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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敛秋对着马车里的人矮身一福,露出半截玉白的脖颈,端得是娴雅柔婉。
师攸宁见她这幅作态,心头陡然冒出“请开始你的表演!”几个大字。
好想抱走,啊不对,是被齐允曙抱走,也免得看姜敛秋这女人当着她的面撬墙角,忒无耻!
姜敛秋哪里还记得身边有师攸宁这个大活人,只一心半福着身等着齐允曙叫起,脑海中还浮现方才那惊鸿一瞥。
她记得书本上描述齐允曙这个未来的帝王的话,是”貌秀丽卓绝而不显女气,性冰寒冷峭无半分柔肠。“
可是等站在了真人的面前,姜敛秋觉得呼吸都快停滞了。
他比她想象的要俊美百倍,更是这样的高不可攀,人心折至恨不能匍匐在脚下。
“起吧!”
马车内的青年淡扫一眼外头半福身的姜敛秋,视线却是落在站在台阶上,似惊又似感慨的少女身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上车?”他此刻的声线,比方才叫起姜竹筠的时候温柔和气很多。
若非要做个对比,那前一句“起吧!”,却是不带半分情感的。
姜敛秋起身,心头是再没有的不解与羞耻!
她这样一个大活人,齐允曙看不见吗,为什么要越过自己去看姜竹筠?!
听得身边的少女习以为常的答应一声,便要迈步往马车方向去,姜敛秋连忙拽住她的手臂。
师攸宁对自家郡王殿下不被美色所惑,心头自然是如炸烟花般开怀,对姜敛秋攥她胳膊攥的有些疼,也不那么计较了。
她作不解样,巴掌大的小脸在晨光里愈加清丽可爱:”姜小姐,怎么了吗?“
姜敛秋以万分包容的语气道:“竹筠妹妹还是不要耽搁王爷出门了,咱们今天要去岳亲王府上,你忘记了吗?”
她嗔怪的瞥了师攸宁一眼,又转而善解人意的对齐允曙道:“庆郡王殿下,您只管去忙公务,竹筠妹妹这里便由敛秋照看着吧。”
师攸宁无语的看着姜敛秋这幅妥帖模样。
这孩子是入戏太深了吧,不过是在郡王府门前站了站,怎地就作出这般正妻模样?
她自姜敛秋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姜小姐,你误会了,是王爷非要亲自送我去岳亲王府,他总是不放心我......”
既然姜敛秋拿了善解人意的剧本,师攸宁便成全了她,自己如今略刁蛮三分,权且给她配戏了。
只是刁蛮归刁蛮,面子还是要的,她一面儿这般说,却杏眸眨巴着看了车上的青年一眼,却是要他不要拆台的。
什么?
姜敛秋不可置信的看向车内的青年。
郡王殿下素来深谋多智,如何看不出眼下是哪般情形。
他心头失笑,只不肯在姜敛秋这陌生人面前露出什么亲近模样。
可是自家小东西的面子也要维护,齐允曙心道,只做不容商量的样子:“本王不放心你独去,是必定要送的,再不上车,要本王亲自抓你上来吗?”
齐允曙这般霸道又冷酷的模样,却仅仅只是为了威胁姜竹筠上马车,让自己送?
若是没有姜竹筠,那这个被如此呵护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姜敛秋恨不能以身相代,让姜竹筠此刻拥有的关照全换到自己身上,更第不知多少次的后悔,当初就该将姜竹筠直接弄死了事!
能够在京市如鱼得水的生活,姜敛秋自然是个很能把控情绪的主儿,即使心中将身边的少女恨的咬牙启齿,面上却遮掩的极好。
然而师攸宁向来对旁人的善恶之意十分敏感,此刻站在姜敛秋身边,她只觉后背凉飕飕,便知姜敛秋对她恶意不浅。
只是那又如何?
她却不是昔日的宿主,天真到辨别不出什么是真心关照,什么是蛇蝎心肠。
姜敛秋越是狠毒,就越会作茧自缚!
