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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绘您入画(1 / 1)

“我想向殿下学会‘喜欢’。”在那双绿眼睛专注的目光下,路加呼吸一滞,心跳仿佛停跳了一瞬。性情内敛的圣子偶尔打出的一击直球,让他措手不及。当然,他知道兰斯并没有其他意思。同样的,他也没有产生不应该的情绪——那一瞬间的迟滞只是因为美貌带来的冲击,路加喜欢漂亮的东西,这是人之常情。但他还是像突然被发现在踩奶的猫一般,窘迫地别过头去,呛咳起来。兰斯以为他呛到了葡萄酒,绕过去递过巾帕,却被再一次拒绝。他意识到自己大概用错了措辞,便修正道:“请您教我‘审美’与‘艺术’,或许这么说更贴切一些。‘喜欢’是更主观的看法,我想强调主观的感情,殿下。”在他解释的过程中,路加把控住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不将任何事看在眼里的表情。“那天马车上说过的话,你记到了现在?”他还记得自己为此嘲笑过他。“没有埋怨您的意思,殿下,”兰斯诚恳道,“您指出了我的缺陷和困扰,我应该感谢您。”——唯一的缺陷,根本微不足道。路加想。“你想要怎么学?”他问。兰斯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殿下。完全听凭您的吩咐。”“如果我有空闲的话。”路加傲慢地说。——嗯,闲暇之余替几乎完美的兰斯洛特治好他唯一的弱点,不也很有挑战意义吗?中午用餐后,路加装作不经意,实则是兴致勃勃地叫人取来画板和颜料,放在玫瑰园里。颜料由蛋清调制而成,画板上面敷有一层石膏,这些造价昂贵的画材只有贵族能负担得起,由它们绘制而成的画,叫做“蛋彩画”。穿书前,绘画是路加不多的爱好之一。那些用色浓墨重彩、瑰丽而压抑的画作,有时能在拍卖会上为他赚上一笔不菲的零花钱。巧的是,原书中的小王子和他有相同的爱好,府邸看守最严密的宝库里,除了金银珠宝就是成堆成堆、从各个地区搜罗来的珍稀画材。蛋彩画虽然与现代的绘画工具不尽相同,基础技巧和核心却是相通的。兰斯在画板前坐下,便讶然看到路加指示仆人在他身边架起了另一块画板。“今天的课程里,你将从绘画中体会艺术的美感。”路加骄傲地说,“而我将亲身向你示范如何绘画。”他抿着唇,觑了一眼兰斯,补充道:“我今天格外空闲。”午后的时间最适合小憩。连续很多晚没睡一次整觉的路加很需要利用这段空闲去休息,而不是教他作画——这一点,他和兰斯都知道。但兰斯在小王子的眼睛里发现了极力掩藏的期待。他没有戳破,睫毛投下一片弯弯的影。“非常感谢您,殿下。”他由衷道。作为回应,路加挑了一下眉。兰斯曾在修道院学习过基础的画技,简言两三句之后,他们二人便照着同一丛玫瑰花,开始了绘画。“如果有什么不懂,我允许你向我提问。”路加矜持地说,“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回答。”——至少在绘画上,他足以完全碾压兰斯洛特,可以理直气壮地做他的老师。这大概就是报上午的剑术之仇吧?他愉悦地想。当路加拿起画笔之后,所有杂思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他笔下这个绚丽的小世界。等他从绘画世界抽离的时候,才发现兰斯正在看他。有什么问题吗?路加凑过去看他的画板。精致的玫瑰花出现在兰斯的画板上,所有的细节纤毫毕现,如果不是受画材所限,路加肯定他能画得和照相机一样真实。完美无缺,唯独没有灵魂。“抱歉,殿下,”兰斯垂下眼帘,“让您失望了。”他的画如同他的人一样,都是说谎者。即便谎言再逼真,内心也空无一物。路加认识这样的画师。他们掌握着最精确最科学的技法,可以成为最厉害的“画师”,却永远无法被称作“艺术家”。兰斯就是这样的人。路加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听着,兰斯,不要想着伪装成什么。放下对外形的禁锢,试着表达它给你的感受。”他谆谆诱导,“闻到花香,你不会觉得陶醉吗?看到它们婀娜的线条、秾丽的色彩,你不会觉得愉悦吗?”兰斯望着他,若有所思。闻到殿下发间的花香,他会觉得满足。发现殿下嘴角勾起的弧度,他会觉得心痒。看到殿下唇边的玫瑰色酒液洒在衬衣上,他会觉得难以移开视线。兰斯的眼睛微微亮起。路加捕捉到了他的变化,并为学生的醒悟感到欣慰。“是的,兰斯,”他说,“那种感觉,就是你所说的‘喜欢’。”霎时间,兰斯眼中的世界彻底点亮,而居于色彩中心释放着光芒的,是眼前的小王子。“再试试吧。”路加又命人取来几块画板。在绘画方面,他格外宽容。打算再次动笔的时候,兰斯握住了他的手腕。除了必要的服侍以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他人,即便这个稍显逾越的动作对兰斯来说过于不礼貌,对路加来说过于不尊敬,两个人都自然任其发生,没有阻止。“我可以再提一个请求吗?殿下。”兰斯望着他的双眼,“我想把您画入画中。”路加一怔,偏过视线:“如果这对你的学习有益的话。”随即他补充道:“不过请快一些,我想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那么请顺便休息一会儿吧,午后的太阳很温暖。”兰斯微笑着说。路加一想也是,便叫人抬来藤编躺椅放在花丛间,自己舒舒服服躺了上去。