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一愣, 很意外儿子竟然能起出这样的名字,甚至还有点小骄傲。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笑道:“你这个小学渣, 肚子里总算有了点墨水。”胤祐诧异道:“原来墨水也能吃进肚子里,书桌上还有一块。下次炼字的时候, 熹姑姑磨好了先拿给额娘尝尝。”皇贵妃白他一眼:“呵呵,你还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小家伙骄傲的晃了晃脑袋:“那可不。”胤祐真的很喜欢他的小矮马, 因为他俩的个头一般高。踏日只有一米左右, 属于这个品种中等偏上的身高。胤祐也只有一米左右,在他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里面, 还没达标。老母亲看着他发愁啊,转念一想长得矮一点都不叫事,她要求不高,只要小家伙的腿赶紧康复就行。其实胤祐的腿没什么问题,走路姿势什么的和生病之前没有多大区别,也看不出什么,摸起来肌肉的张力有点低,但也还在正常范围。就是这小崽子只要多走几步就吵着走不动啦,撒娇耍赖要抱抱。皇贵妃有时候都分不清楚他究竟是想要抱抱,还是真的走不动。但孩子是不会说谎,也不会装病的。大概因为在恢复期,肌肉多少有些无力。胤祐特别喜欢他的小马驹,送来的当天他就牵着对方绕着承乾宫的院子走了好几圈。皇贵妃靠在门口看着他,现在倒是腿脚挺利索,走了那么久也没听他个“累”字。矮种马虽然长得矮, 但是体格强健, 四肢粗壮, 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也没有问题,更何况是一个三十斤左右的孩子。这个品种的马不仅仅是交通工具,也因为性格温顺,可以当做宠物饲养,是孩子们很好的玩伴。胤祐拿着一根胡萝卜投喂他的新朋友,忽然自问自答的说了一句:“小马怎么读?horse!”皇贵妃立刻纠正他:“人家可不是horse,它叫pony.”胤祐歪头:“pony?”“对,以前见到的那种正常体型的马叫horse,这种小矮马就叫pony,记住了吗?”“好的,我记住啦!”第二天一早,胤祐就迫不及待牵着他的小pony上路了。赵诚给他牵着马,他坐在踏日的背上,旁边各跟随两个太监,悠然自得的往乾清宫的方向去。一路上不管遇到谁都会主动停下来跟人家打招呼。“荣妃娘娘,你看,这是我的pony,它叫踏日,名字是我起的哦。”这句话里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荣妃听不懂,疑惑的问:“你的……泼尼?那是什么?”小家伙耐心的解释:“pony,英吉利语,就是小矮马的意思。”荣妃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七阿哥真厉害,连洋人的话也会说了。”“没有没有,我还在背单词。”小家伙倒是很谦虚,又向荣妃挥了挥手,“我走啦,荣妃娘娘拜拜!”荣妃也朝他挥了挥手:“不用拜了,快去吧。”到了没人的地方,胤祐就吵着要从马上下来。赵诚问他:“咱们距离乾清宫还有好一段路呢,七阿哥还是坐好吧。”小家伙不听不听,坚持要下来。众人不解,但又不敢违拗主子的意思,只得把他抱下来。走了一段路,大概小家伙自己也有些累了。于是,摸了摸小马驹的脑袋:“踏日你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又要上来了哦。”众人:“……”怪不得骑一会儿马就得下来走几步,原来他是担心把马累着。赵诚又只得把他抱上去,并劝他:“七阿哥,您就安心在上面坐着吧。这点路对它来说不算什么,它一点也不累。”胤祐摸摸踏日脑袋上的一撮呆毛,问它:“踏日,你累吗?”马儿打了个响鼻,就像在回应他,忽然加快了脚步,走的那叫一个欢快。前两天来乾清宫上学,走一半,胤祐就吵着说腿没力气,吵着要额娘抱他。于是,皇贵妃干脆把他抱回去多休息两天。康熙听说之后,又找来太医询问。太医对这个病的认识也不够深刻。只能大概跟皇上解释一下:“七阿哥这个病叫小儿麻痹症,下肢肌肉萎软属于并发症。预后不错的话数月能恢复,若是预后不好,可能会留下终身残疾。”康熙一听,差点没让人把太医拖出去打一顿,但这跟人家太医也没什么关系,只能挥挥手让他想办法,务必尽全力医治七阿哥。他看儿子走路也没什么大问题,冷静下来想一想,或许没有太医说的那么严重。但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也要几个月才能康复。这么一琢磨,他就立刻派人去御马监给他挑了这匹矮种马送过去。阿玛和额娘都在为他的腿担忧不已,只有小家伙自己不怎么在意。骑着他的小马驹,在路人羡慕的目光中,来到了乾清宫。他来的时候康熙刚好下了早朝没多久,换了衣服正在南书房和几位大臣说起黑龙江那边的战事。胤祐来的时候,明珠、佟国维几位议政正从里面出来。两个老头老远就看到了他,胤祐对他们一点也不感兴趣,目不斜视的就要往里走。到了门口,梁九功要进去通报,胤祐便在一旁站着。俩老头在另一边站着,明珠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目光。胤祐知道这是容若他阿玛,平时容若提都不愿意提,还时常说宁可生在寻常百姓家,可见这个阿玛对他一点都不好。明珠想到前几天的事情,听说儿子差点没命。父子俩虽然政见不合,但容若毕竟是他的儿子,嫡长子,从小请徐乾学、顾贞观这样的汉人名士教他读书,培养成才,哪儿能真的不关心他的死活?听说前两天七阿哥生着病,硬是将容若叫进宫来,情真意切。后来听容若身边的小厮讲起,那天容若要不是进宫,就又去跟那帮狐朋狗友鬼混,生着病还去喝酒,根本就是作死。但自从见过七阿哥之后,容若整整拖了六七日不见好转的病情,第二日就好了大半,没两天竟然痊愈了。现在大家都在传,他差点逼死自己的儿子,是七阿哥救回容若一条命。思及此,明珠不由往前迈了一步,躬身道:“七阿哥。”胤祐几乎没跟他说话过,他也不喜欢跟这些老头子说话,忽然听到他叫自己,吓了一跳,默默往后退了半步。这时候纳兰和曹寅两个人从大殿另一边拐过来,正好看到眼前的情景。纳兰颇为不满的叫了一声:“明中堂。”明珠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对方眼里满满的警告意味,老父亲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匆匆走了。曹寅忍不住扭头去看纳兰,轻声道:“成哥儿,你出息了呀。”纳兰暗地里拿胳膊肘撞他:“闭嘴!”明珠走了,佟国维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朝胤祐走了过去。他知道康熙很介意这些,所以平时都很注意,避免与七阿哥有任何形势的接触,一年到头也就是孩子生辰的时候送点贺礼,但也少不了四阿哥那一份。但是听到他前不久生了一场大病,而且是十分凶险,严重了会致死致残的大病,多少有点害怕。皇宫里的孩子,说没就没的太多了,他女儿进宫这么多年,膝下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别的不提,先祈祷他能平安长大。胤祐也没跟佟国维说过什么话,对郭罗玛法的印象大概比对明珠和索额图好那么一点,就是没有什么印象。见他忽然蹲在自己身旁,还有些新奇——这老头怎么回事,双手在他胳膊腿上摸了摸,喃喃的念了一句“没事就好”,而后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胤祐歪头,心想这些老头一个比一个奇怪,就跟在庙里见到的那个老和尚一样奇怪。南书房内,康熙刚坐下来喝了口茶,听到梁九功禀报说七阿哥来了,赶紧让人把他带进来。小家伙被耳提面命多少次,现在进了南书房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第一件事就是给阿玛请安。倒是阿玛有些不讲规矩了,看到他第一眼就招了招手,叫他过去。胤祐哒哒哒哒一路小跑就来到了阿玛跟前,康熙看他还挺利索,没发现腿脚有什么毛病。但他还是不放心,把儿子抱起来上上下下的捏了捏,尤其是他的两条小腿。捏得小家伙痒痒的,靠在他怀里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康熙问他:“小七哪里不舒服?”胤祐眨了眨眼:“现在没有不舒服。”小孩子就是这样,他们不会装病,舒服就是舒服,不舒服就是不舒服,很多时候没办法准确形容自己身体的感受,所以小儿科又称为哑科。康熙又问:“那什么时候会不舒服?”“走路的时候,软软的,走不动。”这个情况和太医说的八九不离十,看来真是一个需要长期康复的过程。他搂着儿子捏了捏他的下巴:“要不这两天就不读书了,回去休息。”本以为儿子会对他这个提议欢呼雀跃,因为这小家伙每次一提起读书,脑子里就能涌现出个种奇思妙想,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读书。谁曾想,胤祐立刻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行!容若说过,一日不学则殆。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读书啦,不能再耽误了。”别说康熙,一旁站着的梁九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这这……这竟然是从他们七阿哥嘴里说出来的话?康熙以为自己听错了,抱着儿子揉搓:“小东西,告诉阿玛,你究竟是喜欢容若,还是喜欢读书?”“当然是喜欢容若,”小家伙顿了顿,抬头去看阿玛的脸色。康熙皱起眉头,他立刻伸手去抚平阿玛眉间的皱褶,说道,“但是也喜欢读书。”康熙这才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正想夸他两句,就听小家伙又补充了我一句:“最喜欢跟容若一起读书!”说来说去,还是喜欢容若。老父亲就像被儿子强行往嘴里塞了塞了一颗杨梅,又酸又涩。胤祐笑着扑进他怀里:“也喜欢阿玛。”他喜欢的人太多了,但小家伙说“喜欢”两个字的时候仍旧是满满的真诚,康熙听得已经很开怀。将他放下来,牵着他的小手往外走:“骑上你的小马,咱们去给老祖宗请安。”胤祐高兴的向阿玛炫耀:“我的小马有名字啦。”“哦,它叫什么?”“它叫踏日。”康熙问他:“这名字谁起的?”小家伙眨眨眼:“我起的呀。”“为什么叫踏日。”小家伙拉着阿玛在小马驹跟前走了一圈:“你看,他的四只脚是红色的,就像踩着四个小太阳。”康熙忽然对儿子另眼相看起来,赞扬道:“这名字起的好。马踏日轮红露卷,凤衔月角擘云飞。”说话间,康熙亲自将儿子抱上马背。这马又矮又温顺,听话得很。老父亲仍然不放心,让赵诚把绳子牵好,又嘱咐儿子:“坐稳了,拉好缰绳。”康熙的銮舆走在前面,胤祐骑着他的小马驹走在后面,父子俩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虽然路过的无论是妃嫔还是宫女太监,看到圣驾都必须低头避让。但皇上走过去之后,都忍不住纷纷抬起头来,看向后面那条小尾巴。小矮马很可爱,坐在上面的七阿哥更可爱。太皇太后看到胤祐身体好起来,悬着的心也就放下去了。康熙担心她多想,并没有告诉她胤祐腿的事情。只要没感觉到什么不舒服,胤祐自己也不会提。他刚得了匹小马驹,正新鲜着,自然是要跟乌库玛嬷分享的。“我给他起名叫踏日,阿玛说了,以后每天我都可以骑着他去乾清宫读书,跟在阿玛后面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心思多么缜密,就算是上了年纪,一听到胤祐的话就不难猜到小家伙是不是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否则皇帝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他在紫禁城骑马?但是既然皇帝不想说,她也没有问。只搂着胤祐哄他:“看看,以前还羡慕苏茉儿在紫禁城骑马,现在你也可以了。”胤祐想想,乌库玛嬷好像说对哦。虽然阿玛总是嘴上说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可是他所有的心愿都在一一实现。从慈宁宫回来,西洋钟正好走到八点半,胤祐到了上课的时间。康熙让他自己去弘德殿,纳兰继续给他讲《诗经》。小家伙刚从南书房出来,一把就牵住了纳兰的手,见他已经没有了那日的病人,面色恢复到以前,是个白嫩嫩水灵灵的美人,脸上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容若,你的病也好啦!”纳兰见到他笑得眼睛都咪了起来:“不是你治好的吗,你忘了?”小家伙疑惑的偏头:“怎么会是我治好的?我又不是太医。”“你比太医厉害多了。”这时候,有人在旁边轻咳一声。两个人齐齐回过头去,看到旁边还站了个人,穿着侍卫的衣服,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的神情颇为不满。纳兰在胤祐耳边低声道:“别说话,别看,咱们逗逗他。”曹寅携一家老小回京有几天了,康熙批准他先把家里安顿好,再入宫当差。今天也正好是他回到康熙身边当值的第一天。人家父母去世,丁忧至少二十七个月,他这还不到十二个月就回来了,就算在这丁忧的十二个月里,也在替皇上办事。但这也没办法,他们一家住在织造署,别人也没法住进去,正好他是曹玺的儿子,康熙用他用起来顺手又放心,他爹遗留下来的工作,自然由他先代替。曹寅倒没觉得自己有多惨,蒙受隆恩自然要替君分忧。回到宫中,见到那位正主,他心情不一定好,但是见到这位小主子,他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可是小家伙眼里就只有容若,根本没有留意到旁边还有个人。曹寅站在一旁,听他俩聊了这么久,七阿哥也没说转过身来跟他打个招呼。曹佐领心里委屈,忍不住傲娇的哼了一声。哪知道他这一声哼完,那两人直接牵着手走了???纳兰是得了皇上批准,每日上午为七阿哥讲学,他可以不守在南书房外,但是曹寅不行。他刚要跟上去,梁九功就从南书房内走了出来:“曹佐领,皇上让你进去呢。”曹寅沉吟一声,眼睁睁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手牵手走下玉阶。而他只得转过身来,走进南书房去。胤祐走到玉阶之下,又回过头来,却不见了曹寅的身影。他立刻就后回来:“哎呀!子清哪里去了,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纳兰赶紧安慰他:“不会不会,他应该是被皇上叫去身边了。咱们先去把今天的课上了。”弘德殿本来是以前皇上读书的地方,后来有了南书房,兼具读书和处理政务的功能,弘德殿就改为了康熙私人的藏书地,但里面也有一张书案,可以供帝王平日吟诗作赋,书法绘画所用。弘德殿对面就是昭仁殿,那是康熙的寝殿。这个院子就相当于皇上的生活区,前朝大臣一般很少来这里。小家伙今天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容若把一整篇《国风-周南-汉广》讲完了,他也没反应过来究竟讲了什么。眼睛时不时就往那座西洋钟的方向看,度秒如年似的,恨不得亲自动手把时针和分针移到下学的位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休’字作何解?”“……”容若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案:“七阿哥,七阿哥……”“嗯……啊?”胤祐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就是……‘休’是休息的意思,南方有高大的乔木,却不能在他虽然在走神,但一只耳朵却时刻在留意纳兰讲了什么。小小年纪就把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胤祐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纳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纳兰看了一眼西洋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这时候,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动作敏捷,主要是门口值守的太监没有任何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纳兰立刻改了口:“那我再考你几个字的字义,你答出来咱么就休息一会儿。”胤祐连连点头:“你考吧。”纳兰出的题都很简单,全是他刚才已经讲过,在整首诗中较为突出的内容。胤祐对答如流,纳兰也很满意,便指着西洋钟对他说道:“现在是十点,咱们休息二十分钟,十点二十的时候开始练字。”胤祐点点头,立刻站起来冲到了门边。他往外一张往,就看到了那个靠着墙站在门口的身影。小家伙兴高采烈的伸出手:“子清子清!”这个姿势和表情明显就是要抱抱,曹寅却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七阿哥又不认识我了。”胤祐吸了口凉气,“什么叫‘又’啊?”“上次来江宁,在我跟前来回走了两趟,也没认出我来。”“额……”小家伙灵动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在脑子里飞快找借口,“那不是太久没见,你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没认出来吗?”“哪里不一样了?”“瘦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曹寅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翻篇了。那刚才呢,七阿哥可不就是装作不认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要挨罚呢。”