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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1 / 1)

凌凤箫缓缓低下头去,似乎顺伏,声音也轻了:“入山庄后,我觉得少了许多女孩子,母后知道她们在哪里么?”皇后道:“她们修炼凤凰心法,血脉中有炽阳离火之气,已作了引子,就在你身下凤凰图腾之中。”凌凤箫低低笑起来,又咳了起来。声音已哑了,含着血,林疏望着他,却无法靠近一步,什么都做不了。林疏想那些活泼的女孩子。她们或刁钻泼辣,或温柔活泼,时常爱打趣,是很好的。……却没了么?整座山庄,只剩那些年龄幼小,还没有学好心法的女孩子了么?宝清、宝尘他们几个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上了么?她们会不会反抗挣扎,会不会……哭了呢。他蓦地想起山庄那些凤凰图腾纹路里,流淌着的深红。他又看凌凤箫所处的火海。鲜红色的火焰依傍鲜血而生,凌凤箫的,火海中死去的其他人的。再听凌凤箫哑了的,含着血的笑声。血。因缘镜里的血。桃花源的血。北夏,塔顶的血。凤凰山庄的血。一个人的命格就这样浸在血里。凌凤箫又咳了几声,胸口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声音断续:“羿日神箭……神魂俱散。母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儿臣活。”皇后道:“与凤凰共生,永生不灭。”“我魂飞魄散,它却有精魄,”凌凤箫看凤凰:“母后很喜欢它罢。”皇后没有说话。凌凤箫自嘲般笑了笑:“我曾也很喜欢母后。”他语声淡淡,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我幼时给自己取名萧韶,‘《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是母后常吹的曲子。”皇后微微笑了笑,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箫儿,你意志非比寻常,或可保留一二神念,莫再伤心。”凌凤箫身上的生气一直在流逝,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逸散而去了,是魂魄么?折竹剑嗡鸣,剑气不断撞着血海,却始终被压住,毫无效果。皇后说着要凌凤箫“莫再伤心”,却看向了凤凰。凤凰低鸣一声,低下头,向凌凤箫靠近。它缓缓走入了凌凤箫身体里。凌凤箫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在承受脱胎换骨之痛,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仿佛已经在极度的失望中认命。林疏心下一片空白,要往火海中去,却被上陵简死死按住。连那尾羽也消失的时候,火海渐渐熄灭,凌凤箫身后浮现出悬空的金红色凤凰虚影。由西方天际而始,整个天穹一片金红,辉煌无比,恍若梦中。百鸟飞舞,遥遥有仙乐自云中传来。纵使是仙人飞升,也没有这样宏阔盛大,天地万物为之齐贺的景象。凤凰涅槃,便是这样的涅槃,这样的重生么?皇后再次走近凌凤箫,抚过他的头发,将他额前乱发别在耳后,轻轻唤:“凤儿。”凌凤箫缓缓抬起头。林疏看见了他的眼。漆黑空洞的,没有一丝光泽,毫无感情。皇后猛地怔了怔。下一刻,凌凤箫勾了勾唇。再下一刻,整个金红辉煌的天穹,尽数化为漆黑!仿佛置身万古长夜里,只血雾幽幽浮起,幽微的血光照亮这片区域。滔天血海里,万鬼嚎哭。凌凤箫身形虚幻中隐隐变化,属于大小姐的皮相悄然隐去,华衣染墨。萧韶将胸口的长箭猛地拔下!没有血,连伤口都立刻弥合。皇后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是谁?”林疏这才想起,皇后是萧韶的母亲,但自始至终不知萧韶的真容。“忘记告知母后。”萧韶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早已不是活人。”作者有话要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尚书·益稷》第189章 捕捉天地间, 没有风。尚未入秋, 天却在此时此刻迅速寒了下来。万鬼齐哭, 声音癫狂绝望,挥之不去的血雾里,寒冷从皮肤表面向内渗透, 终至刺骨。望着萧韶,皇后本能地后退几步。她的眼睛睁大了,喃喃道:“凤儿……我的凤儿呢?”她丰润的脸色在那一刹那似乎变得苍白, 嘴唇微微颤动, 不可置信地望着萧韶。若不是看到这一幕,林疏还不知道, 人真的可以在一刹那老去。萧韶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站着, 血雾涌动,却不近他的身, 天幕是浓黑的,只因他一人,他仿佛是这修罗地狱里高高在上的君王。沉沉的压迫, 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 压着每一个人。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萧韶道:“你不是凤儿……!”凤儿。皇后身边的那只凤凰残魄么。林疏听见身边的凤凰庄主道:“锦妹,你竟然……”他问凤凰庄主:“你们做了什么?”