兰斯在他腰腹间搭上一条薄毯,随后开始了作画。殿下最初还会注意飘飞的蝴蝶和蜜蜂,很快便轻轻歪过脑袋,陷入了酣睡。带着花香的暖风吹拂而过,金发轻飘飘地搭在少年鼻梁间,又有浅色的蝶停落在他的锁骨上。即便是浑身长满利刺的小王子,也偶尔会露出柔软无害的一面。上一次他表现出这种柔软是在殿下和妹妹同行的时候,兰斯远远看到,不敢上前打扰,他知道自己的出现会让殿下重新竖起利刺。这一次终于是在他面前。而他会把这一刻永远凝固在画中。路加醒来的时候,暮光正裹挟着最后一片晚霞准备离席。兰斯正在收拾画具,见他睁开眼,笑着道:“风有些凉了,我刚好打算叫醒殿下。”路加躺在藤编靠椅上,悠然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好的一次,精神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画的怎么样?”他注意到兰斯用幕布遮住了画板。“请允许我向殿下保密,”兰斯微笑着说,“等到彻底完善之后,我想将它作为礼物,在殿下的诞辰送给您。”“还有好几个月呢。”路加微微皱眉。他对兰斯的画作很感兴趣,偏偏以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而不能强要,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追问下去。晚餐的时候,路加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兰斯则被特别允许坐在他旁边,剩下的十个座位空空荡荡。仆人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必须服侍主人用餐完毕后,才能在厨房里吃掉残羹冷炙。像兰斯这样坐在殿下身边,是连老管家都很少有过的殊荣。但在今晚,仆人们除了嫉妒新来的情人运气如此之好以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气氛。尤其是女仆们。——她们简直要磕疯了!!听姑妈的朋友的女儿的情人说,今天上午殿下和兰斯同乘一马单独出游,大汗淋漓、衣衫不整地被发现在湖边沐浴;听表姨的朋友的舅父的同僚说,今天下午殿下取出了珍藏的画材,手把手教给兰斯如何绘画,还亲自充当他画中的模特!不只是动了身,还动了心呀!她们都激动得像自己登上婚姻殿堂一样,四处打听那个兰斯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对殿下是不是真心。她们的殿下凶残冷酷,没错,但那只针对男仆。虽然殿下对女仆们不假辞色,但极少惩罚她们,更不会像其他的王公贵族般对女仆动手动脚。在相同的职位上,殿下还会给予女仆优待,而不像其他庄园主那样完全无视女仆独有的细心刻苦,反而对她们的体力挑三拣四。……这或许是独属于路加殿下的温柔。至于同性|行为悖德?抱歉,她们完全愿意为了殿下换个教派。毕竟圣国又不只有那一个禁欲教派,而无论在哪个教派光明神都会同样地守护她们。身为主人的路加,却对这些暗藏的心思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整个府邸的人都巴不得他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为了几枚银币的报酬,说不定也想把他勒死在床上呢。入夜,他轻车熟路地取下那本披着《日月经》外皮的书,故作严肃地轻咳了几声。兰斯探究地注视着这本会让殿下唱歌的书。“殿下,恕我冒昧,请问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夏佐。上次你在‘享乐窝’看到的红发塞西尔少爷。”路加抖着书页道,“为了隐瞒他的禁欲主义教徒母亲,他那里有不少这么装订的书。”兰斯皱了皱眉头。塞西尔会分享这种书给殿下,那么殿下也会像昨晚那样唱歌给塞西尔听吗?他仿佛吃了块夹杂了一颗砂砾的面包,吞下砂砾时,给他胸口带来些许滞涩感。兰斯把它归咎于对殿下交友不慎的担忧。“希望和塞西尔少爷的交往不会对殿下产生坏影响。”他说。路加闻言“噗嗤”一声,差点把书丢出去。“他会带坏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兰斯。”他苦苦憋住笑声,“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您傲慢、暴戾、蠢钝、纵欲……”一个个词从兰斯口中缓缓吐出,但他的眼睛告诉路加,他本人并不赞同这些看法。他在期待路加拒绝。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下,路加玩笑的心思淡了下去,另一种情绪浮现。那应该是麻木的痛感——就像久冻的冰雪,即便触碰到了零上几度的水流,都会觉得滚烫。当面的讥讽、背后的嘲笑,路加习以为常。他生来病弱残疾,接连克死所有的亲人,不需要动一根手指便能继承巨额遗产……这样的人,活该遭到嫉恨。他只能用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钱,更多的钱,报复性地砸在他们脸上,看他们悻悻败退,再听他们说上一句“看,果真如此,这个人无药可救。”从来没有人对他表示期待。兰斯是第一个。这让路加不自觉地害怕——害怕这样的期待会轻易破碎。