他还记得贺巢摸着自己头发的感觉,还记的江边那个夜晚的心跳声。咚咚咚······江榆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困恼的心跳快速的问题,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毛病,而是他见到贺巢时候的开心的表现,是想他,喜他,恋他的信号。他······早就喜欢上贺巢了。原来,他所有的渴望不过是感情的乞求,他在两个人当好朋友的游戏里沉沦,既想要冷静克制,又想要沉迷下去。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贺巢。江榆啊了一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贺巢了。”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一连说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脸上却一派笑意。柏韶看着他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欣喜的模样,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动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奇怪的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头似的。江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就走,留下柏韶一个人,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殷切的像是小狗一样望着柏韶,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现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劲儿,想要告诉贺巢,告诉他自己这个心情,所怀有的全部感情,用尽所有勇气去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他们不但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人。江榆的心跳忽然又加快起来,他期盼着柏韶能说出什么来。柏韶的身体颤抖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他看着江榆欣喜若狂的模样,心底发疼发涩,好久好久以后,他轻轻的开口,问:“江榆,如果我初三的时候,不说那句话,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江榆微楞,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会,你不说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你那几个字就那么清晰的撞进了柏韶的耳朵里,细细听着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解脱。他刚刚脑子一热全部都说了出来了,但是现在心血来潮后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他可以再自私一点,什么都不告诉江榆,什么都不说。但是现在贺巢看着江榆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一直都懂的,只是现在江榆的这股热切的眼神,永永远远的不再属于自己。“江榆·······江榆,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江榆直点头。“贺巢·······贺巢他,”柏韶深呼吸一口气,以便自己理清思绪,“贺巢他有心理问题,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治疗,但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很重,吃药、吃药会忘记事情,变得很健忘,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他家里就不允许他吃药治疗,毕竟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也知道,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影响,所有后来也不去医院了,他们和贺巢说好,等到高考以后再去医院集中治疗,住院两个月恢复。”“但是不吃药以后,贺巢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但开始健忘还一直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陪他说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卷子做题······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不说你也看的出来,直到那天彻底发病,他才被家里送去······”江榆睁大眼睛,“他······送他去哪里了?”柏韶咬牙,“精神病院。”江榆的嘴唇颤抖起来,“那······那他在哪个医院?”“私人看护医院,在经开区梦晓路。”江榆闻言,转头就跑,瞬间就没了影子,急切的样子戳的柏韶心里直流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花坛上,然后仰着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看见傅云开从教学楼那里走过来的时候,柏韶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烦躁,“我很烦,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傅云开脸色也不好,“你和他说什么了?”柏韶笑起来,侧头嘲讽:“怎么?你也想知道?”“他刚刚······看都不看我,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柏韶好心的解释:“他去找贺巢了,我告诉他贺巢在哪了。”“你疯了!”傅云开怒,“你为什么告诉他?”“我告诉不告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要我说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柏韶自己不痛快,偏偏拉着傅云开一起不痛快,他也没有给傅云开回答的机会,残忍的说:“他说自己喜欢贺巢!要去找他!要告诉他!”“你疯了,不可能!”柏韶继续笑,“千真万确,江榆喜欢贺巢,喜欢的不得了。”·······江榆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跑回了班里,他刚冲进后门就看见胡图在讲台上说题。