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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1 / 1)

魏之予奇怪地回过头,结果就看见自己斜后方的车道上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正缓缓跟着他,驾驶座的车窗被放了下来,从里面探出的人头竟然是陈嘉树。“陈总?”魏之予停下脚步,跟他略微点了下头,“好巧,又碰到你了。”陈嘉树也停下车,下来问他:“你这是要去哪儿?天这么冷你就穿成这样出来,不怕冻着?去哪儿我送你吧。”“不用。”魏之予淡淡拒绝了,“我就随便走走,一会儿就回家。”“随便走走?”陈嘉树四处看看,感觉他这个回答非常写意,就是不太合适宜,于是又问他:“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没什么事儿做?其实我也是,本来想找小有的,但车都开到这儿了才想起来那俩人去温泉了,我就又往回开,没想到居然在路边看见你。要不这样吧,你要是也没事儿的话不如去我家?咱俩喝两杯?”“去你家?”魏之予淡淡打量着他。要换做在以往他肯定会一口回绝掉,但是今天,现在,他却没有那么快地给出答复。陈嘉树继续道:“是啊,我家什么酒都有,你想喝什么都行。反正家里没别人,你也不会觉得不方便。”“中秋节你都不跟爸妈一起过吗?”魏之予问。陈嘉树摊开手,“我爸妈才不跟我一起过,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经纬度上参加什么商务酒会呢。怎么样,要不要去?”魏之予看着陈嘉树殷切的表情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跟他喝酒这件事并不让自己感到排斥,这还是挺少见的情况。于是他点点头,“那走吧。”“好嘞!咱走着!”陈嘉树开心地过去替他打开车门,魏之予往近一走就感到一股暖流。“今天降温,我车里都开暖风了。”陈嘉树看出他的想法,等他彻底坐进去后又说:“你冷吧,稍等一会儿就暖和了。对了,下次晚上出门记得穿厚一点,至少你得把拉锁拉上,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魏之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到一边,淡淡道:“管得太宽。”陈嘉树愣了下,过了几秒后才把车打着,默默说了句:“别人我也懒得管,算我多说吧。”魏之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陈嘉树自己琢磨一会儿又笑了,看看他道:“咱也算亲家,怪不得我关心你。”魏之予:“……能不提他俩么?”陈嘉树:“……了解。”魏之予叹了口气,默默靠在椅背上。他要看开。他一定要看开。第44章陈嘉树的家不是一般豪华,这一点魏之予上回只从地段和外观上领教过,这次他总算连内部都见识到了。有点像电影里那些欧洲贵族的宅邸,全欧式的装修,看起来十分复古,一边一角都精致到无以复加。陈嘉树让魏之予先在房子里随便看看,他自己则说要去地下酒窖取两瓶红酒上来。地下酒窖……魏之予淡定地在自己胸口处抚摸两下,安慰自己:这很正常,他可是个富三代。不一会儿陈嘉树拿了酒上来,跟魏之予说:“这两瓶我预备着这几天要喝,已经提前立着放了十多天,现在开瓶还需要再醒一个小时左右,咱要不先聊会儿天?”“我跟你有话题可聊吗?”魏之予很直接地问。陈嘉树的表情有些尴尬,笑笑:“不聊也行,我这儿有家庭影院,你想看电影吗?”“我要是想看电影刚才就在家待着了。”魏之予果断拒绝。陈嘉树挠了挠头,赔上讨好的笑,“那你想做什么?”“你这儿有白酒么?”魏之予问。“有!”陈嘉树赶紧回答,“但你确定要喝白的?”“嗯,要喝就喝,不喝我走了。”“哎别别!喝,喝!你稍等我会儿。”陈嘉树这次没再下酒窖,直接去客厅旁的酒架上拿了一瓶下来,那酒瓶透明,肉眼都可以看出里面酒的质地十分粘稠,还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绝对是好酒。魏之予等着陈嘉树拿来分酒器和酒杯,忍不住调侃一句:“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今天来陈总这里倒饱口福了。”“你真别再‘陈总、陈总’的叫我了,听着多见外啊。”陈嘉树把酒缓缓地倒入分酒器中,又分别给他和自己倒了一满杯,举起来道:“之予,喝了这杯酒以后咱就是朋友了行不行?以前的事儿你多多担待,以后我一定把你当兄弟。”魏之予看看他,接过杯子跟他碰了一下,“你不用把我当兄弟,只要不再为了你兄弟打我就行。”陈嘉树:“……这事儿你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再记恨我?你说出来我一定做到!”魏之予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光,又放到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示意他加酒,说道:“谈不上记恨,但我觉得这件事智商超过一百的人都不会轻易忘了。”陈嘉树一脸刚喝完藿香正气水的表情,瘪着嘴道:“我那次确实太冲动……但你当时说话也的确不中听啊对不对?”“对什么对?”魏之予淡淡瞪了他一眼,“就算我说的有夸张的地方,但大部分情况都属实。”“哪里属实了?!”陈嘉树禁不住声调又高了些,可是看到魏之予瞬间抬起的眼睫他又把声音压下来,好声好气地说:“之予,你真误会小有了,江心一直对他好这我承认,可他对江心也不差啊。”魏之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陈嘉树只好又说道:“其它时候我就不多说了,就说我印象最深的那次。江心他爸出事故的时候,你还记得吧?”魏之予的目光顿时沉了一下,牢牢盯着他:“当然记得,是在他大三上学期,我们大四的时候。”“嗯,就是那会儿。我记得当时没在他身边见过你,对吗?”陈嘉树认真地问。魏之予的眸色更深,沉默了快半分钟才轻轻点了下头,“我当时去德国交换了,不在国内。”“这就对了。”陈嘉树叹了口气,“你不在,所以你不清楚那段时间江心是怎么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小有是怎么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我——”魏之予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可是停顿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江心不让我爸妈把这件事告诉我……他怕我会因为担心他从德国跑回来……”陈嘉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我提起这事不是为了责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有当时都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多安慰两句……”魏之予的语气依然不以为然,但却没刚刚那么冲了。陈嘉树定定看看他,开口道:“你和他认识那么久,真的这么不了解他吗?小有平时确实不是特别会照顾人,但那只是平时而已。你是没看到,当初刚刚得知江心他爸出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懵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儿,眼泪不停地流,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们,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江心怎么办?’”陈嘉树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像是为了调整一下心情,然后他继续说:“当时那个电话是小有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江心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就给江心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又打电话给江心的室友问他在哪儿,室友都说不知道,打电话到江心家里问他是不是回家了,他妈妈却说因为担心他今天在路上出事,所以严令他明天再回来,小有那会儿都快急疯了……”魏之予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然后他找到他了吗?”“嗯。”陈嘉树又给两个人把酒添上,端起杯子用杯口在魏之予的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喝完后道:“他打电话找不到人就自己跑出去找,我们也去帮他找,从天亮找到天黑,我们宿舍的人最后实在找不着都放弃了。我回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看小有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他,他说自己还在外面,找不到江心他就不回去。我想说陪他一起,但他没等我说出口就要挂电话,他怕江心突然打过来,也为了节省着电量以防江心想起来联系他。”魏之予默默地低下头,把自己那杯酒喝了。陈嘉树接着说:“后来大概是到早上五点多了,小有本来已经打车去过机场和火车站,找了没他,但是小有想他会不会自己走过去,就又沿着从g大到机场的方向慢慢往过找,终于在快到机场的那段路上找到了他。”“……他真的……一个人往机场走吗?”魏之予声音发涩地问。陈嘉树点了下头,“想不到么?印象中江心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即便是家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应该也能坚强地扛住,可是……”“他跟江叔叔,感情很深。”魏之予有点哽咽,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下去。陈嘉树看了眼自己空空的酒杯,再次倒满,“是啊,可以想象他当时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小有说找到江心时他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一碰就碎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能一个人撑着走了那么远。”“再后来,小有陪着他一起去了机场,又陪他一起回家,跟他在d市待过了他爸爸的头七才回来。”陈嘉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脚下厚重的地毯,“就短短几天,这两个人回来都瘦了好几圈。”魏之予开始喝得有些停不下来,喝完一杯又倒一杯,他这时边倒边说:“这些事他们都没跟我说过。”“说者心碎、听者心疼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陈嘉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该说……唉……”“我应该知道。”魏之予忽然正色道。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拍拍陈嘉树的大腿让他看着自己,又说一遍:“我得知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陈嘉树微微有些发怔,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答应,“好。”陈嘉树这时又看了眼酒瓶发现他俩居然已经喝掉一大半,就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对魏之予说:“你少喝点吧,别再喝得难受了。”魏之予晃晃脑袋,把瓶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已经难受了,不在乎多这一点。”“……”陈嘉树叹了口气,没再拦他。魏之予:“继续说。”陈嘉树:“嗯。”“你知道么,其实小有从进大学开始就是我们院的‘院宠’。”