如此,面对自家郡王殿下的配合,师攸宁只歉意的对姜敛秋道:“姜小姐,实在是对不住,那我们就......岳亲王府见了?”
“既然说了要陪妹妹同去,怎么好这便将你扔下!”
姜敛秋却不依,既见了齐允曙对眼前少女如何纵容,她却是更迫不及待的要在齐允曙身边刷存在感。
见师攸宁看她,又笑道:“不如咱们同乘,郡主府的宴会我两月前曾参加过一次,正好同妹妹闲聊一二,也免得哪里不周全。”
”本王不喜与人同乘!“齐允曙冷然拒绝道。
而后他秀挺的身体微往前倾,伸臂往前,却是要接师攸宁上车的模样:“本王护你上来,若是赏花宴迟了,你可不许胡乱怪人。“
姜敛秋面色微微发白,不喜与人同乘,但却又一而再的让姜竹筠上马车,这不是明晃晃的嫌弃自己吗?
只是在皇子王孙面前,她又如何耍得脾气,只乖顺道:“是小女唐突了,万望王爷勿怪。”
王府的马车行在前头,姜府的马车因着规制要小一号,跟在后头。
后头的马车里,翠玉看着自家小姐面色不好,便也不敢言声,小小的车厢内沉闷一片。
至于师攸宁,这会儿只脑袋一个劲儿的往某郡王殿下怀里歪,一叠声的喊:“疼疼疼!!”
师攸宁被捏着的面颊其实也不怎么疼,只是若是嚷的不惨痛,怕是要真疼一疼了。
郡王殿下松开手,以拇指按了按那被捏出红印子的那张粉白面颊,兴师问罪道:“敢拿本王做阀子,现在知道错了么?”
师攸宁自然是乖巧认错的,而后喟叹的捧着郡王殿下一张俊美的天怒人怨的脸道:“只怪王爷太迷人!”
齐允曙由得她在自己脸上摸摸捏捏,兀自闭目养神,却是忍不住道:“那姜家小姐忍得装得,你不要将人惹急了,免得吃亏!”
“王爷这都知道?“师攸宁目光湛亮:”忍得、装得,是这样没错!“
郡王殿下睁眼瞥了面前的小东西一眼:“你不是也清楚,那为何还要引狼入室?”
他虽然年纪不过二十有一,但办差却是办老了的,魑魅魍魉不知见过多少,那姜家小姐虽有些心机,但在齐允曙面前,却远远不够看了。
”冤枉!“
师攸宁脑门在郡王殿下胳膊上一磕:”是她总是几次三番的撞上来,看着不像巧遇,反正闲着也闲着......"
"你还有理了?“
郡王殿下见她这无赖模样,瞪视一眼,也不闭目养神了,只觉得自己如今年纪轻轻,却已有了老父亲带孩子的沧桑感。
他仔细提点道:“小人走诡道,防不胜防,在府外你切记让四喜与九辞贴身伺候,不得离开,明白吗?“
师攸宁仔细答应了:“我省得的,只是......我总觉得那姜敛秋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又一次心虚起自己对齐允曙的隐瞒来,可是因着想要姜敛秋自露马脚,便只这般含混的提了一句。
齐允曙轻抚了抚身边少女的发丝:“有本王在,这样不也很好么?”
他以为师攸宁是因着自己不记得前事而伤感,便告诉她自己永远在。
“王爷在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师攸宁心下感动。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岳亲王府门前。
齐允曙拍了拍自己小姑娘的脑袋:“去吧,赏花宴只管开心便是,身后有本王,勿需避忌什么人。”
师攸宁下车的脚步顿住,看着端坐在马车上的青年,回身抱了抱他,这才依依不舍的下了车。
这一番耽搁,姜敛秋已然下车候在了王府的马车旁。
等师攸宁下车后,她才盈盈一拜,柔声道:“小女拜别郡王殿下。”
“照顾好她,否则本王拿你是问。”马车内的青年冷然道。
姜敛秋面色一僵,压下心底的不悦道:“是。”
虽然不用上朝,但齐允曙却还有其他好些公务办,马车便就此回转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