凤凰庄主道:“事已至此,亦无可隐瞒。”林疏只听着,听凤凰庄主说起一桩往事。说是一桩, 其实这故事很长。皇后是凤凰山庄嫡脉的女儿,凤凰血脉,多生女儿,而极少有男孩子,这件事情众所周知。故而,历代的皇后没有生过一个皇子,这件事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凤凰庄主说,锦妹自小温柔解意,因着一出生就预订了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亦只修习了心法,没有着意锻炼武学——实则是皇室本就喜温婉贤德的妃子,并不欲皇后的修为武学过高,因此,锦妹都是偷偷看她习武。不习武,而是习琴棋书画,女德女红,在凤凰山庄里,便有些格格不入了,凤凰庄主又多数时间都在练刀练枪,不大有时间陪她,她便没有玩伴,整日和那凤凰残魄玩耍,喊它“凤儿”。与此同时,她又因着知道自己终将是皇帝的妻子,女儿家的情愫,自幼时便一直存在,十七岁时大婚,与皇帝更是浓情蜜意,恩爱甚笃。两年后,她怀了孩子,值得一提的是,某一天她梦见凤凰飞舞——便觉得这孩子和她的凤儿定有关系,更是百般呵护,爱逾珍宝,生下来后,是个男孩,乃是皇帝的嫡长子。她打小没有什么朋友玩伴,那一腔温柔,先是全都给了皇帝,后是全部给了这个孩子。再后来,不足一岁时,那孩子竟死了。凤凰庄主道:“我听闻消息,心想,锦妹对那孩子,像眼珠子一样地护着,寸步不离,怎么会出了事?”当即皇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蹊跷,药石无医,天底下所有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皇后昏了三月,皇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是她心疼,抛下山庄的事务,衣不解带照顾着皇后,日日与她说话,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听见。说儿时的趣事,说世间的美景,说山庄的事务,也说那只凤儿。一日复一日,某一日深夜,皇后忽冷汗涔涔,叫一声:“凤儿!”然后神色惊惶,拉着她说了许多胡话。说甚么,她的孩子就是这世间最金贵的宝贝,她万不会让他有一丝闪失,宫女、宫仆,粗手笨脚,孩子那样娇嫩,每次假手于人,她都要心惊胆战。又发起抖来,说她为此在宫殿各处的隐蔽之处,都放置了留影珠。凤凰庄主听着她的胡话,想自己的锦妹如此呵护的孩子夭折,令她伤心至此,也不由心如刀割。她只能安慰,你好好醒来,养好身子,来年与陛下再诞子嗣。皇后那一刻却仿佛听到什么极恐惧之词,整个人发着抖,说,我看见了,他杀了我的凤儿,他杀了我的凤儿。又笑,说世人原是如此肮脏,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痛下狠手呢。凤凰庄主心中大骇。又说了一阵子胡话,皇后再次昏过去,这次发了高烧,高烧退后,整个人悠悠醒转,根本记不得先前说过一次胡话,渐渐恢复正常,性子还是温柔端庄的,只是沉默了许多。这是前情,凤凰庄主叹一口气,道,我想,她自那时起,或许就有些疯了。后来呢?此事又和羿日神箭有什么关联?萧韶将胸口的长箭猛地拔下!没有血,连伤口都立刻弥合。皇后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是谁?”林疏这才想起,皇后是萧韶的母亲,但自始至终不知萧韶的真容。“忘记告知母后。”萧韶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早已不是活人。”作者有话要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尚书·益稷》第189章 捕捉天地间, 没有风。尚未入秋, 天却在此时此刻迅速寒了下来。万鬼齐哭, 声音癫狂绝望,挥之不去的血雾里,寒冷从皮肤表面向内渗透, 终至刺骨。望着萧韶,皇后本能地后退几步。她的眼睛睁大了,喃喃道:“凤儿……我的凤儿呢?”她丰润的脸色在那一刹那似乎变得苍白, 嘴唇微微颤动, 不可置信地望着萧韶。若不是看到这一幕,林疏还不知道, 人真的可以在一刹那老去。萧韶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站着, 血雾涌动,却不近他的身, 天幕是浓黑的,只因他一人,他仿佛是这修罗地狱里高高在上的君王。沉沉的压迫, 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 压着每一个人。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萧韶道:“你不是凤儿……!”凤儿。皇后身边的那只凤凰残魄么。林疏听见身边的凤凰庄主道:“锦妹,你竟然……”他问凤凰庄主:“你们做了什么?”凤凰庄主道:“事已至此,亦无可隐瞒。”林疏只听着,听凤凰庄主说起一桩往事。说是一桩, 其实这故事很长。皇后是凤凰山庄嫡脉的女儿,凤凰血脉,多生女儿,而极少有男孩子,这件事情众所周知。故而,历代的皇后没有生过一个皇子,这件事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凤凰庄主说,锦妹自小温柔解意,因着一出生就预订了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亦只修习了心法,没有着意锻炼武学——实则是皇室本就喜温婉贤德的妃子,并不欲皇后的修为武学过高,因此,锦妹都是偷偷看她习武。