江榆止住脚步,努力让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歉意的低头,说:“对不起胡老师,我要请假。”说着,他也不管胡图答应不答应,从自己座位里拿起书包转头就跑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胡图一愣,急的大喊:“你要去哪里?”江榆从书包里拿出贺巢送给他的帽子,郑重的戴上了,笑了笑,也没有回答胡图,只是坚决的转身离开。第50章 喜欢你江榆出了校门,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柏韶说的私人疗养院。这里距离市区有很长一段,周围都是景区,不是节假日这里几乎是荒无人烟,连僻静都说不上,只能说荒凉。江榆到了医院门口,就被堵在了医院门口。他一个孩子,没有身份证明,说不出探视的人在哪个区,保安不让进。来的潇潇洒洒,到门口就憋憋屈屈。江榆抹了一把脸,站在保安室边上,低头望着地面。保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江榆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还不走,顿时心里不好受了,喊:“孩儿啊?你来这里干嘛啊?不上课啊?”江榆抬头,错开目光,低声的回:“我来找我同学,他叫贺巢。”“这医院里住了不少人,你说叫贺巢,我也不知道啊!你得联系医生,叫医生放你进去,要不然你进不去啊!”保安看着他可怜,给他解释。江榆嗫嚅:“我······我不认识医生。”保安叹口气,“那你喊你家大人来啊!”江榆不说话了,他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知道江榆等了多久,保安努力的和他搭了好些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天快黑了。保安劝他:“孩啊!快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偏了!不安全!”江榆摇头,“我想见我同学,我不能走!”保安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停车场那里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的suv停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着双闪。江榆微楞,转头看去。是夏哥!“啊!”江榆赶紧挥手,平稳的心跳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似的,激动的跳跃起来,“夏哥!夏哥!是我!我来见贺巢了!”夏哥其实一早就看见江榆,刚开始还觉得看出了人,可是瞧见他身上的校服,又感觉没看错人,便按喇叭示意。瞧见真的是江榆,夏哥打开车窗,对着江榆喊:“江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榆激动的跑过去,“是柏韶告诉我的,你也是看贺巢的吗?”说道贺巢,夏哥一脸委屈,唉声叹气的回:“可不是吗?这小兔崽子昨晚半夜翻墙出去,一晚上不见人,找的大家人仰马翻的,一夜都没睡觉,这不他姐才刚刚回去没多久,我就赶紧过来陪他,生怕他又不见了。”江榆一愣,“他昨晚翻墙出去的?”“可不是,这小子也不想好了,什么事都敢做,也没正样。”夏哥摆摆手,“你等一下啊,我把车停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江榆乖乖的点头,想到昨晚贺巢的模样,忽然眼里酸涩起来。原来他自己偷偷跑出来找自己的,怪不得样子不是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市区的,晚上这里有车吗?他又怎么回去的?一时间,江榆感觉自己心里钝钝的再疼,像是有人一拳一拳砸在心脏上。夏哥停好了车,拎着个保温桶出来,看江榆发呆,嗨了一声,便说:“我有登记证明,你跟我就能进去了,你下次要来,我也给你弄一个。”江榆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我也能弄吗?那我可以天天来看他吗?”“你这孩子不上课啊?还天天来?”夏哥有些好笑。有夏哥带着江榆,他们俩果然顺顺利利的进了大门。夏哥告诉江榆,“其实贺巢是自己自愿进来的,之前他爸是想他在家休养的,请一个医生照顾着的,但是毕竟不能24小时看管着,贺旭她······贺旭就是贺巢他姐姐,他姐不同意,非要送过来,贺巢自己也愿意来,毕竟疗养院专业一些,就在这里呆两个月试试。”江榆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好点了吗?能在高考之前回去吗?”“唉·······别急,你等我想想啊!”夏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差,似乎贺巢的情况不糟糕,“贺巢好多了,不像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一直发病,不过听柏韶他说,要不是你那天拉他一把,估计就被车撞了,唉······这孩子也是可怜。”江榆脸色也跟着发白,他垂下头,“我要是早点就好了。”“别这样,我们都来不及谢你呢。”夏哥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来到东边一所白色的五层小楼前,夏哥拿出一张卡片在门前刷了下,然后玻璃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楼的前台就是护士站,夏哥和江榆登记了以后,才到被领到电梯口。“他就在二楼,所以兔崽子一蹦就出去了,他姐说要我给他换个五楼,看他蹦不蹦。”江榆被夏哥的话吓一跳,“不能换!”夏哥怔住,“怎、么?”江榆低头,“不能换,他真的会跳的。”夏哥听了,不由笑起来,他伸手想摸江榆的头发,可是记起来他洁癖,又缩回手,感慨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到了二楼,夏哥循着门牌在218停了下来。江榆望着那道门,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感情。夏哥瞧他神色模样,也不由笑起来,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根烟。”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是夏哥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只是给他和贺巢独处的时间。江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夏哥一定是清楚贺巢和自己的关系。他低头红了脸,从口袋拿了手帕包着手接过保温盒,腼腆一笑。夏哥更想笑了,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江榆点头,站在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敲动了门扉。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房间不小,甚至还有一个大窗户,只是被拉上了窗帘。床下有一张桌子,亮着一个昏黄的台灯,贺巢就背着大门坐在桌子上,伏身在写些什么东西。