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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 120 章(1 / 1)

今晚的月色很美, 胤祐还是想去船上,把船划到湖中央,然后躺在上面欣赏十五的月亮。六阿哥好像有点心事, 仰着头, 望着清冷的月宫发呆。胤祐双手撑在后面,身体也向后仰, 一副即将要原地躺下的模样。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眼前有一道白影闪过, 把旁边的六阿哥吓了一跳。身体往另一边倾斜, 就像是本能的在躲避什么。胤祐感觉腿上一沉,低下头看去, 多了只小东西。婴宁正嘴角上扬冲他笑得特别治愈。“哎呀, 你怎么在这里?”胤祐摸摸它的脑袋, “是趁着承露轩里的人不注意头偷跑出来的吗?”六阿哥皱了皱:“肯定是, 那他是怎么找到你的?”这个问题, 胤祐也思考了片刻, 回道:“闻到我的气味了吧。”他把小狐狸带回来之后, 就一直养在承露轩,就跟喂养踏日一样, 也把小狐狸当宠物养着。五阿哥也很喜欢这只小狐狸, 隔三差五就会带一些好吃的过来喂它。然后又看到了一旁的踏日和竹林里的两只孔雀,于是,下一次过来的时候, 就会给其他动物也带一些。六阿哥也摸了摸小狐狸身上的毛:“真舒服,做一匹毛领, 冬天肯定很暖和。”胤祐笑着点头:“是吧, 我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哈哈!”兄弟俩因为这个事情有了共识, 开心的笑了起来。小狐狸可一点也不开心,窝在胤祐怀里用脑袋蹭蹭他的胸口,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生怕自己被剥了皮做成毛领。这时候,旁边有一队太监走过,看到了他们,赶紧躬身行礼:“六阿哥,七阿哥,您二位这是?”胤祐果然已经躺下了,双手枕在脑后:“我们在赏月呢。”六阿哥朝他们挥了挥手:“忙你们的去吧。”为首的太监说:“要不,给二位主子留一盏灯吧。”胤祐说:“不用,今晚的月色已经够亮了。”太监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七阿哥身上那只小狐狸,通体雪白、嘴角上扬的模样可真像民间传的那些成了精的女妖怪。“你们还有事吗?”胤祐侧过头,把扫到那太监脸上的神情,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吧,它虽然叫婴宁,但却是只公的。”“……”六阿哥在一旁抖着肩膀,差点笑死。太监们赶紧行礼告退,跟七阿哥聊天的乐趣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话会说出什么来。这一队宫人逐渐走远,直到视线里只有几点亮光摇曳,胤祐才回过头来问道:“六哥,你要……”“我很久没有见过我额娘了。”胤祐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六阿哥就主动给出了答案,并没有出乎胤祐所料,他又打算和自己说德妃的事情。已经多少年过去了,德妃现在人在永和宫,但和住在冷宫也没有什么区别。一墙之隔的承乾宫每天都有“皇上驾到”的声音传过去,但德妃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皇上了。她曾经是这个后宫最得宠的女人,为皇上剩下三个孩子,现在却连见皇上一面都是奢望。关键是,她不仅见不到皇上,她也见不到儿子。四阿哥和五公主不会见她,而她最牵念的六阿哥皇上非但不让她们母子相见,还把六阿哥身边的人全都换了一遍。德妃没有办法,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身在后宫,想要让自己活的更好,得到更多,不争不抢怎么行?六阿哥对德妃的感情就更是复杂,他毕竟从小在永和宫长大。在额娘失去阿玛宠爱之前,他也是个拥有很多很多宠爱,可以为所欲为的小皇子。可越是长大,他就越是发现,额娘的一些想法,他根本无法赞同。额娘要他多跟太子接触,而疏远七阿哥。他问这是为什么,德妃只告诉他,太子以后才是要当皇帝的人,皇贵妃的儿子怎么可能争得过太子?六阿哥不解,为什么在额娘眼里,皇贵妃的儿子就一定要和太子争皇位?可是,在所有兄弟里面,他最喜欢小七,和小七也最亲近。他心里有什么秘密,从来不敢对别人说,只敢跟小七说。因为他知道,只有小七会安静的听他说话,不会把他心里的想法告诉别人。胤祐拿拍狐狸后背的那只手去拍他的后背:“等回宫以后,你就能去见见她了。”六阿哥摇摇头:“不行的,被阿玛知道可不得了。”“怕什么?”胤祐不以为然,“不让阿玛知道不就好了。”“……”六阿哥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能有什么本事,不让阿玛知道而溜进永和宫:“我都想不起来上次去后宫是什么时候。”胤祐忽然问了个有点傻的问题:“现在是几月?”“不是八月吗?今天是中秋节。”胤祐点点头:“哦,那你再等等,我有办法。”“啊!”六阿哥不懂,“你有什么办法?”“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六阿哥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儿不妥,要是被阿玛发现了,还要连累小七跟他一块儿受罚。“好啦,你别想了,我说我会想办法,就一定会帮你想办法。”他想起先前没有聊完的那个话题,“白大人有没有告诉你更多航海和造船的知识?”六阿哥点了点头:“不过,他会的也不多,而且满文不太好,说来说去,有些东西不知道是他说不明白,还是我听不明白。”胤祐说:“那你可以跟着他一起学他们那儿的语言。”“学他们那儿的语言?”胤祐点点头:“我记得他是法国人,你可以学法语。”“听起来就很难。”胤祐满不在乎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有什么难的?你想要学他们的知识,当然是用他们的语言更加精准和方便。现在有那么好的老师,你就跟着他学呗。”“那……我试试?”胤祐鼓励他:“必须要试试!”被他这么一鼓励,六阿哥信心大增:“那我就试试吧。”他转过头来对胤祐笑了笑,“真希望有一天能去他们的国家看看。”胤祐说:“我也想去,有机会咱们一起去。”六阿哥笑着推了他一把:“哪有机会,只能想想。”胤祐也推了他一把:“想想不行啊,万一真的有机会呢?”他这一推,没轻没重的,差点把六阿哥推湖里区,赶紧慌慌张张一把将人拽住。兄弟俩重心不稳仰躺在地上,手脚都纠缠在了一起,打打闹闹。“小七,小七?”正在两个人互相拿手脚压制对方,谁也不肯松手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两个人回头望去,远远地看到两个身影朝他们这边跑过来。走近了,借着月光才看清楚,是五阿哥和八阿哥。五阿哥一眼就看到了胤祐腿上那只小狐狸,惊喜的坐在了胤祐左边的位置,摸摸狐狸的脑袋:“婴宁,你怎么也在这里?”“自己偷跑出来的。”胤祐随口答道。八阿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没有七哥身边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他只能走到五阿哥身旁并排坐下。胤祐把狐狸交给五阿哥,自己却站了起来:“我还是想去湖中央看月亮。”“啊?”胤祐又说:“要是有一壶酒就更好了,效仿古人泛舟湖上,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又无奈的耸了耸肩,“可是我额娘说了,小孩子不能喝酒。”兄弟们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张口闭口“我额娘说”的口头禅,异口同声的评价道:“妈宝男。”一个文人,想要效仿古人斗酒诗百篇的想法,就这么被他的老母亲一句“未成年人不能喝酒”扼杀在了摇篮中。但是想要去船上赏月的念头却无论如何压不下去,往台阶下走了两步,兄弟们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纵身一跃,轻轻巧巧的从岸边跳到了船上。那就是一艘普普通通的小木船,就算是个不到九岁的小孩子跳上去,也不堪重负一般左右摇晃了两下。胤祐也跟着慌了两下,尽量放低重心,保持平衡,直到船身的晃动停下来。小木船的一头牵着绳子,绳子拴在船坞的木桩上,船桨也已经收了起来,根本没法往中间划。即便如此,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而言,船上的月亮也要比岸边看起来更大更圆更亮。“小七,当心掉水里。”“小七,你快上来吧。”“七哥,你看到了什么?”“……”饭吃到一半,皇贵妃就发现儿子不见了。本以为和兄弟们一起捉迷藏去了,但九阿哥他们几个都已经回来了,胤祐那小崽子却还没有回来,连带着其他几个也不见了踪影。时辰不早了,太皇太后要回去歇息,康熙和皇贵妃一同送她回凝春堂。出来的时候,皇贵妃就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几个孩子的交谈声,便对康熙说道:“臣妾想过去看看小七。”康熙也听到了声音,皱了皱眉:“朕跟你一道过去看看。”胤祐干脆躺了下去,手枕在脑后,一派悠然自得:“我看到一棵桂树,树下站了个美人,美人怀里抱了只兔子。”“……”胤祐继续说道:“桂树、玉兔还有嫦娥仙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广寒宫吗?”“……”“她看起来不太高兴啊,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胤祐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的兄弟们怎么都安静了?他试探着在船上叫了两声:“五哥,六哥,八弟,你们要不要一起上来看看?”“……”依旧没有理他,耳边只有风吹过湖面时荡起的水声,还有草丛间的虫鸣,稻田里青蛙的叫声……“七哥……”八阿哥的声音戛然而止,带着一点胆怯和慌乱。胤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鲤鱼打挺从船上坐起来,动作太大,引得船身又是一阵摇晃。换了个角度,他这才发现,水面上除了月光的倒映,还有灯笼的倒影,以及一抹明黄。胤祐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倒下装死、跳进湖里、乖乖认错、乌库玛嬷救我……太皇太后现在已经睡下了,可救不了他。他今天这顿打在劫难逃。小家伙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就像来时那样,又轻轻一跃,回到了岸上,几步跑上台阶,站在堤岸上。甚至不用抬头,他就已经可以想象阿玛此时此刻的表情。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默默地站在后面,低着头不敢吭声。五阿哥怀里空空如也,小狐狸已经跑不见了。康熙看着他,眼里隐含怒意,“跪下”两个字还没出口,胤祐就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一掀衣袍就给他阿玛跪下了:“儿臣知错了,请阿玛息怒!”他从小到大都这样,认错认得干脆利落,没有半点包袱。“你哪儿错了?”当然是错在调皮捣蛋的时候,应该小心一些,不能被阿玛逮到。但是现在被逮到了,他只能乖乖地自我反省:“不应该到船上去玩,额娘说了,这样很危险。”“知道危险,你还敢上去。”康熙转过身来,指了指后面站着的三个儿子,“还怂恿你的兄弟们跟你一起去。”胤祐咬了咬下唇,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阿玛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皇贵妃轻轻摇了摇头,这小崽子,聪明的小脑袋都用在了调皮捣蛋,以及被阿玛逮着后怎么斗智斗勇上了。他虽然认错认得诚恳,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康熙可太了解他了。这次知道错了,下次还有别的稀奇古怪的犯错方式。于是,他转过头来问道:“胤祺,师傅最近《礼记》讲到哪里了?”“……”五阿哥心里还在想小狐狸跑哪里去了,会不会迷路了呀。阿玛忽然点到他的名字,他还没反应过来,吞吞吐吐的答道:“回汗阿玛,讲……讲到了《虞书》。”“嗯?”康熙转过头来瞪他一眼,“你说什么?”《虞书》是他们现在正在学的《尚书》里面的章节,跟《礼记》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怜了五阿哥这个才勉强能看懂汉文的学渣,被皇父忽然点名,一时慌乱,说错了。八阿哥赶紧站出来替他五哥解围:“回汗阿玛,师傅现在讲到了《文王世子》。”胤祐倒吸一口凉气,《礼记》又不想《论语》那么短小精悍,一篇文章可长了,师傅都要分好几天才能讲完。也不知道弟弟这是在帮他还是在坑他,要是阿玛张口就让他把《文王世子》抄一百二十遍,那真是手抄断了,都抄不完。八阿哥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又壮着胆子补充道:“《文王世子》的第一段。”康熙看了几个人一眼,知道这是兄弟几个在互相打掩护。大过节的,又这么晚了,他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于是,对胤祐说道:“那就把这一段抄一百二十遍,三日后交给朕检查。都回去吧。”“谢汗阿玛。”看着康熙和皇贵妃的背影渐渐走远,兄弟几人这才站起来。胤祐愁眉苦脸的转身往后走,全然没有了欣赏月夜的兴致。八阿哥上前安慰他:“七哥,第一段很短的,一会儿就抄完了,我帮你一起抄。”第一段虽然短,但也有一百二十遍,而且以前抄书都是七日之内抄完,现在变成三日之内抄完,时间缩短了一半还多。胤祐无比幽怨的叹了口气:“你们谁也有帮不了我。”虽然八阿哥的字写得也不错,但是和胤祐比起来,那也有天壤之别。他的字迹没有人能模仿,康熙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是太子和四阿哥现在也没办法帮他抄书,他只能自己动手抄完这一百二十遍。蒙古那边又开始打仗了,噶尔丹率领两万蒙古精锐奇兵从□□会河开始,大举进攻蒙古其他部落。这一次,噶尔丹不再掩饰他们和沙俄那边的盟友关系,甚至公然在身边带了一位沙俄使者,为他出谋划策的同时,与俄国沙皇那边也保持密切的联系。康熙真是勃然大怒,就这他如果还在跟俄国人的谈判中做出重大让步,那才真是缺心眼儿。就在准噶尔和蒙古其他部落打仗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又让信使给索额图送去新的旨意:“告诉俄国人,要么无条件接受大清帝国的所有条款,签订边境条约,要么立即返京。”阿玛这么忙,胤祐以为顾不上他了,哪知道康熙忙归忙,儿子的教育问题却丝毫没有落下。给了他三天时间抄书之后,就把人叫去了澹宁居。胤祐进屋的时候,康熙和太子刚议事完毕,父子俩正坐下来喝茶。用的就是那套十二花神杯,康熙是真的对这套杯子情有独钟,年初去江南的时候还带上了。胤祐也喜欢这套杯子,他喜欢诗词,也喜欢欣赏所有美好的事物,这套杯子在创作灵感上就有他的参与,成品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父子俩的审美高度重合。“小七来了。”太子一抬眼,看到了,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小家伙给阿玛和太子哥哥请安,然后交出自己抄写的《文王世子》,在康熙一页一页查阅的时候,他就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现在是八月,康熙用的正是那只桂花杯,上面的诗句是唐代诗人李峤的《桂》:“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太子用的是七月兰花杯,上面印的李峤的《兰》:“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康熙把看过的纸张递给太子,看到胤祐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茶具。康熙问他:“你在看什么。”胤祐说:“我想喝茶。”太子从他抄的《文王世子》中抬起头来:“我记得小七可从来不饮茶。”康熙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吩咐道:“来人,给七阿哥倒杯白水来。”“不不不……”胤祐赶紧拦着他,“阿玛,我今天就想喝茶。”“你今天想喝茶?”小家伙点点头,把自己抄的书递到阿玛手里:“你瞧瞧,我这字是不是又进步了?看看,这一横大气磅礴,还有这一竖遒劲有力,还有还有,这一点,你看看。”康熙依言,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嗯,写得不错。”胤祐推了推他的手:“你再仔细看看。”他这么一说,太子也偏过头来看,好奇道:“这一点有什么讲究吗?”胤祐眨了眨眼:“没有看出点儿盛唐的气韵来吗?”\……\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不知不觉就靠在了康熙抬起的手臂上,老父亲颇为不满的推了儿子一把:“站好,站好!”胤祐只能乖乖站好:“我想喝茶,用那个六月的荷花杯,我还没喝过呢。”康熙吼他:“你还敢提要求!”胤祐没被他吓着,但一旁的太子惊得不轻,手一抖,清透温润的瓷杯从指间滑落,眼看着就往地上摔去。“……”太子瞳孔骤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九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就连康熙的眼睛也瞪大了,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可是,预料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那只七月兰花杯却落入了一只同样白净的手里,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全都泼在了手背上。胤祐把杯子搁在桌上,又甩了甩手:“太子哥哥小心,这茶有点烫。”“帕子,拿帕子过来!”太子急忙拉过他的手来仔细查看,生怕把他烫伤了。茶水是有点烫,但还不至于烫伤,也就是胤祐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手背有点红。康熙赶紧叫人打一盆凉水进来,又让胤祐把手放进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责备谁比较好。反正杯子也没碎,太子又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反应快,身手矫健,接住了杯子,字还写得那么漂亮,老父亲再大的火也早已经消了。“梁九功。”康熙吩咐道,“去把那只荷花杯取来。”胤祐终于如愿以偿的用那只六月荷花杯喝上了茶,杯子很漂亮,茶也很香,小家伙心满意足。这时候康熙转头看太子,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明年你也该十七了。”太子颔首:“是,阿玛,明年虚岁十七了。”“你从小学习勤勉刻苦,处理政务方面又谨慎踏实,颇受内阁大臣好评,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大婚事宜。”这个事情太子哪里好,说什么,只能应道:“全凭皇父做主。”胤祐回忆了一下,阿玛给太子选定太子妃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拉着五阿哥去偷看来着,那两个姑娘,一个现在已经是大福晋,另一个,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哇!太子哥哥要娶媳妇啦!”太子现在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对这种话题正是敏感的时候,立刻脸就红了起来:“小小年纪,你就知道去媳妇了。”“那当然,我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康熙看着他,心里倒是有点计较了,把朝中所有大臣在心里过了一遍,愣是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能许配给他的小七。回到畅春园之后,胤祐只有数学课去无逸斋和大家一起学习,其他时候都在他的承露轩。纳兰发现,他的学生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他陪着皇上南巡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回来之后,胤祐便告诉他《中庸》、《孟子》和《礼记》自己已经学完了。《大学》和《春秋》对胤祐来说过于简单了些,纳兰都没有给他讲什么,他自己背下来,很快就理解了。现在只剩下一部《易经》,别人要到十四五岁才能学完的《四书》、《五经》,他在九岁就已经全部学完了。不过《易经》这本书与其听纳兰讲,到不如让傅先生来讲,并且胤祐几个月前吵着要跟师父学医,傅先生就已经在给他讲授包括《易经》在内的哲学思想。