小家伙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小气?”曹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气?”胤祐去牵他的手,生拉硬拽,将他“请”进弘德殿来:“是容若说的,要逗一逗你,让我装作没看见你。”纳兰正站在书案边,随手翻着那本《诗经》,看看明天教什么。哪知道他的盟友这么快就把他卖了,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俩一眼,又低下了头。曹寅从身后拿了个食盒出来,放在墙边的小桌上。“有好吃的!”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还是子清对我最好。”纳兰:“……”食盒一共有三层,曹寅从里面拿出三个碟子,里面的点心不多,但都是他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因为知道有只小馋猫爱吃。不仅小馋猫爱吃,就连书案前的某位大词人也没经得住点心的诱惑,凑了过来。曹寅在路上就听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发现那人在病中还不忘帮自己打点好祖宅,这个兄弟情义着实让他感动不已。他想见纳兰,可当时纳兰在宫里,他又没法进宫。等了好几日,才听说那一日在承乾宫的事情。曹寅心里多少有些后怕,总感觉若不是七阿哥,或许当初在江南织造署匆匆几天,就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次相聚。两个人约着在宫外喝了顿酒,那人还装模作样的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自己大病初愈,得好好将养。曹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纳兰成德嘴里说出来的,颇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那人却说自己还有重任在身,这辈子什么也不再想,一心一意要把七阿哥培养成文武兼修的全才。曹寅更是震惊,据他所知,七阿哥为了不读书,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能干。纳兰公子真是个勇士,给自己揽了个这么有意思的活儿。转念一想,他还挺羡慕的。那么暖心可爱的小家伙,谁不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的左右。曹毅摸了摸胤祐的头:“我对你好你就多看看我吧,过几日我去了慎刑司,可就不能常来乾清宫了。”胤祐问:“慎刑司在哪儿?”“在宫外面。”“啊?”听到慎刑司在宫外面,嘴里久违的江南点心忽然就变得没了滋味。小家伙拉着曹寅的手:“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这时候纳兰插了句嘴:“我看未必。”曹寅抬起头来与他对望,两个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曹寅拿肩膀撞了撞他:“去你的。”纳兰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小家伙练字的时候,曹寅也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还握着小家伙的手,教他写几个字。纳兰跟他在教学上有分歧,两个人你来我往争论半天,差点没动手打起来。“去去去,别来捣乱。”曹寅被他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夸张的“啧啧”两声:“大才子还瞧不起人。”纳兰白他一眼:“你个抱狗的,一边呆着去。”没过一会儿,曹寅又被康熙派人来叫走了。西洋钟的时间临近十一点半,胤祐抄完最后一个字,交给他的师傅检查。纳兰看了一眼,学坏容易学好难,曹寅跑来稍稍捣个乱,孩子就被他带跑偏了。他在纸上点出几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重新写,一笔一划严格按照字帖来写,别被其他人影响。”胤祐按照他的要求,将那几个字又重新写了几遍,直到纳兰满意为止。下学之后,纳兰带着胤祐回去南书房交差。小家伙向阿玛背诵了今天学的《汉广》,他背书倒是很溜,就是解释字词或者句子的时候磕磕绊绊,但好歹是讲明白了。康熙又看了他今天练的字,还算满意,嘱咐他:“回去一定要多读,多写,才记得牢,知道了吗?”胤祐乖乖的点头:“记住了!”嘴上记住了,回去之后,即便有李熹监督,他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是逗狗就是遛马,干点什么都比读书写字要强。康熙心里仍是担心儿子的腿,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下去休息。出了南书房,小家伙没着急回承乾宫,而是一路来到了上书房。还没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大阿哥在门口站着。这兄弟俩有一点还挺有共同语言——都是不爱读书的学渣。人家大阿哥文的不行,武艺却是兄弟中最拔尖的。反观某些小朋友,不爱读书就算了,天天喊着要当巴图鲁,却是不长个儿的小不点。大阿哥打老远就看到了,骑着一匹直到大人腰间那么高的矮种马,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大阿哥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听说……你现在是个小瘸子。”胤祐:“!!!”小家伙怒了:“我才不是小瘸子!”大阿哥笑得更是不怀好意:“不瘸你走两步。”“走就……”胤祐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大哥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小家伙噘嘴:“讨厌!”大阿哥摸了摸马头:“这马还挺可爱。”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可爱,你俩真是绝配。”这时候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陆陆续续从院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了大哥的话。于是,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胤祐,露出赞同的表情。果然很般配,腿都那么短。小家伙不无得意的向他们介绍:“这匹小马驹,我的!它叫踏日,名字也是我起的!阿玛说我可以骑着它去紫禁城任何地方。”虽然有点凡尔赛,哥哥们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可爱。大家都知道他前几天生了场大病,卧床休息了十来天才痊愈。后来又说那个病影响了腿,走路不太行,请太医给他做了好几天的针灸和推拿。这个弟弟自幼体弱多病,每天吃药就跟吃饭似的。太医都说七阿哥服药最乖,不哭不闹,自己捧着碗“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喝下去了。那是因为他从小喝药喝成了习惯,再苦都不觉得苦了。现在又要做针灸,那么长的针扎进腿里,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大家难受。心疼弟弟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计较汗阿玛给了他什么。胤禛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下来,哥哥接住你。”他俩只相差两岁多,虽然胤禛长得高点,但是要把他从一匹马上抱下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小家伙对哥哥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二话不说就要朝他扑过去。大阿哥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马上抱下来,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你还真是……营养都长在了别的地方,没长脑子。这要是摔下来,不瘸也给你摔瘸了。”胤祐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也是担心他。此时,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他的病好了没有,腿怎么样了。三阿哥站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他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胤祐。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活蹦乱跳的,嘴皮子还利索,应该没什么大事。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时课业繁重,没什么时间回承乾宫探望弟弟,但他是真的惦记又心疼。尽管什么也不懂,他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弟弟的腿问他:“疼吗?”胤祐摇摇头:“不疼。”胤祺在旁边问:“不疼就是好了吧。”胤祚并不赞同他的意见:“好了汗阿玛怎么还会让他骑马,肯定是瘸了。”胤祐:“我没……”胤祺扭过头来吼道:“没瘸!”胤祚不服气,又后悔去:“瘸了!”“没瘸!”“瘸了!”“……”胤禔觉得他俩太吵,转身又进了院子。快到饭点了,侍卫一会儿就把饭食送过来。三阿哥过来捧着胤祐的脸蛋儿揉了揉:“生这一场病,又瘦了,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胤祐直接冲他张大了嘴:“啊……”三阿哥快叫他萌死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摸出几颗松子儿,剥了壳丢进他嘴里。小家伙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得很香。那边关于七弟究竟瘸没瘸的话题,胤祺和胤祚最终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两个人面红耳赤的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头走开了。只有胤禩,从头到尾安静的站在胤祐身旁。想说话,可哥哥们都在说,他又插不上嘴。胤祐来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来了半天,兄弟几个都见着了,就是没见着太子。他伸着脑袋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太子哥哥呢?”三阿哥回过头去也看了一眼:“还没下学吧。”今日为太子讲学的师傅是耿介,和汤斌年纪差不多,也是个爱拖堂的老学究。但贵在人品才学出众,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正直不阿。胤祐进了院子,东边书房的门才正巧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师傅。看到诸位阿哥,尽管师傅年事已高,却还要一一向几位孩子行礼。因为这就是规矩,他们是皇子,身份高贵,就算是老师,也要向他们行礼。胤祐对人一向有礼貌,对方向他躬身行礼,他也向对方回礼,并且主动站到一旁,让师傅先过。等耿介走远,胤祚才提醒他:“汗阿玛说了,咱们在课堂外不用向师傅行礼,他们都是咱们的奴才。”胤祐没有跟六哥争辩什么,因为他分明记得,太子在课堂上,对汤斌也是礼数周全的。小家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太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纳兰赶紧安慰他:“不会不会,他应该是被皇上叫去身边了。咱们先去把今天的课上了。”弘德殿本来是以前皇上读书的地方,后来有了南书房,兼具读书和处理政务的功能,弘德殿就改为了康熙私人的藏书地,但里面也有一张书案,可以供帝王平日吟诗作赋,书法绘画所用。弘德殿对面就是昭仁殿,那是康熙的寝殿。这个院子就相当于皇上的生活区,前朝大臣一般很少来这里。小家伙今天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容若把一整篇《国风-周南-汉广》讲完了,他也没反应过来究竟讲了什么。眼睛时不时就往那座西洋钟的方向看,度秒如年似的,恨不得亲自动手把时针和分针移到下学的位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休’字作何解?”“……”容若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案:“七阿哥,七阿哥……”“嗯……啊?”胤祐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就是……‘休’是休息的意思,南方有高大的乔木,却不能在他虽然在走神,但一只耳朵却时刻在留意纳兰讲了什么。小小年纪就把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胤祐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纳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纳兰看了一眼西洋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这时候,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动作敏捷,主要是门口值守的太监没有任何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纳兰立刻改了口:“那我再考你几个字的字义,你答出来咱么就休息一会儿。”胤祐连连点头:“你考吧。”纳兰出的题都很简单,全是他刚才已经讲过,在整首诗中较为突出的内容。胤祐对答如流,纳兰也很满意,便指着西洋钟对他说道:“现在是十点,咱们休息二十分钟,十点二十的时候开始练字。”胤祐点点头,立刻站起来冲到了门边。他往外一张往,就看到了那个靠着墙站在门口的身影。小家伙兴高采烈的伸出手:“子清子清!”这个姿势和表情明显就是要抱抱,曹寅却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七阿哥又不认识我了。”胤祐吸了口凉气,“什么叫‘又’啊?”“上次来江宁,在我跟前来回走了两趟,也没认出我来。”“额……”小家伙灵动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在脑子里飞快找借口,“那不是太久没见,你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没认出来吗?”“哪里不一样了?”“瘦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曹寅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翻篇了。那刚才呢,七阿哥可不就是装作不认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要挨罚呢。”小家伙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小气?”曹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气?”胤祐去牵他的手,生拉硬拽,将他“请”进弘德殿来:“是容若说的,要逗一逗你,让我装作没看见你。”纳兰正站在书案边,随手翻着那本《诗经》,看看明天教什么。哪知道他的盟友这么快就把他卖了,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俩一眼,又低下了头。曹寅从身后拿了个食盒出来,放在墙边的小桌上。“有好吃的!”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还是子清对我最好。”纳兰:“……”食盒一共有三层,曹寅从里面拿出三个碟子,里面的点心不多,但都是他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因为知道有只小馋猫爱吃。不仅小馋猫爱吃,就连书案前的某位大词人也没经得住点心的诱惑,凑了过来。曹寅在路上就听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发现那人在病中还不忘帮自己打点好祖宅,这个兄弟情义着实让他感动不已。他想见纳兰,可当时纳兰在宫里,他又没法进宫。等了好几日,才听说那一日在承乾宫的事情。曹寅心里多少有些后怕,总感觉若不是七阿哥,或许当初在江南织造署匆匆几天,就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次相聚。