江榆拎着饭盒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贺巢却好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似的,有些烦躁的撸了撸头发,继续在桌前弄些什么。江榆一步步走上前,手里的饭盒好像越来越重,他的手一坠,差点把饭盒丢在地上。这些动静终于让贺巢有反应了,他的脊背一顿,缓缓的直起腰杆,消瘦的影子从灯光下看的更清楚了。江榆忍不住动容,他上前一步,还没有说话。贺巢忽然回过头来。两个人直直的对上了,目光沉沉的望进了对方的眼眸之中,彼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沉默了半晌,贺巢忽然坐起来,他脸色极差,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伸手要推搡江榆,声音里满是隐忍的哽咽。“你不能来,不能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贺巢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软弱无助的和平常大相径庭,完全的不像是他。江榆忍不住扔了饭盒,上去抱住他,“贺巢,是我,是我······我是江榆。”贺巢听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你,快走!”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从手指缝里掉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滑到了江榆脸上。江榆哆嗦的抹去了眼泪,“我不走。”“不要,求求你走好不好?”贺巢忍不住后退,没注意磕在了书桌上。江榆赶紧拉了他一把,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的本子,但是那本子好像是速写本,夹着不少张画纸,上面画了不少肖像图。此刻因为他们俩的动作,全部都散在了地面上,有些画朝着地面,有些画全部曝光在江榆的眼里。那些画都是他。都是江榆的模样。笔触粗糙,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的画作,真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江榆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嘴唇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他用力抱住了贺巢,喉结滚动着,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贺巢闻言,有了一丝反应,他放下手,呆呆的看着江榆,眼神里犹豫、愤懑还有害怕。那些情绪狠狠的刺向江榆的心脏,让他止不住的流泪,“我不走。”贺巢不敢相信的喃喃:“你还是会走的,你会离开我的······你会伤害我的。”江榆深呼吸一口气,他几乎快把手抠破了,平时就不善言语的他,此刻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的流泪。此时,他好痛恨自己有自闭症,有语言障碍。江榆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在贺巢的面前,他感觉到了这种要命的想法。“不是的!”江榆低喝,“不是的。”贺巢摇摇头,“江榆,我求求你了,不要看我的样子,你走好不好,我现在很没用,很没用,我不想你看我。”江榆摇头,他拼命的想否认,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紧紧的抱着他。贺巢哭泣的声音渐渐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江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语无伦次的开始说话安慰他,“贺巢,对不起,我那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很多事我是错的,我那天说的话都是错。”“我可能是个奇怪的人,我感受不到你的感受,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体会到我自己的,贺巢······我想要你。”“你不是没用的,贺巢,你很厉害,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教会了我好多事情,现在我想教你一件事情······我看见你就很开心,你不理我,我就不开心,你生病了,我很难过,你的病好了,我会很开心。”傅云开和柏韶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是贺巢。只要看见他,就好像看不见其他人,贺巢是一个最最独特的存在,一下子就能撞进自己心里、眼里。他还记得贺巢摸着自己头发的感觉,还记的江边那个夜晚的心跳声。咚咚咚······江榆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困恼的心跳快速的问题,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毛病,而是他见到贺巢时候的开心的表现,是想他,喜他,恋他的信号。他······早就喜欢上贺巢了。原来,他所有的渴望不过是感情的乞求,他在两个人当好朋友的游戏里沉沦,既想要冷静克制,又想要沉迷下去。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贺巢。江榆啊了一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贺巢了。”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一连说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脸上却一派笑意。柏韶看着他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欣喜的模样,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动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奇怪的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头似的。江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就走,留下柏韶一个人,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殷切的像是小狗一样望着柏韶,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现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劲儿,想要告诉贺巢,告诉他自己这个心情,所怀有的全部感情,用尽所有勇气去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他们不但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人。