陈嘉树说完这句突然咧了咧嘴角,“他那人吧,要真说起来缺点也不少,傲娇一个,脾气也不算太好,但就是特别招人疼,我们那层楼不光是我们宿舍、连其他宿舍的人平时都喜欢惯着他宠着他,基本上他说句话大家就没有不答应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小一岁,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照顾。”“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平日总是被人照顾的人,在江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却尽了自己一切努力去照顾他。”“以往早上从来不在十点以前起床的人,当时却每天早早地不到六点就去江心楼下蹲守,晚上无论多晚都要送他回到宿舍才离开。因为他担心江心自己一个人会出事,他就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从早到晚,无论是上课、上自习还是吃饭,他都寸步不离。大概那段时间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他们俩都在一起。”“而且你该清楚大四上的那个阶段正是申请博士的时间,好多项目的截止时期都在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小有白天陪江心,晚上回来还要改简历、写个人申请信、填网申、给导师回邮件、准备面试,经常要弄到凌晨四五点,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几十分钟,不到六点又要出门。”“为什么……要去那么早?”魏之予嗓音沙哑地问。陈嘉树:“因为他知道江心肯定睡不好,怕江心早早起床出门,所以……”魏之予:“……言小有这个死心眼儿……”“换成是你应该也会这么做吧。”陈嘉树看着他,“其实有几次我都想替他去来着,可是小有不同意,他说不亲眼看到江心他就不踏实。所以那会儿他整个人也是严重睡眠不足,后面有两次都差点晕倒。一次是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抓着扶手站定,然后手又突然松了,要不是我在他旁边扶住他可能他就直接栽到后头去了;还有一次是他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晕就赶紧扶着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旁边有同学看他眼睛紧闭脸色惨白,推他两下还没反应,都吓了一跳,忙架着他回到我们宿舍,躺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魏之予听了没吭声,又要给自己倒酒,被陈嘉树伸手拦了一把:“真有点多了,别喝了。”魏之予没听,绕过他一口饮尽,说道:“怪不得上次你听到我说他不在乎江心,会那么生气。”陈嘉树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当时就是为自己哥们儿抱不平呗……下手没个轻重……”“算了。”魏之予的表情有些复杂,轻轻转着杯子道:“是该生气。”“你不怪我了?”陈嘉树连忙问。魏之予摇摇头,“本来也没多怪,就是不太容易忘。”“这……”陈嘉树觉得这话不太好接,就又捡起刚才的话题道:“对了,小有当年在申请学校前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说他要把相关材料都保留好,等下一年的时候留给江心做参考。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小有就再没提过材料的事,跟江心也从来没说过。”“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国了吧……”魏之予的眼圈有些红,“其实我知道江心一直想去常春藤,也知道他想读博士,可是江叔叔走了,他不可能放心离开阿姨和蓠蓠那么远……”“小有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提。”陈嘉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但他很快又笑了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而且人家江心比你这个硕士和小有那个博士都赚得多,都找补回来了。”“有些事不能光用钱来衡量……”魏之予的神情有几分较真,但是眼神却已经迷离起来,他身体慢慢地从沙发边沿溜了下去,滑坐在地毯上。陈嘉树看他这样知道真不能再喝了,便把酒瓶和酒杯都从他手边拿走,走到厨房放进水池里,然后又回来也在地毯上坐下,跟魏之予肩并着肩,对他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住我家吧。”“住……你家?”魏之予枕在沙发上仰头看向他,眼睛里莫名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他扬了扬嘴角问道:“你是说……跟你睡吗?”“嗯,就是那会儿。我记得当时没在他身边见过你,对吗?”陈嘉树认真地问。魏之予的眸色更深,沉默了快半分钟才轻轻点了下头,“我当时去德国交换了,不在国内。”“这就对了。”陈嘉树叹了口气,“你不在,所以你不清楚那段时间江心是怎么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小有是怎么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我——”魏之予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可是停顿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江心不让我爸妈把这件事告诉我……他怕我会因为担心他从德国跑回来……”陈嘉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我提起这事不是为了责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有当时都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多安慰两句……”魏之予的语气依然不以为然,但却没刚刚那么冲了。陈嘉树定定看看他,开口道:“你和他认识那么久,真的这么不了解他吗?小有平时确实不是特别会照顾人,但那只是平时而已。你是没看到,当初刚刚得知江心他爸出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懵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儿,眼泪不停地流,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们,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江心怎么办?’”陈嘉树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像是为了调整一下心情,然后他继续说:“当时那个电话是小有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江心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就给江心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又打电话给江心的室友问他在哪儿,室友都说不知道,打电话到江心家里问他是不是回家了,他妈妈却说因为担心他今天在路上出事,所以严令他明天再回来,小有那会儿都快急疯了……”魏之予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然后他找到他了吗?”“嗯。”陈嘉树又给两个人把酒添上,端起杯子用杯口在魏之予的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喝完后道:“他打电话找不到人就自己跑出去找,我们也去帮他找,从天亮找到天黑,我们宿舍的人最后实在找不着都放弃了。我回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看小有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他,他说自己还在外面,找不到江心他就不回去。我想说陪他一起,但他没等我说出口就要挂电话,他怕江心突然打过来,也为了节省着电量以防江心想起来联系他。”魏之予默默地低下头,把自己那杯酒喝了。陈嘉树接着说:“后来大概是到早上五点多了,小有本来已经打车去过机场和火车站,找了没他,但是小有想他会不会自己走过去,就又沿着从g大到机场的方向慢慢往过找,终于在快到机场的那段路上找到了他。”“……他真的……一个人往机场走吗?”魏之予声音发涩地问。陈嘉树点了下头,“想不到么?印象中江心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即便是家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应该也能坚强地扛住,可是……”“他跟江叔叔,感情很深。”魏之予有点哽咽,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下去。陈嘉树看了眼自己空空的酒杯,再次倒满,“是啊,可以想象他当时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小有说找到江心时他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一碰就碎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能一个人撑着走了那么远。”“再后来,小有陪着他一起去了机场,又陪他一起回家,跟他在d市待过了他爸爸的头七才回来。”陈嘉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脚下厚重的地毯,“就短短几天,这两个人回来都瘦了好几圈。”魏之予开始喝得有些停不下来,喝完一杯又倒一杯,他这时边倒边说:“这些事他们都没跟我说过。”“说者心碎、听者心疼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陈嘉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该说……唉……”“我应该知道。”魏之予忽然正色道。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拍拍陈嘉树的大腿让他看着自己,又说一遍:“我得知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陈嘉树微微有些发怔,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答应,“好。”陈嘉树这时又看了眼酒瓶发现他俩居然已经喝掉一大半,就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对魏之予说:“你少喝点吧,别再喝得难受了。”魏之予晃晃脑袋,把瓶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已经难受了,不在乎多这一点。”“……”陈嘉树叹了口气,没再拦他。魏之予:“继续说。”陈嘉树:“嗯。”“你知道么,其实小有从进大学开始就是我们院的‘院宠’。”陈嘉树说完这句突然咧了咧嘴角,“他那人吧,要真说起来缺点也不少,傲娇一个,脾气也不算太好,但就是特别招人疼,我们那层楼不光是我们宿舍、连其他宿舍的人平时都喜欢惯着他宠着他,基本上他说句话大家就没有不答应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小一岁,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照顾。”“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平日总是被人照顾的人,在江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却尽了自己一切努力去照顾他。”“以往早上从来不在十点以前起床的人,当时却每天早早地不到六点就去江心楼下蹲守,晚上无论多晚都要送他回到宿舍才离开。