两个人约着在宫外喝了顿酒,那人还装模作样的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自己大病初愈,得好好将养。曹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纳兰成德嘴里说出来的,颇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那人却说自己还有重任在身,这辈子什么也不再想,一心一意要把七阿哥培养成文武兼修的全才。曹寅更是震惊,据他所知,七阿哥为了不读书,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能干。纳兰公子真是个勇士,给自己揽了个这么有意思的活儿。转念一想,他还挺羡慕的。那么暖心可爱的小家伙,谁不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的左右。曹毅摸了摸胤祐的头:“我对你好你就多看看我吧,过几日我去了慎刑司,可就不能常来乾清宫了。”胤祐问:“慎刑司在哪儿?”“在宫外面。”“啊?”听到慎刑司在宫外面,嘴里久违的江南点心忽然就变得没了滋味。小家伙拉着曹寅的手:“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这时候纳兰插了句嘴:“我看未必。”曹寅抬起头来与他对望,两个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曹寅拿肩膀撞了撞他:“去你的。”纳兰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小家伙练字的时候,曹寅也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还握着小家伙的手,教他写几个字。纳兰跟他在教学上有分歧,两个人你来我往争论半天,差点没动手打起来。“去去去,别来捣乱。”曹寅被他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夸张的“啧啧”两声:“大才子还瞧不起人。”纳兰白他一眼:“你个抱狗的,一边呆着去。”没过一会儿,曹寅又被康熙派人来叫走了。西洋钟的时间临近十一点半,胤祐抄完最后一个字,交给他的师傅检查。纳兰看了一眼,学坏容易学好难,曹寅跑来稍稍捣个乱,孩子就被他带跑偏了。他在纸上点出几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重新写,一笔一划严格按照字帖来写,别被其他人影响。”胤祐按照他的要求,将那几个字又重新写了几遍,直到纳兰满意为止。下学之后,纳兰带着胤祐回去南书房交差。小家伙向阿玛背诵了今天学的《汉广》,他背书倒是很溜,就是解释字词或者句子的时候磕磕绊绊,但好歹是讲明白了。康熙又看了他今天练的字,还算满意,嘱咐他:“回去一定要多读,多写,才记得牢,知道了吗?”胤祐乖乖的点头:“记住了!”嘴上记住了,回去之后,即便有李熹监督,他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是逗狗就是遛马,干点什么都比读书写字要强。康熙心里仍是担心儿子的腿,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下去休息。出了南书房,小家伙没着急回承乾宫,而是一路来到了上书房。还没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大阿哥在门口站着。这兄弟俩有一点还挺有共同语言——都是不爱读书的学渣。人家大阿哥文的不行,武艺却是兄弟中最拔尖的。反观某些小朋友,不爱读书就算了,天天喊着要当巴图鲁,却是不长个儿的小不点。大阿哥打老远就看到了,骑着一匹直到大人腰间那么高的矮种马,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大阿哥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听说……你现在是个小瘸子。”胤祐:“!!!”小家伙怒了:“我才不是小瘸子!”大阿哥笑得更是不怀好意:“不瘸你走两步。”“走就……”胤祐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大哥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小家伙噘嘴:“讨厌!”大阿哥摸了摸马头:“这马还挺可爱。”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可爱,你俩真是绝配。”这时候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陆陆续续从院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了大哥的话。于是,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胤祐,露出赞同的表情。果然很般配,腿都那么短。小家伙不无得意的向他们介绍:“这匹小马驹,我的!它叫踏日,名字也是我起的!阿玛说我可以骑着它去紫禁城任何地方。”虽然有点凡尔赛,哥哥们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可爱。大家都知道他前几天生了场大病,卧床休息了十来天才痊愈。后来又说那个病影响了腿,走路不太行,请太医给他做了好几天的针灸和推拿。这个弟弟自幼体弱多病,每天吃药就跟吃饭似的。太医都说七阿哥服药最乖,不哭不闹,自己捧着碗“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喝下去了。那是因为他从小喝药喝成了习惯,再苦都不觉得苦了。现在又要做针灸,那么长的针扎进腿里,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大家难受。心疼弟弟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计较汗阿玛给了他什么。胤禛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下来,哥哥接住你。”他俩只相差两岁多,虽然胤禛长得高点,但是要把他从一匹马上抱下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小家伙对哥哥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二话不说就要朝他扑过去。大阿哥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马上抱下来,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你还真是……营养都长在了别的地方,没长脑子。这要是摔下来,不瘸也给你摔瘸了。”胤祐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也是担心他。此时,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他的病好了没有,腿怎么样了。三阿哥站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他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胤祐。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活蹦乱跳的,嘴皮子还利索,应该没什么大事。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时课业繁重,没什么时间回承乾宫探望弟弟,但他是真的惦记又心疼。尽管什么也不懂,他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弟弟的腿问他:“疼吗?”胤祐摇摇头:“不疼。”胤祺在旁边问:“不疼就是好了吧。”胤祚并不赞同他的意见:“好了汗阿玛怎么还会让他骑马,肯定是瘸了。”胤祐:“我没……”胤祺扭过头来吼道:“没瘸!”胤祚不服气,又后悔去:“瘸了!”“没瘸!”“瘸了!”“……”胤禔觉得他俩太吵,转身又进了院子。快到饭点了,侍卫一会儿就把饭食送过来。三阿哥过来捧着胤祐的脸蛋儿揉了揉:“生这一场病,又瘦了,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胤祐直接冲他张大了嘴:“啊……”三阿哥快叫他萌死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摸出几颗松子儿,剥了壳丢进他嘴里。小家伙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得很香。那边关于七弟究竟瘸没瘸的话题,胤祺和胤祚最终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两个人面红耳赤的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头走开了。只有胤禩,从头到尾安静的站在胤祐身旁。想说话,可哥哥们都在说,他又插不上嘴。胤祐来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来了半天,兄弟几个都见着了,就是没见着太子。他伸着脑袋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太子哥哥呢?”三阿哥回过头去也看了一眼:“还没下学吧。”今日为太子讲学的师傅是耿介,和汤斌年纪差不多,也是个爱拖堂的老学究。但贵在人品才学出众,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正直不阿。胤祐进了院子,东边书房的门才正巧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师傅。看到诸位阿哥,尽管师傅年事已高,却还要一一向几位孩子行礼。因为这就是规矩,他们是皇子,身份高贵,就算是老师,也要向他们行礼。胤祐对人一向有礼貌,对方向他躬身行礼,他也向对方回礼,并且主动站到一旁,让师傅先过。等耿介走远,胤祚才提醒他:“汗阿玛说了,咱们在课堂外不用向师傅行礼,他们都是咱们的奴才。”胤祐没有跟六哥争辩什么,因为他分明记得,太子在课堂上,对汤斌也是礼数周全的。小家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太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纳兰赶紧安慰他:“不会不会,他应该是被皇上叫去身边了。咱们先去把今天的课上了。”弘德殿本来是以前皇上读书的地方,后来有了南书房,兼具读书和处理政务的功能,弘德殿就改为了康熙私人的藏书地,但里面也有一张书案,可以供帝王平日吟诗作赋,书法绘画所用。弘德殿对面就是昭仁殿,那是康熙的寝殿。这个院子就相当于皇上的生活区,前朝大臣一般很少来这里。小家伙今天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容若把一整篇《国风-周南-汉广》讲完了,他也没反应过来究竟讲了什么。眼睛时不时就往那座西洋钟的方向看,度秒如年似的,恨不得亲自动手把时针和分针移到下学的位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休’字作何解?”“……”容若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案:“七阿哥,七阿哥……”“嗯……啊?”胤祐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就是……‘休’是休息的意思,南方有高大的乔木,却不能在他虽然在走神,但一只耳朵却时刻在留意纳兰讲了什么。小小年纪就把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胤祐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纳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纳兰看了一眼西洋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这时候,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动作敏捷,主要是门口值守的太监没有任何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纳兰立刻改了口:“那我再考你几个字的字义,你答出来咱么就休息一会儿。”胤祐连连点头:“你考吧。”纳兰出的题都很简单,全是他刚才已经讲过,在整首诗中较为突出的内容。胤祐对答如流,纳兰也很满意,便指着西洋钟对他说道:“现在是十点,咱们休息二十分钟,十点二十的时候开始练字。”胤祐点点头,立刻站起来冲到了门边。他往外一张往,就看到了那个靠着墙站在门口的身影。小家伙兴高采烈的伸出手:“子清子清!”这个姿势和表情明显就是要抱抱,曹寅却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七阿哥又不认识我了。”胤祐吸了口凉气,“什么叫‘又’啊?”“上次来江宁,在我跟前来回走了两趟,也没认出我来。”“额……”小家伙灵动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在脑子里飞快找借口,“那不是太久没见,你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没认出来吗?”“哪里不一样了?”“瘦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曹寅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翻篇了。那刚才呢,七阿哥可不就是装作不认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要挨罚呢。”小家伙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小气?”曹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气?”胤祐去牵他的手,生拉硬拽,将他“请”进弘德殿来:“是容若说的,要逗一逗你,让我装作没看见你。”纳兰正站在书案边,随手翻着那本《诗经》,看看明天教什么。哪知道他的盟友这么快就把他卖了,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俩一眼,又低下了头。曹寅从身后拿了个食盒出来,放在墙边的小桌上。“有好吃的!”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还是子清对我最好。”纳兰:“……”食盒一共有三层,曹寅从里面拿出三个碟子,里面的点心不多,但都是他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因为知道有只小馋猫爱吃。不仅小馋猫爱吃,就连书案前的某位大词人也没经得住点心的诱惑,凑了过来。曹寅在路上就听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发现那人在病中还不忘帮自己打点好祖宅,这个兄弟情义着实让他感动不已。他想见纳兰,可当时纳兰在宫里,他又没法进宫。等了好几日,才听说那一日在承乾宫的事情。曹寅心里多少有些后怕,总感觉若不是七阿哥,或许当初在江南织造署匆匆几天,就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次相聚。两个人约着在宫外喝了顿酒,那人还装模作样的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自己大病初愈,得好好将养。曹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纳兰成德嘴里说出来的,颇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那人却说自己还有重任在身,这辈子什么也不再想,一心一意要把七阿哥培养成文武兼修的全才。曹寅更是震惊,据他所知,七阿哥为了不读书,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能干。纳兰公子真是个勇士,给自己揽了个这么有意思的活儿。转念一想,他还挺羡慕的。那么暖心可爱的小家伙,谁不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的左右。曹毅摸了摸胤祐的头:“我对你好你就多看看我吧,过几日我去了慎刑司,可就不能常来乾清宫了。”胤祐问:“慎刑司在哪儿?”“在宫外面。”“啊?”听到慎刑司在宫外面,嘴里久违的江南点心忽然就变得没了滋味。小家伙拉着曹寅的手:“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这时候纳兰插了句嘴:“我看未必。”曹寅抬起头来与他对望,两个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曹寅拿肩膀撞了撞他:“去你的。”纳兰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小家伙练字的时候,曹寅也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还握着小家伙的手,教他写几个字。