他现在学习的东西很杂也很多,傅先生并没有什么系统的教育方式,诸子百家,想起哪个讲哪个。教学方式依旧属于开放式的,他自己讲自己的,也不管学生听没听,讲完了就下课,第二天接着将后面的内容,也不管胤祐有没有理解和掌握。但是他这种教学方式也无形中培养了胤祐的专注力,因为知道师父不会讲第二遍,胤祐在他的课堂上从不走神,他讲什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从江南回来之后,纳兰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他陪着七阿哥练剑,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着他。一段时日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得认真起来才能赢那小家伙。某一天,他们在比试中,自己有了第一次落败,小家伙洋洋得意的让他换掉树枝,拿剑跟他比试。再后来,就算是用剑,毫无保留的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他也有打不过胤祐的时候。可是,自从南巡回来,自己败下阵来已渐渐成为了他们俩比试的常态。胤祐喜欢用剑指着他的胸口、咽喉,也喜欢挑落他手里的剑,或是腰间的玉佩、香囊、荷包。他看着那个孩子,从圆滚滚的小团子,抱着他的腿撒娇,奶声奶气要抱抱,到现在,眉目间隐隐有了些许少年意气。纳兰打不过胤祐,于是他找了个帮手。曹寅最近被康熙从会计司又调任到了内务府,从只给皇上管钱,到现在帮皇上管家。不过内务府人多,分工细致又明确,比起会计司的工作量,反而要轻松一些了,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陪伴老婆孩子。这天纳兰把他带去承露轩:“来来来,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你来试试。”胤祐平时不大能见到曹寅,见到就很高兴,能让曹寅跟他比试剑法他就更高兴了。赶紧让人把剑拿过来,往曹寅手里塞:“来吧,一决生死。”曹寅吓得直往纳兰身后躲:“一决生死就不必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的熹姑姑还这么年轻,你也该为她考虑考虑。”胤祐点点头,又把剑递了过去:“那就留你一条命,来吧。”曹寅继续摇头:“不来。”“为什么?”“成哥儿输了,我嘲笑了他半个月,我能给他这个嘲笑回来的机会吗?”胤祐把剑往地上一扔,拔出他的七星:“那就别说我欺负你。”他举剑便刺,身形灵动飘逸,眨眼间,剑尖已经到了曹寅近前。纳兰见势不妙,赶紧躲开,曹寅仓惶应战,傅先生和小狐狸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热闹。胤祐出招既快又狠,招式凌厉,七星本来就是一把难得一件的利刃,在他手里更是如鱼得水,剑刃从曹寅手臂旁边擦过去,都能感觉到那种剑气破空的刺痛感。抬手一摸,果然外袍和里衣都破了条口子,却丝毫没有伤到皮肉。回过头来,朝他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软糯又可爱:“我不是故意的。”“……”曹寅点点头,四处找那把刚才被他扔地上的剑:“我知道,我知道……”捡起剑,两个人真刀真枪再比一场。曹寅的功夫比起纳兰这位风花雪月的贵公子自然要好上不少,胤祐这小家伙虽然剑法练得不错,但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对上曹寅确实略显吃亏了些。几十招之后,就败下阵来。曹寅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对胤祐笑道:“侥幸,侥幸……”他又看向纳兰,摇头苦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抱在怀里随意揉搓的小团子了。”胤祐收了剑;“明日再战!”曹寅摇摇头:“明日有差事,可来不了。”胤祐抬剑,又放下,过去拉着他的衣摆撒娇:“来嘛来嘛~~你不来我就找熹姑姑告状,说你欺负我。”曹寅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好好,明日再战!”蒙古的战事进展速度超乎想象,噶尔丹带着两万精锐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锡林郭勒盟内的乌珠穆沁,可以说是一击凿穿了整个蒙古高原,直接朝着大清而来。【百度百科】康熙再也坐不住了,命大将军阿尔尼率军两万,出塞外迎战。然而,无论是蒙古部落还是大清这边,形势都比康熙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噶尔丹有俄国人的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口头上的,而是真枪实弹和军队上的。沙俄正打算向准噶尔出售一批武器,多达3000支滑膛枪。但是,目前尼布楚正在进行谈判,如果大清国这边肯松口,放掉尼布楚,沙俄便答应缩减对准噶尔出售武器。这种被人卡着脖子割让领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但是噶尔丹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破使康熙不得不重新考虑对方的诉求。朝堂上,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以大清现在的国力实在难以招架多线作战,不如就按俄国人说的,把尼布楚让给他们,腾出精力全力对付准噶尔。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俄国人又没说完全不卖给准噶尔武器,只是缩减,那这个缩减究竟是个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他们签的是个边境条约,俄国人完全可以这边和大清国签订条约,那边继续派兵增员准噶尔。这个事情,康熙也很难抉择。他问太子,太子思忖片刻,同样拿不出个主意。他又问大阿哥,大阿哥是习武之人的脑回路,让什么让,就是干!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向皇父提出,要跟随阿尔尼将军一起,领兵上前线打仗。康熙都烦死了,挥了挥手:“要打也不是现在,别添乱,退下吧。”左思右想,康熙的决策是尼布楚绝对不能让给俄国人,哪怕终止两国的贸易往来。谈不拢那就不谈了,他传旨让索额图和佟国纲即刻返京,着手应对准噶尔的进攻。快要打仗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有钱的商贾都在观望,见势不妙准备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京城。老百姓能逃跑,皇上能逃吗,逃了那不就是亡国之君。大清才如果不到五十年,这就要攻受让给噶尔丹这个蒙古人了?当初尚未亲政之时,鳌拜凌驾于皇权至上,百般欺凌,康熙就没有怕过。吴三桂、尚可喜和耿精忠发起三藩之乱的时候他也没有逃,更何况是现在。他很快决定返回紫禁城,但是他没打算带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走前,他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祐也在。康熙看了一眼儿子,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无逸斋,或者自己的承露轩读书才是,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胤祐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摆弄玩具、陪乌库玛嬷聊天或是吃他喜欢的点心。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乌库玛嬷身旁,看到阿玛进来,第一时间行礼问安。康熙有些惊讶于儿子今日的礼数周全,但也没有细问。他只是像太皇太后禀明来意,却没有提及现在大清面临的危机,只说:“孙儿要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回宫一段时日,老祖宗在这里静养便是,让皇贵妃和小七留下来陪着您。”胤祐点点头:“阿玛你放心,我会陪着乌库玛嬷。”他想说的是“我会好好保护乌库玛嬷和额娘”,但是他看出了康熙并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准噶尔的事情,便只说自己会陪着乌库玛嬷。太皇太后缓慢的抬起头来,用苍老而浑浊的目光看向他,缓缓伸出手:“孙儿,玄烨,我有话要跟你说。”康熙赶紧握住皇祖母的手:“皇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呢。”“我要同你一道回宫。”“皇祖母……”“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这辈子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社稷危亡,就算他噶尔丹打进紫禁城,我也要同你站在一起。”康熙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太皇太后一同返回紫禁城。他也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就是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皇祖母在,他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在回宫的路上,胤祐没有陪太皇太后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大阿哥走在他前面,胤祐想了想,打马上前,与兄长并驾而行。大阿哥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见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想说什么就说!”胤祐问道:“我听说大哥主动向阿玛请缨,要领兵上前线打仗。”大阿哥点了点头,有点沮丧的说道:“不过阿玛没有同意。”胤祐露出沮丧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大阿哥奇怪:“你在可惜什么?”胤祐冲他嘿嘿的笑:“你要是能去前线打仗,也带上我呗。”“带上你做什么?”大阿哥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我是去打仗,你当是郊游呢?”“我怎么不能打仗?我的功夫可好了,也是大清的巴图鲁!”“你呀!你还是在宫里做你的小皇子吧,陪着乌库玛嬷念念经,下下棋,带你上战场,是去打仗还是去添乱呢。”胤祐嗤笑一声:“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去添乱的吗?”“我怎么是去添乱的?”“你要不是去添乱的,那阿玛怎么不让你去?”“你……”大阿哥无言以对,懒得跟他拌嘴,催着马儿快走几步,不理他了。回到宫里,生活也没有多大影响,大家的日子仍旧是照常的过。康熙开始着手安排,一方面开始让兵部做好持久应战的准备,一方面秘密派出使者,联络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兄长的儿子,也就是上一任准噶尔首领僧格。去年,噶尔丹为了巩固自己在准噶尔部的统治地位,杀掉了亲弟弟索诺木阿拉布坦,又暗中派人对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进行刺杀。策妄阿拉布坦被迫率领父亲的旧部5000战士,数万部众逃往别处游牧。期间噶尔丹几次派兵想要将其歼灭,却都以失败告终。康熙此次派人去联络策妄阿拉布坦,目的是让对方配合大清对噶尔丹腹背夹击。既然清廷不愿让步,索额图那边和沙俄的谈判没能成功,这边已经和噶尔丹开战,只能先返回京城。回到紫禁城,胤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要方便许多,小家伙每天都往慈宁宫跑,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能陪乌库玛嬷聊聊天。兴许是因为正在打仗的缘故,小家伙对乌库玛嬷口中见惯了的“刀光剑影”很是感兴趣,每天都要让乌库玛嬷给他讲从前的故事。从他的祖先打败九部联军统一女真,到曾祖父称帝改元,再到祖父入主中原,父亲评定三藩……每一段都是传奇,每一段都伴随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激战。半大的孩子听得热血沸腾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思考。胤祐也喜欢这套杯子,他喜欢诗词,也喜欢欣赏所有美好的事物,这套杯子在创作灵感上就有他的参与,成品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父子俩的审美高度重合。“小七来了。”太子一抬眼,看到了,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小家伙给阿玛和太子哥哥请安,然后交出自己抄写的《文王世子》,在康熙一页一页查阅的时候,他就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现在是八月,康熙用的正是那只桂花杯,上面的诗句是唐代诗人李峤的《桂》:“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太子用的是七月兰花杯,上面印的李峤的《兰》:“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康熙把看过的纸张递给太子,看到胤祐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茶具。康熙问他:“你在看什么。”胤祐说:“我想喝茶。”太子从他抄的《文王世子》中抬起头来:“我记得小七可从来不饮茶。”康熙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吩咐道:“来人,给七阿哥倒杯白水来。”“不不不……”胤祐赶紧拦着他,“阿玛,我今天就想喝茶。”“你今天想喝茶?”小家伙点点头,把自己抄的书递到阿玛手里:“你瞧瞧,我这字是不是又进步了?看看,这一横大气磅礴,还有这一竖遒劲有力,还有还有,这一点,你看看。”康熙依言,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嗯,写得不错。”胤祐推了推他的手:“你再仔细看看。”他这么一说,太子也偏过头来看,好奇道:“这一点有什么讲究吗?”胤祐眨了眨眼:“没有看出点儿盛唐的气韵来吗?”\……\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不知不觉就靠在了康熙抬起的手臂上,老父亲颇为不满的推了儿子一把:“站好,站好!”胤祐只能乖乖站好:“我想喝茶,用那个六月的荷花杯,我还没喝过呢。”康熙吼他:“你还敢提要求!”胤祐没被他吓着,但一旁的太子惊得不轻,手一抖,清透温润的瓷杯从指间滑落,眼看着就往地上摔去。“……”太子瞳孔骤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九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就连康熙的眼睛也瞪大了,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可是,预料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那只七月兰花杯却落入了一只同样白净的手里,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全都泼在了手背上。胤祐把杯子搁在桌上,又甩了甩手:“太子哥哥小心,这茶有点烫。”“帕子,拿帕子过来!”太子急忙拉过他的手来仔细查看,生怕把他烫伤了。茶水是有点烫,但还不至于烫伤,也就是胤祐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手背有点红。康熙赶紧叫人打一盆凉水进来,又让胤祐把手放进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责备谁比较好。反正杯子也没碎,太子又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反应快,身手矫健,接住了杯子,字还写得那么漂亮,老父亲再大的火也早已经消了。“梁九功。”康熙吩咐道,“去把那只荷花杯取来。”胤祐终于如愿以偿的用那只六月荷花杯喝上了茶,杯子很漂亮,茶也很香,小家伙心满意足。这时候康熙转头看太子,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明年你也该十七了。”太子颔首:“是,阿玛,明年虚岁十七了。”“你从小学习勤勉刻苦,处理政务方面又谨慎踏实,颇受内阁大臣好评,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大婚事宜。”这个事情太子哪里好,说什么,只能应道:“全凭皇父做主。”胤祐回忆了一下,阿玛给太子选定太子妃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拉着五阿哥去偷看来着,那两个姑娘,一个现在已经是大福晋,另一个,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哇!太子哥哥要娶媳妇啦!”太子现在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对这种话题正是敏感的时候,立刻脸就红了起来:“小小年纪,你就知道去媳妇了。”“那当然,我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康熙看着他,心里倒是有点计较了,把朝中所有大臣在心里过了一遍,愣是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能许配给他的小七。回到畅春园之后,胤祐只有数学课去无逸斋和大家一起学习,其他时候都在他的承露轩。纳兰发现,他的学生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他陪着皇上南巡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回来之后,胤祐便告诉他《中庸》、《孟子》和《礼记》自己已经学完了。《大学》和《春秋》对胤祐来说过于简单了些,纳兰都没有给他讲什么,他自己背下来,很快就理解了。现在只剩下一部《易经》,别人要到十四五岁才能学完的《四书》、《五经》,他在九岁就已经全部学完了。不过《易经》这本书与其听纳兰讲,到不如让傅先生来讲,并且胤祐几个月前吵着要跟师父学医,傅先生就已经在给他讲授包括《易经》在内的哲学思想。他现在学习的东西很杂也很多,傅先生并没有什么系统的教育方式,诸子百家,想起哪个讲哪个。教学方式依旧属于开放式的,他自己讲自己的,也不管学生听没听,讲完了就下课,第二天接着将后面的内容,也不管胤祐有没有理解和掌握。但是他这种教学方式也无形中培养了胤祐的专注力,因为知道师父不会讲第二遍,胤祐在他的课堂上从不走神,他讲什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从江南回来之后,纳兰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他陪着七阿哥练剑,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着他。一段时日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得认真起来才能赢那小家伙。某一天,他们在比试中,自己有了第一次落败,小家伙洋洋得意的让他换掉树枝,拿剑跟他比试。再后来,就算是用剑,毫无保留的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他也有打不过胤祐的时候。可是,自从南巡回来,自己败下阵来已渐渐成为了他们俩比试的常态。胤祐喜欢用剑指着他的胸口、咽喉,也喜欢挑落他手里的剑,或是腰间的玉佩、香囊、荷包。他看着那个孩子,从圆滚滚的小团子,抱着他的腿撒娇,奶声奶气要抱抱,到现在,眉目间隐隐有了些许少年意气。纳兰打不过胤祐,于是他找了个帮手。曹寅最近被康熙从会计司又调任到了内务府,从只给皇上管钱,到现在帮皇上管家。不过内务府人多,分工细致又明确,比起会计司的工作量,反而要轻松一些了,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陪伴老婆孩子。