江榆的心跳忽然又加快起来,他期盼着柏韶能说出什么来。柏韶的身体颤抖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他看着江榆欣喜若狂的模样,心底发疼发涩,好久好久以后,他轻轻的开口,问:“江榆,如果我初三的时候,不说那句话,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江榆微楞,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会,你不说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你那几个字就那么清晰的撞进了柏韶的耳朵里,细细听着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解脱。他刚刚脑子一热全部都说了出来了,但是现在心血来潮后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他可以再自私一点,什么都不告诉江榆,什么都不说。但是现在贺巢看着江榆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一直都懂的,只是现在江榆的这股热切的眼神,永永远远的不再属于自己。“江榆·······江榆,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江榆直点头。“贺巢·······贺巢他,”柏韶深呼吸一口气,以便自己理清思绪,“贺巢他有心理问题,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治疗,但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很重,吃药、吃药会忘记事情,变得很健忘,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他家里就不允许他吃药治疗,毕竟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也知道,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影响,所有后来也不去医院了,他们和贺巢说好,等到高考以后再去医院集中治疗,住院两个月恢复。”“但是不吃药以后,贺巢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但开始健忘还一直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陪他说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卷子做题······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不说你也看的出来,直到那天彻底发病,他才被家里送去······”江榆睁大眼睛,“他······送他去哪里了?”柏韶咬牙,“精神病院。”江榆的嘴唇颤抖起来,“那······那他在哪个医院?”“私人看护医院,在经开区梦晓路。”江榆闻言,转头就跑,瞬间就没了影子,急切的样子戳的柏韶心里直流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花坛上,然后仰着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看见傅云开从教学楼那里走过来的时候,柏韶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烦躁,“我很烦,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傅云开脸色也不好,“你和他说什么了?”柏韶笑起来,侧头嘲讽:“怎么?你也想知道?”“他刚刚······看都不看我,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柏韶好心的解释:“他去找贺巢了,我告诉他贺巢在哪了。”“你疯了!”傅云开怒,“你为什么告诉他?”“我告诉不告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要我说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柏韶自己不痛快,偏偏拉着傅云开一起不痛快,他也没有给傅云开回答的机会,残忍的说:“他说自己喜欢贺巢!要去找他!要告诉他!”“你疯了,不可能!”柏韶继续笑,“千真万确,江榆喜欢贺巢,喜欢的不得了。”·······江榆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跑回了班里,他刚冲进后门就看见胡图在讲台上说题。江榆止住脚步,努力让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歉意的低头,说:“对不起胡老师,我要请假。”说着,他也不管胡图答应不答应,从自己座位里拿起书包转头就跑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胡图一愣,急的大喊:“你要去哪里?”江榆从书包里拿出贺巢送给他的帽子,郑重的戴上了,笑了笑,也没有回答胡图,只是坚决的转身离开。第50章 喜欢你江榆出了校门,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柏韶说的私人疗养院。这里距离市区有很长一段,周围都是景区,不是节假日这里几乎是荒无人烟,连僻静都说不上,只能说荒凉。江榆到了医院门口,就被堵在了医院门口。他一个孩子,没有身份证明,说不出探视的人在哪个区,保安不让进。来的潇潇洒洒,到门口就憋憋屈屈。江榆抹了一把脸,站在保安室边上,低头望着地面。保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江榆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还不走,顿时心里不好受了,喊:“孩儿啊?你来这里干嘛啊?不上课啊?”江榆抬头,错开目光,低声的回:“我来找我同学,他叫贺巢。”“这医院里住了不少人,你说叫贺巢,我也不知道啊!你得联系医生,叫医生放你进去,要不然你进不去啊!”保安看着他可怜,给他解释。江榆嗫嚅:“我······我不认识医生。”保安叹口气,“那你喊你家大人来啊!”江榆不说话了,他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知道江榆等了多久,保安努力的和他搭了好些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天快黑了。保安劝他:“孩啊!快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偏了!不安全!”江榆摇头,“我想见我同学,我不能走!”保安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停车场那里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的suv停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着双闪。