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盈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太康郡主,香璎成了太康郡主她这位乐康郡主今后在香璎面前还怎么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众人纷纷赞美皇帝英明慈爱, 纷纷向安王妃、广宁王夫妇和香璎贺喜。
香璎被封为太康郡主,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荣耀, 也是整个安王府、广宁王府的体面。
皇帝对香璎青眼有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安王和广宁王。
香璎向皇帝道谢,向众人道谢,百忙之中, 还没忘记向何盈挑衅炫耀,“乐康郡主,我的封号和你只差一个字哦。”
何盈实在忍耐不住, “可是外祖父,她不是皇室血脉啊。”
一片赞美恭喜声中,何盈的话有几分突兀。
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他登基已久,朝中大臣也好,后宫嫔妃也好, 儿孙也好,大多使尽浑身解数想顺着他, 讨好他,他已经很少听到反对的声音了。
南阳公主心中焦急, 暗中拉了何盈一把, 示意何盈不许造次。
何盈把心一横,仗着自己年轻小,平时也是受皇帝宠爱的, 撒娇撒痴,“外祖父,盈儿虽然是您的外孙女,可也是您的血脉,封为郡主也不为过。但是香但是太康郡主身体里没有流着皇家的血,她这位郡主,只怕难以服众。”
皇帝淡淡一笑,问香璎道“璎儿,你说朕做的对,还是盈儿说的对”
香璎年纪和何盈差不多,生得如水葱般娇嫩,声音也脆生生的,“皇帝伯伯,我觉得你俩都对。”
“怎么说”皇帝明显感兴趣了。
香璎详细解释,“乐康郡主张口闭口不离皇室血脉这四个字,这当然没错。乐康郡主所说的,是凡人的见解。皇帝伯伯乃上天之子,自然不是凡人了。天子度量宽宏,爱护全天下的百姓,并不限于皇室血脉。皇帝伯伯是天子的见解。都是对的。”
“狡猾的小丫头。”皇帝失笑。
杭贵妃巧笑嫣然,“璎儿,你就没有打算和陛下谦让一番么”
香璎忙摇头。
“这么想当郡主啊”皇帝调侃。
香璎眼睛亮晶晶,“长者赐,不敢辞”
皇帝大笑出声。
杭贵妃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舒服悦耳,“陛下,臣妾要奖赏璎儿。她今个儿逗得您笑了好几回,您整日为国事操劳,难得有开怀大笑的时候。臣妾要重赏璎儿这孩子。”
“准。”皇帝笑道。
杭贵妃的话显然皇帝很爱听。
其余的嫔妃也争先恐后要有所表示,不过她们晚了一步,如果说嫔妃讨好皇帝是场比赛,那今天的比赛杭贵妃已拨得头筹。
皇帝把何盈叫过来跟香璎站在一起,“盈儿,你和璎儿年纪相近,你比璎儿可差远了。”
香璎忙道“皇帝伯伯,我不能跟乐康郡主比。我比她长一辈呢,应该比她懂事。”
“言之有理。”皇帝大乐。
“阿宪,你闺女果然冰雪聪明,惹人喜爱。”皇帝夸奖。
广宁王趁机拍王妃的马屁,“这都是内子教的好。璎儿是她一手带大的。”
“弟妹教女有方。”皇帝微笑。
他做大伯子的没办法夸奖弟媳妇美丽大方,但教女有方之类的话,但讲无妨。
香璎嘴巴很甜,“这都是因为我多了位皇帝伯伯,我便很开心。我一开心,便聪明机灵了。”
皇帝又笑了。
杭贵妃忙阻止,“陛下,您不能再笑了。臣妾宫份有限,您再笑下去,臣妾赏赐不起了。”
皇帝忍俊不禁,“无妨,朕还有几吊银子的私房钱,爱妃拿去用。”
开着玩笑,皇帝看杭贵妃的眼神愉悦而有深意。
别的嫔妃或许心里不舒服,但面上并无表露,唯独淑妃年纪轻涵养差,有忿忿之色。
香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杭贵妃这位皇商之女进宫之后,位份一升再升,终于获封贵妃。
这天香璎在宫中收获颇丰,不仅得到太康郡主的封号,还从各宫嫔妃那里拐了不少好东西,美玉、珍珠、蜜蜡、宝石、文房四宝、西洋玩器,林林总总的一堆。
出宫的时候,香璎车上一半可以坐人,一半是各式各样的盒子。
琴川公主亲自送香璎、何盈出来,依依惜别。
香璎知道何盈心里不服气,偏要招惹何盈,热心的把琴川公主、何盈拉上车,让她俩随意挑选,“咱们自己人,你俩看中什么便拿什么。”
琴川公主欢声道“那我不客气啦。”最后她相中了一个金珀佛手,“这个蛮好看的。”
何盈心中不忿,脸色自然不好。她越是脸色不好,香璎越是逼着她挑,“你六姨都挑了,赶紧的,别跟我客气。”
何盈脸色跟香璎捧到她面前的蜡珀一个颜色了,蜡黄蜡黄的。
“我跟你有仇么咱们数次交锋,赢的都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何盈低声质问。
香璎笑得有些奇怪,“是啊,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和前世相比,香璎现在简直是在福窝里啊。
前世的香璎,跟陈墨池进了南阳公主府,名义上是公主府的姑娘,其实比婢女也强不了多少。
香家本来是很富有的,但因为英图的官司,香家的家财花用了一大半。香馥还要奉养英氏和照顾英家,便没给香璎太多的银钱。
香馥以为,陈墨池执意要走香璎,当然是疼爱女儿的。香璎的衣食用度,自然无忧。
不只香馥,前世的香璎也以为陈墨池一定是爱她重视她,才会固执的、一次又一次的索要她。
香璎根本想不到,骗不来香馥,陈墨池便不理会香璎了。
陈墨池是有私房银子的。他不愿让陈老太太、陈墨耕一家在公主府有寄人篱下之感,所以陈家人的开销他会贴补。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总会忘了香璎。
陈墨池忽视,南阳公主漠视,香璎在公主府的日子穷酸得要命。
既没有长辈照看,身边也没有体己银子,这样的姑娘在公主府简直过不下去。香璎想使唤婢女去打洗澡水,都是使唤不动的。
香璎清清楚楚的记得,何盈偶尔在路上和她相遇,骄傲得像只孔雀一样,好像根本没有看以她。忽然何盈脸上现出疑惑之色,掩住了鼻子,“这么臭,是谁”
何盈和侍女们诧异、鄙夷、不敢置信、厌恶无比,香璎羞愧欲死。
香璎永远也忘不了那样的窘迫时光。
香璎知道,她是陈墨池的亲生女儿,和陈墨池一样忘恩负义,负了香家。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过得多凄惨,她都没脸抱怨。但是,何盈凭什么欺侮她、轻视她、随意把她扔上一辆马车,让她代替何盈远走天涯何盈又凭什么在谢宣复起之后,一纸书信将谢宣夺走,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扔下
“你已经很得意了,停止吧。”何盈警告。
香璎笑嘻嘻,“不,我要淘气,我要胡闹。爹娘说了,我任性些不妨事。”
香璎掀开车帘叫道“爹,娘,我想亲自送乐康郡主回公主府,可以么”
广宁王妃的车辆在前面,并没听清楚香璎的话。广宁王骑马,就在不远处,慷慨笑道“爹娘陪你一起。”
“真好,璎儿可以送盈儿回府。”琴川公主羡慕。
何盈气得心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