因为他担心江心自己一个人会出事,他就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从早到晚,无论是上课、上自习还是吃饭,他都寸步不离。大概那段时间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他们俩都在一起。”“而且你该清楚大四上的那个阶段正是申请博士的时间,好多项目的截止时期都在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小有白天陪江心,晚上回来还要改简历、写个人申请信、填网申、给导师回邮件、准备面试,经常要弄到凌晨四五点,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几十分钟,不到六点又要出门。”“为什么……要去那么早?”魏之予嗓音沙哑地问。陈嘉树:“因为他知道江心肯定睡不好,怕江心早早起床出门,所以……”魏之予:“……言小有这个死心眼儿……”“换成是你应该也会这么做吧。”陈嘉树看着他,“其实有几次我都想替他去来着,可是小有不同意,他说不亲眼看到江心他就不踏实。所以那会儿他整个人也是严重睡眠不足,后面有两次都差点晕倒。一次是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抓着扶手站定,然后手又突然松了,要不是我在他旁边扶住他可能他就直接栽到后头去了;还有一次是他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晕就赶紧扶着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旁边有同学看他眼睛紧闭脸色惨白,推他两下还没反应,都吓了一跳,忙架着他回到我们宿舍,躺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魏之予听了没吭声,又要给自己倒酒,被陈嘉树伸手拦了一把:“真有点多了,别喝了。”魏之予没听,绕过他一口饮尽,说道:“怪不得上次你听到我说他不在乎江心,会那么生气。”陈嘉树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当时就是为自己哥们儿抱不平呗……下手没个轻重……”“算了。”魏之予的表情有些复杂,轻轻转着杯子道:“是该生气。”“你不怪我了?”陈嘉树连忙问。魏之予摇摇头,“本来也没多怪,就是不太容易忘。”“这……”陈嘉树觉得这话不太好接,就又捡起刚才的话题道:“对了,小有当年在申请学校前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说他要把相关材料都保留好,等下一年的时候留给江心做参考。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小有就再没提过材料的事,跟江心也从来没说过。”“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国了吧……”魏之予的眼圈有些红,“其实我知道江心一直想去常春藤,也知道他想读博士,可是江叔叔走了,他不可能放心离开阿姨和蓠蓠那么远……”“小有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提。”陈嘉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但他很快又笑了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而且人家江心比你这个硕士和小有那个博士都赚得多,都找补回来了。”“有些事不能光用钱来衡量……”魏之予的神情有几分较真,但是眼神却已经迷离起来,他身体慢慢地从沙发边沿溜了下去,滑坐在地毯上。陈嘉树看他这样知道真不能再喝了,便把酒瓶和酒杯都从他手边拿走,走到厨房放进水池里,然后又回来也在地毯上坐下,跟魏之予肩并着肩,对他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住我家吧。”“住……你家?”魏之予枕在沙发上仰头看向他,眼睛里莫名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他扬了扬嘴角问道:“你是说……跟你睡吗?”“嗯,就是那会儿。我记得当时没在他身边见过你,对吗?”陈嘉树认真地问。魏之予的眸色更深,沉默了快半分钟才轻轻点了下头,“我当时去德国交换了,不在国内。”“这就对了。”陈嘉树叹了口气,“你不在,所以你不清楚那段时间江心是怎么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小有是怎么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我——”魏之予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可是停顿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江心不让我爸妈把这件事告诉我……他怕我会因为担心他从德国跑回来……”陈嘉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我提起这事不是为了责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有当时都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多安慰两句……”魏之予的语气依然不以为然,但却没刚刚那么冲了。陈嘉树定定看看他,开口道:“你和他认识那么久,真的这么不了解他吗?小有平时确实不是特别会照顾人,但那只是平时而已。你是没看到,当初刚刚得知江心他爸出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懵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儿,眼泪不停地流,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们,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江心怎么办?’”陈嘉树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像是为了调整一下心情,然后他继续说:“当时那个电话是小有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江心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就给江心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又打电话给江心的室友问他在哪儿,室友都说不知道,打电话到江心家里问他是不是回家了,他妈妈却说因为担心他今天在路上出事,所以严令他明天再回来,小有那会儿都快急疯了……”魏之予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然后他找到他了吗?”“嗯。”陈嘉树又给两个人把酒添上,端起杯子用杯口在魏之予的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喝完后道:“他打电话找不到人就自己跑出去找,我们也去帮他找,从天亮找到天黑,我们宿舍的人最后实在找不着都放弃了。我回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看小有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他,他说自己还在外面,找不到江心他就不回去。我想说陪他一起,但他没等我说出口就要挂电话,他怕江心突然打过来,也为了节省着电量以防江心想起来联系他。”魏之予默默地低下头,把自己那杯酒喝了。陈嘉树接着说:“后来大概是到早上五点多了,小有本来已经打车去过机场和火车站,找了没他,但是小有想他会不会自己走过去,就又沿着从g大到机场的方向慢慢往过找,终于在快到机场的那段路上找到了他。”“……他真的……一个人往机场走吗?”魏之予声音发涩地问。陈嘉树点了下头,“想不到么?印象中江心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即便是家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应该也能坚强地扛住,可是……”“他跟江叔叔,感情很深。”魏之予有点哽咽,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下去。陈嘉树看了眼自己空空的酒杯,再次倒满,“是啊,可以想象他当时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小有说找到江心时他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一碰就碎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能一个人撑着走了那么远。”“再后来,小有陪着他一起去了机场,又陪他一起回家,跟他在d市待过了他爸爸的头七才回来。”陈嘉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脚下厚重的地毯,“就短短几天,这两个人回来都瘦了好几圈。”魏之予开始喝得有些停不下来,喝完一杯又倒一杯,他这时边倒边说:“这些事他们都没跟我说过。”“说者心碎、听者心疼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陈嘉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该说……唉……”“我应该知道。”魏之予忽然正色道。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拍拍陈嘉树的大腿让他看着自己,又说一遍:“我得知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陈嘉树微微有些发怔,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答应,“好。”陈嘉树这时又看了眼酒瓶发现他俩居然已经喝掉一大半,就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对魏之予说:“你少喝点吧,别再喝得难受了。”魏之予晃晃脑袋,把瓶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已经难受了,不在乎多这一点。”“……”陈嘉树叹了口气,没再拦他。魏之予:“继续说。”陈嘉树:“嗯。”“你知道么,其实小有从进大学开始就是我们院的‘院宠’。”陈嘉树说完这句突然咧了咧嘴角,“他那人吧,要真说起来缺点也不少,傲娇一个,脾气也不算太好,但就是特别招人疼,我们那层楼不光是我们宿舍、连其他宿舍的人平时都喜欢惯着他宠着他,基本上他说句话大家就没有不答应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小一岁,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照顾。”“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平日总是被人照顾的人,在江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却尽了自己一切努力去照顾他。”“以往早上从来不在十点以前起床的人,当时却每天早早地不到六点就去江心楼下蹲守,晚上无论多晚都要送他回到宿舍才离开。因为他担心江心自己一个人会出事,他就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从早到晚,无论是上课、上自习还是吃饭,他都寸步不离。大概那段时间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他们俩都在一起。”“而且你该清楚大四上的那个阶段正是申请博士的时间,好多项目的截止时期都在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小有白天陪江心,晚上回来还要改简历、写个人申请信、填网申、给导师回邮件、准备面试,经常要弄到凌晨四五点,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几十分钟,不到六点又要出门。”