江榆微楞,转头看去。是夏哥!“啊!”江榆赶紧挥手,平稳的心跳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似的,激动的跳跃起来,“夏哥!夏哥!是我!我来见贺巢了!”夏哥其实一早就看见江榆,刚开始还觉得看出了人,可是瞧见他身上的校服,又感觉没看错人,便按喇叭示意。瞧见真的是江榆,夏哥打开车窗,对着江榆喊:“江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榆激动的跑过去,“是柏韶告诉我的,你也是看贺巢的吗?”说道贺巢,夏哥一脸委屈,唉声叹气的回:“可不是吗?这小兔崽子昨晚半夜翻墙出去,一晚上不见人,找的大家人仰马翻的,一夜都没睡觉,这不他姐才刚刚回去没多久,我就赶紧过来陪他,生怕他又不见了。”江榆一愣,“他昨晚翻墙出去的?”“可不是,这小子也不想好了,什么事都敢做,也没正样。”夏哥摆摆手,“你等一下啊,我把车停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江榆乖乖的点头,想到昨晚贺巢的模样,忽然眼里酸涩起来。原来他自己偷偷跑出来找自己的,怪不得样子不是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市区的,晚上这里有车吗?他又怎么回去的?一时间,江榆感觉自己心里钝钝的再疼,像是有人一拳一拳砸在心脏上。夏哥停好了车,拎着个保温桶出来,看江榆发呆,嗨了一声,便说:“我有登记证明,你跟我就能进去了,你下次要来,我也给你弄一个。”江榆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我也能弄吗?那我可以天天来看他吗?”“你这孩子不上课啊?还天天来?”夏哥有些好笑。有夏哥带着江榆,他们俩果然顺顺利利的进了大门。夏哥告诉江榆,“其实贺巢是自己自愿进来的,之前他爸是想他在家休养的,请一个医生照顾着的,但是毕竟不能24小时看管着,贺旭她······贺旭就是贺巢他姐姐,他姐不同意,非要送过来,贺巢自己也愿意来,毕竟疗养院专业一些,就在这里呆两个月试试。”江榆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好点了吗?能在高考之前回去吗?”“唉·······别急,你等我想想啊!”夏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差,似乎贺巢的情况不糟糕,“贺巢好多了,不像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一直发病,不过听柏韶他说,要不是你那天拉他一把,估计就被车撞了,唉······这孩子也是可怜。”江榆脸色也跟着发白,他垂下头,“我要是早点就好了。”“别这样,我们都来不及谢你呢。”夏哥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来到东边一所白色的五层小楼前,夏哥拿出一张卡片在门前刷了下,然后玻璃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楼的前台就是护士站,夏哥和江榆登记了以后,才到被领到电梯口。“他就在二楼,所以兔崽子一蹦就出去了,他姐说要我给他换个五楼,看他蹦不蹦。”江榆被夏哥的话吓一跳,“不能换!”夏哥怔住,“怎、么?”江榆低头,“不能换,他真的会跳的。”夏哥听了,不由笑起来,他伸手想摸江榆的头发,可是记起来他洁癖,又缩回手,感慨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到了二楼,夏哥循着门牌在218停了下来。江榆望着那道门,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感情。夏哥瞧他神色模样,也不由笑起来,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根烟。”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是夏哥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只是给他和贺巢独处的时间。江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夏哥一定是清楚贺巢和自己的关系。他低头红了脸,从口袋拿了手帕包着手接过保温盒,腼腆一笑。夏哥更想笑了,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江榆点头,站在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敲动了门扉。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房间不小,甚至还有一个大窗户,只是被拉上了窗帘。床下有一张桌子,亮着一个昏黄的台灯,贺巢就背着大门坐在桌子上,伏身在写些什么东西。江榆拎着饭盒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贺巢却好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似的,有些烦躁的撸了撸头发,继续在桌前弄些什么。江榆一步步走上前,手里的饭盒好像越来越重,他的手一坠,差点把饭盒丢在地上。这些动静终于让贺巢有反应了,他的脊背一顿,缓缓的直起腰杆,消瘦的影子从灯光下看的更清楚了。江榆忍不住动容,他上前一步,还没有说话。贺巢忽然回过头来。两个人直直的对上了,目光沉沉的望进了对方的眼眸之中,彼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沉默了半晌,贺巢忽然坐起来,他脸色极差,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伸手要推搡江榆,声音里满是隐忍的哽咽。“你不能来,不能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贺巢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软弱无助的和平常大相径庭,完全的不像是他。江榆忍不住扔了饭盒,上去抱住他,“贺巢,是我,是我······我是江榆。”贺巢听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你,快走!”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从手指缝里掉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滑到了江榆脸上。江榆哆嗦的抹去了眼泪,“我不走。”“不要,求求你走好不好?”贺巢忍不住后退,没注意磕在了书桌上。江榆赶紧拉了他一把,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的本子,但是那本子好像是速写本,夹着不少张画纸,上面画了不少肖像图。此刻因为他们俩的动作,全部都散在了地面上,有些画朝着地面,有些画全部曝光在江榆的眼里。那些画都是他。都是江榆的模样。