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同意,“璎儿说的有道理。”
安王同意是同意的,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不成我老人家不高兴”
香璎笑咪咪取出一方印章,“这是大驸马给我的见面礼他的名章。他在钱庄存的款子若要取出来,是凭这个名章的”
“咱家又不缺钱。”英氏嚷嚷。
英氏扯扯安王妃,“我家不缺钱,真的。”
英氏是要告诉安王妃,论地位她和安王妃差得远,可她有钱,很阔气。
“知道。”安王妃平时会一脸嫌弃的和英氏吵架,今天却很好说话,对英氏格外迁就。
“把他的钱取光,不解气。”广宁王也道。
香璎得意的笑,“这个爹爹便不懂了。陈家人口不少,都靠大驸马一个人养活。咱家是不缺钱,不稀罕大驸马的私房,但我若把大驸马的私房掏空,他便应付不了他大哥、小妹那两大家子人。南阳公主府便热闹喽。”
香璎是经历过前世的。她知道陈家的人在南阳公主府仅凭公主府的月例银子是支撑不下去的,陈墨池一直在拿私房钱贴补。如果有一天,陈墨池没钱了,陈家人的优裕生活继续不下去,南阳公主府肯定闹翻天。
按常理说,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既然住在公主府,陈家人便应该守公主府的规矩。但陈家人已经吃惯香家了,在陈家人看来,陈墨池就是个香饽饽,香家抢着要,南阳公主也抢着要。既然都抢着要,那理所应当讨好陈家人、养活陈家人,理所应当要让陈家人锦衣玉食。
南阳公主和香馥可不一样。香馥和陈墨池做夫妻的时候,能忍让陈家人、养着陈家全家,拿陈老太太等当自家人看待。南阳公主也可以养着陈家这些人,但那是恩赐的态度,府中有份例、有月例,再多的南阳公主便不肯给了。
抢走陈墨池的钱,是香璎报复陈墨池的的第一步。
香馥幽幽叹气,“从前我总是劝璎儿,说陈墨池总归是她亲生父亲,要璎儿尊重他、敬爱他。这个话我归回,璎儿,你凭自己的心意行事吧。”
“璎儿,你爱抢他的钱,那便抢。”广宁王支持香璎,“不过,他人脏,钱也脏,钱抢到手之后,捐了吧。你若缺银钱使用,爹给你。”
“有钱有钱,璎儿有钱。香家的钱都归她管。”英氏忙道。
香璎笑嘻嘻的伸出小手,“我钱确实够用。不过爹爹要给我钱也是可以的,我不嫌钱多了烧手。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张旸把她的小手挡回去,“他说过,他的钱是我的。”
广宁王诧异,“你记性这么好,你小时候我说过的话,记到现在”
张旸微笑不语。虽然不语,但他的神情分别是告诉广宁王,别想赖账。
“跟我抢钱”香璎叉起小蛮腰,气势汹汹。
“陪你抢钱。”张旸笑,“明个儿你要去钱庄对不对一起一起。”
香璎乐了,“我还真需要你这么能打的。钱庄若老老实实取给我还则罢了,若有一句半句推脱之词”
张旸果断的做了个“杀”的手势。
香璎喜笑颜开。
广宁王见他俩玩得开心,心情也放松了,“璎儿,阿旸,你俩都会抢钱了,估计也用不着我了。我的钱要好生存起来,给小弟弟用。”
广宁王是开玩笑,谁知安王当真了,瞪起眼睛,“哪能没有小丫头的宪儿我告诉你,没有谁的也不能没有小丫头的,你敢欺负她试试。”
安王妃也替香璎抱不平,“小丫头跟她小女婿闹着玩罢了,宪儿你跟着添什么乱。”
香璎细腻光滑如软玉般的小脸蛋上,飞起朵朵红霞。
小女婿这都哪跟哪啊,王妃祖母真会胡说
她假装没听见,拉着英氏的手叽叽咕咕。
张旸脸色也不自然,破天荒陪安王说起闲话,天南海北的胡扯。
广宁王和香馥看在眼里,窃窃私语。
“阿馥,我养大阿旸,是给咱家璎儿养了个小女婿”
“从前没留意,今天仔细想想,阿旸这孩子很好,又无父无母,做个上门女婿岂不是两全其美”
“当弟弟养大的孩子,却成了女婿,乱辈份了,哈哈哈。”
“你不是说,他叫过你哥哥,也叫过你爹爹你们本来就乱。”
“阿旸不是我弟弟。”广宁王偷眼瞅张旸,“阿馥你是见过我养父的,你瞧瞧阿旸,和我养父没有一点相像之处。按我养父的相貌,便是找个天仙,也生不出阿旸这般俊美的少年。”
“总之无父无母,当上门女婿正合适。”香馥特别满意。
“阿馥,我虽没给你当成上门女婿,却养大了一个上门女婿,我功劳是不是很大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广宁王柔声细语。
香馥脸皮薄,双颊嫣红。
安王府内温馨和谐,安王府外,空旷的街巷中,有人踮起脚尖张望。
稍后,有士兵前来禀报,“回驸马,安王府中太平无事。”
“没有争吵,没有暄闹”陈墨池还不死心。
士兵惭愧低头,“回驸马,咱们的人只是府中粗使,进不到后殿。安王府的主子们在后殿用晚膳,太太平平的,没有什么异声传出来”
陈墨池呆立许久,一声冷笑,转身便走。
什么疼爱璎儿,全都是装的安王、广宁王若果真疼爱香璎,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因为陈墨池的推荐要去辨认尸首,怎么可能不找陈墨池算账