这天纳兰把他带去承露轩:“来来来,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你来试试。”胤祐平时不大能见到曹寅,见到就很高兴,能让曹寅跟他比试剑法他就更高兴了。赶紧让人把剑拿过来,往曹寅手里塞:“来吧,一决生死。”曹寅吓得直往纳兰身后躲:“一决生死就不必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的熹姑姑还这么年轻,你也该为她考虑考虑。”胤祐点点头,又把剑递了过去:“那就留你一条命,来吧。”曹寅继续摇头:“不来。”“为什么?”“成哥儿输了,我嘲笑了他半个月,我能给他这个嘲笑回来的机会吗?”胤祐把剑往地上一扔,拔出他的七星:“那就别说我欺负你。”他举剑便刺,身形灵动飘逸,眨眼间,剑尖已经到了曹寅近前。纳兰见势不妙,赶紧躲开,曹寅仓惶应战,傅先生和小狐狸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热闹。胤祐出招既快又狠,招式凌厉,七星本来就是一把难得一件的利刃,在他手里更是如鱼得水,剑刃从曹寅手臂旁边擦过去,都能感觉到那种剑气破空的刺痛感。抬手一摸,果然外袍和里衣都破了条口子,却丝毫没有伤到皮肉。回过头来,朝他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软糯又可爱:“我不是故意的。”“……”曹寅点点头,四处找那把刚才被他扔地上的剑:“我知道,我知道……”捡起剑,两个人真刀真枪再比一场。曹寅的功夫比起纳兰这位风花雪月的贵公子自然要好上不少,胤祐这小家伙虽然剑法练得不错,但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对上曹寅确实略显吃亏了些。几十招之后,就败下阵来。曹寅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对胤祐笑道:“侥幸,侥幸……”他又看向纳兰,摇头苦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抱在怀里随意揉搓的小团子了。”胤祐收了剑;“明日再战!”曹寅摇摇头:“明日有差事,可来不了。”胤祐抬剑,又放下,过去拉着他的衣摆撒娇:“来嘛来嘛~~你不来我就找熹姑姑告状,说你欺负我。”曹寅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好好,明日再战!”蒙古的战事进展速度超乎想象,噶尔丹带着两万精锐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锡林郭勒盟内的乌珠穆沁,可以说是一击凿穿了整个蒙古高原,直接朝着大清而来。【百度百科】康熙再也坐不住了,命大将军阿尔尼率军两万,出塞外迎战。然而,无论是蒙古部落还是大清这边,形势都比康熙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噶尔丹有俄国人的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口头上的,而是真枪实弹和军队上的。沙俄正打算向准噶尔出售一批武器,多达3000支滑膛枪。但是,目前尼布楚正在进行谈判,如果大清国这边肯松口,放掉尼布楚,沙俄便答应缩减对准噶尔出售武器。这种被人卡着脖子割让领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但是噶尔丹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破使康熙不得不重新考虑对方的诉求。朝堂上,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以大清现在的国力实在难以招架多线作战,不如就按俄国人说的,把尼布楚让给他们,腾出精力全力对付准噶尔。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俄国人又没说完全不卖给准噶尔武器,只是缩减,那这个缩减究竟是个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他们签的是个边境条约,俄国人完全可以这边和大清国签订条约,那边继续派兵增员准噶尔。这个事情,康熙也很难抉择。他问太子,太子思忖片刻,同样拿不出个主意。他又问大阿哥,大阿哥是习武之人的脑回路,让什么让,就是干!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向皇父提出,要跟随阿尔尼将军一起,领兵上前线打仗。康熙都烦死了,挥了挥手:“要打也不是现在,别添乱,退下吧。”左思右想,康熙的决策是尼布楚绝对不能让给俄国人,哪怕终止两国的贸易往来。谈不拢那就不谈了,他传旨让索额图和佟国纲即刻返京,着手应对准噶尔的进攻。快要打仗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有钱的商贾都在观望,见势不妙准备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京城。老百姓能逃跑,皇上能逃吗,逃了那不就是亡国之君。大清才如果不到五十年,这就要攻受让给噶尔丹这个蒙古人了?当初尚未亲政之时,鳌拜凌驾于皇权至上,百般欺凌,康熙就没有怕过。吴三桂、尚可喜和耿精忠发起三藩之乱的时候他也没有逃,更何况是现在。他很快决定返回紫禁城,但是他没打算带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走前,他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祐也在。康熙看了一眼儿子,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无逸斋,或者自己的承露轩读书才是,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胤祐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摆弄玩具、陪乌库玛嬷聊天或是吃他喜欢的点心。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乌库玛嬷身旁,看到阿玛进来,第一时间行礼问安。康熙有些惊讶于儿子今日的礼数周全,但也没有细问。他只是像太皇太后禀明来意,却没有提及现在大清面临的危机,只说:“孙儿要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回宫一段时日,老祖宗在这里静养便是,让皇贵妃和小七留下来陪着您。”胤祐点点头:“阿玛你放心,我会陪着乌库玛嬷。”他想说的是“我会好好保护乌库玛嬷和额娘”,但是他看出了康熙并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准噶尔的事情,便只说自己会陪着乌库玛嬷。太皇太后缓慢的抬起头来,用苍老而浑浊的目光看向他,缓缓伸出手:“孙儿,玄烨,我有话要跟你说。”康熙赶紧握住皇祖母的手:“皇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呢。”“我要同你一道回宫。”“皇祖母……”“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这辈子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社稷危亡,就算他噶尔丹打进紫禁城,我也要同你站在一起。”康熙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太皇太后一同返回紫禁城。他也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就是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皇祖母在,他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在回宫的路上,胤祐没有陪太皇太后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大阿哥走在他前面,胤祐想了想,打马上前,与兄长并驾而行。大阿哥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见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想说什么就说!”胤祐问道:“我听说大哥主动向阿玛请缨,要领兵上前线打仗。”大阿哥点了点头,有点沮丧的说道:“不过阿玛没有同意。”胤祐露出沮丧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大阿哥奇怪:“你在可惜什么?”胤祐冲他嘿嘿的笑:“你要是能去前线打仗,也带上我呗。”“带上你做什么?”大阿哥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我是去打仗,你当是郊游呢?”“我怎么不能打仗?我的功夫可好了,也是大清的巴图鲁!”“你呀!你还是在宫里做你的小皇子吧,陪着乌库玛嬷念念经,下下棋,带你上战场,是去打仗还是去添乱呢。”胤祐嗤笑一声:“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去添乱的吗?”“我怎么是去添乱的?”“你要不是去添乱的,那阿玛怎么不让你去?”“你……”大阿哥无言以对,懒得跟他拌嘴,催着马儿快走几步,不理他了。回到宫里,生活也没有多大影响,大家的日子仍旧是照常的过。康熙开始着手安排,一方面开始让兵部做好持久应战的准备,一方面秘密派出使者,联络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兄长的儿子,也就是上一任准噶尔首领僧格。去年,噶尔丹为了巩固自己在准噶尔部的统治地位,杀掉了亲弟弟索诺木阿拉布坦,又暗中派人对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进行刺杀。策妄阿拉布坦被迫率领父亲的旧部5000战士,数万部众逃往别处游牧。期间噶尔丹几次派兵想要将其歼灭,却都以失败告终。康熙此次派人去联络策妄阿拉布坦,目的是让对方配合大清对噶尔丹腹背夹击。既然清廷不愿让步,索额图那边和沙俄的谈判没能成功,这边已经和噶尔丹开战,只能先返回京城。回到紫禁城,胤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要方便许多,小家伙每天都往慈宁宫跑,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能陪乌库玛嬷聊聊天。兴许是因为正在打仗的缘故,小家伙对乌库玛嬷口中见惯了的“刀光剑影”很是感兴趣,每天都要让乌库玛嬷给他讲从前的故事。从他的祖先打败九部联军统一女真,到曾祖父称帝改元,再到祖父入主中原,父亲评定三藩……每一段都是传奇,每一段都伴随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激战。半大的孩子听得热血沸腾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思考。胤祐也喜欢这套杯子,他喜欢诗词,也喜欢欣赏所有美好的事物,这套杯子在创作灵感上就有他的参与,成品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父子俩的审美高度重合。“小七来了。”太子一抬眼,看到了,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小家伙给阿玛和太子哥哥请安,然后交出自己抄写的《文王世子》,在康熙一页一页查阅的时候,他就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现在是八月,康熙用的正是那只桂花杯,上面的诗句是唐代诗人李峤的《桂》:“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太子用的是七月兰花杯,上面印的李峤的《兰》:“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康熙把看过的纸张递给太子,看到胤祐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茶具。康熙问他:“你在看什么。”胤祐说:“我想喝茶。”太子从他抄的《文王世子》中抬起头来:“我记得小七可从来不饮茶。”康熙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吩咐道:“来人,给七阿哥倒杯白水来。”“不不不……”胤祐赶紧拦着他,“阿玛,我今天就想喝茶。”“你今天想喝茶?”小家伙点点头,把自己抄的书递到阿玛手里:“你瞧瞧,我这字是不是又进步了?看看,这一横大气磅礴,还有这一竖遒劲有力,还有还有,这一点,你看看。”康熙依言,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嗯,写得不错。”胤祐推了推他的手:“你再仔细看看。”他这么一说,太子也偏过头来看,好奇道:“这一点有什么讲究吗?”胤祐眨了眨眼:“没有看出点儿盛唐的气韵来吗?”\……\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不知不觉就靠在了康熙抬起的手臂上,老父亲颇为不满的推了儿子一把:“站好,站好!”胤祐只能乖乖站好:“我想喝茶,用那个六月的荷花杯,我还没喝过呢。”康熙吼他:“你还敢提要求!”胤祐没被他吓着,但一旁的太子惊得不轻,手一抖,清透温润的瓷杯从指间滑落,眼看着就往地上摔去。“……”太子瞳孔骤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九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就连康熙的眼睛也瞪大了,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可是,预料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那只七月兰花杯却落入了一只同样白净的手里,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全都泼在了手背上。胤祐把杯子搁在桌上,又甩了甩手:“太子哥哥小心,这茶有点烫。”“帕子,拿帕子过来!”太子急忙拉过他的手来仔细查看,生怕把他烫伤了。茶水是有点烫,但还不至于烫伤,也就是胤祐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手背有点红。康熙赶紧叫人打一盆凉水进来,又让胤祐把手放进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责备谁比较好。反正杯子也没碎,太子又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反应快,身手矫健,接住了杯子,字还写得那么漂亮,老父亲再大的火也早已经消了。“梁九功。”康熙吩咐道,“去把那只荷花杯取来。”胤祐终于如愿以偿的用那只六月荷花杯喝上了茶,杯子很漂亮,茶也很香,小家伙心满意足。这时候康熙转头看太子,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明年你也该十七了。”太子颔首:“是,阿玛,明年虚岁十七了。”“你从小学习勤勉刻苦,处理政务方面又谨慎踏实,颇受内阁大臣好评,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大婚事宜。”这个事情太子哪里好,说什么,只能应道:“全凭皇父做主。”胤祐回忆了一下,阿玛给太子选定太子妃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拉着五阿哥去偷看来着,那两个姑娘,一个现在已经是大福晋,另一个,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哇!太子哥哥要娶媳妇啦!”太子现在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对这种话题正是敏感的时候,立刻脸就红了起来:“小小年纪,你就知道去媳妇了。”“那当然,我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康熙看着他,心里倒是有点计较了,把朝中所有大臣在心里过了一遍,愣是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能许配给他的小七。回到畅春园之后,胤祐只有数学课去无逸斋和大家一起学习,其他时候都在他的承露轩。纳兰发现,他的学生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他陪着皇上南巡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回来之后,胤祐便告诉他《中庸》、《孟子》和《礼记》自己已经学完了。《大学》和《春秋》对胤祐来说过于简单了些,纳兰都没有给他讲什么,他自己背下来,很快就理解了。现在只剩下一部《易经》,别人要到十四五岁才能学完的《四书》、《五经》,他在九岁就已经全部学完了。不过《易经》这本书与其听纳兰讲,到不如让傅先生来讲,并且胤祐几个月前吵着要跟师父学医,傅先生就已经在给他讲授包括《易经》在内的哲学思想。他现在学习的东西很杂也很多,傅先生并没有什么系统的教育方式,诸子百家,想起哪个讲哪个。教学方式依旧属于开放式的,他自己讲自己的,也不管学生听没听,讲完了就下课,第二天接着将后面的内容,也不管胤祐有没有理解和掌握。但是他这种教学方式也无形中培养了胤祐的专注力,因为知道师父不会讲第二遍,胤祐在他的课堂上从不走神,他讲什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从江南回来之后,纳兰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他陪着七阿哥练剑,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着他。一段时日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得认真起来才能赢那小家伙。某一天,他们在比试中,自己有了第一次落败,小家伙洋洋得意的让他换掉树枝,拿剑跟他比试。再后来,就算是用剑,毫无保留的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他也有打不过胤祐的时候。可是,自从南巡回来,自己败下阵来已渐渐成为了他们俩比试的常态。胤祐喜欢用剑指着他的胸口、咽喉,也喜欢挑落他手里的剑,或是腰间的玉佩、香囊、荷包。他看着那个孩子,从圆滚滚的小团子,抱着他的腿撒娇,奶声奶气要抱抱,到现在,眉目间隐隐有了些许少年意气。纳兰打不过胤祐,于是他找了个帮手。曹寅最近被康熙从会计司又调任到了内务府,从只给皇上管钱,到现在帮皇上管家。不过内务府人多,分工细致又明确,比起会计司的工作量,反而要轻松一些了,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陪伴老婆孩子。这天纳兰把他带去承露轩:“来来来,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你来试试。”胤祐平时不大能见到曹寅,见到就很高兴,能让曹寅跟他比试剑法他就更高兴了。赶紧让人把剑拿过来,往曹寅手里塞:“来吧,一决生死。”曹寅吓得直往纳兰身后躲:“一决生死就不必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的熹姑姑还这么年轻,你也该为她考虑考虑。”胤祐点点头,又把剑递了过去:“那就留你一条命,来吧。”曹寅继续摇头:“不来。”“为什么?”“成哥儿输了,我嘲笑了他半个月,我能给他这个嘲笑回来的机会吗?”胤祐把剑往地上一扔,拔出他的七星:“那就别说我欺负你。”他举剑便刺,身形灵动飘逸,眨眼间,剑尖已经到了曹寅近前。纳兰见势不妙,赶紧躲开,曹寅仓惶应战,傅先生和小狐狸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热闹。胤祐出招既快又狠,招式凌厉,七星本来就是一把难得一件的利刃,在他手里更是如鱼得水,剑刃从曹寅手臂旁边擦过去,都能感觉到那种剑气破空的刺痛感。抬手一摸,果然外袍和里衣都破了条口子,却丝毫没有伤到皮肉。回过头来,朝他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软糯又可爱:“我不是故意的。”“……”曹寅点点头,四处找那把刚才被他扔地上的剑:“我知道,我知道……”捡起剑,两个人真刀真枪再比一场。曹寅的功夫比起纳兰这位风花雪月的贵公子自然要好上不少,胤祐这小家伙虽然剑法练得不错,但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对上曹寅确实略显吃亏了些。几十招之后,就败下阵来。