“为什么……要去那么早?”魏之予嗓音沙哑地问。陈嘉树:“因为他知道江心肯定睡不好,怕江心早早起床出门,所以……”魏之予:“……言小有这个死心眼儿……”“换成是你应该也会这么做吧。”陈嘉树看着他,“其实有几次我都想替他去来着,可是小有不同意,他说不亲眼看到江心他就不踏实。所以那会儿他整个人也是严重睡眠不足,后面有两次都差点晕倒。一次是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抓着扶手站定,然后手又突然松了,要不是我在他旁边扶住他可能他就直接栽到后头去了;还有一次是他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晕就赶紧扶着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旁边有同学看他眼睛紧闭脸色惨白,推他两下还没反应,都吓了一跳,忙架着他回到我们宿舍,躺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魏之予听了没吭声,又要给自己倒酒,被陈嘉树伸手拦了一把:“真有点多了,别喝了。”魏之予没听,绕过他一口饮尽,说道:“怪不得上次你听到我说他不在乎江心,会那么生气。”陈嘉树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当时就是为自己哥们儿抱不平呗……下手没个轻重……”“算了。”魏之予的表情有些复杂,轻轻转着杯子道:“是该生气。”“你不怪我了?”陈嘉树连忙问。魏之予摇摇头,“本来也没多怪,就是不太容易忘。”“这……”陈嘉树觉得这话不太好接,就又捡起刚才的话题道:“对了,小有当年在申请学校前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说他要把相关材料都保留好,等下一年的时候留给江心做参考。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小有就再没提过材料的事,跟江心也从来没说过。”“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国了吧……”魏之予的眼圈有些红,“其实我知道江心一直想去常春藤,也知道他想读博士,可是江叔叔走了,他不可能放心离开阿姨和蓠蓠那么远……”“小有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提。”陈嘉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但他很快又笑了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而且人家江心比你这个硕士和小有那个博士都赚得多,都找补回来了。”“有些事不能光用钱来衡量……”魏之予的神情有几分较真,但是眼神却已经迷离起来,他身体慢慢地从沙发边沿溜了下去,滑坐在地毯上。陈嘉树看他这样知道真不能再喝了,便把酒瓶和酒杯都从他手边拿走,走到厨房放进水池里,然后又回来也在地毯上坐下,跟魏之予肩并着肩,对他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住我家吧。”“住……你家?”魏之予枕在沙发上仰头看向他,眼睛里莫名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他扬了扬嘴角问道:“你是说……跟你睡吗?”“嗯,就是那会儿。我记得当时没在他身边见过你,对吗?”陈嘉树认真地问。魏之予的眸色更深,沉默了快半分钟才轻轻点了下头,“我当时去德国交换了,不在国内。”“这就对了。”陈嘉树叹了口气,“你不在,所以你不清楚那段时间江心是怎么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小有是怎么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我——”魏之予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可是停顿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江心不让我爸妈把这件事告诉我……他怕我会因为担心他从德国跑回来……”陈嘉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我提起这事不是为了责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有当时都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多安慰两句……”魏之予的语气依然不以为然,但却没刚刚那么冲了。陈嘉树定定看看他,开口道:“你和他认识那么久,真的这么不了解他吗?小有平时确实不是特别会照顾人,但那只是平时而已。你是没看到,当初刚刚得知江心他爸出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懵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儿,眼泪不停地流,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们,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江心怎么办?’”陈嘉树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像是为了调整一下心情,然后他继续说:“当时那个电话是小有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江心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就给江心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又打电话给江心的室友问他在哪儿,室友都说不知道,打电话到江心家里问他是不是回家了,他妈妈却说因为担心他今天在路上出事,所以严令他明天再回来,小有那会儿都快急疯了……”魏之予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然后他找到他了吗?”“嗯。”陈嘉树又给两个人把酒添上,端起杯子用杯口在魏之予的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喝完后道:“他打电话找不到人就自己跑出去找,我们也去帮他找,从天亮找到天黑,我们宿舍的人最后实在找不着都放弃了。我回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看小有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他,他说自己还在外面,找不到江心他就不回去。我想说陪他一起,但他没等我说出口就要挂电话,他怕江心突然打过来,也为了节省着电量以防江心想起来联系他。”魏之予默默地低下头,把自己那杯酒喝了。陈嘉树接着说:“后来大概是到早上五点多了,小有本来已经打车去过机场和火车站,找了没他,但是小有想他会不会自己走过去,就又沿着从g大到机场的方向慢慢往过找,终于在快到机场的那段路上找到了他。”“……他真的……一个人往机场走吗?”魏之予声音发涩地问。陈嘉树点了下头,“想不到么?印象中江心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即便是家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应该也能坚强地扛住,可是……”“他跟江叔叔,感情很深。”魏之予有点哽咽,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下去。陈嘉树看了眼自己空空的酒杯,再次倒满,“是啊,可以想象他当时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小有说找到江心时他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一碰就碎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能一个人撑着走了那么远。”“再后来,小有陪着他一起去了机场,又陪他一起回家,跟他在d市待过了他爸爸的头七才回来。”陈嘉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脚下厚重的地毯,“就短短几天,这两个人回来都瘦了好几圈。”魏之予开始喝得有些停不下来,喝完一杯又倒一杯,他这时边倒边说:“这些事他们都没跟我说过。”“说者心碎、听者心疼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陈嘉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该说……唉……”“我应该知道。”魏之予忽然正色道。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拍拍陈嘉树的大腿让他看着自己,又说一遍:“我得知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陈嘉树微微有些发怔,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答应,“好。”陈嘉树这时又看了眼酒瓶发现他俩居然已经喝掉一大半,就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对魏之予说:“你少喝点吧,别再喝得难受了。”魏之予晃晃脑袋,把瓶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已经难受了,不在乎多这一点。”“……”陈嘉树叹了口气,没再拦他。魏之予:“继续说。”陈嘉树:“嗯。”“你知道么,其实小有从进大学开始就是我们院的‘院宠’。”陈嘉树说完这句突然咧了咧嘴角,“他那人吧,要真说起来缺点也不少,傲娇一个,脾气也不算太好,但就是特别招人疼,我们那层楼不光是我们宿舍、连其他宿舍的人平时都喜欢惯着他宠着他,基本上他说句话大家就没有不答应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小一岁,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照顾。”“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平日总是被人照顾的人,在江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却尽了自己一切努力去照顾他。”“以往早上从来不在十点以前起床的人,当时却每天早早地不到六点就去江心楼下蹲守,晚上无论多晚都要送他回到宿舍才离开。因为他担心江心自己一个人会出事,他就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从早到晚,无论是上课、上自习还是吃饭,他都寸步不离。大概那段时间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他们俩都在一起。”“而且你该清楚大四上的那个阶段正是申请博士的时间,好多项目的截止时期都在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小有白天陪江心,晚上回来还要改简历、写个人申请信、填网申、给导师回邮件、准备面试,经常要弄到凌晨四五点,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几十分钟,不到六点又要出门。”“为什么……要去那么早?”魏之予嗓音沙哑地问。陈嘉树:“因为他知道江心肯定睡不好,怕江心早早起床出门,所以……”魏之予:“……言小有这个死心眼儿……”“换成是你应该也会这么做吧。”陈嘉树看着他,“其实有几次我都想替他去来着,可是小有不同意,他说不亲眼看到江心他就不踏实。所以那会儿他整个人也是严重睡眠不足,后面有两次都差点晕倒。