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来报, “陈驸马求见。”
众人猜不到陈墨池的来意, 但总不好把他拒之门外,“请他进来。”
陈墨池衣裳穿的极为素净,进来后向安王、安王妃行礼, “在下有些私密话语要跟璎儿说。若能允许我父女二人单独会面, 感激不尽。”
“不行。”广宁王拒绝了,“陈驸马单独见我女儿, 本王不放心。”
陈墨池被噎得脸发青。
安王不给陈墨池留面子, “你是璎儿亲爹不假,可你害起璎儿毫不手软。你要和璎儿单独会面,我老人家也不放心。璎儿在这里,你有话只管说,我们都要帮璎儿一起听听。”
安王妃正要说话, 忽然发现英氏不见了,觉得不对劲, “璎儿,你祖母呢”
香璎四处张望,“祖母方才还在这里的娘, 祖母去哪里了”
香馥柔声道“对不住, 娘也没留意。”
陈墨池到了安王府, 规规矩矩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但听到香馥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望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 陈墨池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痛得没有了知觉。
她怀孕了,她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抚着肚,满脸的温柔与满足,比庙里的菩萨更美更端庄
“老娘打死你个混蛋”伴随着气势汹汹的怒骂声,英氏双手拿棒槌冲将进来,没头没脑向陈墨池身上、脸上猛砸。
“你个王八蛋,你害我的小孙女,看我打不死你”英氏边骂边打。
陈墨池狼狈不堪,双手抱头,厚着脸皮求饶,英氏哪里肯放
安王妃见英氏这般英勇,坐不住了,“同为祖母,本王妃不能被比下去啊,打”抡起一把椅子招呼英氏,“你躲开,让我来,我砸一下顶你十下。”
陈墨池魂飞魄散,“璎儿,救救你爹”
香璎往后躲,“我可不敢招惹两位祖母,祖母威武我救是救不了你的,替你求求情吧,祖母,打人不打脸”
“好,不打脸。”英氏口中答应,挥舞着棒槌,专往陈墨池骨头上敲。
安王妃抡起椅子砸在陈墨池背上,椅子应声而裂,安王妃捡起两个椅子腿,和英氏一样,专敲骨头。
陈墨池知道他应该忍住的,但英氏和安王妃敲得实在太疼了,他发出一声又一声怪叫、惨叫。
香馥心有不忍,“娘,算了,他到底是璎儿的亲爹。真把他打出个三长两短,也是璎儿的罪过。”
香馥想要站起身,广宁王忙扶住她,“小心。”
广宁王扬声道“娘,别打了。”
两位老太太一起住手。
安王妃气定神闲,英氏没练过功夫,用的是蛮力,累得气喘吁吁。
香璎忙扶英氏坐下,替她擦汗,替她倒茶,“祖母,喝口水润润。”
温热茶水入口,英氏颇觉惬意,“还是我小孙女贴心,这茶不凉不烫,正合适。”
陈墨池倒在椅子上,疼得死去活来。
“在公主府好好待着不行么,非到安王府来找打。”安王骂道。
陈墨池咬咬牙,坐直身体,“我这次来,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跟璎儿说”见众人直勾勾盯着他,知道想和香璎单独说话根本不可能,思忖片刻,合盘托出,“单武兵法,确实是私藏在我书房暗格中的。但这本书,乃璎儿祖父在世时所赠,事情就此了结还则罢了,再追查下去,对璎儿、对香家也不好”
“什么”英氏炸了,“你说是老头子生前送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就昧良心吧,这种谎话你都编得出来”
“陈驸马慎言。”香馥不悦,“你说单武兵法是先父遗物,有人证,有物证先父待你不薄,你不要污蔑他老人家。”
香璎自然是和祖母、母亲的说法一样,“我是香家的孙女,香家的家业是归我继承的。祖父把香家值钱的产业、宝贝都给了我。这个所谓的单武兵法,却提都没提。大驸马,你的这个话,莫说祖母和母亲了,我是你亲生女儿,我都不信。”
安王、安王妃、广宁王等人,也骂陈墨池信口开河,“香公虽已不在人世,也不能任你编排”
陈墨池被众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等众人骂累了,陈墨池方无奈的道“璎儿,爹真的没骗你。爹少年时受你祖父资助,方能继续学业,对你祖父感激涕零,课余便到你祖父书房,充任书童,无意中发现了你祖父藏有这本单武兵法你祖父再三嘱咐我不许告诉别人,给了我一笔银子,不知算不算封口费,后来干脆让我全家搬到香府,衣食住行,他全包了”
室内一片沉寂。
香璎心惊。
如果陈墨池没撒谎,祖父一开始对陈墨池只是普通的资助,后来有把柄落在陈墨池手中,才不得不对陈墨池另眼看待
香馥颤声道“当初你对我,当初你对我”
陈墨池心中一酸,“阿馥,我对你从来都是真的。世上没有女子比你更善良、更温柔,若我能当家作主,我永远不会和你分开”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广宁王调侃。