不习武,而是习琴棋书画,女德女红,在凤凰山庄里,便有些格格不入了,凤凰庄主又多数时间都在练刀练枪,不大有时间陪她,她便没有玩伴,整日和那凤凰残魄玩耍,喊它“凤儿”。与此同时,她又因着知道自己终将是皇帝的妻子,女儿家的情愫,自幼时便一直存在,十七岁时大婚,与皇帝更是浓情蜜意,恩爱甚笃。两年后,她怀了孩子,值得一提的是,某一天她梦见凤凰飞舞——便觉得这孩子和她的凤儿定有关系,更是百般呵护,爱逾珍宝,生下来后,是个男孩,乃是皇帝的嫡长子。她打小没有什么朋友玩伴,那一腔温柔,先是全都给了皇帝,后是全部给了这个孩子。再后来,不足一岁时,那孩子竟死了。凤凰庄主道:“我听闻消息,心想,锦妹对那孩子,像眼珠子一样地护着,寸步不离,怎么会出了事?”当即皇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蹊跷,药石无医,天底下所有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皇后昏了三月,皇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是她心疼,抛下山庄的事务,衣不解带照顾着皇后,日日与她说话,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听见。说儿时的趣事,说世间的美景,说山庄的事务,也说那只凤儿。一日复一日,某一日深夜,皇后忽冷汗涔涔,叫一声:“凤儿!”然后神色惊惶,拉着她说了许多胡话。说甚么,她的孩子就是这世间最金贵的宝贝,她万不会让他有一丝闪失,宫女、宫仆,粗手笨脚,孩子那样娇嫩,每次假手于人,她都要心惊胆战。又发起抖来,说她为此在宫殿各处的隐蔽之处,都放置了留影珠。凤凰庄主听着她的胡话,想自己的锦妹如此呵护的孩子夭折,令她伤心至此,也不由心如刀割。她只能安慰,你好好醒来,养好身子,来年与陛下再诞子嗣。皇后那一刻却仿佛听到什么极恐惧之词,整个人发着抖,说,我看见了,他杀了我的凤儿,他杀了我的凤儿。又笑,说世人原是如此肮脏,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痛下狠手呢。凤凰庄主心中大骇。又说了一阵子胡话,皇后再次昏过去,这次发了高烧,高烧退后,整个人悠悠醒转,根本记不得先前说过一次胡话,渐渐恢复正常,性子还是温柔端庄的,只是沉默了许多。这是前情,凤凰庄主叹一口气,道,我想,她自那时起,或许就有些疯了。后来呢?此事又和羿日神箭有什么关联?萧韶将胸口的长箭猛地拔下!没有血,连伤口都立刻弥合。皇后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是谁?”林疏这才想起,皇后是萧韶的母亲,但自始至终不知萧韶的真容。“忘记告知母后。”萧韶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早已不是活人。”作者有话要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尚书·益稷》第189章 捕捉天地间, 没有风。尚未入秋, 天却在此时此刻迅速寒了下来。万鬼齐哭, 声音癫狂绝望,挥之不去的血雾里,寒冷从皮肤表面向内渗透, 终至刺骨。望着萧韶,皇后本能地后退几步。她的眼睛睁大了,喃喃道:“凤儿……我的凤儿呢?”她丰润的脸色在那一刹那似乎变得苍白, 嘴唇微微颤动, 不可置信地望着萧韶。若不是看到这一幕,林疏还不知道, 人真的可以在一刹那老去。萧韶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站着, 血雾涌动,却不近他的身, 天幕是浓黑的,只因他一人,他仿佛是这修罗地狱里高高在上的君王。沉沉的压迫, 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 压着每一个人。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萧韶道:“你不是凤儿……!”凤儿。皇后身边的那只凤凰残魄么。林疏听见身边的凤凰庄主道:“锦妹,你竟然……”他问凤凰庄主:“你们做了什么?”凤凰庄主道:“事已至此,亦无可隐瞒。”林疏只听着,听凤凰庄主说起一桩往事。说是一桩, 其实这故事很长。皇后是凤凰山庄嫡脉的女儿,凤凰血脉,多生女儿,而极少有男孩子,这件事情众所周知。故而,历代的皇后没有生过一个皇子,这件事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凤凰庄主说,锦妹自小温柔解意,因着一出生就预订了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亦只修习了心法,没有着意锻炼武学——实则是皇室本就喜温婉贤德的妃子,并不欲皇后的修为武学过高,因此,锦妹都是偷偷看她习武。不习武,而是习琴棋书画,女德女红,在凤凰山庄里,便有些格格不入了,凤凰庄主又多数时间都在练刀练枪,不大有时间陪她,她便没有玩伴,整日和那凤凰残魄玩耍,喊它“凤儿”。与此同时,她又因着知道自己终将是皇帝的妻子,女儿家的情愫,自幼时便一直存在,十七岁时大婚,与皇帝更是浓情蜜意,恩爱甚笃。