笔触粗糙,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的画作,真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江榆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嘴唇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他用力抱住了贺巢,喉结滚动着,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贺巢闻言,有了一丝反应,他放下手,呆呆的看着江榆,眼神里犹豫、愤懑还有害怕。那些情绪狠狠的刺向江榆的心脏,让他止不住的流泪,“我不走。”贺巢不敢相信的喃喃:“你还是会走的,你会离开我的······你会伤害我的。”江榆深呼吸一口气,他几乎快把手抠破了,平时就不善言语的他,此刻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的流泪。此时,他好痛恨自己有自闭症,有语言障碍。江榆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在贺巢的面前,他感觉到了这种要命的想法。“不是的!”江榆低喝,“不是的。”贺巢摇摇头,“江榆,我求求你了,不要看我的样子,你走好不好,我现在很没用,很没用,我不想你看我。”江榆摇头,他拼命的想否认,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紧紧的抱着他。贺巢哭泣的声音渐渐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江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语无伦次的开始说话安慰他,“贺巢,对不起,我那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很多事我是错的,我那天说的话都是错。”“我可能是个奇怪的人,我感受不到你的感受,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体会到我自己的,贺巢······我想要你。”“你不是没用的,贺巢,你很厉害,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教会了我好多事情,现在我想教你一件事情······我看见你就很开心,你不理我,我就不开心,你生病了,我很难过,你的病好了,我会很开心。”傅云开和柏韶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是贺巢。只要看见他,就好像看不见其他人,贺巢是一个最最独特的存在,一下子就能撞进自己心里、眼里。他还记得贺巢摸着自己头发的感觉,还记的江边那个夜晚的心跳声。咚咚咚······江榆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困恼的心跳快速的问题,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毛病,而是他见到贺巢时候的开心的表现,是想他,喜他,恋他的信号。他······早就喜欢上贺巢了。原来,他所有的渴望不过是感情的乞求,他在两个人当好朋友的游戏里沉沦,既想要冷静克制,又想要沉迷下去。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贺巢。江榆啊了一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贺巢了。”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一连说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脸上却一派笑意。柏韶看着他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欣喜的模样,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动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奇怪的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头似的。江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就走,留下柏韶一个人,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殷切的像是小狗一样望着柏韶,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现在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劲儿,想要告诉贺巢,告诉他自己这个心情,所怀有的全部感情,用尽所有勇气去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他们不但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人。江榆的心跳忽然又加快起来,他期盼着柏韶能说出什么来。柏韶的身体颤抖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他看着江榆欣喜若狂的模样,心底发疼发涩,好久好久以后,他轻轻的开口,问:“江榆,如果我初三的时候,不说那句话,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江榆微楞,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会,你不说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你那几个字就那么清晰的撞进了柏韶的耳朵里,细细听着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解脱。他刚刚脑子一热全部都说了出来了,但是现在心血来潮后的感觉只是空荡荡的,他可以再自私一点,什么都不告诉江榆,什么都不说。但是现在贺巢看着江榆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一直都懂的,只是现在江榆的这股热切的眼神,永永远远的不再属于自己。“江榆·······江榆,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江榆直点头。“贺巢·······贺巢他,”柏韶深呼吸一口气,以便自己理清思绪,“贺巢他有心理问题,从去年就断断续续的在治疗,但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很重,吃药、吃药会忘记事情,变得很健忘,所以成绩一落千丈,他家里就不允许他吃药治疗,毕竟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也知道,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影响,所有后来也不去医院了,他们和贺巢说好,等到高考以后再去医院集中治疗,住院两个月恢复。”