陈墨池惭愧低头。
香馥心烦意乱,“难道我和你的婚事,竟然是因为一本兵书”
广宁王紧紧握了她的手,“阿馥,别听他胡说八道。”
香馥眼眸之中,泪光闪动,“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如果你一直在,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怪我不好,阿馥,全怪我不好。”广宁王心痛内疚,将香馥抱入怀中,温柔安慰。
安王不怀好意盯着陈墨池,“方才本王也想动手打人,不过本王是马背上长大的,打一个文弱书生,未免胜之不武。但是吧,有些人欠揍,不打不行”
陈墨池被安王妃和英氏打怕了,吓得往香璎身边躲,“璎儿,你不能见死不救。”
香璎一把拉过他,“你说实话,兵书真是祖父给你的什么时候给你的当时祖父说了什么”
陈墨池怕挨打,快速回答,“兵书是我和你娘定亲之后,你祖父交给我的。你祖父说,这本兵书是他花高价买的,卖给他这本书的人说,书里藏着个富可敌国的大秘密。你祖父让我好好研究,若找到这个富可敌国的大秘密,只能留给姓香的儿女。”
“那就是我的啰。”香璎生气的揪住陈墨池,“你把我富可敌国的大秘密弄没了,你赔我”
陈墨池焦头烂额,“璎儿别闹。那本兵书为父看了上千遍,做为一本兵书来说写的还不错,其余的便什么也没有了。所谓的富可敌国,说不定是你祖父被江湖骗子蒙蔽了。”
香璎眼珠转了转,“你记性很好,对不对单武兵法你看了不下千遍,背下来了吧”
“那是自然。”陈墨池颇为自负。
香璎拍掌,“甚好,你给我背写下来。”
“”陈墨池没想到香璎会提出这个要求,不知所措。
张旸亲自去拿了笔墨进来,放到陈墨池面前,“快写。”
陈墨池被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盯着,不得不提起笔。
“不要应付我哦。”香璎笑咪咪的警告,“单武兵法已经上缴到大内,若有一天我设法弄到真本看了,发现你默写错了,后果你知道的。”
“写错你就死定了。”张旸威胁。
陈墨池无奈,从头到尾把单武兵法默写一遍,“看过至少一千遍的书,我不会写错的。”
香璎仔细检察过,仔细的收起来,“你应该给我的是真本,现在只有一个不知道对错的抄写本,你还是欠我的。大驸马,记着欠账,有一天你得连本带利还给我。”
“敢赖账试试。”安王、安王妃等人警告。
“你的来意呢,我都明白了。”香璎收好东西,开口撵人,“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安王府不会重提什么单武兵法,这件事,安王府当没发生过。大驸马,慢走不送。”
陈墨池不肯动身,“璎儿,我的来意,一则是说明单武兵法的来历,请安王府自行判断将来如何行事;二则是来送讣告的。你堂兄过世了,你做妹妹的,总要去祭拜他吧”
“呸,原来你操的是这个心”广宁王大恼,“你也不想想,陈乐成是怎么死的、是背着什么罪名死的,你就敢让璎儿掺合进去”
广宁王和安王、张旸一样,方才是强忍怒火,才没有动手打陈墨池。
他们是习武之人,远比常人强悍,以他们的身手如果打陈墨池,和欺负妇孺差不多。
但陈墨池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广宁王忍无可忍,重重一记耳光,抽在陈墨池脸上。
安王摩拳擦掌,“我老人家早就想揍这混蛋了”
陈墨池簌簌发抖。
张旸小声提醒,“安王祖父,当着璎儿的面揍太狠了不好,要不咱们出去打”
安王深以为然,抢上前拎起陈墨池,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走”
安王拎着陈墨池,广宁王和张旸紧随其后,“陈驸马,我们送你回府”
火把,马匹,侍卫,安王府热闹了。
香璎追出去,只见数十名骑兵驰出王府,手持火把,口中呼喝,向南阳公主府的方向去了。
安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南阳公主府前,火把通明,杀气腾腾。
安王、广宁王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安王一声怒吼,惊天动地,“大公主,本王亲自送你的驸马回府,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你这个驸马真该好好管管了,竟敢跑到本王府邸,让本王的小孙女来祭拜他那败法乱纪、悖逆不轨的侄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王一行人声势太过浩大,许多百姓士绅闲人都被吸引过来,远远的围观。
安王骂声宏亮,围观百姓倒是能听清楚。
“老王爷为啥怒了因为陈驸马要太康郡主祭拜陈乐成啊。”百姓们大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