两年后,她怀了孩子,值得一提的是,某一天她梦见凤凰飞舞——便觉得这孩子和她的凤儿定有关系,更是百般呵护,爱逾珍宝,生下来后,是个男孩,乃是皇帝的嫡长子。她打小没有什么朋友玩伴,那一腔温柔,先是全都给了皇帝,后是全部给了这个孩子。再后来,不足一岁时,那孩子竟死了。凤凰庄主道:“我听闻消息,心想,锦妹对那孩子,像眼珠子一样地护着,寸步不离,怎么会出了事?”当即皇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蹊跷,药石无医,天底下所有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皇后昏了三月,皇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是她心疼,抛下山庄的事务,衣不解带照顾着皇后,日日与她说话,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听见。说儿时的趣事,说世间的美景,说山庄的事务,也说那只凤儿。一日复一日,某一日深夜,皇后忽冷汗涔涔,叫一声:“凤儿!”然后神色惊惶,拉着她说了许多胡话。说甚么,她的孩子就是这世间最金贵的宝贝,她万不会让他有一丝闪失,宫女、宫仆,粗手笨脚,孩子那样娇嫩,每次假手于人,她都要心惊胆战。又发起抖来,说她为此在宫殿各处的隐蔽之处,都放置了留影珠。凤凰庄主听着她的胡话,想自己的锦妹如此呵护的孩子夭折,令她伤心至此,也不由心如刀割。她只能安慰,你好好醒来,养好身子,来年与陛下再诞子嗣。皇后那一刻却仿佛听到什么极恐惧之词,整个人发着抖,说,我看见了,他杀了我的凤儿,他杀了我的凤儿。又笑,说世人原是如此肮脏,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痛下狠手呢。凤凰庄主心中大骇。又说了一阵子胡话,皇后再次昏过去,这次发了高烧,高烧退后,整个人悠悠醒转,根本记不得先前说过一次胡话,渐渐恢复正常,性子还是温柔端庄的,只是沉默了许多。这是前情,凤凰庄主叹一口气,道,我想,她自那时起,或许就有些疯了。后来呢?此事又和羿日神箭有什么关联?萧韶将胸口的长箭猛地拔下!没有血,连伤口都立刻弥合。皇后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是谁?”林疏这才想起,皇后是萧韶的母亲,但自始至终不知萧韶的真容。“忘记告知母后。”萧韶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早已不是活人。”作者有话要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尚书·益稷》第189章 捕捉天地间, 没有风。尚未入秋, 天却在此时此刻迅速寒了下来。万鬼齐哭, 声音癫狂绝望,挥之不去的血雾里,寒冷从皮肤表面向内渗透, 终至刺骨。望着萧韶,皇后本能地后退几步。她的眼睛睁大了,喃喃道:“凤儿……我的凤儿呢?”她丰润的脸色在那一刹那似乎变得苍白, 嘴唇微微颤动, 不可置信地望着萧韶。若不是看到这一幕,林疏还不知道, 人真的可以在一刹那老去。萧韶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站着, 血雾涌动,却不近他的身, 天幕是浓黑的,只因他一人,他仿佛是这修罗地狱里高高在上的君王。沉沉的压迫, 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 压着每一个人。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萧韶道:“你不是凤儿……!”凤儿。皇后身边的那只凤凰残魄么。林疏听见身边的凤凰庄主道:“锦妹,你竟然……”他问凤凰庄主:“你们做了什么?”凤凰庄主道:“事已至此,亦无可隐瞒。”林疏只听着,听凤凰庄主说起一桩往事。说是一桩, 其实这故事很长。皇后是凤凰山庄嫡脉的女儿,凤凰血脉,多生女儿,而极少有男孩子,这件事情众所周知。故而,历代的皇后没有生过一个皇子,这件事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凤凰庄主说,锦妹自小温柔解意,因着一出生就预订了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亦只修习了心法,没有着意锻炼武学——实则是皇室本就喜温婉贤德的妃子,并不欲皇后的修为武学过高,因此,锦妹都是偷偷看她习武。不习武,而是习琴棋书画,女德女红,在凤凰山庄里,便有些格格不入了,凤凰庄主又多数时间都在练刀练枪,不大有时间陪她,她便没有玩伴,整日和那凤凰残魄玩耍,喊它“凤儿”。与此同时,她又因着知道自己终将是皇帝的妻子,女儿家的情愫,自幼时便一直存在,十七岁时大婚,与皇帝更是浓情蜜意,恩爱甚笃。两年后,她怀了孩子,值得一提的是,某一天她梦见凤凰飞舞——便觉得这孩子和她的凤儿定有关系,更是百般呵护,爱逾珍宝,生下来后,是个男孩,乃是皇帝的嫡长子。她打小没有什么朋友玩伴,那一腔温柔,先是全都给了皇帝,后是全部给了这个孩子。再后来,不足一岁时,那孩子竟死了。凤凰庄主道:“我听闻消息,心想,锦妹对那孩子,像眼珠子一样地护着,寸步不离,怎么会出了事?”