曹寅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对胤祐笑道:“侥幸,侥幸……”他又看向纳兰,摇头苦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抱在怀里随意揉搓的小团子了。”胤祐收了剑;“明日再战!”曹寅摇摇头:“明日有差事,可来不了。”胤祐抬剑,又放下,过去拉着他的衣摆撒娇:“来嘛来嘛~~你不来我就找熹姑姑告状,说你欺负我。”曹寅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好好,明日再战!”蒙古的战事进展速度超乎想象,噶尔丹带着两万精锐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锡林郭勒盟内的乌珠穆沁,可以说是一击凿穿了整个蒙古高原,直接朝着大清而来。【百度百科】康熙再也坐不住了,命大将军阿尔尼率军两万,出塞外迎战。然而,无论是蒙古部落还是大清这边,形势都比康熙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噶尔丹有俄国人的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口头上的,而是真枪实弹和军队上的。沙俄正打算向准噶尔出售一批武器,多达3000支滑膛枪。但是,目前尼布楚正在进行谈判,如果大清国这边肯松口,放掉尼布楚,沙俄便答应缩减对准噶尔出售武器。这种被人卡着脖子割让领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但是噶尔丹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破使康熙不得不重新考虑对方的诉求。朝堂上,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以大清现在的国力实在难以招架多线作战,不如就按俄国人说的,把尼布楚让给他们,腾出精力全力对付准噶尔。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俄国人又没说完全不卖给准噶尔武器,只是缩减,那这个缩减究竟是个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他们签的是个边境条约,俄国人完全可以这边和大清国签订条约,那边继续派兵增员准噶尔。这个事情,康熙也很难抉择。他问太子,太子思忖片刻,同样拿不出个主意。他又问大阿哥,大阿哥是习武之人的脑回路,让什么让,就是干!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向皇父提出,要跟随阿尔尼将军一起,领兵上前线打仗。康熙都烦死了,挥了挥手:“要打也不是现在,别添乱,退下吧。”左思右想,康熙的决策是尼布楚绝对不能让给俄国人,哪怕终止两国的贸易往来。谈不拢那就不谈了,他传旨让索额图和佟国纲即刻返京,着手应对准噶尔的进攻。快要打仗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有钱的商贾都在观望,见势不妙准备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京城。老百姓能逃跑,皇上能逃吗,逃了那不就是亡国之君。大清才如果不到五十年,这就要攻受让给噶尔丹这个蒙古人了?当初尚未亲政之时,鳌拜凌驾于皇权至上,百般欺凌,康熙就没有怕过。吴三桂、尚可喜和耿精忠发起三藩之乱的时候他也没有逃,更何况是现在。他很快决定返回紫禁城,但是他没打算带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走前,他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祐也在。康熙看了一眼儿子,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无逸斋,或者自己的承露轩读书才是,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胤祐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摆弄玩具、陪乌库玛嬷聊天或是吃他喜欢的点心。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乌库玛嬷身旁,看到阿玛进来,第一时间行礼问安。康熙有些惊讶于儿子今日的礼数周全,但也没有细问。他只是像太皇太后禀明来意,却没有提及现在大清面临的危机,只说:“孙儿要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回宫一段时日,老祖宗在这里静养便是,让皇贵妃和小七留下来陪着您。”胤祐点点头:“阿玛你放心,我会陪着乌库玛嬷。”他想说的是“我会好好保护乌库玛嬷和额娘”,但是他看出了康熙并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准噶尔的事情,便只说自己会陪着乌库玛嬷。太皇太后缓慢的抬起头来,用苍老而浑浊的目光看向他,缓缓伸出手:“孙儿,玄烨,我有话要跟你说。”康熙赶紧握住皇祖母的手:“皇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呢。”“我要同你一道回宫。”“皇祖母……”“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这辈子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社稷危亡,就算他噶尔丹打进紫禁城,我也要同你站在一起。”康熙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太皇太后一同返回紫禁城。他也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就是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皇祖母在,他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在回宫的路上,胤祐没有陪太皇太后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大阿哥走在他前面,胤祐想了想,打马上前,与兄长并驾而行。大阿哥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见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想说什么就说!”胤祐问道:“我听说大哥主动向阿玛请缨,要领兵上前线打仗。”大阿哥点了点头,有点沮丧的说道:“不过阿玛没有同意。”胤祐露出沮丧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大阿哥奇怪:“你在可惜什么?”胤祐冲他嘿嘿的笑:“你要是能去前线打仗,也带上我呗。”“带上你做什么?”大阿哥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我是去打仗,你当是郊游呢?”“我怎么不能打仗?我的功夫可好了,也是大清的巴图鲁!”“你呀!你还是在宫里做你的小皇子吧,陪着乌库玛嬷念念经,下下棋,带你上战场,是去打仗还是去添乱呢。”胤祐嗤笑一声:“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去添乱的吗?”“我怎么是去添乱的?”“你要不是去添乱的,那阿玛怎么不让你去?”“你……”大阿哥无言以对,懒得跟他拌嘴,催着马儿快走几步,不理他了。回到宫里,生活也没有多大影响,大家的日子仍旧是照常的过。康熙开始着手安排,一方面开始让兵部做好持久应战的准备,一方面秘密派出使者,联络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兄长的儿子,也就是上一任准噶尔首领僧格。去年,噶尔丹为了巩固自己在准噶尔部的统治地位,杀掉了亲弟弟索诺木阿拉布坦,又暗中派人对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进行刺杀。策妄阿拉布坦被迫率领父亲的旧部5000战士,数万部众逃往别处游牧。期间噶尔丹几次派兵想要将其歼灭,却都以失败告终。康熙此次派人去联络策妄阿拉布坦,目的是让对方配合大清对噶尔丹腹背夹击。既然清廷不愿让步,索额图那边和沙俄的谈判没能成功,这边已经和噶尔丹开战,只能先返回京城。回到紫禁城,胤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要方便许多,小家伙每天都往慈宁宫跑,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能陪乌库玛嬷聊聊天。兴许是因为正在打仗的缘故,小家伙对乌库玛嬷口中见惯了的“刀光剑影”很是感兴趣,每天都要让乌库玛嬷给他讲从前的故事。从他的祖先打败九部联军统一女真,到曾祖父称帝改元,再到祖父入主中原,父亲评定三藩……每一段都是传奇,每一段都伴随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激战。半大的孩子听得热血沸腾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思考。胤祐也喜欢这套杯子,他喜欢诗词,也喜欢欣赏所有美好的事物,这套杯子在创作灵感上就有他的参与,成品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父子俩的审美高度重合。“小七来了。”太子一抬眼,看到了,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小家伙给阿玛和太子哥哥请安,然后交出自己抄写的《文王世子》,在康熙一页一页查阅的时候,他就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现在是八月,康熙用的正是那只桂花杯,上面的诗句是唐代诗人李峤的《桂》:“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太子用的是七月兰花杯,上面印的李峤的《兰》:“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康熙把看过的纸张递给太子,看到胤祐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茶具。康熙问他:“你在看什么。”胤祐说:“我想喝茶。”太子从他抄的《文王世子》中抬起头来:“我记得小七可从来不饮茶。”康熙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吩咐道:“来人,给七阿哥倒杯白水来。”“不不不……”胤祐赶紧拦着他,“阿玛,我今天就想喝茶。”“你今天想喝茶?”小家伙点点头,把自己抄的书递到阿玛手里:“你瞧瞧,我这字是不是又进步了?看看,这一横大气磅礴,还有这一竖遒劲有力,还有还有,这一点,你看看。”康熙依言,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嗯,写得不错。”胤祐推了推他的手:“你再仔细看看。”他这么一说,太子也偏过头来看,好奇道:“这一点有什么讲究吗?”胤祐眨了眨眼:“没有看出点儿盛唐的气韵来吗?”\……\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不知不觉就靠在了康熙抬起的手臂上,老父亲颇为不满的推了儿子一把:“站好,站好!”胤祐只能乖乖站好:“我想喝茶,用那个六月的荷花杯,我还没喝过呢。”康熙吼他:“你还敢提要求!”胤祐没被他吓着,但一旁的太子惊得不轻,手一抖,清透温润的瓷杯从指间滑落,眼看着就往地上摔去。“……”太子瞳孔骤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九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就连康熙的眼睛也瞪大了,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可是,预料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那只七月兰花杯却落入了一只同样白净的手里,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全都泼在了手背上。胤祐把杯子搁在桌上,又甩了甩手:“太子哥哥小心,这茶有点烫。”“帕子,拿帕子过来!”太子急忙拉过他的手来仔细查看,生怕把他烫伤了。茶水是有点烫,但还不至于烫伤,也就是胤祐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手背有点红。康熙赶紧叫人打一盆凉水进来,又让胤祐把手放进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责备谁比较好。反正杯子也没碎,太子又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反应快,身手矫健,接住了杯子,字还写得那么漂亮,老父亲再大的火也早已经消了。“梁九功。”康熙吩咐道,“去把那只荷花杯取来。”胤祐终于如愿以偿的用那只六月荷花杯喝上了茶,杯子很漂亮,茶也很香,小家伙心满意足。这时候康熙转头看太子,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明年你也该十七了。”太子颔首:“是,阿玛,明年虚岁十七了。”“你从小学习勤勉刻苦,处理政务方面又谨慎踏实,颇受内阁大臣好评,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大婚事宜。”这个事情太子哪里好,说什么,只能应道:“全凭皇父做主。”胤祐回忆了一下,阿玛给太子选定太子妃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拉着五阿哥去偷看来着,那两个姑娘,一个现在已经是大福晋,另一个,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哇!太子哥哥要娶媳妇啦!”太子现在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对这种话题正是敏感的时候,立刻脸就红了起来:“小小年纪,你就知道去媳妇了。”“那当然,我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康熙看着他,心里倒是有点计较了,把朝中所有大臣在心里过了一遍,愣是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能许配给他的小七。回到畅春园之后,胤祐只有数学课去无逸斋和大家一起学习,其他时候都在他的承露轩。纳兰发现,他的学生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他陪着皇上南巡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回来之后,胤祐便告诉他《中庸》、《孟子》和《礼记》自己已经学完了。《大学》和《春秋》对胤祐来说过于简单了些,纳兰都没有给他讲什么,他自己背下来,很快就理解了。现在只剩下一部《易经》,别人要到十四五岁才能学完的《四书》、《五经》,他在九岁就已经全部学完了。不过《易经》这本书与其听纳兰讲,到不如让傅先生来讲,并且胤祐几个月前吵着要跟师父学医,傅先生就已经在给他讲授包括《易经》在内的哲学思想。他现在学习的东西很杂也很多,傅先生并没有什么系统的教育方式,诸子百家,想起哪个讲哪个。教学方式依旧属于开放式的,他自己讲自己的,也不管学生听没听,讲完了就下课,第二天接着将后面的内容,也不管胤祐有没有理解和掌握。但是他这种教学方式也无形中培养了胤祐的专注力,因为知道师父不会讲第二遍,胤祐在他的课堂上从不走神,他讲什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从江南回来之后,纳兰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他陪着七阿哥练剑,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着他。一段时日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得认真起来才能赢那小家伙。某一天,他们在比试中,自己有了第一次落败,小家伙洋洋得意的让他换掉树枝,拿剑跟他比试。再后来,就算是用剑,毫无保留的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他也有打不过胤祐的时候。可是,自从南巡回来,自己败下阵来已渐渐成为了他们俩比试的常态。胤祐喜欢用剑指着他的胸口、咽喉,也喜欢挑落他手里的剑,或是腰间的玉佩、香囊、荷包。他看着那个孩子,从圆滚滚的小团子,抱着他的腿撒娇,奶声奶气要抱抱,到现在,眉目间隐隐有了些许少年意气。纳兰打不过胤祐,于是他找了个帮手。曹寅最近被康熙从会计司又调任到了内务府,从只给皇上管钱,到现在帮皇上管家。不过内务府人多,分工细致又明确,比起会计司的工作量,反而要轻松一些了,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陪伴老婆孩子。这天纳兰把他带去承露轩:“来来来,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你来试试。”胤祐平时不大能见到曹寅,见到就很高兴,能让曹寅跟他比试剑法他就更高兴了。赶紧让人把剑拿过来,往曹寅手里塞:“来吧,一决生死。”曹寅吓得直往纳兰身后躲:“一决生死就不必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的熹姑姑还这么年轻,你也该为她考虑考虑。”胤祐点点头,又把剑递了过去:“那就留你一条命,来吧。”曹寅继续摇头:“不来。”“为什么?”“成哥儿输了,我嘲笑了他半个月,我能给他这个嘲笑回来的机会吗?”胤祐把剑往地上一扔,拔出他的七星:“那就别说我欺负你。”他举剑便刺,身形灵动飘逸,眨眼间,剑尖已经到了曹寅近前。纳兰见势不妙,赶紧躲开,曹寅仓惶应战,傅先生和小狐狸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热闹。胤祐出招既快又狠,招式凌厉,七星本来就是一把难得一件的利刃,在他手里更是如鱼得水,剑刃从曹寅手臂旁边擦过去,都能感觉到那种剑气破空的刺痛感。抬手一摸,果然外袍和里衣都破了条口子,却丝毫没有伤到皮肉。回过头来,朝他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软糯又可爱:“我不是故意的。”“……”曹寅点点头,四处找那把刚才被他扔地上的剑:“我知道,我知道……”捡起剑,两个人真刀真枪再比一场。曹寅的功夫比起纳兰这位风花雪月的贵公子自然要好上不少,胤祐这小家伙虽然剑法练得不错,但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对上曹寅确实略显吃亏了些。几十招之后,就败下阵来。曹寅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对胤祐笑道:“侥幸,侥幸……”他又看向纳兰,摇头苦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抱在怀里随意揉搓的小团子了。”胤祐收了剑;“明日再战!”曹寅摇摇头:“明日有差事,可来不了。”胤祐抬剑,又放下,过去拉着他的衣摆撒娇:“来嘛来嘛~~你不来我就找熹姑姑告状,说你欺负我。”曹寅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好好,明日再战!”蒙古的战事进展速度超乎想象,噶尔丹带着两万精锐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锡林郭勒盟内的乌珠穆沁,可以说是一击凿穿了整个蒙古高原,直接朝着大清而来。【百度百科】康熙再也坐不住了,命大将军阿尔尼率军两万,出塞外迎战。然而,无论是蒙古部落还是大清这边,形势都比康熙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噶尔丹有俄国人的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口头上的,而是真枪实弹和军队上的。沙俄正打算向准噶尔出售一批武器,多达3000支滑膛枪。但是,目前尼布楚正在进行谈判,如果大清国这边肯松口,放掉尼布楚,沙俄便答应缩减对准噶尔出售武器。这种被人卡着脖子割让领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但是噶尔丹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破使康熙不得不重新考虑对方的诉求。朝堂上,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以大清现在的国力实在难以招架多线作战,不如就按俄国人说的,把尼布楚让给他们,腾出精力全力对付准噶尔。