一次是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抓着扶手站定,然后手又突然松了,要不是我在他旁边扶住他可能他就直接栽到后头去了;还有一次是他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晕就赶紧扶着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旁边有同学看他眼睛紧闭脸色惨白,推他两下还没反应,都吓了一跳,忙架着他回到我们宿舍,躺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魏之予听了没吭声,又要给自己倒酒,被陈嘉树伸手拦了一把:“真有点多了,别喝了。”魏之予没听,绕过他一口饮尽,说道:“怪不得上次你听到我说他不在乎江心,会那么生气。”陈嘉树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当时就是为自己哥们儿抱不平呗……下手没个轻重……”“算了。”魏之予的表情有些复杂,轻轻转着杯子道:“是该生气。”“你不怪我了?”陈嘉树连忙问。魏之予摇摇头,“本来也没多怪,就是不太容易忘。”“这……”陈嘉树觉得这话不太好接,就又捡起刚才的话题道:“对了,小有当年在申请学校前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说他要把相关材料都保留好,等下一年的时候留给江心做参考。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小有就再没提过材料的事,跟江心也从来没说过。”“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国了吧……”魏之予的眼圈有些红,“其实我知道江心一直想去常春藤,也知道他想读博士,可是江叔叔走了,他不可能放心离开阿姨和蓠蓠那么远……”“小有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提。”陈嘉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但他很快又笑了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而且人家江心比你这个硕士和小有那个博士都赚得多,都找补回来了。”“有些事不能光用钱来衡量……”魏之予的神情有几分较真,但是眼神却已经迷离起来,他身体慢慢地从沙发边沿溜了下去,滑坐在地毯上。陈嘉树看他这样知道真不能再喝了,便把酒瓶和酒杯都从他手边拿走,走到厨房放进水池里,然后又回来也在地毯上坐下,跟魏之予肩并着肩,对他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住我家吧。”“住……你家?”魏之予枕在沙发上仰头看向他,眼睛里莫名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他扬了扬嘴角问道:“你是说……跟你睡吗?”“嗯,就是那会儿。我记得当时没在他身边见过你,对吗?”陈嘉树认真地问。魏之予的眸色更深,沉默了快半分钟才轻轻点了下头,“我当时去德国交换了,不在国内。”“这就对了。”陈嘉树叹了口气,“你不在,所以你不清楚那段时间江心是怎么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小有是怎么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我——”魏之予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可是停顿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江心不让我爸妈把这件事告诉我……他怕我会因为担心他从德国跑回来……”陈嘉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我提起这事不是为了责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有当时都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多安慰两句……”魏之予的语气依然不以为然,但却没刚刚那么冲了。陈嘉树定定看看他,开口道:“你和他认识那么久,真的这么不了解他吗?小有平时确实不是特别会照顾人,但那只是平时而已。你是没看到,当初刚刚得知江心他爸出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懵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儿,眼泪不停地流,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们,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江心怎么办?’”陈嘉树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像是为了调整一下心情,然后他继续说:“当时那个电话是小有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江心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就给江心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又打电话给江心的室友问他在哪儿,室友都说不知道,打电话到江心家里问他是不是回家了,他妈妈却说因为担心他今天在路上出事,所以严令他明天再回来,小有那会儿都快急疯了……”魏之予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然后他找到他了吗?”“嗯。”陈嘉树又给两个人把酒添上,端起杯子用杯口在魏之予的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喝完后道:“他打电话找不到人就自己跑出去找,我们也去帮他找,从天亮找到天黑,我们宿舍的人最后实在找不着都放弃了。我回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看小有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他,他说自己还在外面,找不到江心他就不回去。我想说陪他一起,但他没等我说出口就要挂电话,他怕江心突然打过来,也为了节省着电量以防江心想起来联系他。”魏之予默默地低下头,把自己那杯酒喝了。陈嘉树接着说:“后来大概是到早上五点多了,小有本来已经打车去过机场和火车站,找了没他,但是小有想他会不会自己走过去,就又沿着从g大到机场的方向慢慢往过找,终于在快到机场的那段路上找到了他。”“……他真的……一个人往机场走吗?”魏之予声音发涩地问。陈嘉树点了下头,“想不到么?印象中江心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即便是家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应该也能坚强地扛住,可是……”“他跟江叔叔,感情很深。”魏之予有点哽咽,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下去。陈嘉树看了眼自己空空的酒杯,再次倒满,“是啊,可以想象他当时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小有说找到江心时他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一碰就碎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能一个人撑着走了那么远。”“再后来,小有陪着他一起去了机场,又陪他一起回家,跟他在d市待过了他爸爸的头七才回来。”陈嘉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脚下厚重的地毯,“就短短几天,这两个人回来都瘦了好几圈。”魏之予开始喝得有些停不下来,喝完一杯又倒一杯,他这时边倒边说:“这些事他们都没跟我说过。”“说者心碎、听者心疼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陈嘉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该说……唉……”“我应该知道。”魏之予忽然正色道。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拍拍陈嘉树的大腿让他看着自己,又说一遍:“我得知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陈嘉树微微有些发怔,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答应,“好。”陈嘉树这时又看了眼酒瓶发现他俩居然已经喝掉一大半,就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对魏之予说:“你少喝点吧,别再喝得难受了。”魏之予晃晃脑袋,把瓶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已经难受了,不在乎多这一点。”“……”陈嘉树叹了口气,没再拦他。魏之予:“继续说。”陈嘉树:“嗯。”“你知道么,其实小有从进大学开始就是我们院的‘院宠’。”陈嘉树说完这句突然咧了咧嘴角,“他那人吧,要真说起来缺点也不少,傲娇一个,脾气也不算太好,但就是特别招人疼,我们那层楼不光是我们宿舍、连其他宿舍的人平时都喜欢惯着他宠着他,基本上他说句话大家就没有不答应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小一岁,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照顾。”“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平日总是被人照顾的人,在江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却尽了自己一切努力去照顾他。”“以往早上从来不在十点以前起床的人,当时却每天早早地不到六点就去江心楼下蹲守,晚上无论多晚都要送他回到宿舍才离开。因为他担心江心自己一个人会出事,他就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从早到晚,无论是上课、上自习还是吃饭,他都寸步不离。大概那段时间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他们俩都在一起。”“而且你该清楚大四上的那个阶段正是申请博士的时间,好多项目的截止时期都在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小有白天陪江心,晚上回来还要改简历、写个人申请信、填网申、给导师回邮件、准备面试,经常要弄到凌晨四五点,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几十分钟,不到六点又要出门。”“为什么……要去那么早?”魏之予嗓音沙哑地问。陈嘉树:“因为他知道江心肯定睡不好,怕江心早早起床出门,所以……”魏之予:“……言小有这个死心眼儿……”“换成是你应该也会这么做吧。”陈嘉树看着他,“其实有几次我都想替他去来着,可是小有不同意,他说不亲眼看到江心他就不踏实。所以那会儿他整个人也是严重睡眠不足,后面有两次都差点晕倒。一次是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抓着扶手站定,然后手又突然松了,要不是我在他旁边扶住他可能他就直接栽到后头去了;还有一次是他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晕就赶紧扶着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旁边有同学看他眼睛紧闭脸色惨白,推他两下还没反应,都吓了一跳,忙架着他回到我们宿舍,躺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魏之予听了没吭声,又要给自己倒酒,被陈嘉树伸手拦了一把:“真有点多了,别喝了。”魏之予没听,绕过他一口饮尽,说道:“怪不得上次你听到我说他不在乎江心,会那么生气。”陈嘉树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当时就是为自己哥们儿抱不平呗……下手没个轻重……”“算了。”