当即皇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蹊跷,药石无医,天底下所有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皇后昏了三月,皇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是她心疼,抛下山庄的事务,衣不解带照顾着皇后,日日与她说话,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听见。说儿时的趣事,说世间的美景,说山庄的事务,也说那只凤儿。一日复一日,某一日深夜,皇后忽冷汗涔涔,叫一声:“凤儿!”然后神色惊惶,拉着她说了许多胡话。说甚么,她的孩子就是这世间最金贵的宝贝,她万不会让他有一丝闪失,宫女、宫仆,粗手笨脚,孩子那样娇嫩,每次假手于人,她都要心惊胆战。又发起抖来,说她为此在宫殿各处的隐蔽之处,都放置了留影珠。凤凰庄主听着她的胡话,想自己的锦妹如此呵护的孩子夭折,令她伤心至此,也不由心如刀割。她只能安慰,你好好醒来,养好身子,来年与陛下再诞子嗣。皇后那一刻却仿佛听到什么极恐惧之词,整个人发着抖,说,我看见了,他杀了我的凤儿,他杀了我的凤儿。又笑,说世人原是如此肮脏,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痛下狠手呢。凤凰庄主心中大骇。又说了一阵子胡话,皇后再次昏过去,这次发了高烧,高烧退后,整个人悠悠醒转,根本记不得先前说过一次胡话,渐渐恢复正常,性子还是温柔端庄的,只是沉默了许多。这是前情,凤凰庄主叹一口气,道,我想,她自那时起,或许就有些疯了。后来呢?此事又和羿日神箭有什么关联?萧韶将胸口的长箭猛地拔下!没有血,连伤口都立刻弥合。皇后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是谁?”林疏这才想起,皇后是萧韶的母亲,但自始至终不知萧韶的真容。“忘记告知母后。”萧韶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早已不是活人。”作者有话要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尚书·益稷》第189章 捕捉天地间, 没有风。尚未入秋, 天却在此时此刻迅速寒了下来。万鬼齐哭, 声音癫狂绝望,挥之不去的血雾里,寒冷从皮肤表面向内渗透, 终至刺骨。望着萧韶,皇后本能地后退几步。她的眼睛睁大了,喃喃道:“凤儿……我的凤儿呢?”她丰润的脸色在那一刹那似乎变得苍白, 嘴唇微微颤动, 不可置信地望着萧韶。若不是看到这一幕,林疏还不知道, 人真的可以在一刹那老去。萧韶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站着, 血雾涌动,却不近他的身, 天幕是浓黑的,只因他一人,他仿佛是这修罗地狱里高高在上的君王。沉沉的压迫, 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 压着每一个人。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萧韶道:“你不是凤儿……!”凤儿。皇后身边的那只凤凰残魄么。林疏听见身边的凤凰庄主道:“锦妹,你竟然……”他问凤凰庄主:“你们做了什么?”凤凰庄主道:“事已至此,亦无可隐瞒。”林疏只听着,听凤凰庄主说起一桩往事。说是一桩, 其实这故事很长。皇后是凤凰山庄嫡脉的女儿,凤凰血脉,多生女儿,而极少有男孩子,这件事情众所周知。故而,历代的皇后没有生过一个皇子,这件事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凤凰庄主说,锦妹自小温柔解意,因着一出生就预订了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亦只修习了心法,没有着意锻炼武学——实则是皇室本就喜温婉贤德的妃子,并不欲皇后的修为武学过高,因此,锦妹都是偷偷看她习武。不习武,而是习琴棋书画,女德女红,在凤凰山庄里,便有些格格不入了,凤凰庄主又多数时间都在练刀练枪,不大有时间陪她,她便没有玩伴,整日和那凤凰残魄玩耍,喊它“凤儿”。与此同时,她又因着知道自己终将是皇帝的妻子,女儿家的情愫,自幼时便一直存在,十七岁时大婚,与皇帝更是浓情蜜意,恩爱甚笃。两年后,她怀了孩子,值得一提的是,某一天她梦见凤凰飞舞——便觉得这孩子和她的凤儿定有关系,更是百般呵护,爱逾珍宝,生下来后,是个男孩,乃是皇帝的嫡长子。她打小没有什么朋友玩伴,那一腔温柔,先是全都给了皇帝,后是全部给了这个孩子。再后来,不足一岁时,那孩子竟死了。凤凰庄主道:“我听闻消息,心想,锦妹对那孩子,像眼珠子一样地护着,寸步不离,怎么会出了事?”当即皇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蹊跷,药石无医,天底下所有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皇后昏了三月,皇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是她心疼,抛下山庄的事务,衣不解带照顾着皇后,日日与她说话,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听见。