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俄国人又没说完全不卖给准噶尔武器,只是缩减,那这个缩减究竟是个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他们签的是个边境条约,俄国人完全可以这边和大清国签订条约,那边继续派兵增员准噶尔。这个事情,康熙也很难抉择。他问太子,太子思忖片刻,同样拿不出个主意。他又问大阿哥,大阿哥是习武之人的脑回路,让什么让,就是干!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向皇父提出,要跟随阿尔尼将军一起,领兵上前线打仗。康熙都烦死了,挥了挥手:“要打也不是现在,别添乱,退下吧。”左思右想,康熙的决策是尼布楚绝对不能让给俄国人,哪怕终止两国的贸易往来。谈不拢那就不谈了,他传旨让索额图和佟国纲即刻返京,着手应对准噶尔的进攻。快要打仗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有钱的商贾都在观望,见势不妙准备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京城。老百姓能逃跑,皇上能逃吗,逃了那不就是亡国之君。大清才如果不到五十年,这就要攻受让给噶尔丹这个蒙古人了?当初尚未亲政之时,鳌拜凌驾于皇权至上,百般欺凌,康熙就没有怕过。吴三桂、尚可喜和耿精忠发起三藩之乱的时候他也没有逃,更何况是现在。他很快决定返回紫禁城,但是他没打算带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走前,他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祐也在。康熙看了一眼儿子,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无逸斋,或者自己的承露轩读书才是,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胤祐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摆弄玩具、陪乌库玛嬷聊天或是吃他喜欢的点心。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乌库玛嬷身旁,看到阿玛进来,第一时间行礼问安。康熙有些惊讶于儿子今日的礼数周全,但也没有细问。他只是像太皇太后禀明来意,却没有提及现在大清面临的危机,只说:“孙儿要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回宫一段时日,老祖宗在这里静养便是,让皇贵妃和小七留下来陪着您。”胤祐点点头:“阿玛你放心,我会陪着乌库玛嬷。”他想说的是“我会好好保护乌库玛嬷和额娘”,但是他看出了康熙并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准噶尔的事情,便只说自己会陪着乌库玛嬷。太皇太后缓慢的抬起头来,用苍老而浑浊的目光看向他,缓缓伸出手:“孙儿,玄烨,我有话要跟你说。”康熙赶紧握住皇祖母的手:“皇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呢。”“我要同你一道回宫。”“皇祖母……”“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这辈子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社稷危亡,就算他噶尔丹打进紫禁城,我也要同你站在一起。”康熙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太皇太后一同返回紫禁城。他也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就是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皇祖母在,他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在回宫的路上,胤祐没有陪太皇太后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大阿哥走在他前面,胤祐想了想,打马上前,与兄长并驾而行。大阿哥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见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想说什么就说!”胤祐问道:“我听说大哥主动向阿玛请缨,要领兵上前线打仗。”大阿哥点了点头,有点沮丧的说道:“不过阿玛没有同意。”胤祐露出沮丧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大阿哥奇怪:“你在可惜什么?”胤祐冲他嘿嘿的笑:“你要是能去前线打仗,也带上我呗。”“带上你做什么?”大阿哥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我是去打仗,你当是郊游呢?”“我怎么不能打仗?我的功夫可好了,也是大清的巴图鲁!”“你呀!你还是在宫里做你的小皇子吧,陪着乌库玛嬷念念经,下下棋,带你上战场,是去打仗还是去添乱呢。”胤祐嗤笑一声:“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去添乱的吗?”“我怎么是去添乱的?”“你要不是去添乱的,那阿玛怎么不让你去?”“你……”大阿哥无言以对,懒得跟他拌嘴,催着马儿快走几步,不理他了。回到宫里,生活也没有多大影响,大家的日子仍旧是照常的过。康熙开始着手安排,一方面开始让兵部做好持久应战的准备,一方面秘密派出使者,联络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兄长的儿子,也就是上一任准噶尔首领僧格。去年,噶尔丹为了巩固自己在准噶尔部的统治地位,杀掉了亲弟弟索诺木阿拉布坦,又暗中派人对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进行刺杀。策妄阿拉布坦被迫率领父亲的旧部5000战士,数万部众逃往别处游牧。期间噶尔丹几次派兵想要将其歼灭,却都以失败告终。康熙此次派人去联络策妄阿拉布坦,目的是让对方配合大清对噶尔丹腹背夹击。既然清廷不愿让步,索额图那边和沙俄的谈判没能成功,这边已经和噶尔丹开战,只能先返回京城。回到紫禁城,胤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要方便许多,小家伙每天都往慈宁宫跑,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能陪乌库玛嬷聊聊天。兴许是因为正在打仗的缘故,小家伙对乌库玛嬷口中见惯了的“刀光剑影”很是感兴趣,每天都要让乌库玛嬷给他讲从前的故事。从他的祖先打败九部联军统一女真,到曾祖父称帝改元,再到祖父入主中原,父亲评定三藩……每一段都是传奇,每一段都伴随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激战。半大的孩子听得热血沸腾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思考。胤祐也喜欢这套杯子,他喜欢诗词,也喜欢欣赏所有美好的事物,这套杯子在创作灵感上就有他的参与,成品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父子俩的审美高度重合。“小七来了。”太子一抬眼,看到了,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小家伙给阿玛和太子哥哥请安,然后交出自己抄写的《文王世子》,在康熙一页一页查阅的时候,他就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现在是八月,康熙用的正是那只桂花杯,上面的诗句是唐代诗人李峤的《桂》:“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太子用的是七月兰花杯,上面印的李峤的《兰》:“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康熙把看过的纸张递给太子,看到胤祐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茶具。康熙问他:“你在看什么。”胤祐说:“我想喝茶。”太子从他抄的《文王世子》中抬起头来:“我记得小七可从来不饮茶。”康熙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吩咐道:“来人,给七阿哥倒杯白水来。”“不不不……”胤祐赶紧拦着他,“阿玛,我今天就想喝茶。”“你今天想喝茶?”小家伙点点头,把自己抄的书递到阿玛手里:“你瞧瞧,我这字是不是又进步了?看看,这一横大气磅礴,还有这一竖遒劲有力,还有还有,这一点,你看看。”康熙依言,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嗯,写得不错。”胤祐推了推他的手:“你再仔细看看。”他这么一说,太子也偏过头来看,好奇道:“这一点有什么讲究吗?”胤祐眨了眨眼:“没有看出点儿盛唐的气韵来吗?”\……\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不知不觉就靠在了康熙抬起的手臂上,老父亲颇为不满的推了儿子一把:“站好,站好!”胤祐只能乖乖站好:“我想喝茶,用那个六月的荷花杯,我还没喝过呢。”康熙吼他:“你还敢提要求!”胤祐没被他吓着,但一旁的太子惊得不轻,手一抖,清透温润的瓷杯从指间滑落,眼看着就往地上摔去。“……”太子瞳孔骤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九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就连康熙的眼睛也瞪大了,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可是,预料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那只七月兰花杯却落入了一只同样白净的手里,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全都泼在了手背上。胤祐把杯子搁在桌上,又甩了甩手:“太子哥哥小心,这茶有点烫。”“帕子,拿帕子过来!”太子急忙拉过他的手来仔细查看,生怕把他烫伤了。茶水是有点烫,但还不至于烫伤,也就是胤祐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手背有点红。康熙赶紧叫人打一盆凉水进来,又让胤祐把手放进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责备谁比较好。反正杯子也没碎,太子又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反应快,身手矫健,接住了杯子,字还写得那么漂亮,老父亲再大的火也早已经消了。“梁九功。”康熙吩咐道,“去把那只荷花杯取来。”胤祐终于如愿以偿的用那只六月荷花杯喝上了茶,杯子很漂亮,茶也很香,小家伙心满意足。这时候康熙转头看太子,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明年你也该十七了。”太子颔首:“是,阿玛,明年虚岁十七了。”“你从小学习勤勉刻苦,处理政务方面又谨慎踏实,颇受内阁大臣好评,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大婚事宜。”这个事情太子哪里好,说什么,只能应道:“全凭皇父做主。”胤祐回忆了一下,阿玛给太子选定太子妃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拉着五阿哥去偷看来着,那两个姑娘,一个现在已经是大福晋,另一个,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哇!太子哥哥要娶媳妇啦!”太子现在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对这种话题正是敏感的时候,立刻脸就红了起来:“小小年纪,你就知道去媳妇了。”“那当然,我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康熙看着他,心里倒是有点计较了,把朝中所有大臣在心里过了一遍,愣是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能许配给他的小七。回到畅春园之后,胤祐只有数学课去无逸斋和大家一起学习,其他时候都在他的承露轩。纳兰发现,他的学生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他陪着皇上南巡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回来之后,胤祐便告诉他《中庸》、《孟子》和《礼记》自己已经学完了。《大学》和《春秋》对胤祐来说过于简单了些,纳兰都没有给他讲什么,他自己背下来,很快就理解了。现在只剩下一部《易经》,别人要到十四五岁才能学完的《四书》、《五经》,他在九岁就已经全部学完了。不过《易经》这本书与其听纳兰讲,到不如让傅先生来讲,并且胤祐几个月前吵着要跟师父学医,傅先生就已经在给他讲授包括《易经》在内的哲学思想。他现在学习的东西很杂也很多,傅先生并没有什么系统的教育方式,诸子百家,想起哪个讲哪个。教学方式依旧属于开放式的,他自己讲自己的,也不管学生听没听,讲完了就下课,第二天接着将后面的内容,也不管胤祐有没有理解和掌握。但是他这种教学方式也无形中培养了胤祐的专注力,因为知道师父不会讲第二遍,胤祐在他的课堂上从不走神,他讲什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从江南回来之后,纳兰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他陪着七阿哥练剑,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着他。一段时日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得认真起来才能赢那小家伙。某一天,他们在比试中,自己有了第一次落败,小家伙洋洋得意的让他换掉树枝,拿剑跟他比试。再后来,就算是用剑,毫无保留的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他也有打不过胤祐的时候。可是,自从南巡回来,自己败下阵来已渐渐成为了他们俩比试的常态。胤祐喜欢用剑指着他的胸口、咽喉,也喜欢挑落他手里的剑,或是腰间的玉佩、香囊、荷包。他看着那个孩子,从圆滚滚的小团子,抱着他的腿撒娇,奶声奶气要抱抱,到现在,眉目间隐隐有了些许少年意气。纳兰打不过胤祐,于是他找了个帮手。曹寅最近被康熙从会计司又调任到了内务府,从只给皇上管钱,到现在帮皇上管家。不过内务府人多,分工细致又明确,比起会计司的工作量,反而要轻松一些了,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陪伴老婆孩子。这天纳兰把他带去承露轩:“来来来,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你来试试。”胤祐平时不大能见到曹寅,见到就很高兴,能让曹寅跟他比试剑法他就更高兴了。赶紧让人把剑拿过来,往曹寅手里塞:“来吧,一决生死。”曹寅吓得直往纳兰身后躲:“一决生死就不必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的熹姑姑还这么年轻,你也该为她考虑考虑。”胤祐点点头,又把剑递了过去:“那就留你一条命,来吧。”曹寅继续摇头:“不来。”“为什么?”“成哥儿输了,我嘲笑了他半个月,我能给他这个嘲笑回来的机会吗?”胤祐把剑往地上一扔,拔出他的七星:“那就别说我欺负你。”他举剑便刺,身形灵动飘逸,眨眼间,剑尖已经到了曹寅近前。纳兰见势不妙,赶紧躲开,曹寅仓惶应战,傅先生和小狐狸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热闹。胤祐出招既快又狠,招式凌厉,七星本来就是一把难得一件的利刃,在他手里更是如鱼得水,剑刃从曹寅手臂旁边擦过去,都能感觉到那种剑气破空的刺痛感。抬手一摸,果然外袍和里衣都破了条口子,却丝毫没有伤到皮肉。回过头来,朝他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软糯又可爱:“我不是故意的。”“……”曹寅点点头,四处找那把刚才被他扔地上的剑:“我知道,我知道……”捡起剑,两个人真刀真枪再比一场。曹寅的功夫比起纳兰这位风花雪月的贵公子自然要好上不少,胤祐这小家伙虽然剑法练得不错,但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对上曹寅确实略显吃亏了些。几十招之后,就败下阵来。曹寅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对胤祐笑道:“侥幸,侥幸……”他又看向纳兰,摇头苦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抱在怀里随意揉搓的小团子了。”胤祐收了剑;“明日再战!”曹寅摇摇头:“明日有差事,可来不了。”胤祐抬剑,又放下,过去拉着他的衣摆撒娇:“来嘛来嘛~~你不来我就找熹姑姑告状,说你欺负我。”曹寅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好好,明日再战!”蒙古的战事进展速度超乎想象,噶尔丹带着两万精锐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锡林郭勒盟内的乌珠穆沁,可以说是一击凿穿了整个蒙古高原,直接朝着大清而来。【百度百科】康熙再也坐不住了,命大将军阿尔尼率军两万,出塞外迎战。然而,无论是蒙古部落还是大清这边,形势都比康熙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噶尔丹有俄国人的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口头上的,而是真枪实弹和军队上的。沙俄正打算向准噶尔出售一批武器,多达3000支滑膛枪。但是,目前尼布楚正在进行谈判,如果大清国这边肯松口,放掉尼布楚,沙俄便答应缩减对准噶尔出售武器。这种被人卡着脖子割让领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但是噶尔丹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破使康熙不得不重新考虑对方的诉求。朝堂上,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以大清现在的国力实在难以招架多线作战,不如就按俄国人说的,把尼布楚让给他们,腾出精力全力对付准噶尔。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俄国人又没说完全不卖给准噶尔武器,只是缩减,那这个缩减究竟是个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他们签的是个边境条约,俄国人完全可以这边和大清国签订条约,那边继续派兵增员准噶尔。这个事情,康熙也很难抉择。他问太子,太子思忖片刻,同样拿不出个主意。他又问大阿哥,大阿哥是习武之人的脑回路,让什么让,就是干!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向皇父提出,要跟随阿尔尼将军一起,领兵上前线打仗。康熙都烦死了,挥了挥手:“要打也不是现在,别添乱,退下吧。”左思右想,康熙的决策是尼布楚绝对不能让给俄国人,哪怕终止两国的贸易往来。谈不拢那就不谈了,他传旨让索额图和佟国纲即刻返京,着手应对准噶尔的进攻。快要打仗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有钱的商贾都在观望,见势不妙准备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京城。老百姓能逃跑,皇上能逃吗,逃了那不就是亡国之君。大清才如果不到五十年,这就要攻受让给噶尔丹这个蒙古人了?当初尚未亲政之时,鳌拜凌驾于皇权至上,百般欺凌,康熙就没有怕过。吴三桂、尚可喜和耿精忠发起三藩之乱的时候他也没有逃,更何况是现在。他很快决定返回紫禁城,但是他没打算带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走前,他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祐也在。