纳兰跟他在教学上有分歧,两个人你来我往争论半天,差点没动手打起来。“去去去,别来捣乱。”曹寅被他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夸张的“啧啧”两声:“大才子还瞧不起人。”纳兰白他一眼:“你个抱狗的,一边呆着去。”没过一会儿,曹寅又被康熙派人来叫走了。西洋钟的时间临近十一点半,胤祐抄完最后一个字,交给他的师傅检查。纳兰看了一眼,学坏容易学好难,曹寅跑来稍稍捣个乱,孩子就被他带跑偏了。他在纸上点出几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重新写,一笔一划严格按照字帖来写,别被其他人影响。”胤祐按照他的要求,将那几个字又重新写了几遍,直到纳兰满意为止。下学之后,纳兰带着胤祐回去南书房交差。小家伙向阿玛背诵了今天学的《汉广》,他背书倒是很溜,就是解释字词或者句子的时候磕磕绊绊,但好歹是讲明白了。康熙又看了他今天练的字,还算满意,嘱咐他:“回去一定要多读,多写,才记得牢,知道了吗?”胤祐乖乖的点头:“记住了!”嘴上记住了,回去之后,即便有李熹监督,他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是逗狗就是遛马,干点什么都比读书写字要强。康熙心里仍是担心儿子的腿,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下去休息。出了南书房,小家伙没着急回承乾宫,而是一路来到了上书房。还没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大阿哥在门口站着。这兄弟俩有一点还挺有共同语言——都是不爱读书的学渣。人家大阿哥文的不行,武艺却是兄弟中最拔尖的。反观某些小朋友,不爱读书就算了,天天喊着要当巴图鲁,却是不长个儿的小不点。大阿哥打老远就看到了,骑着一匹直到大人腰间那么高的矮种马,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大阿哥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听说……你现在是个小瘸子。”胤祐:“!!!”小家伙怒了:“我才不是小瘸子!”大阿哥笑得更是不怀好意:“不瘸你走两步。”“走就……”胤祐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大哥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小家伙噘嘴:“讨厌!”大阿哥摸了摸马头:“这马还挺可爱。”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可爱,你俩真是绝配。”这时候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陆陆续续从院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了大哥的话。于是,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胤祐,露出赞同的表情。果然很般配,腿都那么短。小家伙不无得意的向他们介绍:“这匹小马驹,我的!它叫踏日,名字也是我起的!阿玛说我可以骑着它去紫禁城任何地方。”虽然有点凡尔赛,哥哥们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可爱。大家都知道他前几天生了场大病,卧床休息了十来天才痊愈。后来又说那个病影响了腿,走路不太行,请太医给他做了好几天的针灸和推拿。这个弟弟自幼体弱多病,每天吃药就跟吃饭似的。太医都说七阿哥服药最乖,不哭不闹,自己捧着碗“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喝下去了。那是因为他从小喝药喝成了习惯,再苦都不觉得苦了。现在又要做针灸,那么长的针扎进腿里,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大家难受。心疼弟弟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计较汗阿玛给了他什么。胤禛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下来,哥哥接住你。”他俩只相差两岁多,虽然胤禛长得高点,但是要把他从一匹马上抱下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小家伙对哥哥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二话不说就要朝他扑过去。大阿哥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马上抱下来,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你还真是……营养都长在了别的地方,没长脑子。这要是摔下来,不瘸也给你摔瘸了。”胤祐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也是担心他。此时,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他的病好了没有,腿怎么样了。三阿哥站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他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胤祐。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活蹦乱跳的,嘴皮子还利索,应该没什么大事。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时课业繁重,没什么时间回承乾宫探望弟弟,但他是真的惦记又心疼。尽管什么也不懂,他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弟弟的腿问他:“疼吗?”胤祐摇摇头:“不疼。”胤祺在旁边问:“不疼就是好了吧。”胤祚并不赞同他的意见:“好了汗阿玛怎么还会让他骑马,肯定是瘸了。”胤祐:“我没……”胤祺扭过头来吼道:“没瘸!”胤祚不服气,又后悔去:“瘸了!”“没瘸!”“瘸了!”“……”胤禔觉得他俩太吵,转身又进了院子。快到饭点了,侍卫一会儿就把饭食送过来。三阿哥过来捧着胤祐的脸蛋儿揉了揉:“生这一场病,又瘦了,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胤祐直接冲他张大了嘴:“啊……”三阿哥快叫他萌死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摸出几颗松子儿,剥了壳丢进他嘴里。小家伙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得很香。那边关于七弟究竟瘸没瘸的话题,胤祺和胤祚最终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两个人面红耳赤的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头走开了。只有胤禩,从头到尾安静的站在胤祐身旁。想说话,可哥哥们都在说,他又插不上嘴。胤祐来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来了半天,兄弟几个都见着了,就是没见着太子。他伸着脑袋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太子哥哥呢?”三阿哥回过头去也看了一眼:“还没下学吧。”今日为太子讲学的师傅是耿介,和汤斌年纪差不多,也是个爱拖堂的老学究。但贵在人品才学出众,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正直不阿。胤祐进了院子,东边书房的门才正巧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师傅。看到诸位阿哥,尽管师傅年事已高,却还要一一向几位孩子行礼。因为这就是规矩,他们是皇子,身份高贵,就算是老师,也要向他们行礼。胤祐对人一向有礼貌,对方向他躬身行礼,他也向对方回礼,并且主动站到一旁,让师傅先过。等耿介走远,胤祚才提醒他:“汗阿玛说了,咱们在课堂外不用向师傅行礼,他们都是咱们的奴才。”胤祐没有跟六哥争辩什么,因为他分明记得,太子在课堂上,对汤斌也是礼数周全的。小家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太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纳兰赶紧安慰他:“不会不会,他应该是被皇上叫去身边了。咱们先去把今天的课上了。”弘德殿本来是以前皇上读书的地方,后来有了南书房,兼具读书和处理政务的功能,弘德殿就改为了康熙私人的藏书地,但里面也有一张书案,可以供帝王平日吟诗作赋,书法绘画所用。弘德殿对面就是昭仁殿,那是康熙的寝殿。这个院子就相当于皇上的生活区,前朝大臣一般很少来这里。小家伙今天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容若把一整篇《国风-周南-汉广》讲完了,他也没反应过来究竟讲了什么。眼睛时不时就往那座西洋钟的方向看,度秒如年似的,恨不得亲自动手把时针和分针移到下学的位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休’字作何解?”“……”容若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案:“七阿哥,七阿哥……”“嗯……啊?”胤祐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就是……‘休’是休息的意思,南方有高大的乔木,却不能在他虽然在走神,但一只耳朵却时刻在留意纳兰讲了什么。小小年纪就把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胤祐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纳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纳兰看了一眼西洋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这时候,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动作敏捷,主要是门口值守的太监没有任何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纳兰立刻改了口:“那我再考你几个字的字义,你答出来咱么就休息一会儿。”胤祐连连点头:“你考吧。”纳兰出的题都很简单,全是他刚才已经讲过,在整首诗中较为突出的内容。胤祐对答如流,纳兰也很满意,便指着西洋钟对他说道:“现在是十点,咱们休息二十分钟,十点二十的时候开始练字。”胤祐点点头,立刻站起来冲到了门边。他往外一张往,就看到了那个靠着墙站在门口的身影。小家伙兴高采烈的伸出手:“子清子清!”这个姿势和表情明显就是要抱抱,曹寅却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七阿哥又不认识我了。”胤祐吸了口凉气,“什么叫‘又’啊?”“上次来江宁,在我跟前来回走了两趟,也没认出我来。”“额……”小家伙灵动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在脑子里飞快找借口,“那不是太久没见,你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没认出来吗?”“哪里不一样了?”“瘦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曹寅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翻篇了。那刚才呢,七阿哥可不就是装作不认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要挨罚呢。”小家伙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小气?”曹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气?”胤祐去牵他的手,生拉硬拽,将他“请”进弘德殿来:“是容若说的,要逗一逗你,让我装作没看见你。”纳兰正站在书案边,随手翻着那本《诗经》,看看明天教什么。哪知道他的盟友这么快就把他卖了,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俩一眼,又低下了头。曹寅从身后拿了个食盒出来,放在墙边的小桌上。“有好吃的!”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还是子清对我最好。”纳兰:“……”食盒一共有三层,曹寅从里面拿出三个碟子,里面的点心不多,但都是他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因为知道有只小馋猫爱吃。不仅小馋猫爱吃,就连书案前的某位大词人也没经得住点心的诱惑,凑了过来。曹寅在路上就听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发现那人在病中还不忘帮自己打点好祖宅,这个兄弟情义着实让他感动不已。他想见纳兰,可当时纳兰在宫里,他又没法进宫。等了好几日,才听说那一日在承乾宫的事情。曹寅心里多少有些后怕,总感觉若不是七阿哥,或许当初在江南织造署匆匆几天,就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次相聚。两个人约着在宫外喝了顿酒,那人还装模作样的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自己大病初愈,得好好将养。曹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纳兰成德嘴里说出来的,颇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那人却说自己还有重任在身,这辈子什么也不再想,一心一意要把七阿哥培养成文武兼修的全才。曹寅更是震惊,据他所知,七阿哥为了不读书,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能干。纳兰公子真是个勇士,给自己揽了个这么有意思的活儿。转念一想,他还挺羡慕的。那么暖心可爱的小家伙,谁不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的左右。曹毅摸了摸胤祐的头:“我对你好你就多看看我吧,过几日我去了慎刑司,可就不能常来乾清宫了。”胤祐问:“慎刑司在哪儿?”“在宫外面。”“啊?”听到慎刑司在宫外面,嘴里久违的江南点心忽然就变得没了滋味。小家伙拉着曹寅的手:“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这时候纳兰插了句嘴:“我看未必。”曹寅抬起头来与他对望,两个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曹寅拿肩膀撞了撞他:“去你的。”纳兰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小家伙练字的时候,曹寅也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还握着小家伙的手,教他写几个字。纳兰跟他在教学上有分歧,两个人你来我往争论半天,差点没动手打起来。“去去去,别来捣乱。”曹寅被他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夸张的“啧啧”两声:“大才子还瞧不起人。”纳兰白他一眼:“你个抱狗的,一边呆着去。”没过一会儿,曹寅又被康熙派人来叫走了。西洋钟的时间临近十一点半,胤祐抄完最后一个字,交给他的师傅检查。纳兰看了一眼,学坏容易学好难,曹寅跑来稍稍捣个乱,孩子就被他带跑偏了。他在纸上点出几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重新写,一笔一划严格按照字帖来写,别被其他人影响。”胤祐按照他的要求,将那几个字又重新写了几遍,直到纳兰满意为止。下学之后,纳兰带着胤祐回去南书房交差。小家伙向阿玛背诵了今天学的《汉广》,他背书倒是很溜,就是解释字词或者句子的时候磕磕绊绊,但好歹是讲明白了。康熙又看了他今天练的字,还算满意,嘱咐他:“回去一定要多读,多写,才记得牢,知道了吗?”胤祐乖乖的点头:“记住了!”嘴上记住了,回去之后,即便有李熹监督,他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是逗狗就是遛马,干点什么都比读书写字要强。康熙心里仍是担心儿子的腿,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下去休息。出了南书房,小家伙没着急回承乾宫,而是一路来到了上书房。还没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大阿哥在门口站着。这兄弟俩有一点还挺有共同语言——都是不爱读书的学渣。人家大阿哥文的不行,武艺却是兄弟中最拔尖的。