说儿时的趣事,说世间的美景,说山庄的事务,也说那只凤儿。一日复一日,某一日深夜,皇后忽冷汗涔涔,叫一声:“凤儿!”然后神色惊惶,拉着她说了许多胡话。说甚么,她的孩子就是这世间最金贵的宝贝,她万不会让他有一丝闪失,宫女、宫仆,粗手笨脚,孩子那样娇嫩,每次假手于人,她都要心惊胆战。又发起抖来,说她为此在宫殿各处的隐蔽之处,都放置了留影珠。凤凰庄主听着她的胡话,想自己的锦妹如此呵护的孩子夭折,令她伤心至此,也不由心如刀割。她只能安慰,你好好醒来,养好身子,来年与陛下再诞子嗣。皇后那一刻却仿佛听到什么极恐惧之词,整个人发着抖,说,我看见了,他杀了我的凤儿,他杀了我的凤儿。又笑,说世人原是如此肮脏,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痛下狠手呢。凤凰庄主心中大骇。又说了一阵子胡话,皇后再次昏过去,这次发了高烧,高烧退后,整个人悠悠醒转,根本记不得先前说过一次胡话,渐渐恢复正常,性子还是温柔端庄的,只是沉默了许多。这是前情,凤凰庄主叹一口气,道,我想,她自那时起,或许就有些疯了。后来呢?此事又和羿日神箭有什么关联?萧韶将胸口的长箭猛地拔下!没有血,连伤口都立刻弥合。皇后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是谁?”林疏这才想起,皇后是萧韶的母亲,但自始至终不知萧韶的真容。“忘记告知母后。”萧韶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早已不是活人。”作者有话要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尚书·益稷》第189章 捕捉天地间, 没有风。尚未入秋, 天却在此时此刻迅速寒了下来。万鬼齐哭, 声音癫狂绝望,挥之不去的血雾里,寒冷从皮肤表面向内渗透, 终至刺骨。望着萧韶,皇后本能地后退几步。她的眼睛睁大了,喃喃道:“凤儿……我的凤儿呢?”她丰润的脸色在那一刹那似乎变得苍白, 嘴唇微微颤动, 不可置信地望着萧韶。若不是看到这一幕,林疏还不知道, 人真的可以在一刹那老去。萧韶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站着, 血雾涌动,却不近他的身, 天幕是浓黑的,只因他一人,他仿佛是这修罗地狱里高高在上的君王。沉沉的压迫, 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 压着每一个人。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萧韶道:“你不是凤儿……!”凤儿。皇后身边的那只凤凰残魄么。林疏听见身边的凤凰庄主道:“锦妹,你竟然……”他问凤凰庄主:“你们做了什么?”凤凰庄主道:“事已至此,亦无可隐瞒。”林疏只听着,听凤凰庄主说起一桩往事。说是一桩, 其实这故事很长。皇后是凤凰山庄嫡脉的女儿,凤凰血脉,多生女儿,而极少有男孩子,这件事情众所周知。故而,历代的皇后没有生过一个皇子,这件事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凤凰庄主说,锦妹自小温柔解意,因着一出生就预订了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亦只修习了心法,没有着意锻炼武学——实则是皇室本就喜温婉贤德的妃子,并不欲皇后的修为武学过高,因此,锦妹都是偷偷看她习武。不习武,而是习琴棋书画,女德女红,在凤凰山庄里,便有些格格不入了,凤凰庄主又多数时间都在练刀练枪,不大有时间陪她,她便没有玩伴,整日和那凤凰残魄玩耍,喊它“凤儿”。与此同时,她又因着知道自己终将是皇帝的妻子,女儿家的情愫,自幼时便一直存在,十七岁时大婚,与皇帝更是浓情蜜意,恩爱甚笃。两年后,她怀了孩子,值得一提的是,某一天她梦见凤凰飞舞——便觉得这孩子和她的凤儿定有关系,更是百般呵护,爱逾珍宝,生下来后,是个男孩,乃是皇帝的嫡长子。她打小没有什么朋友玩伴,那一腔温柔,先是全都给了皇帝,后是全部给了这个孩子。再后来,不足一岁时,那孩子竟死了。凤凰庄主道:“我听闻消息,心想,锦妹对那孩子,像眼珠子一样地护着,寸步不离,怎么会出了事?”当即皇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蹊跷,药石无医,天底下所有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皇后昏了三月,皇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是她心疼,抛下山庄的事务,衣不解带照顾着皇后,日日与她说话,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听见。说儿时的趣事,说世间的美景,说山庄的事务,也说那只凤儿。一日复一日,某一日深夜,皇后忽冷汗涔涔,叫一声:“凤儿!”然后神色惊惶,拉着她说了许多胡话。说甚么,她的孩子就是这世间最金贵的宝贝,她万不会让他有一丝闪失,宫女、宫仆,粗手笨脚,孩子那样娇嫩,每次假手于人,她都要心惊胆战。又发起抖来,说她为此在宫殿各处的隐蔽之处,都放置了留影珠。