魏之予的表情有些复杂,轻轻转着杯子道:“是该生气。”“你不怪我了?”陈嘉树连忙问。魏之予摇摇头,“本来也没多怪,就是不太容易忘。”“这……”陈嘉树觉得这话不太好接,就又捡起刚才的话题道:“对了,小有当年在申请学校前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说他要把相关材料都保留好,等下一年的时候留给江心做参考。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小有就再没提过材料的事,跟江心也从来没说过。”“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国了吧……”魏之予的眼圈有些红,“其实我知道江心一直想去常春藤,也知道他想读博士,可是江叔叔走了,他不可能放心离开阿姨和蓠蓠那么远……”“小有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提。”陈嘉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但他很快又笑了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而且人家江心比你这个硕士和小有那个博士都赚得多,都找补回来了。”“有些事不能光用钱来衡量……”魏之予的神情有几分较真,但是眼神却已经迷离起来,他身体慢慢地从沙发边沿溜了下去,滑坐在地毯上。陈嘉树看他这样知道真不能再喝了,便把酒瓶和酒杯都从他手边拿走,走到厨房放进水池里,然后又回来也在地毯上坐下,跟魏之予肩并着肩,对他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住我家吧。”“住……你家?”魏之予枕在沙发上仰头看向他,眼睛里莫名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他扬了扬嘴角问道:“你是说……跟你睡吗?”“嗯,就是那会儿。我记得当时没在他身边见过你,对吗?”陈嘉树认真地问。魏之予的眸色更深,沉默了快半分钟才轻轻点了下头,“我当时去德国交换了,不在国内。”“这就对了。”陈嘉树叹了口气,“你不在,所以你不清楚那段时间江心是怎么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小有是怎么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我——”魏之予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可是停顿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江心不让我爸妈把这件事告诉我……他怕我会因为担心他从德国跑回来……”陈嘉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我提起这事不是为了责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有当时都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多安慰两句……”魏之予的语气依然不以为然,但却没刚刚那么冲了。陈嘉树定定看看他,开口道:“你和他认识那么久,真的这么不了解他吗?小有平时确实不是特别会照顾人,但那只是平时而已。你是没看到,当初刚刚得知江心他爸出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懵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儿,眼泪不停地流,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们,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江心怎么办?’”陈嘉树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像是为了调整一下心情,然后他继续说:“当时那个电话是小有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江心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就给江心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又打电话给江心的室友问他在哪儿,室友都说不知道,打电话到江心家里问他是不是回家了,他妈妈却说因为担心他今天在路上出事,所以严令他明天再回来,小有那会儿都快急疯了……”魏之予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然后他找到他了吗?”“嗯。”陈嘉树又给两个人把酒添上,端起杯子用杯口在魏之予的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喝完后道:“他打电话找不到人就自己跑出去找,我们也去帮他找,从天亮找到天黑,我们宿舍的人最后实在找不着都放弃了。我回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看小有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他,他说自己还在外面,找不到江心他就不回去。我想说陪他一起,但他没等我说出口就要挂电话,他怕江心突然打过来,也为了节省着电量以防江心想起来联系他。”魏之予默默地低下头,把自己那杯酒喝了。陈嘉树接着说:“后来大概是到早上五点多了,小有本来已经打车去过机场和火车站,找了没他,但是小有想他会不会自己走过去,就又沿着从g大到机场的方向慢慢往过找,终于在快到机场的那段路上找到了他。”“……他真的……一个人往机场走吗?”魏之予声音发涩地问。陈嘉树点了下头,“想不到么?印象中江心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即便是家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应该也能坚强地扛住,可是……”“他跟江叔叔,感情很深。”魏之予有点哽咽,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下去。陈嘉树看了眼自己空空的酒杯,再次倒满,“是啊,可以想象他当时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小有说找到江心时他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一碰就碎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能一个人撑着走了那么远。”“再后来,小有陪着他一起去了机场,又陪他一起回家,跟他在d市待过了他爸爸的头七才回来。”陈嘉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脚下厚重的地毯,“就短短几天,这两个人回来都瘦了好几圈。”魏之予开始喝得有些停不下来,喝完一杯又倒一杯,他这时边倒边说:“这些事他们都没跟我说过。”“说者心碎、听者心疼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陈嘉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该说……唉……”“我应该知道。”魏之予忽然正色道。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拍拍陈嘉树的大腿让他看着自己,又说一遍:“我得知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陈嘉树微微有些发怔,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答应,“好。”陈嘉树这时又看了眼酒瓶发现他俩居然已经喝掉一大半,就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对魏之予说:“你少喝点吧,别再喝得难受了。”魏之予晃晃脑袋,把瓶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已经难受了,不在乎多这一点。”“……”陈嘉树叹了口气,没再拦他。魏之予:“继续说。”陈嘉树:“嗯。”“你知道么,其实小有从进大学开始就是我们院的‘院宠’。”陈嘉树说完这句突然咧了咧嘴角,“他那人吧,要真说起来缺点也不少,傲娇一个,脾气也不算太好,但就是特别招人疼,我们那层楼不光是我们宿舍、连其他宿舍的人平时都喜欢惯着他宠着他,基本上他说句话大家就没有不答应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小一岁,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照顾。”“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平日总是被人照顾的人,在江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却尽了自己一切努力去照顾他。”“以往早上从来不在十点以前起床的人,当时却每天早早地不到六点就去江心楼下蹲守,晚上无论多晚都要送他回到宿舍才离开。因为他担心江心自己一个人会出事,他就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从早到晚,无论是上课、上自习还是吃饭,他都寸步不离。大概那段时间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他们俩都在一起。”“而且你该清楚大四上的那个阶段正是申请博士的时间,好多项目的截止时期都在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小有白天陪江心,晚上回来还要改简历、写个人申请信、填网申、给导师回邮件、准备面试,经常要弄到凌晨四五点,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几十分钟,不到六点又要出门。”“为什么……要去那么早?”魏之予嗓音沙哑地问。陈嘉树:“因为他知道江心肯定睡不好,怕江心早早起床出门,所以……”魏之予:“……言小有这个死心眼儿……”“换成是你应该也会这么做吧。”陈嘉树看着他,“其实有几次我都想替他去来着,可是小有不同意,他说不亲眼看到江心他就不踏实。所以那会儿他整个人也是严重睡眠不足,后面有两次都差点晕倒。一次是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抓着扶手站定,然后手又突然松了,要不是我在他旁边扶住他可能他就直接栽到后头去了;还有一次是他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晕就赶紧扶着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旁边有同学看他眼睛紧闭脸色惨白,推他两下还没反应,都吓了一跳,忙架着他回到我们宿舍,躺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魏之予听了没吭声,又要给自己倒酒,被陈嘉树伸手拦了一把:“真有点多了,别喝了。”魏之予没听,绕过他一口饮尽,说道:“怪不得上次你听到我说他不在乎江心,会那么生气。”陈嘉树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当时就是为自己哥们儿抱不平呗……下手没个轻重……”“算了。”魏之予的表情有些复杂,轻轻转着杯子道:“是该生气。”“你不怪我了?”陈嘉树连忙问。魏之予摇摇头,“本来也没多怪,就是不太容易忘。”“这……”陈嘉树觉得这话不太好接,就又捡起刚才的话题道:“对了,小有当年在申请学校前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说他要把相关材料都保留好,等下一年的时候留给江心做参考。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小有就再没提过材料的事,跟江心也从来没说过。”