康熙看了一眼儿子,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无逸斋,或者自己的承露轩读书才是,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胤祐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摆弄玩具、陪乌库玛嬷聊天或是吃他喜欢的点心。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乌库玛嬷身旁,看到阿玛进来,第一时间行礼问安。康熙有些惊讶于儿子今日的礼数周全,但也没有细问。他只是像太皇太后禀明来意,却没有提及现在大清面临的危机,只说:“孙儿要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回宫一段时日,老祖宗在这里静养便是,让皇贵妃和小七留下来陪着您。”胤祐点点头:“阿玛你放心,我会陪着乌库玛嬷。”他想说的是“我会好好保护乌库玛嬷和额娘”,但是他看出了康熙并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准噶尔的事情,便只说自己会陪着乌库玛嬷。太皇太后缓慢的抬起头来,用苍老而浑浊的目光看向他,缓缓伸出手:“孙儿,玄烨,我有话要跟你说。”康熙赶紧握住皇祖母的手:“皇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呢。”“我要同你一道回宫。”“皇祖母……”“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这辈子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社稷危亡,就算他噶尔丹打进紫禁城,我也要同你站在一起。”康熙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太皇太后一同返回紫禁城。他也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就是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皇祖母在,他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在回宫的路上,胤祐没有陪太皇太后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大阿哥走在他前面,胤祐想了想,打马上前,与兄长并驾而行。大阿哥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见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想说什么就说!”胤祐问道:“我听说大哥主动向阿玛请缨,要领兵上前线打仗。”大阿哥点了点头,有点沮丧的说道:“不过阿玛没有同意。”胤祐露出沮丧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大阿哥奇怪:“你在可惜什么?”胤祐冲他嘿嘿的笑:“你要是能去前线打仗,也带上我呗。”“带上你做什么?”大阿哥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我是去打仗,你当是郊游呢?”“我怎么不能打仗?我的功夫可好了,也是大清的巴图鲁!”“你呀!你还是在宫里做你的小皇子吧,陪着乌库玛嬷念念经,下下棋,带你上战场,是去打仗还是去添乱呢。”胤祐嗤笑一声:“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去添乱的吗?”“我怎么是去添乱的?”“你要不是去添乱的,那阿玛怎么不让你去?”“你……”大阿哥无言以对,懒得跟他拌嘴,催着马儿快走几步,不理他了。回到宫里,生活也没有多大影响,大家的日子仍旧是照常的过。康熙开始着手安排,一方面开始让兵部做好持久应战的准备,一方面秘密派出使者,联络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兄长的儿子,也就是上一任准噶尔首领僧格。去年,噶尔丹为了巩固自己在准噶尔部的统治地位,杀掉了亲弟弟索诺木阿拉布坦,又暗中派人对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进行刺杀。策妄阿拉布坦被迫率领父亲的旧部5000战士,数万部众逃往别处游牧。期间噶尔丹几次派兵想要将其歼灭,却都以失败告终。康熙此次派人去联络策妄阿拉布坦,目的是让对方配合大清对噶尔丹腹背夹击。既然清廷不愿让步,索额图那边和沙俄的谈判没能成功,这边已经和噶尔丹开战,只能先返回京城。回到紫禁城,胤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要方便许多,小家伙每天都往慈宁宫跑,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能陪乌库玛嬷聊聊天。兴许是因为正在打仗的缘故,小家伙对乌库玛嬷口中见惯了的“刀光剑影”很是感兴趣,每天都要让乌库玛嬷给他讲从前的故事。从他的祖先打败九部联军统一女真,到曾祖父称帝改元,再到祖父入主中原,父亲评定三藩……每一段都是传奇,每一段都伴随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激战。半大的孩子听得热血沸腾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思考。胤祐也喜欢这套杯子,他喜欢诗词,也喜欢欣赏所有美好的事物,这套杯子在创作灵感上就有他的参与,成品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父子俩的审美高度重合。“小七来了。”太子一抬眼,看到了,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小家伙给阿玛和太子哥哥请安,然后交出自己抄写的《文王世子》,在康熙一页一页查阅的时候,他就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现在是八月,康熙用的正是那只桂花杯,上面的诗句是唐代诗人李峤的《桂》:“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太子用的是七月兰花杯,上面印的李峤的《兰》:“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康熙把看过的纸张递给太子,看到胤祐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茶具。康熙问他:“你在看什么。”胤祐说:“我想喝茶。”太子从他抄的《文王世子》中抬起头来:“我记得小七可从来不饮茶。”康熙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吩咐道:“来人,给七阿哥倒杯白水来。”“不不不……”胤祐赶紧拦着他,“阿玛,我今天就想喝茶。”“你今天想喝茶?”小家伙点点头,把自己抄的书递到阿玛手里:“你瞧瞧,我这字是不是又进步了?看看,这一横大气磅礴,还有这一竖遒劲有力,还有还有,这一点,你看看。”康熙依言,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嗯,写得不错。”胤祐推了推他的手:“你再仔细看看。”他这么一说,太子也偏过头来看,好奇道:“这一点有什么讲究吗?”胤祐眨了眨眼:“没有看出点儿盛唐的气韵来吗?”\……\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不知不觉就靠在了康熙抬起的手臂上,老父亲颇为不满的推了儿子一把:“站好,站好!”胤祐只能乖乖站好:“我想喝茶,用那个六月的荷花杯,我还没喝过呢。”康熙吼他:“你还敢提要求!”胤祐没被他吓着,但一旁的太子惊得不轻,手一抖,清透温润的瓷杯从指间滑落,眼看着就往地上摔去。“……”太子瞳孔骤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九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就连康熙的眼睛也瞪大了,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可是,预料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那只七月兰花杯却落入了一只同样白净的手里,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全都泼在了手背上。胤祐把杯子搁在桌上,又甩了甩手:“太子哥哥小心,这茶有点烫。”“帕子,拿帕子过来!”太子急忙拉过他的手来仔细查看,生怕把他烫伤了。茶水是有点烫,但还不至于烫伤,也就是胤祐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手背有点红。康熙赶紧叫人打一盆凉水进来,又让胤祐把手放进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责备谁比较好。反正杯子也没碎,太子又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反应快,身手矫健,接住了杯子,字还写得那么漂亮,老父亲再大的火也早已经消了。“梁九功。”康熙吩咐道,“去把那只荷花杯取来。”胤祐终于如愿以偿的用那只六月荷花杯喝上了茶,杯子很漂亮,茶也很香,小家伙心满意足。这时候康熙转头看太子,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明年你也该十七了。”太子颔首:“是,阿玛,明年虚岁十七了。”“你从小学习勤勉刻苦,处理政务方面又谨慎踏实,颇受内阁大臣好评,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大婚事宜。”这个事情太子哪里好,说什么,只能应道:“全凭皇父做主。”胤祐回忆了一下,阿玛给太子选定太子妃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拉着五阿哥去偷看来着,那两个姑娘,一个现在已经是大福晋,另一个,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哇!太子哥哥要娶媳妇啦!”太子现在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对这种话题正是敏感的时候,立刻脸就红了起来:“小小年纪,你就知道去媳妇了。”“那当然,我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康熙看着他,心里倒是有点计较了,把朝中所有大臣在心里过了一遍,愣是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能许配给他的小七。回到畅春园之后,胤祐只有数学课去无逸斋和大家一起学习,其他时候都在他的承露轩。纳兰发现,他的学生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他陪着皇上南巡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回来之后,胤祐便告诉他《中庸》、《孟子》和《礼记》自己已经学完了。《大学》和《春秋》对胤祐来说过于简单了些,纳兰都没有给他讲什么,他自己背下来,很快就理解了。现在只剩下一部《易经》,别人要到十四五岁才能学完的《四书》、《五经》,他在九岁就已经全部学完了。不过《易经》这本书与其听纳兰讲,到不如让傅先生来讲,并且胤祐几个月前吵着要跟师父学医,傅先生就已经在给他讲授包括《易经》在内的哲学思想。他现在学习的东西很杂也很多,傅先生并没有什么系统的教育方式,诸子百家,想起哪个讲哪个。教学方式依旧属于开放式的,他自己讲自己的,也不管学生听没听,讲完了就下课,第二天接着将后面的内容,也不管胤祐有没有理解和掌握。但是他这种教学方式也无形中培养了胤祐的专注力,因为知道师父不会讲第二遍,胤祐在他的课堂上从不走神,他讲什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从江南回来之后,纳兰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他陪着七阿哥练剑,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着他。一段时日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得认真起来才能赢那小家伙。某一天,他们在比试中,自己有了第一次落败,小家伙洋洋得意的让他换掉树枝,拿剑跟他比试。再后来,就算是用剑,毫无保留的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他也有打不过胤祐的时候。可是,自从南巡回来,自己败下阵来已渐渐成为了他们俩比试的常态。胤祐喜欢用剑指着他的胸口、咽喉,也喜欢挑落他手里的剑,或是腰间的玉佩、香囊、荷包。他看着那个孩子,从圆滚滚的小团子,抱着他的腿撒娇,奶声奶气要抱抱,到现在,眉目间隐隐有了些许少年意气。纳兰打不过胤祐,于是他找了个帮手。曹寅最近被康熙从会计司又调任到了内务府,从只给皇上管钱,到现在帮皇上管家。不过内务府人多,分工细致又明确,比起会计司的工作量,反而要轻松一些了,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陪伴老婆孩子。这天纳兰把他带去承露轩:“来来来,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你来试试。”胤祐平时不大能见到曹寅,见到就很高兴,能让曹寅跟他比试剑法他就更高兴了。赶紧让人把剑拿过来,往曹寅手里塞:“来吧,一决生死。”曹寅吓得直往纳兰身后躲:“一决生死就不必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的熹姑姑还这么年轻,你也该为她考虑考虑。”胤祐点点头,又把剑递了过去:“那就留你一条命,来吧。”曹寅继续摇头:“不来。”“为什么?”“成哥儿输了,我嘲笑了他半个月,我能给他这个嘲笑回来的机会吗?”胤祐把剑往地上一扔,拔出他的七星:“那就别说我欺负你。”他举剑便刺,身形灵动飘逸,眨眼间,剑尖已经到了曹寅近前。纳兰见势不妙,赶紧躲开,曹寅仓惶应战,傅先生和小狐狸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热闹。胤祐出招既快又狠,招式凌厉,七星本来就是一把难得一件的利刃,在他手里更是如鱼得水,剑刃从曹寅手臂旁边擦过去,都能感觉到那种剑气破空的刺痛感。抬手一摸,果然外袍和里衣都破了条口子,却丝毫没有伤到皮肉。回过头来,朝他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软糯又可爱:“我不是故意的。”“……”曹寅点点头,四处找那把刚才被他扔地上的剑:“我知道,我知道……”捡起剑,两个人真刀真枪再比一场。曹寅的功夫比起纳兰这位风花雪月的贵公子自然要好上不少,胤祐这小家伙虽然剑法练得不错,但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对上曹寅确实略显吃亏了些。几十招之后,就败下阵来。曹寅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对胤祐笑道:“侥幸,侥幸……”他又看向纳兰,摇头苦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抱在怀里随意揉搓的小团子了。”胤祐收了剑;“明日再战!”曹寅摇摇头:“明日有差事,可来不了。”胤祐抬剑,又放下,过去拉着他的衣摆撒娇:“来嘛来嘛~~你不来我就找熹姑姑告状,说你欺负我。”曹寅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好好,明日再战!”蒙古的战事进展速度超乎想象,噶尔丹带着两万精锐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锡林郭勒盟内的乌珠穆沁,可以说是一击凿穿了整个蒙古高原,直接朝着大清而来。【百度百科】康熙再也坐不住了,命大将军阿尔尼率军两万,出塞外迎战。然而,无论是蒙古部落还是大清这边,形势都比康熙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噶尔丹有俄国人的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口头上的,而是真枪实弹和军队上的。沙俄正打算向准噶尔出售一批武器,多达3000支滑膛枪。但是,目前尼布楚正在进行谈判,如果大清国这边肯松口,放掉尼布楚,沙俄便答应缩减对准噶尔出售武器。这种被人卡着脖子割让领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但是噶尔丹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破使康熙不得不重新考虑对方的诉求。朝堂上,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以大清现在的国力实在难以招架多线作战,不如就按俄国人说的,把尼布楚让给他们,腾出精力全力对付准噶尔。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俄国人又没说完全不卖给准噶尔武器,只是缩减,那这个缩减究竟是个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他们签的是个边境条约,俄国人完全可以这边和大清国签订条约,那边继续派兵增员准噶尔。这个事情,康熙也很难抉择。他问太子,太子思忖片刻,同样拿不出个主意。他又问大阿哥,大阿哥是习武之人的脑回路,让什么让,就是干!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向皇父提出,要跟随阿尔尼将军一起,领兵上前线打仗。康熙都烦死了,挥了挥手:“要打也不是现在,别添乱,退下吧。”左思右想,康熙的决策是尼布楚绝对不能让给俄国人,哪怕终止两国的贸易往来。谈不拢那就不谈了,他传旨让索额图和佟国纲即刻返京,着手应对准噶尔的进攻。快要打仗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有钱的商贾都在观望,见势不妙准备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京城。老百姓能逃跑,皇上能逃吗,逃了那不就是亡国之君。大清才如果不到五十年,这就要攻受让给噶尔丹这个蒙古人了?当初尚未亲政之时,鳌拜凌驾于皇权至上,百般欺凌,康熙就没有怕过。吴三桂、尚可喜和耿精忠发起三藩之乱的时候他也没有逃,更何况是现在。他很快决定返回紫禁城,但是他没打算带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走前,他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祐也在。康熙看了一眼儿子,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无逸斋,或者自己的承露轩读书才是,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胤祐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摆弄玩具、陪乌库玛嬷聊天或是吃他喜欢的点心。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乌库玛嬷身旁,看到阿玛进来,第一时间行礼问安。康熙有些惊讶于儿子今日的礼数周全,但也没有细问。他只是像太皇太后禀明来意,却没有提及现在大清面临的危机,只说:“孙儿要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回宫一段时日,老祖宗在这里静养便是,让皇贵妃和小七留下来陪着您。”胤祐点点头:“阿玛你放心,我会陪着乌库玛嬷。”他想说的是“我会好好保护乌库玛嬷和额娘”,但是他看出了康熙并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准噶尔的事情,便只说自己会陪着乌库玛嬷。太皇太后缓慢的抬起头来,用苍老而浑浊的目光看向他,缓缓伸出手:“孙儿,玄烨,我有话要跟你说。”康熙赶紧握住皇祖母的手:“皇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呢。”“我要同你一道回宫。”“皇祖母……”“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这辈子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社稷危亡,就算他噶尔丹打进紫禁城,我也要同你站在一起。”