反观某些小朋友,不爱读书就算了,天天喊着要当巴图鲁,却是不长个儿的小不点。大阿哥打老远就看到了,骑着一匹直到大人腰间那么高的矮种马,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大阿哥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听说……你现在是个小瘸子。”胤祐:“!!!”小家伙怒了:“我才不是小瘸子!”大阿哥笑得更是不怀好意:“不瘸你走两步。”“走就……”胤祐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大哥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小家伙噘嘴:“讨厌!”大阿哥摸了摸马头:“这马还挺可爱。”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可爱,你俩真是绝配。”这时候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陆陆续续从院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了大哥的话。于是,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胤祐,露出赞同的表情。果然很般配,腿都那么短。小家伙不无得意的向他们介绍:“这匹小马驹,我的!它叫踏日,名字也是我起的!阿玛说我可以骑着它去紫禁城任何地方。”虽然有点凡尔赛,哥哥们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可爱。大家都知道他前几天生了场大病,卧床休息了十来天才痊愈。后来又说那个病影响了腿,走路不太行,请太医给他做了好几天的针灸和推拿。这个弟弟自幼体弱多病,每天吃药就跟吃饭似的。太医都说七阿哥服药最乖,不哭不闹,自己捧着碗“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喝下去了。那是因为他从小喝药喝成了习惯,再苦都不觉得苦了。现在又要做针灸,那么长的针扎进腿里,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大家难受。心疼弟弟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计较汗阿玛给了他什么。胤禛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下来,哥哥接住你。”他俩只相差两岁多,虽然胤禛长得高点,但是要把他从一匹马上抱下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小家伙对哥哥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二话不说就要朝他扑过去。大阿哥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马上抱下来,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你还真是……营养都长在了别的地方,没长脑子。这要是摔下来,不瘸也给你摔瘸了。”胤祐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也是担心他。此时,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他的病好了没有,腿怎么样了。三阿哥站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他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胤祐。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活蹦乱跳的,嘴皮子还利索,应该没什么大事。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时课业繁重,没什么时间回承乾宫探望弟弟,但他是真的惦记又心疼。尽管什么也不懂,他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弟弟的腿问他:“疼吗?”胤祐摇摇头:“不疼。”胤祺在旁边问:“不疼就是好了吧。”胤祚并不赞同他的意见:“好了汗阿玛怎么还会让他骑马,肯定是瘸了。”胤祐:“我没……”胤祺扭过头来吼道:“没瘸!”胤祚不服气,又后悔去:“瘸了!”“没瘸!”“瘸了!”“……”胤禔觉得他俩太吵,转身又进了院子。快到饭点了,侍卫一会儿就把饭食送过来。三阿哥过来捧着胤祐的脸蛋儿揉了揉:“生这一场病,又瘦了,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胤祐直接冲他张大了嘴:“啊……”三阿哥快叫他萌死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摸出几颗松子儿,剥了壳丢进他嘴里。小家伙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得很香。那边关于七弟究竟瘸没瘸的话题,胤祺和胤祚最终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两个人面红耳赤的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头走开了。只有胤禩,从头到尾安静的站在胤祐身旁。想说话,可哥哥们都在说,他又插不上嘴。胤祐来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来了半天,兄弟几个都见着了,就是没见着太子。他伸着脑袋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太子哥哥呢?”三阿哥回过头去也看了一眼:“还没下学吧。”今日为太子讲学的师傅是耿介,和汤斌年纪差不多,也是个爱拖堂的老学究。但贵在人品才学出众,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正直不阿。胤祐进了院子,东边书房的门才正巧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师傅。看到诸位阿哥,尽管师傅年事已高,却还要一一向几位孩子行礼。因为这就是规矩,他们是皇子,身份高贵,就算是老师,也要向他们行礼。胤祐对人一向有礼貌,对方向他躬身行礼,他也向对方回礼,并且主动站到一旁,让师傅先过。等耿介走远,胤祚才提醒他:“汗阿玛说了,咱们在课堂外不用向师傅行礼,他们都是咱们的奴才。”胤祐没有跟六哥争辩什么,因为他分明记得,太子在课堂上,对汤斌也是礼数周全的。小家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太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纳兰赶紧安慰他:“不会不会,他应该是被皇上叫去身边了。咱们先去把今天的课上了。”弘德殿本来是以前皇上读书的地方,后来有了南书房,兼具读书和处理政务的功能,弘德殿就改为了康熙私人的藏书地,但里面也有一张书案,可以供帝王平日吟诗作赋,书法绘画所用。弘德殿对面就是昭仁殿,那是康熙的寝殿。这个院子就相当于皇上的生活区,前朝大臣一般很少来这里。小家伙今天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容若把一整篇《国风-周南-汉广》讲完了,他也没反应过来究竟讲了什么。眼睛时不时就往那座西洋钟的方向看,度秒如年似的,恨不得亲自动手把时针和分针移到下学的位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休’字作何解?”“……”容若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案:“七阿哥,七阿哥……”“嗯……啊?”胤祐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就是……‘休’是休息的意思,南方有高大的乔木,却不能在他虽然在走神,但一只耳朵却时刻在留意纳兰讲了什么。小小年纪就把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胤祐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纳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纳兰看了一眼西洋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这时候,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动作敏捷,主要是门口值守的太监没有任何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纳兰立刻改了口:“那我再考你几个字的字义,你答出来咱么就休息一会儿。”胤祐连连点头:“你考吧。”纳兰出的题都很简单,全是他刚才已经讲过,在整首诗中较为突出的内容。胤祐对答如流,纳兰也很满意,便指着西洋钟对他说道:“现在是十点,咱们休息二十分钟,十点二十的时候开始练字。”胤祐点点头,立刻站起来冲到了门边。他往外一张往,就看到了那个靠着墙站在门口的身影。小家伙兴高采烈的伸出手:“子清子清!”这个姿势和表情明显就是要抱抱,曹寅却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七阿哥又不认识我了。”胤祐吸了口凉气,“什么叫‘又’啊?”“上次来江宁,在我跟前来回走了两趟,也没认出我来。”“额……”小家伙灵动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在脑子里飞快找借口,“那不是太久没见,你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没认出来吗?”“哪里不一样了?”“瘦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曹寅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翻篇了。那刚才呢,七阿哥可不就是装作不认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要挨罚呢。”小家伙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小气?”曹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气?”胤祐去牵他的手,生拉硬拽,将他“请”进弘德殿来:“是容若说的,要逗一逗你,让我装作没看见你。”纳兰正站在书案边,随手翻着那本《诗经》,看看明天教什么。哪知道他的盟友这么快就把他卖了,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俩一眼,又低下了头。曹寅从身后拿了个食盒出来,放在墙边的小桌上。“有好吃的!”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还是子清对我最好。”纳兰:“……”食盒一共有三层,曹寅从里面拿出三个碟子,里面的点心不多,但都是他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因为知道有只小馋猫爱吃。不仅小馋猫爱吃,就连书案前的某位大词人也没经得住点心的诱惑,凑了过来。曹寅在路上就听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发现那人在病中还不忘帮自己打点好祖宅,这个兄弟情义着实让他感动不已。他想见纳兰,可当时纳兰在宫里,他又没法进宫。等了好几日,才听说那一日在承乾宫的事情。曹寅心里多少有些后怕,总感觉若不是七阿哥,或许当初在江南织造署匆匆几天,就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次相聚。两个人约着在宫外喝了顿酒,那人还装模作样的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自己大病初愈,得好好将养。曹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纳兰成德嘴里说出来的,颇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那人却说自己还有重任在身,这辈子什么也不再想,一心一意要把七阿哥培养成文武兼修的全才。曹寅更是震惊,据他所知,七阿哥为了不读书,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能干。纳兰公子真是个勇士,给自己揽了个这么有意思的活儿。转念一想,他还挺羡慕的。那么暖心可爱的小家伙,谁不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的左右。曹毅摸了摸胤祐的头:“我对你好你就多看看我吧,过几日我去了慎刑司,可就不能常来乾清宫了。”胤祐问:“慎刑司在哪儿?”“在宫外面。”“啊?”听到慎刑司在宫外面,嘴里久违的江南点心忽然就变得没了滋味。小家伙拉着曹寅的手:“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这时候纳兰插了句嘴:“我看未必。”曹寅抬起头来与他对望,两个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曹寅拿肩膀撞了撞他:“去你的。”纳兰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小家伙练字的时候,曹寅也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还握着小家伙的手,教他写几个字。纳兰跟他在教学上有分歧,两个人你来我往争论半天,差点没动手打起来。“去去去,别来捣乱。”曹寅被他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夸张的“啧啧”两声:“大才子还瞧不起人。”纳兰白他一眼:“你个抱狗的,一边呆着去。”没过一会儿,曹寅又被康熙派人来叫走了。西洋钟的时间临近十一点半,胤祐抄完最后一个字,交给他的师傅检查。纳兰看了一眼,学坏容易学好难,曹寅跑来稍稍捣个乱,孩子就被他带跑偏了。他在纸上点出几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重新写,一笔一划严格按照字帖来写,别被其他人影响。”胤祐按照他的要求,将那几个字又重新写了几遍,直到纳兰满意为止。下学之后,纳兰带着胤祐回去南书房交差。小家伙向阿玛背诵了今天学的《汉广》,他背书倒是很溜,就是解释字词或者句子的时候磕磕绊绊,但好歹是讲明白了。康熙又看了他今天练的字,还算满意,嘱咐他:“回去一定要多读,多写,才记得牢,知道了吗?”胤祐乖乖的点头:“记住了!”嘴上记住了,回去之后,即便有李熹监督,他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是逗狗就是遛马,干点什么都比读书写字要强。康熙心里仍是担心儿子的腿,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下去休息。出了南书房,小家伙没着急回承乾宫,而是一路来到了上书房。还没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大阿哥在门口站着。这兄弟俩有一点还挺有共同语言——都是不爱读书的学渣。人家大阿哥文的不行,武艺却是兄弟中最拔尖的。反观某些小朋友,不爱读书就算了,天天喊着要当巴图鲁,却是不长个儿的小不点。大阿哥打老远就看到了,骑着一匹直到大人腰间那么高的矮种马,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大阿哥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听说……你现在是个小瘸子。”胤祐:“!!!”小家伙怒了:“我才不是小瘸子!”大阿哥笑得更是不怀好意:“不瘸你走两步。”“走就……”胤祐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大哥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小家伙噘嘴:“讨厌!”大阿哥摸了摸马头:“这马还挺可爱。”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可爱,你俩真是绝配。”这时候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陆陆续续从院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了大哥的话。于是,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胤祐,露出赞同的表情。果然很般配,腿都那么短。小家伙不无得意的向他们介绍:“这匹小马驹,我的!它叫踏日,名字也是我起的!阿玛说我可以骑着它去紫禁城任何地方。”虽然有点凡尔赛,哥哥们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可爱。大家都知道他前几天生了场大病,卧床休息了十来天才痊愈。