“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国了吧……”魏之予的眼圈有些红,“其实我知道江心一直想去常春藤,也知道他想读博士,可是江叔叔走了,他不可能放心离开阿姨和蓠蓠那么远……”“小有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提。”陈嘉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但他很快又笑了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而且人家江心比你这个硕士和小有那个博士都赚得多,都找补回来了。”“有些事不能光用钱来衡量……”魏之予的神情有几分较真,但是眼神却已经迷离起来,他身体慢慢地从沙发边沿溜了下去,滑坐在地毯上。陈嘉树看他这样知道真不能再喝了,便把酒瓶和酒杯都从他手边拿走,走到厨房放进水池里,然后又回来也在地毯上坐下,跟魏之予肩并着肩,对他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住我家吧。”“住……你家?”魏之予枕在沙发上仰头看向他,眼睛里莫名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他扬了扬嘴角问道:“你是说……跟你睡吗?”“嗯,就是那会儿。我记得当时没在他身边见过你,对吗?”陈嘉树认真地问。魏之予的眸色更深,沉默了快半分钟才轻轻点了下头,“我当时去德国交换了,不在国内。”“这就对了。”陈嘉树叹了口气,“你不在,所以你不清楚那段时间江心是怎么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小有是怎么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我——”魏之予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可是停顿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江心不让我爸妈把这件事告诉我……他怕我会因为担心他从德国跑回来……”陈嘉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我提起这事不是为了责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有当时都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多安慰两句……”魏之予的语气依然不以为然,但却没刚刚那么冲了。陈嘉树定定看看他,开口道:“你和他认识那么久,真的这么不了解他吗?小有平时确实不是特别会照顾人,但那只是平时而已。你是没看到,当初刚刚得知江心他爸出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懵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儿,眼泪不停地流,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们,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江心怎么办?’”陈嘉树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像是为了调整一下心情,然后他继续说:“当时那个电话是小有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江心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就给江心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又打电话给江心的室友问他在哪儿,室友都说不知道,打电话到江心家里问他是不是回家了,他妈妈却说因为担心他今天在路上出事,所以严令他明天再回来,小有那会儿都快急疯了……”魏之予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然后他找到他了吗?”“嗯。”陈嘉树又给两个人把酒添上,端起杯子用杯口在魏之予的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喝完后道:“他打电话找不到人就自己跑出去找,我们也去帮他找,从天亮找到天黑,我们宿舍的人最后实在找不着都放弃了。我回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看小有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他,他说自己还在外面,找不到江心他就不回去。我想说陪他一起,但他没等我说出口就要挂电话,他怕江心突然打过来,也为了节省着电量以防江心想起来联系他。”魏之予默默地低下头,把自己那杯酒喝了。陈嘉树接着说:“后来大概是到早上五点多了,小有本来已经打车去过机场和火车站,找了没他,但是小有想他会不会自己走过去,就又沿着从g大到机场的方向慢慢往过找,终于在快到机场的那段路上找到了他。”“……他真的……一个人往机场走吗?”魏之予声音发涩地问。陈嘉树点了下头,“想不到么?印象中江心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即便是家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应该也能坚强地扛住,可是……”“他跟江叔叔,感情很深。”魏之予有点哽咽,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下去。陈嘉树看了眼自己空空的酒杯,再次倒满,“是啊,可以想象他当时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小有说找到江心时他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一碰就碎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能一个人撑着走了那么远。”“再后来,小有陪着他一起去了机场,又陪他一起回家,跟他在d市待过了他爸爸的头七才回来。”陈嘉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脚下厚重的地毯,“就短短几天,这两个人回来都瘦了好几圈。”魏之予开始喝得有些停不下来,喝完一杯又倒一杯,他这时边倒边说:“这些事他们都没跟我说过。”“说者心碎、听者心疼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陈嘉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该说……唉……”“我应该知道。”魏之予忽然正色道。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拍拍陈嘉树的大腿让他看着自己,又说一遍:“我得知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陈嘉树微微有些发怔,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答应,“好。”陈嘉树这时又看了眼酒瓶发现他俩居然已经喝掉一大半,就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对魏之予说:“你少喝点吧,别再喝得难受了。”魏之予晃晃脑袋,把瓶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已经难受了,不在乎多这一点。”“……”陈嘉树叹了口气,没再拦他。魏之予:“继续说。”陈嘉树:“嗯。”“你知道么,其实小有从进大学开始就是我们院的‘院宠’。”陈嘉树说完这句突然咧了咧嘴角,“他那人吧,要真说起来缺点也不少,傲娇一个,脾气也不算太好,但就是特别招人疼,我们那层楼不光是我们宿舍、连其他宿舍的人平时都喜欢惯着他宠着他,基本上他说句话大家就没有不答应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小一岁,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照顾。”“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平日总是被人照顾的人,在江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却尽了自己一切努力去照顾他。”“以往早上从来不在十点以前起床的人,当时却每天早早地不到六点就去江心楼下蹲守,晚上无论多晚都要送他回到宿舍才离开。因为他担心江心自己一个人会出事,他就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从早到晚,无论是上课、上自习还是吃饭,他都寸步不离。大概那段时间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他们俩都在一起。”“而且你该清楚大四上的那个阶段正是申请博士的时间,好多项目的截止时期都在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小有白天陪江心,晚上回来还要改简历、写个人申请信、填网申、给导师回邮件、准备面试,经常要弄到凌晨四五点,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几十分钟,不到六点又要出门。”“为什么……要去那么早?”魏之予嗓音沙哑地问。陈嘉树:“因为他知道江心肯定睡不好,怕江心早早起床出门,所以……”魏之予:“……言小有这个死心眼儿……”“换成是你应该也会这么做吧。”陈嘉树看着他,“其实有几次我都想替他去来着,可是小有不同意,他说不亲眼看到江心他就不踏实。所以那会儿他整个人也是严重睡眠不足,后面有两次都差点晕倒。一次是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抓着扶手站定,然后手又突然松了,要不是我在他旁边扶住他可能他就直接栽到后头去了;还有一次是他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晕就赶紧扶着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旁边有同学看他眼睛紧闭脸色惨白,推他两下还没反应,都吓了一跳,忙架着他回到我们宿舍,躺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魏之予听了没吭声,又要给自己倒酒,被陈嘉树伸手拦了一把:“真有点多了,别喝了。”魏之予没听,绕过他一口饮尽,说道:“怪不得上次你听到我说他不在乎江心,会那么生气。”陈嘉树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当时就是为自己哥们儿抱不平呗……下手没个轻重……”“算了。”魏之予的表情有些复杂,轻轻转着杯子道:“是该生气。”“你不怪我了?”陈嘉树连忙问。魏之予摇摇头,“本来也没多怪,就是不太容易忘。”“这……”陈嘉树觉得这话不太好接,就又捡起刚才的话题道:“对了,小有当年在申请学校前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说他要把相关材料都保留好,等下一年的时候留给江心做参考。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小有就再没提过材料的事,跟江心也从来没说过。”“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国了吧……”魏之予的眼圈有些红,“其实我知道江心一直想去常春藤,也知道他想读博士,可是江叔叔走了,他不可能放心离开阿姨和蓠蓠那么远……”“小有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提。”陈嘉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但他很快又笑了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而且人家江心比你这个硕士和小有那个博士都赚得多,都找补回来了。”“有些事不能光用钱来衡量……”魏之予的神情有几分较真,但是眼神却已经迷离起来,他身体慢慢地从沙发边沿溜了下去,滑坐在地毯上。