康熙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太皇太后一同返回紫禁城。他也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就是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皇祖母在,他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在回宫的路上,胤祐没有陪太皇太后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大阿哥走在他前面,胤祐想了想,打马上前,与兄长并驾而行。大阿哥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见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想说什么就说!”胤祐问道:“我听说大哥主动向阿玛请缨,要领兵上前线打仗。”大阿哥点了点头,有点沮丧的说道:“不过阿玛没有同意。”胤祐露出沮丧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大阿哥奇怪:“你在可惜什么?”胤祐冲他嘿嘿的笑:“你要是能去前线打仗,也带上我呗。”“带上你做什么?”大阿哥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我是去打仗,你当是郊游呢?”“我怎么不能打仗?我的功夫可好了,也是大清的巴图鲁!”“你呀!你还是在宫里做你的小皇子吧,陪着乌库玛嬷念念经,下下棋,带你上战场,是去打仗还是去添乱呢。”胤祐嗤笑一声:“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去添乱的吗?”“我怎么是去添乱的?”“你要不是去添乱的,那阿玛怎么不让你去?”“你……”大阿哥无言以对,懒得跟他拌嘴,催着马儿快走几步,不理他了。回到宫里,生活也没有多大影响,大家的日子仍旧是照常的过。康熙开始着手安排,一方面开始让兵部做好持久应战的准备,一方面秘密派出使者,联络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兄长的儿子,也就是上一任准噶尔首领僧格。去年,噶尔丹为了巩固自己在准噶尔部的统治地位,杀掉了亲弟弟索诺木阿拉布坦,又暗中派人对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进行刺杀。策妄阿拉布坦被迫率领父亲的旧部5000战士,数万部众逃往别处游牧。期间噶尔丹几次派兵想要将其歼灭,却都以失败告终。康熙此次派人去联络策妄阿拉布坦,目的是让对方配合大清对噶尔丹腹背夹击。既然清廷不愿让步,索额图那边和沙俄的谈判没能成功,这边已经和噶尔丹开战,只能先返回京城。回到紫禁城,胤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要方便许多,小家伙每天都往慈宁宫跑,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能陪乌库玛嬷聊聊天。兴许是因为正在打仗的缘故,小家伙对乌库玛嬷口中见惯了的“刀光剑影”很是感兴趣,每天都要让乌库玛嬷给他讲从前的故事。从他的祖先打败九部联军统一女真,到曾祖父称帝改元,再到祖父入主中原,父亲评定三藩……每一段都是传奇,每一段都伴随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激战。半大的孩子听得热血沸腾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思考。胤祐也喜欢这套杯子,他喜欢诗词,也喜欢欣赏所有美好的事物,这套杯子在创作灵感上就有他的参与,成品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父子俩的审美高度重合。“小七来了。”太子一抬眼,看到了,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小家伙给阿玛和太子哥哥请安,然后交出自己抄写的《文王世子》,在康熙一页一页查阅的时候,他就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现在是八月,康熙用的正是那只桂花杯,上面的诗句是唐代诗人李峤的《桂》:“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太子用的是七月兰花杯,上面印的李峤的《兰》:“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康熙把看过的纸张递给太子,看到胤祐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茶具。康熙问他:“你在看什么。”胤祐说:“我想喝茶。”太子从他抄的《文王世子》中抬起头来:“我记得小七可从来不饮茶。”康熙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吩咐道:“来人,给七阿哥倒杯白水来。”“不不不……”胤祐赶紧拦着他,“阿玛,我今天就想喝茶。”“你今天想喝茶?”小家伙点点头,把自己抄的书递到阿玛手里:“你瞧瞧,我这字是不是又进步了?看看,这一横大气磅礴,还有这一竖遒劲有力,还有还有,这一点,你看看。”康熙依言,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嗯,写得不错。”胤祐推了推他的手:“你再仔细看看。”他这么一说,太子也偏过头来看,好奇道:“这一点有什么讲究吗?”胤祐眨了眨眼:“没有看出点儿盛唐的气韵来吗?”\……\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不知不觉就靠在了康熙抬起的手臂上,老父亲颇为不满的推了儿子一把:“站好,站好!”胤祐只能乖乖站好:“我想喝茶,用那个六月的荷花杯,我还没喝过呢。”康熙吼他:“你还敢提要求!”胤祐没被他吓着,但一旁的太子惊得不轻,手一抖,清透温润的瓷杯从指间滑落,眼看着就往地上摔去。“……”太子瞳孔骤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九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就连康熙的眼睛也瞪大了,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可是,预料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那只七月兰花杯却落入了一只同样白净的手里,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全都泼在了手背上。胤祐把杯子搁在桌上,又甩了甩手:“太子哥哥小心,这茶有点烫。”“帕子,拿帕子过来!”太子急忙拉过他的手来仔细查看,生怕把他烫伤了。茶水是有点烫,但还不至于烫伤,也就是胤祐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手背有点红。康熙赶紧叫人打一盆凉水进来,又让胤祐把手放进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责备谁比较好。反正杯子也没碎,太子又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反应快,身手矫健,接住了杯子,字还写得那么漂亮,老父亲再大的火也早已经消了。“梁九功。”康熙吩咐道,“去把那只荷花杯取来。”胤祐终于如愿以偿的用那只六月荷花杯喝上了茶,杯子很漂亮,茶也很香,小家伙心满意足。这时候康熙转头看太子,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明年你也该十七了。”太子颔首:“是,阿玛,明年虚岁十七了。”“你从小学习勤勉刻苦,处理政务方面又谨慎踏实,颇受内阁大臣好评,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大婚事宜。”这个事情太子哪里好,说什么,只能应道:“全凭皇父做主。”胤祐回忆了一下,阿玛给太子选定太子妃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拉着五阿哥去偷看来着,那两个姑娘,一个现在已经是大福晋,另一个,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哇!太子哥哥要娶媳妇啦!”太子现在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对这种话题正是敏感的时候,立刻脸就红了起来:“小小年纪,你就知道去媳妇了。”“那当然,我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康熙看着他,心里倒是有点计较了,把朝中所有大臣在心里过了一遍,愣是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能许配给他的小七。回到畅春园之后,胤祐只有数学课去无逸斋和大家一起学习,其他时候都在他的承露轩。纳兰发现,他的学生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他陪着皇上南巡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回来之后,胤祐便告诉他《中庸》、《孟子》和《礼记》自己已经学完了。《大学》和《春秋》对胤祐来说过于简单了些,纳兰都没有给他讲什么,他自己背下来,很快就理解了。现在只剩下一部《易经》,别人要到十四五岁才能学完的《四书》、《五经》,他在九岁就已经全部学完了。不过《易经》这本书与其听纳兰讲,到不如让傅先生来讲,并且胤祐几个月前吵着要跟师父学医,傅先生就已经在给他讲授包括《易经》在内的哲学思想。他现在学习的东西很杂也很多,傅先生并没有什么系统的教育方式,诸子百家,想起哪个讲哪个。教学方式依旧属于开放式的,他自己讲自己的,也不管学生听没听,讲完了就下课,第二天接着将后面的内容,也不管胤祐有没有理解和掌握。但是他这种教学方式也无形中培养了胤祐的专注力,因为知道师父不会讲第二遍,胤祐在他的课堂上从不走神,他讲什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从江南回来之后,纳兰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他陪着七阿哥练剑,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着他。一段时日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得认真起来才能赢那小家伙。某一天,他们在比试中,自己有了第一次落败,小家伙洋洋得意的让他换掉树枝,拿剑跟他比试。再后来,就算是用剑,毫无保留的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他也有打不过胤祐的时候。可是,自从南巡回来,自己败下阵来已渐渐成为了他们俩比试的常态。胤祐喜欢用剑指着他的胸口、咽喉,也喜欢挑落他手里的剑,或是腰间的玉佩、香囊、荷包。他看着那个孩子,从圆滚滚的小团子,抱着他的腿撒娇,奶声奶气要抱抱,到现在,眉目间隐隐有了些许少年意气。纳兰打不过胤祐,于是他找了个帮手。曹寅最近被康熙从会计司又调任到了内务府,从只给皇上管钱,到现在帮皇上管家。不过内务府人多,分工细致又明确,比起会计司的工作量,反而要轻松一些了,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陪伴老婆孩子。这天纳兰把他带去承露轩:“来来来,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你来试试。”胤祐平时不大能见到曹寅,见到就很高兴,能让曹寅跟他比试剑法他就更高兴了。赶紧让人把剑拿过来,往曹寅手里塞:“来吧,一决生死。”曹寅吓得直往纳兰身后躲:“一决生死就不必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的熹姑姑还这么年轻,你也该为她考虑考虑。”胤祐点点头,又把剑递了过去:“那就留你一条命,来吧。”曹寅继续摇头:“不来。”“为什么?”“成哥儿输了,我嘲笑了他半个月,我能给他这个嘲笑回来的机会吗?”胤祐把剑往地上一扔,拔出他的七星:“那就别说我欺负你。”他举剑便刺,身形灵动飘逸,眨眼间,剑尖已经到了曹寅近前。纳兰见势不妙,赶紧躲开,曹寅仓惶应战,傅先生和小狐狸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热闹。胤祐出招既快又狠,招式凌厉,七星本来就是一把难得一件的利刃,在他手里更是如鱼得水,剑刃从曹寅手臂旁边擦过去,都能感觉到那种剑气破空的刺痛感。抬手一摸,果然外袍和里衣都破了条口子,却丝毫没有伤到皮肉。回过头来,朝他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软糯又可爱:“我不是故意的。”“……”曹寅点点头,四处找那把刚才被他扔地上的剑:“我知道,我知道……”捡起剑,两个人真刀真枪再比一场。曹寅的功夫比起纳兰这位风花雪月的贵公子自然要好上不少,胤祐这小家伙虽然剑法练得不错,但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对上曹寅确实略显吃亏了些。几十招之后,就败下阵来。曹寅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对胤祐笑道:“侥幸,侥幸……”他又看向纳兰,摇头苦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抱在怀里随意揉搓的小团子了。”胤祐收了剑;“明日再战!”曹寅摇摇头:“明日有差事,可来不了。”胤祐抬剑,又放下,过去拉着他的衣摆撒娇:“来嘛来嘛~~你不来我就找熹姑姑告状,说你欺负我。”曹寅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好好,明日再战!”蒙古的战事进展速度超乎想象,噶尔丹带着两万精锐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锡林郭勒盟内的乌珠穆沁,可以说是一击凿穿了整个蒙古高原,直接朝着大清而来。【百度百科】康熙再也坐不住了,命大将军阿尔尼率军两万,出塞外迎战。然而,无论是蒙古部落还是大清这边,形势都比康熙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噶尔丹有俄国人的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口头上的,而是真枪实弹和军队上的。沙俄正打算向准噶尔出售一批武器,多达3000支滑膛枪。但是,目前尼布楚正在进行谈判,如果大清国这边肯松口,放掉尼布楚,沙俄便答应缩减对准噶尔出售武器。这种被人卡着脖子割让领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但是噶尔丹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破使康熙不得不重新考虑对方的诉求。朝堂上,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以大清现在的国力实在难以招架多线作战,不如就按俄国人说的,把尼布楚让给他们,腾出精力全力对付准噶尔。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俄国人又没说完全不卖给准噶尔武器,只是缩减,那这个缩减究竟是个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他们签的是个边境条约,俄国人完全可以这边和大清国签订条约,那边继续派兵增员准噶尔。这个事情,康熙也很难抉择。他问太子,太子思忖片刻,同样拿不出个主意。他又问大阿哥,大阿哥是习武之人的脑回路,让什么让,就是干!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向皇父提出,要跟随阿尔尼将军一起,领兵上前线打仗。康熙都烦死了,挥了挥手:“要打也不是现在,别添乱,退下吧。”左思右想,康熙的决策是尼布楚绝对不能让给俄国人,哪怕终止两国的贸易往来。谈不拢那就不谈了,他传旨让索额图和佟国纲即刻返京,着手应对准噶尔的进攻。快要打仗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有钱的商贾都在观望,见势不妙准备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京城。老百姓能逃跑,皇上能逃吗,逃了那不就是亡国之君。大清才如果不到五十年,这就要攻受让给噶尔丹这个蒙古人了?当初尚未亲政之时,鳌拜凌驾于皇权至上,百般欺凌,康熙就没有怕过。吴三桂、尚可喜和耿精忠发起三藩之乱的时候他也没有逃,更何况是现在。他很快决定返回紫禁城,但是他没打算带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走前,他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祐也在。康熙看了一眼儿子,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无逸斋,或者自己的承露轩读书才是,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胤祐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摆弄玩具、陪乌库玛嬷聊天或是吃他喜欢的点心。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乌库玛嬷身旁,看到阿玛进来,第一时间行礼问安。康熙有些惊讶于儿子今日的礼数周全,但也没有细问。他只是像太皇太后禀明来意,却没有提及现在大清面临的危机,只说:“孙儿要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回宫一段时日,老祖宗在这里静养便是,让皇贵妃和小七留下来陪着您。”胤祐点点头:“阿玛你放心,我会陪着乌库玛嬷。”他想说的是“我会好好保护乌库玛嬷和额娘”,但是他看出了康熙并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准噶尔的事情,便只说自己会陪着乌库玛嬷。太皇太后缓慢的抬起头来,用苍老而浑浊的目光看向他,缓缓伸出手:“孙儿,玄烨,我有话要跟你说。”康熙赶紧握住皇祖母的手:“皇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呢。”“我要同你一道回宫。”“皇祖母……”“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这辈子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社稷危亡,就算他噶尔丹打进紫禁城,我也要同你站在一起。”康熙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太皇太后一同返回紫禁城。他也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就是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皇祖母在,他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在回宫的路上,胤祐没有陪太皇太后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大阿哥走在他前面,胤祐想了想,打马上前,与兄长并驾而行。大阿哥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见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想说什么就说!”胤祐问道:“我听说大哥主动向阿玛请缨,要领兵上前线打仗。”大阿哥点了点头,有点沮丧的说道:“不过阿玛没有同意。”胤祐露出沮丧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大阿哥奇怪:“你在可惜什么?”胤祐冲他嘿嘿的笑:“你要是能去前线打仗,也带上我呗。”“带上你做什么?”大阿哥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我是去打仗,你当是郊游呢?”“我怎么不能打仗?我的功夫可好了,也是大清的巴图鲁!”“你呀!你还是在宫里做你的小皇子吧,陪着乌库玛嬷念念经,下下棋,带你上战场,是去打仗还是去添乱呢。”胤祐嗤笑一声:“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去添乱的吗?”“我怎么是去添乱的?”“你要不是去添乱的,那阿玛怎么不让你去?”