凤凰庄主听着她的胡话,想自己的锦妹如此呵护的孩子夭折,令她伤心至此,也不由心如刀割。她只能安慰,你好好醒来,养好身子,来年与陛下再诞子嗣。皇后那一刻却仿佛听到什么极恐惧之词,整个人发着抖,说,我看见了,他杀了我的凤儿,他杀了我的凤儿。又笑,说世人原是如此肮脏,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痛下狠手呢。凤凰庄主心中大骇。又说了一阵子胡话,皇后再次昏过去,这次发了高烧,高烧退后,整个人悠悠醒转,根本记不得先前说过一次胡话,渐渐恢复正常,性子还是温柔端庄的,只是沉默了许多。这是前情,凤凰庄主叹一口气,道,我想,她自那时起,或许就有些疯了。后来呢?此事又和羿日神箭有什么关联?萧韶将胸口的长箭猛地拔下!没有血,连伤口都立刻弥合。皇后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是谁?”林疏这才想起,皇后是萧韶的母亲,但自始至终不知萧韶的真容。“忘记告知母后。”萧韶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早已不是活人。”作者有话要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尚书·益稷》第189章 捕捉天地间, 没有风。尚未入秋, 天却在此时此刻迅速寒了下来。万鬼齐哭, 声音癫狂绝望,挥之不去的血雾里,寒冷从皮肤表面向内渗透, 终至刺骨。望着萧韶,皇后本能地后退几步。她的眼睛睁大了,喃喃道:“凤儿……我的凤儿呢?”她丰润的脸色在那一刹那似乎变得苍白, 嘴唇微微颤动, 不可置信地望着萧韶。若不是看到这一幕,林疏还不知道, 人真的可以在一刹那老去。萧韶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站着, 血雾涌动,却不近他的身, 天幕是浓黑的,只因他一人,他仿佛是这修罗地狱里高高在上的君王。沉沉的压迫, 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 压着每一个人。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萧韶道:“你不是凤儿……!”凤儿。皇后身边的那只凤凰残魄么。林疏听见身边的凤凰庄主道:“锦妹,你竟然……”他问凤凰庄主:“你们做了什么?”凤凰庄主道:“事已至此,亦无可隐瞒。”林疏只听着,听凤凰庄主说起一桩往事。说是一桩, 其实这故事很长。皇后是凤凰山庄嫡脉的女儿,凤凰血脉,多生女儿,而极少有男孩子,这件事情众所周知。故而,历代的皇后没有生过一个皇子,这件事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凤凰庄主说,锦妹自小温柔解意,因着一出生就预订了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亦只修习了心法,没有着意锻炼武学——实则是皇室本就喜温婉贤德的妃子,并不欲皇后的修为武学过高,因此,锦妹都是偷偷看她习武。不习武,而是习琴棋书画,女德女红,在凤凰山庄里,便有些格格不入了,凤凰庄主又多数时间都在练刀练枪,不大有时间陪她,她便没有玩伴,整日和那凤凰残魄玩耍,喊它“凤儿”。与此同时,她又因着知道自己终将是皇帝的妻子,女儿家的情愫,自幼时便一直存在,十七岁时大婚,与皇帝更是浓情蜜意,恩爱甚笃。两年后,她怀了孩子,值得一提的是,某一天她梦见凤凰飞舞——便觉得这孩子和她的凤儿定有关系,更是百般呵护,爱逾珍宝,生下来后,是个男孩,乃是皇帝的嫡长子。她打小没有什么朋友玩伴,那一腔温柔,先是全都给了皇帝,后是全部给了这个孩子。再后来,不足一岁时,那孩子竟死了。凤凰庄主道:“我听闻消息,心想,锦妹对那孩子,像眼珠子一样地护着,寸步不离,怎么会出了事?”当即皇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蹊跷,药石无医,天底下所有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皇后昏了三月,皇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是她心疼,抛下山庄的事务,衣不解带照顾着皇后,日日与她说话,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听见。说儿时的趣事,说世间的美景,说山庄的事务,也说那只凤儿。一日复一日,某一日深夜,皇后忽冷汗涔涔,叫一声:“凤儿!”然后神色惊惶,拉着她说了许多胡话。说甚么,她的孩子就是这世间最金贵的宝贝,她万不会让他有一丝闪失,宫女、宫仆,粗手笨脚,孩子那样娇嫩,每次假手于人,她都要心惊胆战。又发起抖来,说她为此在宫殿各处的隐蔽之处,都放置了留影珠。凤凰庄主听着她的胡话,想自己的锦妹如此呵护的孩子夭折,令她伤心至此,也不由心如刀割。她只能安慰,你好好醒来,养好身子,来年与陛下再诞子嗣。皇后那一刻却仿佛听到什么极恐惧之词,整个人发着抖,说,我看见了,他杀了我的凤儿,他杀了我的凤儿。又笑,说世人原是如此肮脏,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痛下狠手呢。凤凰庄主心中大骇。