“但是不吃药以后,贺巢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不但开始健忘还一直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陪他说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卷子做题······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不说你也看的出来,直到那天彻底发病,他才被家里送去······”江榆睁大眼睛,“他······送他去哪里了?”柏韶咬牙,“精神病院。”江榆的嘴唇颤抖起来,“那······那他在哪个医院?”“私人看护医院,在经开区梦晓路。”江榆闻言,转头就跑,瞬间就没了影子,急切的样子戳的柏韶心里直流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跌坐在花坛上,然后仰着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看见傅云开从教学楼那里走过来的时候,柏韶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烦躁,“我很烦,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傅云开脸色也不好,“你和他说什么了?”柏韶笑起来,侧头嘲讽:“怎么?你也想知道?”“他刚刚······看都不看我,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柏韶好心的解释:“他去找贺巢了,我告诉他贺巢在哪了。”“你疯了!”傅云开怒,“你为什么告诉他?”“我告诉不告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要我说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柏韶自己不痛快,偏偏拉着傅云开一起不痛快,他也没有给傅云开回答的机会,残忍的说:“他说自己喜欢贺巢!要去找他!要告诉他!”“你疯了,不可能!”柏韶继续笑,“千真万确,江榆喜欢贺巢,喜欢的不得了。”·······江榆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跑回了班里,他刚冲进后门就看见胡图在讲台上说题。江榆止住脚步,努力让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歉意的低头,说:“对不起胡老师,我要请假。”说着,他也不管胡图答应不答应,从自己座位里拿起书包转头就跑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胡图一愣,急的大喊:“你要去哪里?”江榆从书包里拿出贺巢送给他的帽子,郑重的戴上了,笑了笑,也没有回答胡图,只是坚决的转身离开。第50章 喜欢你江榆出了校门,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柏韶说的私人疗养院。这里距离市区有很长一段,周围都是景区,不是节假日这里几乎是荒无人烟,连僻静都说不上,只能说荒凉。江榆到了医院门口,就被堵在了医院门口。他一个孩子,没有身份证明,说不出探视的人在哪个区,保安不让进。来的潇潇洒洒,到门口就憋憋屈屈。江榆抹了一把脸,站在保安室边上,低头望着地面。保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江榆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还不走,顿时心里不好受了,喊:“孩儿啊?你来这里干嘛啊?不上课啊?”江榆抬头,错开目光,低声的回:“我来找我同学,他叫贺巢。”“这医院里住了不少人,你说叫贺巢,我也不知道啊!你得联系医生,叫医生放你进去,要不然你进不去啊!”保安看着他可怜,给他解释。江榆嗫嚅:“我······我不认识医生。”保安叹口气,“那你喊你家大人来啊!”江榆不说话了,他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知道江榆等了多久,保安努力的和他搭了好些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天快黑了。保安劝他:“孩啊!快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偏了!不安全!”江榆摇头,“我想见我同学,我不能走!”保安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停车场那里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的suv停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着双闪。江榆微楞,转头看去。是夏哥!“啊!”江榆赶紧挥手,平稳的心跳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似的,激动的跳跃起来,“夏哥!夏哥!是我!我来见贺巢了!”夏哥其实一早就看见江榆,刚开始还觉得看出了人,可是瞧见他身上的校服,又感觉没看错人,便按喇叭示意。瞧见真的是江榆,夏哥打开车窗,对着江榆喊:“江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榆激动的跑过去,“是柏韶告诉我的,你也是看贺巢的吗?”说道贺巢,夏哥一脸委屈,唉声叹气的回:“可不是吗?这小兔崽子昨晚半夜翻墙出去,一晚上不见人,找的大家人仰马翻的,一夜都没睡觉,这不他姐才刚刚回去没多久,我就赶紧过来陪他,生怕他又不见了。”江榆一愣,“他昨晚翻墙出去的?”“可不是,这小子也不想好了,什么事都敢做,也没正样。”夏哥摆摆手,“你等一下啊,我把车停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江榆乖乖的点头,想到昨晚贺巢的模样,忽然眼里酸涩起来。原来他自己偷偷跑出来找自己的,怪不得样子不是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市区的,晚上这里有车吗?他又怎么回去的?一时间,江榆感觉自己心里钝钝的再疼,像是有人一拳一拳砸在心脏上。夏哥停好了车,拎着个保温桶出来,看江榆发呆,嗨了一声,便说:“我有登记证明,你跟我就能进去了,你下次要来,我也给你弄一个。”江榆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我也能弄吗?那我可以天天来看他吗?”“你这孩子不上课啊?还天天来?”夏哥有些好笑。有夏哥带着江榆,他们俩果然顺顺利利的进了大门。夏哥告诉江榆,“其实贺巢是自己自愿进来的,之前他爸是想他在家休养的,请一个医生照顾着的,但是毕竟不能24小时看管着,贺旭她······贺旭就是贺巢他姐姐,他姐不同意,非要送过来,贺巢自己也愿意来,毕竟疗养院专业一些,就在这里呆两个月试试。”江榆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好点了吗?能在高考之前回去吗?”“唉·······别急,你等我想想啊!”夏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差,似乎贺巢的情况不糟糕,“贺巢好多了,不像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一直发病,不过听柏韶他说,要不是你那天拉他一把,估计就被车撞了,唉······这孩子也是可怜。”