“你……”大阿哥无言以对,懒得跟他拌嘴,催着马儿快走几步,不理他了。回到宫里,生活也没有多大影响,大家的日子仍旧是照常的过。康熙开始着手安排,一方面开始让兵部做好持久应战的准备,一方面秘密派出使者,联络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兄长的儿子,也就是上一任准噶尔首领僧格。去年,噶尔丹为了巩固自己在准噶尔部的统治地位,杀掉了亲弟弟索诺木阿拉布坦,又暗中派人对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进行刺杀。策妄阿拉布坦被迫率领父亲的旧部5000战士,数万部众逃往别处游牧。期间噶尔丹几次派兵想要将其歼灭,却都以失败告终。康熙此次派人去联络策妄阿拉布坦,目的是让对方配合大清对噶尔丹腹背夹击。既然清廷不愿让步,索额图那边和沙俄的谈判没能成功,这边已经和噶尔丹开战,只能先返回京城。回到紫禁城,胤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要方便许多,小家伙每天都往慈宁宫跑,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能陪乌库玛嬷聊聊天。兴许是因为正在打仗的缘故,小家伙对乌库玛嬷口中见惯了的“刀光剑影”很是感兴趣,每天都要让乌库玛嬷给他讲从前的故事。从他的祖先打败九部联军统一女真,到曾祖父称帝改元,再到祖父入主中原,父亲评定三藩……每一段都是传奇,每一段都伴随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激战。半大的孩子听得热血沸腾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思考。胤祐也喜欢这套杯子,他喜欢诗词,也喜欢欣赏所有美好的事物,这套杯子在创作灵感上就有他的参与,成品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父子俩的审美高度重合。“小七来了。”太子一抬眼,看到了,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小家伙给阿玛和太子哥哥请安,然后交出自己抄写的《文王世子》,在康熙一页一页查阅的时候,他就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现在是八月,康熙用的正是那只桂花杯,上面的诗句是唐代诗人李峤的《桂》:“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太子用的是七月兰花杯,上面印的李峤的《兰》:“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康熙把看过的纸张递给太子,看到胤祐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茶具。康熙问他:“你在看什么。”胤祐说:“我想喝茶。”太子从他抄的《文王世子》中抬起头来:“我记得小七可从来不饮茶。”康熙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吩咐道:“来人,给七阿哥倒杯白水来。”“不不不……”胤祐赶紧拦着他,“阿玛,我今天就想喝茶。”“你今天想喝茶?”小家伙点点头,把自己抄的书递到阿玛手里:“你瞧瞧,我这字是不是又进步了?看看,这一横大气磅礴,还有这一竖遒劲有力,还有还有,这一点,你看看。”康熙依言,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嗯,写得不错。”胤祐推了推他的手:“你再仔细看看。”他这么一说,太子也偏过头来看,好奇道:“这一点有什么讲究吗?”胤祐眨了眨眼:“没有看出点儿盛唐的气韵来吗?”\……\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不知不觉就靠在了康熙抬起的手臂上,老父亲颇为不满的推了儿子一把:“站好,站好!”胤祐只能乖乖站好:“我想喝茶,用那个六月的荷花杯,我还没喝过呢。”康熙吼他:“你还敢提要求!”胤祐没被他吓着,但一旁的太子惊得不轻,手一抖,清透温润的瓷杯从指间滑落,眼看着就往地上摔去。“……”太子瞳孔骤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九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就连康熙的眼睛也瞪大了,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可是,预料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那只七月兰花杯却落入了一只同样白净的手里,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全都泼在了手背上。胤祐把杯子搁在桌上,又甩了甩手:“太子哥哥小心,这茶有点烫。”“帕子,拿帕子过来!”太子急忙拉过他的手来仔细查看,生怕把他烫伤了。茶水是有点烫,但还不至于烫伤,也就是胤祐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手背有点红。康熙赶紧叫人打一盆凉水进来,又让胤祐把手放进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责备谁比较好。反正杯子也没碎,太子又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反应快,身手矫健,接住了杯子,字还写得那么漂亮,老父亲再大的火也早已经消了。“梁九功。”康熙吩咐道,“去把那只荷花杯取来。”胤祐终于如愿以偿的用那只六月荷花杯喝上了茶,杯子很漂亮,茶也很香,小家伙心满意足。这时候康熙转头看太子,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明年你也该十七了。”太子颔首:“是,阿玛,明年虚岁十七了。”“你从小学习勤勉刻苦,处理政务方面又谨慎踏实,颇受内阁大臣好评,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大婚事宜。”这个事情太子哪里好,说什么,只能应道:“全凭皇父做主。”胤祐回忆了一下,阿玛给太子选定太子妃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拉着五阿哥去偷看来着,那两个姑娘,一个现在已经是大福晋,另一个,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哇!太子哥哥要娶媳妇啦!”太子现在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对这种话题正是敏感的时候,立刻脸就红了起来:“小小年纪,你就知道去媳妇了。”“那当然,我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康熙看着他,心里倒是有点计较了,把朝中所有大臣在心里过了一遍,愣是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能许配给他的小七。回到畅春园之后,胤祐只有数学课去无逸斋和大家一起学习,其他时候都在他的承露轩。纳兰发现,他的学生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他陪着皇上南巡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回来之后,胤祐便告诉他《中庸》、《孟子》和《礼记》自己已经学完了。《大学》和《春秋》对胤祐来说过于简单了些,纳兰都没有给他讲什么,他自己背下来,很快就理解了。现在只剩下一部《易经》,别人要到十四五岁才能学完的《四书》、《五经》,他在九岁就已经全部学完了。不过《易经》这本书与其听纳兰讲,到不如让傅先生来讲,并且胤祐几个月前吵着要跟师父学医,傅先生就已经在给他讲授包括《易经》在内的哲学思想。他现在学习的东西很杂也很多,傅先生并没有什么系统的教育方式,诸子百家,想起哪个讲哪个。教学方式依旧属于开放式的,他自己讲自己的,也不管学生听没听,讲完了就下课,第二天接着将后面的内容,也不管胤祐有没有理解和掌握。但是他这种教学方式也无形中培养了胤祐的专注力,因为知道师父不会讲第二遍,胤祐在他的课堂上从不走神,他讲什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从江南回来之后,纳兰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他陪着七阿哥练剑,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着他。一段时日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得认真起来才能赢那小家伙。某一天,他们在比试中,自己有了第一次落败,小家伙洋洋得意的让他换掉树枝,拿剑跟他比试。再后来,就算是用剑,毫无保留的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他也有打不过胤祐的时候。可是,自从南巡回来,自己败下阵来已渐渐成为了他们俩比试的常态。胤祐喜欢用剑指着他的胸口、咽喉,也喜欢挑落他手里的剑,或是腰间的玉佩、香囊、荷包。他看着那个孩子,从圆滚滚的小团子,抱着他的腿撒娇,奶声奶气要抱抱,到现在,眉目间隐隐有了些许少年意气。纳兰打不过胤祐,于是他找了个帮手。曹寅最近被康熙从会计司又调任到了内务府,从只给皇上管钱,到现在帮皇上管家。不过内务府人多,分工细致又明确,比起会计司的工作量,反而要轻松一些了,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陪伴老婆孩子。这天纳兰把他带去承露轩:“来来来,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你来试试。”胤祐平时不大能见到曹寅,见到就很高兴,能让曹寅跟他比试剑法他就更高兴了。赶紧让人把剑拿过来,往曹寅手里塞:“来吧,一决生死。”曹寅吓得直往纳兰身后躲:“一决生死就不必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的熹姑姑还这么年轻,你也该为她考虑考虑。”胤祐点点头,又把剑递了过去:“那就留你一条命,来吧。”曹寅继续摇头:“不来。”“为什么?”“成哥儿输了,我嘲笑了他半个月,我能给他这个嘲笑回来的机会吗?”胤祐把剑往地上一扔,拔出他的七星:“那就别说我欺负你。”他举剑便刺,身形灵动飘逸,眨眼间,剑尖已经到了曹寅近前。纳兰见势不妙,赶紧躲开,曹寅仓惶应战,傅先生和小狐狸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热闹。胤祐出招既快又狠,招式凌厉,七星本来就是一把难得一件的利刃,在他手里更是如鱼得水,剑刃从曹寅手臂旁边擦过去,都能感觉到那种剑气破空的刺痛感。抬手一摸,果然外袍和里衣都破了条口子,却丝毫没有伤到皮肉。回过头来,朝他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软糯又可爱:“我不是故意的。”“……”曹寅点点头,四处找那把刚才被他扔地上的剑:“我知道,我知道……”捡起剑,两个人真刀真枪再比一场。曹寅的功夫比起纳兰这位风花雪月的贵公子自然要好上不少,胤祐这小家伙虽然剑法练得不错,但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对上曹寅确实略显吃亏了些。几十招之后,就败下阵来。曹寅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对胤祐笑道:“侥幸,侥幸……”他又看向纳兰,摇头苦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抱在怀里随意揉搓的小团子了。”胤祐收了剑;“明日再战!”曹寅摇摇头:“明日有差事,可来不了。”胤祐抬剑,又放下,过去拉着他的衣摆撒娇:“来嘛来嘛~~你不来我就找熹姑姑告状,说你欺负我。”曹寅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好好,明日再战!”蒙古的战事进展速度超乎想象,噶尔丹带着两万精锐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锡林郭勒盟内的乌珠穆沁,可以说是一击凿穿了整个蒙古高原,直接朝着大清而来。【百度百科】康熙再也坐不住了,命大将军阿尔尼率军两万,出塞外迎战。然而,无论是蒙古部落还是大清这边,形势都比康熙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噶尔丹有俄国人的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口头上的,而是真枪实弹和军队上的。沙俄正打算向准噶尔出售一批武器,多达3000支滑膛枪。但是,目前尼布楚正在进行谈判,如果大清国这边肯松口,放掉尼布楚,沙俄便答应缩减对准噶尔出售武器。这种被人卡着脖子割让领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但是噶尔丹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破使康熙不得不重新考虑对方的诉求。朝堂上,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以大清现在的国力实在难以招架多线作战,不如就按俄国人说的,把尼布楚让给他们,腾出精力全力对付准噶尔。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俄国人又没说完全不卖给准噶尔武器,只是缩减,那这个缩减究竟是个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他们签的是个边境条约,俄国人完全可以这边和大清国签订条约,那边继续派兵增员准噶尔。这个事情,康熙也很难抉择。他问太子,太子思忖片刻,同样拿不出个主意。他又问大阿哥,大阿哥是习武之人的脑回路,让什么让,就是干!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向皇父提出,要跟随阿尔尼将军一起,领兵上前线打仗。康熙都烦死了,挥了挥手:“要打也不是现在,别添乱,退下吧。”左思右想,康熙的决策是尼布楚绝对不能让给俄国人,哪怕终止两国的贸易往来。谈不拢那就不谈了,他传旨让索额图和佟国纲即刻返京,着手应对准噶尔的进攻。快要打仗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有钱的商贾都在观望,见势不妙准备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京城。老百姓能逃跑,皇上能逃吗,逃了那不就是亡国之君。大清才如果不到五十年,这就要攻受让给噶尔丹这个蒙古人了?当初尚未亲政之时,鳌拜凌驾于皇权至上,百般欺凌,康熙就没有怕过。吴三桂、尚可喜和耿精忠发起三藩之乱的时候他也没有逃,更何况是现在。他很快决定返回紫禁城,但是他没打算带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走前,他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祐也在。康熙看了一眼儿子,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无逸斋,或者自己的承露轩读书才是,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胤祐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摆弄玩具、陪乌库玛嬷聊天或是吃他喜欢的点心。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乌库玛嬷身旁,看到阿玛进来,第一时间行礼问安。康熙有些惊讶于儿子今日的礼数周全,但也没有细问。他只是像太皇太后禀明来意,却没有提及现在大清面临的危机,只说:“孙儿要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回宫一段时日,老祖宗在这里静养便是,让皇贵妃和小七留下来陪着您。”胤祐点点头:“阿玛你放心,我会陪着乌库玛嬷。”他想说的是“我会好好保护乌库玛嬷和额娘”,但是他看出了康熙并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准噶尔的事情,便只说自己会陪着乌库玛嬷。太皇太后缓慢的抬起头来,用苍老而浑浊的目光看向他,缓缓伸出手:“孙儿,玄烨,我有话要跟你说。”康熙赶紧握住皇祖母的手:“皇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呢。”“我要同你一道回宫。”“皇祖母……”“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这辈子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社稷危亡,就算他噶尔丹打进紫禁城,我也要同你站在一起。”康熙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太皇太后一同返回紫禁城。他也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就是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皇祖母在,他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在回宫的路上,胤祐没有陪太皇太后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大阿哥走在他前面,胤祐想了想,打马上前,与兄长并驾而行。大阿哥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见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想说什么就说!”胤祐问道:“我听说大哥主动向阿玛请缨,要领兵上前线打仗。”大阿哥点了点头,有点沮丧的说道:“不过阿玛没有同意。”胤祐露出沮丧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大阿哥奇怪:“你在可惜什么?”胤祐冲他嘿嘿的笑:“你要是能去前线打仗,也带上我呗。”“带上你做什么?”大阿哥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我是去打仗,你当是郊游呢?”“我怎么不能打仗?我的功夫可好了,也是大清的巴图鲁!”“你呀!你还是在宫里做你的小皇子吧,陪着乌库玛嬷念念经,下下棋,带你上战场,是去打仗还是去添乱呢。”胤祐嗤笑一声:“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去添乱的吗?”“我怎么是去添乱的?”“你要不是去添乱的,那阿玛怎么不让你去?”“你……”大阿哥无言以对,懒得跟他拌嘴,催着马儿快走几步,不理他了。回到宫里,生活也没有多大影响,大家的日子仍旧是照常的过。康熙开始着手安排,一方面开始让兵部做好持久应战的准备,一方面秘密派出使者,联络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兄长的儿子,也就是上一任准噶尔首领僧格。去年,噶尔丹为了巩固自己在准噶尔部的统治地位,杀掉了亲弟弟索诺木阿拉布坦,又暗中派人对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进行刺杀。策妄阿拉布坦被迫率领父亲的旧部5000战士,数万部众逃往别处游牧。期间噶尔丹几次派兵想要将其歼灭,却都以失败告终。康熙此次派人去联络策妄阿拉布坦,目的是让对方配合大清对噶尔丹腹背夹击。既然清廷不愿让步,索额图那边和沙俄的谈判没能成功,这边已经和噶尔丹开战,只能先返回京城。回到紫禁城,胤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要方便许多,小家伙每天都往慈宁宫跑,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能陪乌库玛嬷聊聊天。兴许是因为正在打仗的缘故,小家伙对乌库玛嬷口中见惯了的“刀光剑影”很是感兴趣,每天都要让乌库玛嬷给他讲从前的故事。从他的祖先打败九部联军统一女真,到曾祖父称帝改元,再到祖父入主中原,父亲评定三藩……每一段都是传奇,每一段都伴随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激战。半大的孩子听得热血沸腾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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