又说了一阵子胡话,皇后再次昏过去,这次发了高烧,高烧退后,整个人悠悠醒转,根本记不得先前说过一次胡话,渐渐恢复正常,性子还是温柔端庄的,只是沉默了许多。这是前情,凤凰庄主叹一口气,道,我想,她自那时起,或许就有些疯了。后来呢?此事又和羿日神箭有什么关联?萧韶将胸口的长箭猛地拔下!没有血,连伤口都立刻弥合。皇后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是谁?”林疏这才想起,皇后是萧韶的母亲,但自始至终不知萧韶的真容。“忘记告知母后。”萧韶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早已不是活人。”作者有话要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尚书·益稷》第189章 捕捉天地间, 没有风。尚未入秋, 天却在此时此刻迅速寒了下来。万鬼齐哭, 声音癫狂绝望,挥之不去的血雾里,寒冷从皮肤表面向内渗透, 终至刺骨。望着萧韶,皇后本能地后退几步。她的眼睛睁大了,喃喃道:“凤儿……我的凤儿呢?”她丰润的脸色在那一刹那似乎变得苍白, 嘴唇微微颤动, 不可置信地望着萧韶。若不是看到这一幕,林疏还不知道, 人真的可以在一刹那老去。萧韶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站着, 血雾涌动,却不近他的身, 天幕是浓黑的,只因他一人,他仿佛是这修罗地狱里高高在上的君王。沉沉的压迫, 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 压着每一个人。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萧韶道:“你不是凤儿……!”凤儿。皇后身边的那只凤凰残魄么。林疏听见身边的凤凰庄主道:“锦妹,你竟然……”他问凤凰庄主:“你们做了什么?”凤凰庄主道:“事已至此,亦无可隐瞒。”林疏只听着,听凤凰庄主说起一桩往事。说是一桩, 其实这故事很长。皇后是凤凰山庄嫡脉的女儿,凤凰血脉,多生女儿,而极少有男孩子,这件事情众所周知。故而,历代的皇后没有生过一个皇子,这件事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凤凰庄主说,锦妹自小温柔解意,因着一出生就预订了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亦只修习了心法,没有着意锻炼武学——实则是皇室本就喜温婉贤德的妃子,并不欲皇后的修为武学过高,因此,锦妹都是偷偷看她习武。不习武,而是习琴棋书画,女德女红,在凤凰山庄里,便有些格格不入了,凤凰庄主又多数时间都在练刀练枪,不大有时间陪她,她便没有玩伴,整日和那凤凰残魄玩耍,喊它“凤儿”。与此同时,她又因着知道自己终将是皇帝的妻子,女儿家的情愫,自幼时便一直存在,十七岁时大婚,与皇帝更是浓情蜜意,恩爱甚笃。两年后,她怀了孩子,值得一提的是,某一天她梦见凤凰飞舞——便觉得这孩子和她的凤儿定有关系,更是百般呵护,爱逾珍宝,生下来后,是个男孩,乃是皇帝的嫡长子。她打小没有什么朋友玩伴,那一腔温柔,先是全都给了皇帝,后是全部给了这个孩子。再后来,不足一岁时,那孩子竟死了。凤凰庄主道:“我听闻消息,心想,锦妹对那孩子,像眼珠子一样地护着,寸步不离,怎么会出了事?”当即皇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蹊跷,药石无医,天底下所有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皇后昏了三月,皇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是她心疼,抛下山庄的事务,衣不解带照顾着皇后,日日与她说话,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听见。说儿时的趣事,说世间的美景,说山庄的事务,也说那只凤儿。一日复一日,某一日深夜,皇后忽冷汗涔涔,叫一声:“凤儿!”然后神色惊惶,拉着她说了许多胡话。说甚么,她的孩子就是这世间最金贵的宝贝,她万不会让他有一丝闪失,宫女、宫仆,粗手笨脚,孩子那样娇嫩,每次假手于人,她都要心惊胆战。又发起抖来,说她为此在宫殿各处的隐蔽之处,都放置了留影珠。凤凰庄主听着她的胡话,想自己的锦妹如此呵护的孩子夭折,令她伤心至此,也不由心如刀割。她只能安慰,你好好醒来,养好身子,来年与陛下再诞子嗣。皇后那一刻却仿佛听到什么极恐惧之词,整个人发着抖,说,我看见了,他杀了我的凤儿,他杀了我的凤儿。又笑,说世人原是如此肮脏,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痛下狠手呢。凤凰庄主心中大骇。又说了一阵子胡话,皇后再次昏过去,这次发了高烧,高烧退后,整个人悠悠醒转,根本记不得先前说过一次胡话,渐渐恢复正常,性子还是温柔端庄的,只是沉默了许多。这是前情,凤凰庄主叹一口气,道,我想,她自那时起,或许就有些疯了。后来呢?此事又和羿日神箭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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