后来又说那个病影响了腿,走路不太行,请太医给他做了好几天的针灸和推拿。这个弟弟自幼体弱多病,每天吃药就跟吃饭似的。太医都说七阿哥服药最乖,不哭不闹,自己捧着碗“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喝下去了。那是因为他从小喝药喝成了习惯,再苦都不觉得苦了。现在又要做针灸,那么长的针扎进腿里,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大家难受。心疼弟弟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计较汗阿玛给了他什么。胤禛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下来,哥哥接住你。”他俩只相差两岁多,虽然胤禛长得高点,但是要把他从一匹马上抱下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小家伙对哥哥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二话不说就要朝他扑过去。大阿哥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马上抱下来,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你还真是……营养都长在了别的地方,没长脑子。这要是摔下来,不瘸也给你摔瘸了。”胤祐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也是担心他。此时,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他的病好了没有,腿怎么样了。三阿哥站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他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胤祐。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活蹦乱跳的,嘴皮子还利索,应该没什么大事。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时课业繁重,没什么时间回承乾宫探望弟弟,但他是真的惦记又心疼。尽管什么也不懂,他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弟弟的腿问他:“疼吗?”胤祐摇摇头:“不疼。”胤祺在旁边问:“不疼就是好了吧。”胤祚并不赞同他的意见:“好了汗阿玛怎么还会让他骑马,肯定是瘸了。”胤祐:“我没……”胤祺扭过头来吼道:“没瘸!”胤祚不服气,又后悔去:“瘸了!”“没瘸!”“瘸了!”“……”胤禔觉得他俩太吵,转身又进了院子。快到饭点了,侍卫一会儿就把饭食送过来。三阿哥过来捧着胤祐的脸蛋儿揉了揉:“生这一场病,又瘦了,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胤祐直接冲他张大了嘴:“啊……”三阿哥快叫他萌死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摸出几颗松子儿,剥了壳丢进他嘴里。小家伙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得很香。那边关于七弟究竟瘸没瘸的话题,胤祺和胤祚最终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两个人面红耳赤的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头走开了。只有胤禩,从头到尾安静的站在胤祐身旁。想说话,可哥哥们都在说,他又插不上嘴。胤祐来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来了半天,兄弟几个都见着了,就是没见着太子。他伸着脑袋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太子哥哥呢?”三阿哥回过头去也看了一眼:“还没下学吧。”今日为太子讲学的师傅是耿介,和汤斌年纪差不多,也是个爱拖堂的老学究。但贵在人品才学出众,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正直不阿。胤祐进了院子,东边书房的门才正巧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师傅。看到诸位阿哥,尽管师傅年事已高,却还要一一向几位孩子行礼。因为这就是规矩,他们是皇子,身份高贵,就算是老师,也要向他们行礼。胤祐对人一向有礼貌,对方向他躬身行礼,他也向对方回礼,并且主动站到一旁,让师傅先过。等耿介走远,胤祚才提醒他:“汗阿玛说了,咱们在课堂外不用向师傅行礼,他们都是咱们的奴才。”胤祐没有跟六哥争辩什么,因为他分明记得,太子在课堂上,对汤斌也是礼数周全的。小家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太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纳兰赶紧安慰他:“不会不会,他应该是被皇上叫去身边了。咱们先去把今天的课上了。”弘德殿本来是以前皇上读书的地方,后来有了南书房,兼具读书和处理政务的功能,弘德殿就改为了康熙私人的藏书地,但里面也有一张书案,可以供帝王平日吟诗作赋,书法绘画所用。弘德殿对面就是昭仁殿,那是康熙的寝殿。这个院子就相当于皇上的生活区,前朝大臣一般很少来这里。小家伙今天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容若把一整篇《国风-周南-汉广》讲完了,他也没反应过来究竟讲了什么。眼睛时不时就往那座西洋钟的方向看,度秒如年似的,恨不得亲自动手把时针和分针移到下学的位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休’字作何解?”“……”容若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案:“七阿哥,七阿哥……”“嗯……啊?”胤祐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就是……‘休’是休息的意思,南方有高大的乔木,却不能在他虽然在走神,但一只耳朵却时刻在留意纳兰讲了什么。小小年纪就把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胤祐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纳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纳兰看了一眼西洋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这时候,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动作敏捷,主要是门口值守的太监没有任何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纳兰立刻改了口:“那我再考你几个字的字义,你答出来咱么就休息一会儿。”胤祐连连点头:“你考吧。”纳兰出的题都很简单,全是他刚才已经讲过,在整首诗中较为突出的内容。胤祐对答如流,纳兰也很满意,便指着西洋钟对他说道:“现在是十点,咱们休息二十分钟,十点二十的时候开始练字。”胤祐点点头,立刻站起来冲到了门边。他往外一张往,就看到了那个靠着墙站在门口的身影。小家伙兴高采烈的伸出手:“子清子清!”这个姿势和表情明显就是要抱抱,曹寅却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七阿哥又不认识我了。”胤祐吸了口凉气,“什么叫‘又’啊?”“上次来江宁,在我跟前来回走了两趟,也没认出我来。”“额……”小家伙灵动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在脑子里飞快找借口,“那不是太久没见,你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没认出来吗?”“哪里不一样了?”“瘦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曹寅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翻篇了。那刚才呢,七阿哥可不就是装作不认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要挨罚呢。”小家伙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小气?”曹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气?”胤祐去牵他的手,生拉硬拽,将他“请”进弘德殿来:“是容若说的,要逗一逗你,让我装作没看见你。”纳兰正站在书案边,随手翻着那本《诗经》,看看明天教什么。哪知道他的盟友这么快就把他卖了,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俩一眼,又低下了头。曹寅从身后拿了个食盒出来,放在墙边的小桌上。“有好吃的!”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还是子清对我最好。”纳兰:“……”食盒一共有三层,曹寅从里面拿出三个碟子,里面的点心不多,但都是他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因为知道有只小馋猫爱吃。不仅小馋猫爱吃,就连书案前的某位大词人也没经得住点心的诱惑,凑了过来。曹寅在路上就听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发现那人在病中还不忘帮自己打点好祖宅,这个兄弟情义着实让他感动不已。他想见纳兰,可当时纳兰在宫里,他又没法进宫。等了好几日,才听说那一日在承乾宫的事情。曹寅心里多少有些后怕,总感觉若不是七阿哥,或许当初在江南织造署匆匆几天,就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次相聚。两个人约着在宫外喝了顿酒,那人还装模作样的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自己大病初愈,得好好将养。曹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纳兰成德嘴里说出来的,颇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那人却说自己还有重任在身,这辈子什么也不再想,一心一意要把七阿哥培养成文武兼修的全才。曹寅更是震惊,据他所知,七阿哥为了不读书,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能干。纳兰公子真是个勇士,给自己揽了个这么有意思的活儿。转念一想,他还挺羡慕的。那么暖心可爱的小家伙,谁不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的左右。曹毅摸了摸胤祐的头:“我对你好你就多看看我吧,过几日我去了慎刑司,可就不能常来乾清宫了。”胤祐问:“慎刑司在哪儿?”“在宫外面。”“啊?”听到慎刑司在宫外面,嘴里久违的江南点心忽然就变得没了滋味。小家伙拉着曹寅的手:“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这时候纳兰插了句嘴:“我看未必。”曹寅抬起头来与他对望,两个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曹寅拿肩膀撞了撞他:“去你的。”纳兰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小家伙练字的时候,曹寅也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还握着小家伙的手,教他写几个字。纳兰跟他在教学上有分歧,两个人你来我往争论半天,差点没动手打起来。“去去去,别来捣乱。”曹寅被他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夸张的“啧啧”两声:“大才子还瞧不起人。”纳兰白他一眼:“你个抱狗的,一边呆着去。”没过一会儿,曹寅又被康熙派人来叫走了。西洋钟的时间临近十一点半,胤祐抄完最后一个字,交给他的师傅检查。纳兰看了一眼,学坏容易学好难,曹寅跑来稍稍捣个乱,孩子就被他带跑偏了。他在纸上点出几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重新写,一笔一划严格按照字帖来写,别被其他人影响。”胤祐按照他的要求,将那几个字又重新写了几遍,直到纳兰满意为止。下学之后,纳兰带着胤祐回去南书房交差。小家伙向阿玛背诵了今天学的《汉广》,他背书倒是很溜,就是解释字词或者句子的时候磕磕绊绊,但好歹是讲明白了。康熙又看了他今天练的字,还算满意,嘱咐他:“回去一定要多读,多写,才记得牢,知道了吗?”胤祐乖乖的点头:“记住了!”嘴上记住了,回去之后,即便有李熹监督,他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是逗狗就是遛马,干点什么都比读书写字要强。康熙心里仍是担心儿子的腿,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下去休息。出了南书房,小家伙没着急回承乾宫,而是一路来到了上书房。还没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大阿哥在门口站着。这兄弟俩有一点还挺有共同语言——都是不爱读书的学渣。人家大阿哥文的不行,武艺却是兄弟中最拔尖的。反观某些小朋友,不爱读书就算了,天天喊着要当巴图鲁,却是不长个儿的小不点。大阿哥打老远就看到了,骑着一匹直到大人腰间那么高的矮种马,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大阿哥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听说……你现在是个小瘸子。”胤祐:“!!!”小家伙怒了:“我才不是小瘸子!”大阿哥笑得更是不怀好意:“不瘸你走两步。”“走就……”胤祐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大哥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小家伙噘嘴:“讨厌!”大阿哥摸了摸马头:“这马还挺可爱。”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可爱,你俩真是绝配。”这时候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陆陆续续从院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了大哥的话。于是,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胤祐,露出赞同的表情。果然很般配,腿都那么短。小家伙不无得意的向他们介绍:“这匹小马驹,我的!它叫踏日,名字也是我起的!阿玛说我可以骑着它去紫禁城任何地方。”虽然有点凡尔赛,哥哥们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可爱。大家都知道他前几天生了场大病,卧床休息了十来天才痊愈。后来又说那个病影响了腿,走路不太行,请太医给他做了好几天的针灸和推拿。这个弟弟自幼体弱多病,每天吃药就跟吃饭似的。太医都说七阿哥服药最乖,不哭不闹,自己捧着碗“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喝下去了。那是因为他从小喝药喝成了习惯,再苦都不觉得苦了。现在又要做针灸,那么长的针扎进腿里,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大家难受。心疼弟弟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计较汗阿玛给了他什么。胤禛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下来,哥哥接住你。”他俩只相差两岁多,虽然胤禛长得高点,但是要把他从一匹马上抱下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小家伙对哥哥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二话不说就要朝他扑过去。大阿哥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马上抱下来,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你还真是……营养都长在了别的地方,没长脑子。这要是摔下来,不瘸也给你摔瘸了。”胤祐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也是担心他。此时,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他的病好了没有,腿怎么样了。