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楚王可就不知道了。
皇帝也不在意,“总之你姑母回来便好。”
皇帝人逢喜事精神爽, 笑容和悦, “阿宪,小香要成亲了这小丫头聪明机灵, 朕很喜欢。你给她找了个什么样的夫婿”
广宁王得意, “璎儿这个小女婿, 是臣亲自抚养长大的。人品相貌,举世无双。”
开化侯总算抓着了广宁王的错处, “广宁王殿下, 太康郡主是您的继女, 张旸是您的义子。义子和继女怎能成亲这岂不是乱了人伦么”
陈墨池说话含混不清,还硬要说话, “义子继女, 绝对不可以”
皇太子颇觉稀奇,“广宁皇叔,原来您还有位义子么”
广宁王否认,“没有。阿旸是我抚养长大的不假,但并没有认我为义父。我和他有父子之情,却无父子之名。”
皇太子想起来了,“静海侯谢宣曾和太康郡主打赌, 总共比了三局,太康郡主赢了三局。最后一局代表太康郡主和谢宣比剑的,便是您养大的这位阿旸吧听说他剑法好极了。”
“正是。”广宁王满是赞许,“阿旸剑法精奇, 傲视同侪。”
开化侯恨得牙庠庠。
若不是张旸天赋异禀,剑法精妙到了常人难以想像的程度,又怎能逃脱一次又一次的劫杀,平平安安的活到了今天
“小香的夫婿,名唤张扬”皇帝笑问“是四处张扬的张扬么”
广宁王解释,“陛下,阿旸的名字并非四处张扬的扬,而是雨旸时若的旸。”
“雨旸时若在仁君,鼎鼐调和有大臣”,广宁王特意提到雨旸时若这四个字,含有对皇帝的赞美之意,但又不会过于露骨直白。皇帝听了果然很满意,“这名字取的好。”
陈墨池听到“小香的夫婿”这几个字,大为忿恨。
他是香璎生父,凭什么香璎的婚事,他却不能作主
“陛下明鉴。”陈墨池跪倒陈情,“张旸身世不明,来历不清,璎儿怎能许给他”
“怎么回事”皇帝问广宁王。
开化侯低着头,眼中闪过兴奋光芒。
终于提到张旸的身世了。他倒要看看,广宁王能怎么说
张旸误以为他开化侯是生父,哈哈哈。广宁王当着皇帝的面,必定不敢撒谎,广宁王会“实话实说”么
“阿旸的母亲,是位名门淑女。”广宁王沉声道“可惜遇人不淑,阿旸的生父,十分不堪。不过阿旸的母亲早已离开他生父,他生父也绝对不会承认阿旸母子二人。阿旸由臣一手养大,他的性情人品,臣最是了解不过。这个孩子聪明忠贞,不言而信,臣的父王母妃、臣的岳母,每一位长辈都很喜欢他。陛下,臣以为一个人的人品性情,比出身更为重要。”
把开化侯给气的。
好嘛,敢情他在广宁王、张旸这些人看来,只配得到这样的评价
“张旸的生父十分不堪”陈墨池大惊,“那如何使得有其父必有其子”
广宁王不悦,“陈驸马这样的父亲,却有璎儿这样的女儿,可见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经不起推敲。”
“我是怎样的父亲”陈墨池强自支撑。
广宁王冷笑,“一定要我把话说明白么好,那我也不给你留面子了。安王府议这门婚事之时,也曾顾虑过阿旸生父不堪,不是女婿的最佳人选。家母和岳母大人却说,璎儿和阿旸什么都配,就连各自有个坏蛋亲爹,都很相配。”
陈墨池两边脸颊被包裹着,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的眼神十分复杂,愤怒、羞愧、耻辱、慌乱,更有说不出的恐惧。
当着皇帝、皇太子的面说他是坏蛋亲爹,这比打他的脸更狠
皇太子脸上也辣的。
陈墨池是他亲姐夫,骂陈墨池他当然也脸上无光。但他又没办法责怪广宁王,毕竟陈墨池抛妻弃女在先,强行干涉香璎的婚事在后,对于香璎来说,陈墨池确实不是慈父。
沉默了许久的楚王出来打圆场,“坏蛋亲爹什么的,只是老人家的气话罢了。不过,璎儿和阿旸确实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世上再没哪对少年少女,像他俩这般相配了,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恭喜广宁皇叔。”楚王深深一揖,“到时候小侄一定到安王府讨杯喜酒。”
皇太子也道“恭喜皇叔喜得佳婿。”
皇帝微笑,“阿宪,你这个女婿挑得是有多好,五郎如此嘉许。”
广宁王吹牛皮,“陛下,臣这个女婿挑得有多好,您看看庸王伯父的反应便知道了。两个孩子还小,本来打算先定亲的,谁知庸王伯父见了阿旸,便吵着要直接成亲,怕这么好看的小女婿被抢走了。”
“人才这般出色”皇帝有些惊奇。
楚王忙道“父皇若亲眼见过阿旸,便不会有此一问了。阿旸相貌之佳,为孩儿生平所仅见。”