陈嘉树看他这样知道真不能再喝了,便把酒瓶和酒杯都从他手边拿走,走到厨房放进水池里,然后又回来也在地毯上坐下,跟魏之予肩并着肩,对他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住我家吧。”“住……你家?”魏之予枕在沙发上仰头看向他,眼睛里莫名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他扬了扬嘴角问道:“你是说……跟你睡吗?”“嗯,就是那会儿。我记得当时没在他身边见过你,对吗?”陈嘉树认真地问。魏之予的眸色更深,沉默了快半分钟才轻轻点了下头,“我当时去德国交换了,不在国内。”“这就对了。”陈嘉树叹了口气,“你不在,所以你不清楚那段时间江心是怎么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小有是怎么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我——”魏之予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可是停顿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江心不让我爸妈把这件事告诉我……他怕我会因为担心他从德国跑回来……”陈嘉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我提起这事不是为了责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有当时都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多安慰两句……”魏之予的语气依然不以为然,但却没刚刚那么冲了。陈嘉树定定看看他,开口道:“你和他认识那么久,真的这么不了解他吗?小有平时确实不是特别会照顾人,但那只是平时而已。你是没看到,当初刚刚得知江心他爸出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懵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儿,眼泪不停地流,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我们,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江心怎么办?’”陈嘉树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像是为了调整一下心情,然后他继续说:“当时那个电话是小有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江心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就给江心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又打电话给江心的室友问他在哪儿,室友都说不知道,打电话到江心家里问他是不是回家了,他妈妈却说因为担心他今天在路上出事,所以严令他明天再回来,小有那会儿都快急疯了……”魏之予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然后他找到他了吗?”“嗯。”陈嘉树又给两个人把酒添上,端起杯子用杯口在魏之予的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喝完后道:“他打电话找不到人就自己跑出去找,我们也去帮他找,从天亮找到天黑,我们宿舍的人最后实在找不着都放弃了。我回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看小有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他,他说自己还在外面,找不到江心他就不回去。我想说陪他一起,但他没等我说出口就要挂电话,他怕江心突然打过来,也为了节省着电量以防江心想起来联系他。”魏之予默默地低下头,把自己那杯酒喝了。陈嘉树接着说:“后来大概是到早上五点多了,小有本来已经打车去过机场和火车站,找了没他,但是小有想他会不会自己走过去,就又沿着从g大到机场的方向慢慢往过找,终于在快到机场的那段路上找到了他。”“……他真的……一个人往机场走吗?”魏之予声音发涩地问。陈嘉树点了下头,“想不到么?印象中江心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即便是家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他应该也能坚强地扛住,可是……”“他跟江叔叔,感情很深。”魏之予有点哽咽,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下去。陈嘉树看了眼自己空空的酒杯,再次倒满,“是啊,可以想象他当时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小有说找到江心时他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一碰就碎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能一个人撑着走了那么远。”“再后来,小有陪着他一起去了机场,又陪他一起回家,跟他在d市待过了他爸爸的头七才回来。”陈嘉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脚下厚重的地毯,“就短短几天,这两个人回来都瘦了好几圈。”魏之予开始喝得有些停不下来,喝完一杯又倒一杯,他这时边倒边说:“这些事他们都没跟我说过。”“说者心碎、听者心疼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陈嘉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该说……唉……”“我应该知道。”魏之予忽然正色道。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拍拍陈嘉树的大腿让他看着自己,又说一遍:“我得知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陈嘉树微微有些发怔,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答应,“好。”陈嘉树这时又看了眼酒瓶发现他俩居然已经喝掉一大半,就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对魏之予说:“你少喝点吧,别再喝得难受了。”魏之予晃晃脑袋,把瓶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已经难受了,不在乎多这一点。”“……”陈嘉树叹了口气,没再拦他。魏之予:“继续说。”陈嘉树:“嗯。”“你知道么,其实小有从进大学开始就是我们院的‘院宠’。”陈嘉树说完这句突然咧了咧嘴角,“他那人吧,要真说起来缺点也不少,傲娇一个,脾气也不算太好,但就是特别招人疼,我们那层楼不光是我们宿舍、连其他宿舍的人平时都喜欢惯着他宠着他,基本上他说句话大家就没有不答应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小一岁,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照顾。”“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平日总是被人照顾的人,在江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却尽了自己一切努力去照顾他。”“以往早上从来不在十点以前起床的人,当时却每天早早地不到六点就去江心楼下蹲守,晚上无论多晚都要送他回到宿舍才离开。因为他担心江心自己一个人会出事,他就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从早到晚,无论是上课、上自习还是吃饭,他都寸步不离。大概那段时间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他们俩都在一起。”“而且你该清楚大四上的那个阶段正是申请博士的时间,好多项目的截止时期都在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小有白天陪江心,晚上回来还要改简历、写个人申请信、填网申、给导师回邮件、准备面试,经常要弄到凌晨四五点,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几十分钟,不到六点又要出门。”“为什么……要去那么早?”魏之予嗓音沙哑地问。陈嘉树:“因为他知道江心肯定睡不好,怕江心早早起床出门,所以……”魏之予:“……言小有这个死心眼儿……”“换成是你应该也会这么做吧。”陈嘉树看着他,“其实有几次我都想替他去来着,可是小有不同意,他说不亲眼看到江心他就不踏实。所以那会儿他整个人也是严重睡眠不足,后面有两次都差点晕倒。一次是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抓着扶手站定,然后手又突然松了,要不是我在他旁边扶住他可能他就直接栽到后头去了;还有一次是他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晕就赶紧扶着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旁边有同学看他眼睛紧闭脸色惨白,推他两下还没反应,都吓了一跳,忙架着他回到我们宿舍,躺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魏之予听了没吭声,又要给自己倒酒,被陈嘉树伸手拦了一把:“真有点多了,别喝了。”魏之予没听,绕过他一口饮尽,说道:“怪不得上次你听到我说他不在乎江心,会那么生气。”陈嘉树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当时就是为自己哥们儿抱不平呗……下手没个轻重……”“算了。”魏之予的表情有些复杂,轻轻转着杯子道:“是该生气。”“你不怪我了?”陈嘉树连忙问。魏之予摇摇头,“本来也没多怪,就是不太容易忘。”“这……”陈嘉树觉得这话不太好接,就又捡起刚才的话题道:“对了,小有当年在申请学校前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说他要把相关材料都保留好,等下一年的时候留给江心做参考。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小有就再没提过材料的事,跟江心也从来没说过。”“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国了吧……”魏之予的眼圈有些红,“其实我知道江心一直想去常春藤,也知道他想读博士,可是江叔叔走了,他不可能放心离开阿姨和蓠蓠那么远……”“小有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提。”陈嘉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但他很快又笑了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而且人家江心比你这个硕士和小有那个博士都赚得多,都找补回来了。”“有些事不能光用钱来衡量……”魏之予的神情有几分较真,但是眼神却已经迷离起来,他身体慢慢地从沙发边沿溜了下去,滑坐在地毯上。陈嘉树看他这样知道真不能再喝了,便把酒瓶和酒杯都从他手边拿走,走到厨房放进水池里,然后又回来也在地毯上坐下,跟魏之予肩并着肩,对他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住我家吧。”“住……你家?”魏之予枕在沙发上仰头看向他,眼睛里莫名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他扬了扬嘴角问道:“你是说……跟你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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