三阿哥站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他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胤祐。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活蹦乱跳的,嘴皮子还利索,应该没什么大事。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时课业繁重,没什么时间回承乾宫探望弟弟,但他是真的惦记又心疼。尽管什么也不懂,他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弟弟的腿问他:“疼吗?”胤祐摇摇头:“不疼。”胤祺在旁边问:“不疼就是好了吧。”胤祚并不赞同他的意见:“好了汗阿玛怎么还会让他骑马,肯定是瘸了。”胤祐:“我没……”胤祺扭过头来吼道:“没瘸!”胤祚不服气,又后悔去:“瘸了!”“没瘸!”“瘸了!”“……”胤禔觉得他俩太吵,转身又进了院子。快到饭点了,侍卫一会儿就把饭食送过来。三阿哥过来捧着胤祐的脸蛋儿揉了揉:“生这一场病,又瘦了,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胤祐直接冲他张大了嘴:“啊……”三阿哥快叫他萌死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摸出几颗松子儿,剥了壳丢进他嘴里。小家伙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得很香。那边关于七弟究竟瘸没瘸的话题,胤祺和胤祚最终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两个人面红耳赤的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头走开了。只有胤禩,从头到尾安静的站在胤祐身旁。想说话,可哥哥们都在说,他又插不上嘴。胤祐来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来了半天,兄弟几个都见着了,就是没见着太子。他伸着脑袋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太子哥哥呢?”三阿哥回过头去也看了一眼:“还没下学吧。”今日为太子讲学的师傅是耿介,和汤斌年纪差不多,也是个爱拖堂的老学究。但贵在人品才学出众,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正直不阿。胤祐进了院子,东边书房的门才正巧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师傅。看到诸位阿哥,尽管师傅年事已高,却还要一一向几位孩子行礼。因为这就是规矩,他们是皇子,身份高贵,就算是老师,也要向他们行礼。胤祐对人一向有礼貌,对方向他躬身行礼,他也向对方回礼,并且主动站到一旁,让师傅先过。等耿介走远,胤祚才提醒他:“汗阿玛说了,咱们在课堂外不用向师傅行礼,他们都是咱们的奴才。”胤祐没有跟六哥争辩什么,因为他分明记得,太子在课堂上,对汤斌也是礼数周全的。小家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太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纳兰赶紧安慰他:“不会不会,他应该是被皇上叫去身边了。咱们先去把今天的课上了。”弘德殿本来是以前皇上读书的地方,后来有了南书房,兼具读书和处理政务的功能,弘德殿就改为了康熙私人的藏书地,但里面也有一张书案,可以供帝王平日吟诗作赋,书法绘画所用。弘德殿对面就是昭仁殿,那是康熙的寝殿。这个院子就相当于皇上的生活区,前朝大臣一般很少来这里。小家伙今天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容若把一整篇《国风-周南-汉广》讲完了,他也没反应过来究竟讲了什么。眼睛时不时就往那座西洋钟的方向看,度秒如年似的,恨不得亲自动手把时针和分针移到下学的位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休’字作何解?”“……”容若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案:“七阿哥,七阿哥……”“嗯……啊?”胤祐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就是……‘休’是休息的意思,南方有高大的乔木,却不能在他虽然在走神,但一只耳朵却时刻在留意纳兰讲了什么。小小年纪就把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胤祐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纳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纳兰看了一眼西洋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这时候,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动作敏捷,主要是门口值守的太监没有任何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纳兰立刻改了口:“那我再考你几个字的字义,你答出来咱么就休息一会儿。”胤祐连连点头:“你考吧。”纳兰出的题都很简单,全是他刚才已经讲过,在整首诗中较为突出的内容。胤祐对答如流,纳兰也很满意,便指着西洋钟对他说道:“现在是十点,咱们休息二十分钟,十点二十的时候开始练字。”胤祐点点头,立刻站起来冲到了门边。他往外一张往,就看到了那个靠着墙站在门口的身影。小家伙兴高采烈的伸出手:“子清子清!”这个姿势和表情明显就是要抱抱,曹寅却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七阿哥又不认识我了。”胤祐吸了口凉气,“什么叫‘又’啊?”“上次来江宁,在我跟前来回走了两趟,也没认出我来。”“额……”小家伙灵动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在脑子里飞快找借口,“那不是太久没见,你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没认出来吗?”“哪里不一样了?”“瘦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曹寅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翻篇了。那刚才呢,七阿哥可不就是装作不认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要挨罚呢。”小家伙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小气?”曹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气?”胤祐去牵他的手,生拉硬拽,将他“请”进弘德殿来:“是容若说的,要逗一逗你,让我装作没看见你。”纳兰正站在书案边,随手翻着那本《诗经》,看看明天教什么。哪知道他的盟友这么快就把他卖了,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俩一眼,又低下了头。曹寅从身后拿了个食盒出来,放在墙边的小桌上。“有好吃的!”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还是子清对我最好。”纳兰:“……”食盒一共有三层,曹寅从里面拿出三个碟子,里面的点心不多,但都是他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因为知道有只小馋猫爱吃。不仅小馋猫爱吃,就连书案前的某位大词人也没经得住点心的诱惑,凑了过来。曹寅在路上就听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发现那人在病中还不忘帮自己打点好祖宅,这个兄弟情义着实让他感动不已。他想见纳兰,可当时纳兰在宫里,他又没法进宫。等了好几日,才听说那一日在承乾宫的事情。曹寅心里多少有些后怕,总感觉若不是七阿哥,或许当初在江南织造署匆匆几天,就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次相聚。两个人约着在宫外喝了顿酒,那人还装模作样的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自己大病初愈,得好好将养。曹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纳兰成德嘴里说出来的,颇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那人却说自己还有重任在身,这辈子什么也不再想,一心一意要把七阿哥培养成文武兼修的全才。曹寅更是震惊,据他所知,七阿哥为了不读书,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能干。纳兰公子真是个勇士,给自己揽了个这么有意思的活儿。转念一想,他还挺羡慕的。那么暖心可爱的小家伙,谁不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的左右。曹毅摸了摸胤祐的头:“我对你好你就多看看我吧,过几日我去了慎刑司,可就不能常来乾清宫了。”胤祐问:“慎刑司在哪儿?”“在宫外面。”“啊?”听到慎刑司在宫外面,嘴里久违的江南点心忽然就变得没了滋味。小家伙拉着曹寅的手:“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这时候纳兰插了句嘴:“我看未必。”曹寅抬起头来与他对望,两个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曹寅拿肩膀撞了撞他:“去你的。”纳兰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小家伙练字的时候,曹寅也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还握着小家伙的手,教他写几个字。纳兰跟他在教学上有分歧,两个人你来我往争论半天,差点没动手打起来。“去去去,别来捣乱。”曹寅被他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夸张的“啧啧”两声:“大才子还瞧不起人。”纳兰白他一眼:“你个抱狗的,一边呆着去。”没过一会儿,曹寅又被康熙派人来叫走了。西洋钟的时间临近十一点半,胤祐抄完最后一个字,交给他的师傅检查。纳兰看了一眼,学坏容易学好难,曹寅跑来稍稍捣个乱,孩子就被他带跑偏了。他在纸上点出几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重新写,一笔一划严格按照字帖来写,别被其他人影响。”胤祐按照他的要求,将那几个字又重新写了几遍,直到纳兰满意为止。下学之后,纳兰带着胤祐回去南书房交差。小家伙向阿玛背诵了今天学的《汉广》,他背书倒是很溜,就是解释字词或者句子的时候磕磕绊绊,但好歹是讲明白了。康熙又看了他今天练的字,还算满意,嘱咐他:“回去一定要多读,多写,才记得牢,知道了吗?”胤祐乖乖的点头:“记住了!”嘴上记住了,回去之后,即便有李熹监督,他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是逗狗就是遛马,干点什么都比读书写字要强。康熙心里仍是担心儿子的腿,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下去休息。出了南书房,小家伙没着急回承乾宫,而是一路来到了上书房。还没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大阿哥在门口站着。这兄弟俩有一点还挺有共同语言——都是不爱读书的学渣。人家大阿哥文的不行,武艺却是兄弟中最拔尖的。反观某些小朋友,不爱读书就算了,天天喊着要当巴图鲁,却是不长个儿的小不点。大阿哥打老远就看到了,骑着一匹直到大人腰间那么高的矮种马,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大阿哥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听说……你现在是个小瘸子。”胤祐:“!!!”小家伙怒了:“我才不是小瘸子!”大阿哥笑得更是不怀好意:“不瘸你走两步。”“走就……”胤祐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大哥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小家伙噘嘴:“讨厌!”大阿哥摸了摸马头:“这马还挺可爱。”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可爱,你俩真是绝配。”这时候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陆陆续续从院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了大哥的话。于是,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胤祐,露出赞同的表情。果然很般配,腿都那么短。小家伙不无得意的向他们介绍:“这匹小马驹,我的!它叫踏日,名字也是我起的!阿玛说我可以骑着它去紫禁城任何地方。”虽然有点凡尔赛,哥哥们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可爱。大家都知道他前几天生了场大病,卧床休息了十来天才痊愈。后来又说那个病影响了腿,走路不太行,请太医给他做了好几天的针灸和推拿。这个弟弟自幼体弱多病,每天吃药就跟吃饭似的。太医都说七阿哥服药最乖,不哭不闹,自己捧着碗“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喝下去了。那是因为他从小喝药喝成了习惯,再苦都不觉得苦了。现在又要做针灸,那么长的针扎进腿里,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大家难受。心疼弟弟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计较汗阿玛给了他什么。胤禛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下来,哥哥接住你。”他俩只相差两岁多,虽然胤禛长得高点,但是要把他从一匹马上抱下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小家伙对哥哥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二话不说就要朝他扑过去。大阿哥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马上抱下来,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你还真是……营养都长在了别的地方,没长脑子。这要是摔下来,不瘸也给你摔瘸了。”胤祐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也是担心他。此时,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他的病好了没有,腿怎么样了。三阿哥站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他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胤祐。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活蹦乱跳的,嘴皮子还利索,应该没什么大事。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时课业繁重,没什么时间回承乾宫探望弟弟,但他是真的惦记又心疼。尽管什么也不懂,他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弟弟的腿问他:“疼吗?”胤祐摇摇头:“不疼。”胤祺在旁边问:“不疼就是好了吧。”胤祚并不赞同他的意见:“好了汗阿玛怎么还会让他骑马,肯定是瘸了。”胤祐:“我没……”胤祺扭过头来吼道:“没瘸!”胤祚不服气,又后悔去:“瘸了!”“没瘸!”“瘸了!”“……”胤禔觉得他俩太吵,转身又进了院子。快到饭点了,侍卫一会儿就把饭食送过来。三阿哥过来捧着胤祐的脸蛋儿揉了揉:“生这一场病,又瘦了,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胤祐直接冲他张大了嘴:“啊……”三阿哥快叫他萌死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摸出几颗松子儿,剥了壳丢进他嘴里。小家伙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得很香。