皇帝有些好奇,吩咐广宁王,“改天带小香和她的小女婿来见朕。”
皇帝另有国事要处理,问明情况,众人便告退了。
陈墨池挨了广宁王一顿打,皇帝连句斥责的话都没对广宁王说,当然更没有任何处罚。
这其实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陈墨池又羞又气,又是惶恐。
皇帝这是厌弃他了么
皇太子客客气气的送走广宁王、楚王,命陈墨池和开化侯随他去了文德殿。
“太康郡主的婚事,大驸马最好不要插手。”皇太子吩咐,“毕竟太康郡主住在安王府,而不是南阳公主府。”
陈墨池心里一股恶气憋得实在难受,“世上哪有我这样窝囊的父亲,竟管不得女儿的婚事。”
皇太子和南阳公主感情一向很好,但对陈墨池今天的言行,极为反感,“陛下已经认可了太康郡主和张旸的婚事,大驸马要和陛下作对么”
“臣不敢。”陈墨池吓出一身冷汗。
皇太子又吩咐开化侯,“张俊入赘之事,勿复再提。”
开化侯笑容诡异,“张旸入赘,看来已是板上钉钉。这是喜事,臣定有贺礼送上。”
皇太子以为开化侯真打算给安王府送贺礼,微笑颔首。
开化侯所说的贺礼,当然不是真的礼物,而是一场阴谋。
开化侯恨透张旸的母亲怀逸公主,也恨透了张旸,让他眼睁睁看着张旸幸福美满,他死也不肯。
皇太子当面只是吩咐陈墨池和开化侯不许再惹事,但过后有不止一名东宫官员进言,说大驸马、开化侯应到安王府赔罪。皇太子和太子妃商量了,觉得东宫官员所言有理。
太子妃差人请了南阳公主进东宫,秘语良久,南阳公主勉强同意,“知道了。我回府会跟大驸马说的。”
正好开化侯的家眷到了,太子妃请了她的母亲越国公夫人、婶婶开化侯夫人,耳提面命。
南阳公主陪着陈墨池,越国公陪着开化侯,约好了同到安王府。
陈墨池被打了还要登门赔罪,这个窝囊憋屈就别提了。开化侯比陈墨池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开化侯半路想逃,但越国公和他同乘一辆车押着他,逃都逃不掉。
不得不说,陈墨池和开化侯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他们到安王府的时候,广宁王正和乐清王下棋,安王和庸王观战,张旸在旁端茶递水。
侍从报上来,“大公主、大驸马求见。越国公、开化侯求见。大驸马和开化侯都说,特来赔罪。”
安王怒道“不见陈墨池、开化侯这两个坏蛋想拆散璎儿和阿旸,太坏了”
庸王吹胡子瞪眼睛,拐杖举起来了,“谁敢拆散我老人家作的媒谁敢”
乐清王和张旸连忙哄劝庸王,广宁王道“越国公德高望重,不能拒之门外。”安王方才也是赌气的话,“我儿说的对,请进来吧。”
南阳公主、陈墨池,越国公、开化侯,四个人进到殿中,只见庸王手持拐杖,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不由的又是惊讶,又有些恐惧。
“老哥哥生气了,本王劝不住。”安王向越国公诉苦,“越国公,你知道他的脾气吧”
越国公和开化侯是兄弟,但比开化侯大了二十多岁,老成持重,和开化侯的轻佻狂放大不相同,“庸王殿下年迈,咱们若是劝不住,便顺着他老人家吧。”
张旸扶着庸王,“庸王祖父,想拆散我和璎儿,便是这个人,和这个人。”先指指陈墨池,后指指开化侯。
庸王气呼呼的命令,“你,还有你,过来”
陈墨池大为惊恐,向南阳公主求救,南阳公主好言好语,“庸王叔祖父,他是我的驸马,是您的侄孙女婿,他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老人家多包涵,好不好”
“不包涵,我就是不包涵。”庸王老小孩儿一样。
“您老人家叫他过来作甚”南阳公主心中疑惑。
“他是个坏蛋。他欺负我。我老人家要打他。”庸王很有些委屈。
南阳公主和庸王见面极少,不了解庸王这种老人家,不知道庸王是要哄的,竟要跟庸王讲道理,“庸王叔祖父,他并不是坏蛋,他也没有恶意,只是觉得璎儿和静海侯更为相配”
南阳公主是好意解释,谁知庸王恼了,“他是坏蛋,你说他不是坏蛋,你也是坏蛋。”举起拐杖,朝着南阳公主便打。
“祖父,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小心身体啊。”乐清王大惊。
“小心身体啊。”安王、广宁王大喊大叫,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