假的,全是假的。
可惜香馥、香璎两个没有见识的弱女子,认人不清,识人不明啊。
陈墨池痛心疾首。
第二天,香璎由张旸陪着去了鑫源钱庄。
陈墨池的银子,便是存在这里。
到了钱庄,香璎把名章一亮,要取陈墨池账上的银两。掌柜的让到雅间,奉上今年春天新出的吓煞人香,“陈驸马要取八千两白银有何急用,要取这么多这么多的现银,小号一时半会的可凑不齐啊。”
香璎小脸一板,特别严肃,“区区八千两银子都取不出来,你还开什么钱庄关门吧。”
掌柜的是个身材矮小、年过五十的干瘦老头儿,大概是看账本太多的缘故,目力受损,眼睛微咪,“就算这么大的数目小号能备齐,这手续也不对啊。陈驸马的名章有了,可庄票两位拿不出来”
香璎不耐烦,“你家的后台老板是抚远侯夫人,南阳公主的表姨,对不对陈驸马把真金白银存到这里的时候,抚远侯夫人亲自交待过的,陈驸马不比寻常,只要拿他的名章即可支取账上银两,是也不是”
掌柜的僵在那里,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香璎说的确实是事实,但他若点头,岂不是马上要拿出八千两现银么一则是这样的现银不好调度,二则陈墨池平时取用银钱是一百两百,至多上千,像今天这样派了两个生面孔,一取就是八千两,掌柜的怕出岔子。
香璎向张旸点点头。
张旸手指微动,一柄锋利无比的短剑抵在掌柜的腰间,“少废话,给钱。”
掌柜的魂飞魄散,强自支撑,“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产业,敢来鑫源放肆”
张旸轻蔑,“不就是抚远侯府那个秦韵么仗着是恭惠皇后的表姐,打着恭惠皇后的旗号,干了多少缺德事。说,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香璎笑道“掌柜的,容我提醒一声你若取给我们,你是合乎规矩的,一点错处也没有。你若不取给我们,你的小命便交待了。你家里才娶了第六房如夫人,对不对你若死了,你家里那六位如夫人,不知会流落到哪里。”
掌柜的装作害怕喘粗气,不多时,一只恶犬闯进来。
这恶犬体形如狼,凶狠如狼,露出獠牙,以一种迅疾得不能想像的速度冲过来。
掌柜的眼前一花,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恶犬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睛无神,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别说一条恶犬了,便是一只狼,一只虎,他一掌也能拍死。”香璎微笑。
“杀了你,跟杀这只恶没什么两样。”张旸警告。
“我取给你。”掌柜的叫道。
他是个识实务的人,可不想为了保护陈墨池的银子而送命。他才娶了新姨太太,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陈墨池确实可以凭着名章取钱,这是陈墨池的特权。掌柜的为了保命,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掌柜的大声喊了伙计进来。
掌柜的端坐在椅子上,张旸坐在他身边,掌柜的吩咐伙计调银子过来。
“八千两”伙计的吃惊。
“怎么,鑫源这么大的钱庄,八千两拿不出来八千两银子实在凑不齐,便拿金子凑”掌柜的发火了。
他没法不发火,张旸的短剑就是他腰间抵着呢,一个不对,他的小命就交待了。
伙计是掌柜的一手带出来的,见掌柜的发火,伙计慌了,“小的这便去张罗。”把钱庄的金子拢了拢,凑了八百两,送了过来。
“八百两金子,足足值八千两银子了。”掌柜的战战兢兢。
香璎清点过,“鑫源果然讲信誉,金子成色不错。”
掌柜的拍马屁,“八百两金子,两个这么大的箱子才装得下。小人命伙计给抬出去”
“不必。”张旸轻轻松松,一手提起一只大木箱,“我一人足矣。”
掌柜的眼神痴呆。
怪不得方才一掌毙了恶犬,这是位美少年,也是位大力士。
香璎笑咪咪把通体明透,似凝固的蜂蜜般的田黄冻石印章放在掌柜的手中,“我们是拿陈驸马名章提的款子,完全合乎规矩。我们完全规矩,掌柜的你也安然无事,你说对不对”
掌柜的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说的是。”
到了这个时候,掌柜的想反戈一击也不可能了,只能一口咬定香璎、张旸是按规矩取的。掌柜的曾经受胁迫么没有没有,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哪有这种事。
张旸一手拎着一个木箱子出来,往车上一放,“出发”
车子一阵疾驰,到了户部衙门。
香璎率先下车,张旸拎着两个木箱子陪在她身边,“我们是来捐款的奉陈驸马之命,把他生平所积累的八百两金子,全部捐给户部,以充实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