江榆脸色也跟着发白,他垂下头,“我要是早点就好了。”“别这样,我们都来不及谢你呢。”夏哥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来到东边一所白色的五层小楼前,夏哥拿出一张卡片在门前刷了下,然后玻璃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楼的前台就是护士站,夏哥和江榆登记了以后,才到被领到电梯口。“他就在二楼,所以兔崽子一蹦就出去了,他姐说要我给他换个五楼,看他蹦不蹦。”江榆被夏哥的话吓一跳,“不能换!”夏哥怔住,“怎、么?”江榆低头,“不能换,他真的会跳的。”夏哥听了,不由笑起来,他伸手想摸江榆的头发,可是记起来他洁癖,又缩回手,感慨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到了二楼,夏哥循着门牌在218停了下来。江榆望着那道门,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感情。夏哥瞧他神色模样,也不由笑起来,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根烟。”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是夏哥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只是给他和贺巢独处的时间。江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夏哥一定是清楚贺巢和自己的关系。他低头红了脸,从口袋拿了手帕包着手接过保温盒,腼腆一笑。夏哥更想笑了,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江榆点头,站在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敲动了门扉。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房间不小,甚至还有一个大窗户,只是被拉上了窗帘。床下有一张桌子,亮着一个昏黄的台灯,贺巢就背着大门坐在桌子上,伏身在写些什么东西。江榆拎着饭盒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贺巢却好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似的,有些烦躁的撸了撸头发,继续在桌前弄些什么。江榆一步步走上前,手里的饭盒好像越来越重,他的手一坠,差点把饭盒丢在地上。这些动静终于让贺巢有反应了,他的脊背一顿,缓缓的直起腰杆,消瘦的影子从灯光下看的更清楚了。江榆忍不住动容,他上前一步,还没有说话。贺巢忽然回过头来。两个人直直的对上了,目光沉沉的望进了对方的眼眸之中,彼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沉默了半晌,贺巢忽然坐起来,他脸色极差,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伸手要推搡江榆,声音里满是隐忍的哽咽。“你不能来,不能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贺巢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软弱无助的和平常大相径庭,完全的不像是他。江榆忍不住扔了饭盒,上去抱住他,“贺巢,是我,是我······我是江榆。”贺巢听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你,快走!”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从手指缝里掉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滑到了江榆脸上。江榆哆嗦的抹去了眼泪,“我不走。”“不要,求求你走好不好?”贺巢忍不住后退,没注意磕在了书桌上。江榆赶紧拉了他一把,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的本子,但是那本子好像是速写本,夹着不少张画纸,上面画了不少肖像图。此刻因为他们俩的动作,全部都散在了地面上,有些画朝着地面,有些画全部曝光在江榆的眼里。那些画都是他。都是江榆的模样。笔触粗糙,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的画作,真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江榆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嘴唇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他用力抱住了贺巢,喉结滚动着,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贺巢闻言,有了一丝反应,他放下手,呆呆的看着江榆,眼神里犹豫、愤懑还有害怕。那些情绪狠狠的刺向江榆的心脏,让他止不住的流泪,“我不走。”贺巢不敢相信的喃喃:“你还是会走的,你会离开我的······你会伤害我的。”江榆深呼吸一口气,他几乎快把手抠破了,平时就不善言语的他,此刻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的流泪。此时,他好痛恨自己有自闭症,有语言障碍。江榆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在贺巢的面前,他感觉到了这种要命的想法。“不是的!”江榆低喝,“不是的。”贺巢摇摇头,“江榆,我求求你了,不要看我的样子,你走好不好,我现在很没用,很没用,我不想你看我。”江榆摇头,他拼命的想否认,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紧紧的抱着他。贺巢哭泣的声音渐渐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江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语无伦次的开始说话安慰他,“贺巢,对不起,我那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很多事我是错的,我那天说的话都是错。”“我可能是个奇怪的人,我感受不到你的感受,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体会到我自己的,贺巢······我想要你。”“你不是没用的,贺巢,你很厉害,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教会了我好多事情,现在我想教你一件事情······我看见你就很开心,你不理我,我就不开心,你生病了,我很难过,你的病好了,我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