那边关于七弟究竟瘸没瘸的话题,胤祺和胤祚最终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两个人面红耳赤的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头走开了。只有胤禩,从头到尾安静的站在胤祐身旁。想说话,可哥哥们都在说,他又插不上嘴。胤祐来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来了半天,兄弟几个都见着了,就是没见着太子。他伸着脑袋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太子哥哥呢?”三阿哥回过头去也看了一眼:“还没下学吧。”今日为太子讲学的师傅是耿介,和汤斌年纪差不多,也是个爱拖堂的老学究。但贵在人品才学出众,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正直不阿。胤祐进了院子,东边书房的门才正巧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师傅。看到诸位阿哥,尽管师傅年事已高,却还要一一向几位孩子行礼。因为这就是规矩,他们是皇子,身份高贵,就算是老师,也要向他们行礼。胤祐对人一向有礼貌,对方向他躬身行礼,他也向对方回礼,并且主动站到一旁,让师傅先过。等耿介走远,胤祚才提醒他:“汗阿玛说了,咱们在课堂外不用向师傅行礼,他们都是咱们的奴才。”胤祐没有跟六哥争辩什么,因为他分明记得,太子在课堂上,对汤斌也是礼数周全的。小家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太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纳兰赶紧安慰他:“不会不会,他应该是被皇上叫去身边了。咱们先去把今天的课上了。”弘德殿本来是以前皇上读书的地方,后来有了南书房,兼具读书和处理政务的功能,弘德殿就改为了康熙私人的藏书地,但里面也有一张书案,可以供帝王平日吟诗作赋,书法绘画所用。弘德殿对面就是昭仁殿,那是康熙的寝殿。这个院子就相当于皇上的生活区,前朝大臣一般很少来这里。小家伙今天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容若把一整篇《国风-周南-汉广》讲完了,他也没反应过来究竟讲了什么。眼睛时不时就往那座西洋钟的方向看,度秒如年似的,恨不得亲自动手把时针和分针移到下学的位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休’字作何解?”“……”容若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案:“七阿哥,七阿哥……”“嗯……啊?”胤祐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就是……‘休’是休息的意思,南方有高大的乔木,却不能在他虽然在走神,但一只耳朵却时刻在留意纳兰讲了什么。小小年纪就把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胤祐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纳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纳兰看了一眼西洋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这时候,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动作敏捷,主要是门口值守的太监没有任何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纳兰立刻改了口:“那我再考你几个字的字义,你答出来咱么就休息一会儿。”胤祐连连点头:“你考吧。”纳兰出的题都很简单,全是他刚才已经讲过,在整首诗中较为突出的内容。胤祐对答如流,纳兰也很满意,便指着西洋钟对他说道:“现在是十点,咱们休息二十分钟,十点二十的时候开始练字。”胤祐点点头,立刻站起来冲到了门边。他往外一张往,就看到了那个靠着墙站在门口的身影。小家伙兴高采烈的伸出手:“子清子清!”这个姿势和表情明显就是要抱抱,曹寅却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七阿哥又不认识我了。”胤祐吸了口凉气,“什么叫‘又’啊?”“上次来江宁,在我跟前来回走了两趟,也没认出我来。”“额……”小家伙灵动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在脑子里飞快找借口,“那不是太久没见,你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没认出来吗?”“哪里不一样了?”“瘦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曹寅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翻篇了。那刚才呢,七阿哥可不就是装作不认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要挨罚呢。”小家伙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小气?”曹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气?”胤祐去牵他的手,生拉硬拽,将他“请”进弘德殿来:“是容若说的,要逗一逗你,让我装作没看见你。”纳兰正站在书案边,随手翻着那本《诗经》,看看明天教什么。哪知道他的盟友这么快就把他卖了,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俩一眼,又低下了头。曹寅从身后拿了个食盒出来,放在墙边的小桌上。“有好吃的!”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还是子清对我最好。”纳兰:“……”食盒一共有三层,曹寅从里面拿出三个碟子,里面的点心不多,但都是他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因为知道有只小馋猫爱吃。不仅小馋猫爱吃,就连书案前的某位大词人也没经得住点心的诱惑,凑了过来。曹寅在路上就听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发现那人在病中还不忘帮自己打点好祖宅,这个兄弟情义着实让他感动不已。他想见纳兰,可当时纳兰在宫里,他又没法进宫。等了好几日,才听说那一日在承乾宫的事情。曹寅心里多少有些后怕,总感觉若不是七阿哥,或许当初在江南织造署匆匆几天,就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次相聚。两个人约着在宫外喝了顿酒,那人还装模作样的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说自己大病初愈,得好好将养。曹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纳兰成德嘴里说出来的,颇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那人却说自己还有重任在身,这辈子什么也不再想,一心一意要把七阿哥培养成文武兼修的全才。曹寅更是震惊,据他所知,七阿哥为了不读书,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能干。纳兰公子真是个勇士,给自己揽了个这么有意思的活儿。转念一想,他还挺羡慕的。那么暖心可爱的小家伙,谁不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的左右。曹毅摸了摸胤祐的头:“我对你好你就多看看我吧,过几日我去了慎刑司,可就不能常来乾清宫了。”胤祐问:“慎刑司在哪儿?”“在宫外面。”“啊?”听到慎刑司在宫外面,嘴里久违的江南点心忽然就变得没了滋味。小家伙拉着曹寅的手:“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这时候纳兰插了句嘴:“我看未必。”曹寅抬起头来与他对望,两个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曹寅拿肩膀撞了撞他:“去你的。”纳兰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小家伙练字的时候,曹寅也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还握着小家伙的手,教他写几个字。纳兰跟他在教学上有分歧,两个人你来我往争论半天,差点没动手打起来。“去去去,别来捣乱。”曹寅被他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夸张的“啧啧”两声:“大才子还瞧不起人。”纳兰白他一眼:“你个抱狗的,一边呆着去。”没过一会儿,曹寅又被康熙派人来叫走了。西洋钟的时间临近十一点半,胤祐抄完最后一个字,交给他的师傅检查。纳兰看了一眼,学坏容易学好难,曹寅跑来稍稍捣个乱,孩子就被他带跑偏了。他在纸上点出几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重新写,一笔一划严格按照字帖来写,别被其他人影响。”胤祐按照他的要求,将那几个字又重新写了几遍,直到纳兰满意为止。下学之后,纳兰带着胤祐回去南书房交差。小家伙向阿玛背诵了今天学的《汉广》,他背书倒是很溜,就是解释字词或者句子的时候磕磕绊绊,但好歹是讲明白了。康熙又看了他今天练的字,还算满意,嘱咐他:“回去一定要多读,多写,才记得牢,知道了吗?”胤祐乖乖的点头:“记住了!”嘴上记住了,回去之后,即便有李熹监督,他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是逗狗就是遛马,干点什么都比读书写字要强。康熙心里仍是担心儿子的腿,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下去休息。出了南书房,小家伙没着急回承乾宫,而是一路来到了上书房。还没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大阿哥在门口站着。这兄弟俩有一点还挺有共同语言——都是不爱读书的学渣。人家大阿哥文的不行,武艺却是兄弟中最拔尖的。反观某些小朋友,不爱读书就算了,天天喊着要当巴图鲁,却是不长个儿的小不点。大阿哥打老远就看到了,骑着一匹直到大人腰间那么高的矮种马,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大阿哥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听说……你现在是个小瘸子。”胤祐:“!!!”小家伙怒了:“我才不是小瘸子!”大阿哥笑得更是不怀好意:“不瘸你走两步。”“走就……”胤祐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大哥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小家伙噘嘴:“讨厌!”大阿哥摸了摸马头:“这马还挺可爱。”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可爱,你俩真是绝配。”这时候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陆陆续续从院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了大哥的话。于是,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胤祐,露出赞同的表情。果然很般配,腿都那么短。小家伙不无得意的向他们介绍:“这匹小马驹,我的!它叫踏日,名字也是我起的!阿玛说我可以骑着它去紫禁城任何地方。”虽然有点凡尔赛,哥哥们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可爱。大家都知道他前几天生了场大病,卧床休息了十来天才痊愈。后来又说那个病影响了腿,走路不太行,请太医给他做了好几天的针灸和推拿。这个弟弟自幼体弱多病,每天吃药就跟吃饭似的。太医都说七阿哥服药最乖,不哭不闹,自己捧着碗“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喝下去了。那是因为他从小喝药喝成了习惯,再苦都不觉得苦了。现在又要做针灸,那么长的针扎进腿里,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大家难受。心疼弟弟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计较汗阿玛给了他什么。胤禛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下来,哥哥接住你。”他俩只相差两岁多,虽然胤禛长得高点,但是要把他从一匹马上抱下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小家伙对哥哥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二话不说就要朝他扑过去。大阿哥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马上抱下来,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你还真是……营养都长在了别的地方,没长脑子。这要是摔下来,不瘸也给你摔瘸了。”胤祐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也是担心他。此时,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他的病好了没有,腿怎么样了。三阿哥站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他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胤祐。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活蹦乱跳的,嘴皮子还利索,应该没什么大事。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时课业繁重,没什么时间回承乾宫探望弟弟,但他是真的惦记又心疼。尽管什么也不懂,他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弟弟的腿问他:“疼吗?”胤祐摇摇头:“不疼。”胤祺在旁边问:“不疼就是好了吧。”胤祚并不赞同他的意见:“好了汗阿玛怎么还会让他骑马,肯定是瘸了。”胤祐:“我没……”胤祺扭过头来吼道:“没瘸!”胤祚不服气,又后悔去:“瘸了!”“没瘸!”“瘸了!”“……”胤禔觉得他俩太吵,转身又进了院子。快到饭点了,侍卫一会儿就把饭食送过来。三阿哥过来捧着胤祐的脸蛋儿揉了揉:“生这一场病,又瘦了,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胤祐直接冲他张大了嘴:“啊……”三阿哥快叫他萌死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摸出几颗松子儿,剥了壳丢进他嘴里。小家伙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得很香。那边关于七弟究竟瘸没瘸的话题,胤祺和胤祚最终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两个人面红耳赤的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头走开了。只有胤禩,从头到尾安静的站在胤祐身旁。想说话,可哥哥们都在说,他又插不上嘴。胤祐来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来了半天,兄弟几个都见着了,就是没见着太子。他伸着脑袋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太子哥哥呢?”三阿哥回过头去也看了一眼:“还没下学吧。”今日为太子讲学的师傅是耿介,和汤斌年纪差不多,也是个爱拖堂的老学究。但贵在人品才学出众,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正直不阿。胤祐进了院子,东边书房的门才正巧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师傅。看到诸位阿哥,尽管师傅年事已高,却还要一一向几位孩子行礼。因为这就是规矩,他们是皇子,身份高贵,就算是老师,也要向他们行礼。胤祐对人一向有礼貌,对方向他躬身行礼,他也向对方回礼,并且主动站到一旁,让师傅先过。等耿介走远,胤祚才提醒他:“汗阿玛说了,咱们在课堂外不用向师傅行礼,他们都是咱们的奴才。”胤祐没有跟六哥争辩什么,因为他分明记得,太子在课堂上,对汤斌也是礼数周全的。小家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太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