……如果注定失去的话,那么从最开始就一无所有,是不是才不会受伤呢?路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想法。他只觉被烫得一痛,心脏在疼痛之下微微瑟缩,随之反扑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破坏欲。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份期待砸碎。“不是么?”他漫不经心地扯出一个讥笑,“你在我身边才待了几天,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和别人口中的小王子不一样了?”“殿下……”“如果哪天在路上碰到前情人要我赔偿他的初夜费,我都不会惊讶。”路加没有给兰斯回复的机会,也没有看兰斯的神色。他背过身去,结束了话题:“服侍我更衣。”“……是,殿下。”这次兰斯的回话慢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路加昂着下颌,侧耳想捕捉到身后之人的反应,一无所获。由于身体残疾所限,路加穿越前性情孤僻,从未亲近过任何人。这具身体却不一样。路加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森林里,一个陌生的黑发小子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拉起他的手,吻在衔尾蛇环戒上。路加摔手,然而衔尾蛇戒却被捏在那少年手中,戒指如同枷锁般禁锢住他的手指,纹丝不动。刺客?偏偏在这种僻静无人的森林里,而兰斯刚好离开去湖边带马饮水!“兰……!”一个音符还未来得及蹦出,黑发少年捂紧了他的嘴,皮手套的纹路清晰可觉。“终于找到您了,我的主人。”他瞥了一眼湖边的方向,“这么久没来看我,果真是被新情人绊住了。”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暧|昧又俏皮的笑容。“——我也是会嫉妒的。”树后,兰斯唇间嗡动的圣术一滞,停在了最后一个字眼。兰斯正在收拾画具,见他睁开眼,笑着道:“风有些凉了,我刚好打算叫醒殿下。”路加躺在藤编靠椅上,悠然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好的一次,精神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画的怎么样?”他注意到兰斯用幕布遮住了画板。“请允许我向殿下保密,”兰斯微笑着说,“等到彻底完善之后,我想将它作为礼物,在殿下的诞辰送给您。”“还有好几个月呢。”路加微微皱眉。他对兰斯的画作很感兴趣,偏偏以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而不能强要,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追问下去。晚餐的时候,路加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兰斯则被特别允许坐在他旁边,剩下的十个座位空空荡荡。仆人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必须服侍主人用餐完毕后,才能在厨房里吃掉残羹冷炙。像兰斯这样坐在殿下身边,是连老管家都很少有过的殊荣。但在今晚,仆人们除了嫉妒新来的情人运气如此之好以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气氛。尤其是女仆们。——她们简直要磕疯了!!听姑妈的朋友的女儿的情人说,今天上午殿下和兰斯同乘一马单独出游,大汗淋漓、衣衫不整地被发现在湖边沐浴;听表姨的朋友的舅父的同僚说,今天下午殿下取出了珍藏的画材,手把手教给兰斯如何绘画,还亲自充当他画中的模特!不只是动了身,还动了心呀!她们都激动得像自己登上婚姻殿堂一样,四处打听那个兰斯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对殿下是不是真心。她们的殿下凶残冷酷,没错,但那只针对男仆。虽然殿下对女仆们不假辞色,但极少惩罚她们,更不会像其他的王公贵族般对女仆动手动脚。在相同的职位上,殿下还会给予女仆优待,而不像其他庄园主那样完全无视女仆独有的细心刻苦,反而对她们的体力挑三拣四。……这或许是独属于路加殿下的温柔。至于同性|行为悖德?抱歉,她们完全愿意为了殿下换个教派。毕竟圣国又不只有那一个禁欲教派,而无论在哪个教派光明神都会同样地守护她们。身为主人的路加,却对这些暗藏的心思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整个府邸的人都巴不得他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为了几枚银币的报酬,说不定也想把他勒死在床上呢。入夜,他轻车熟路地取下那本披着《日月经》外皮的书,故作严肃地轻咳了几声。兰斯探究地注视着这本会让殿下唱歌的书。“殿下,恕我冒昧,请问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夏佐。上次你在‘享乐窝’看到的红发塞西尔少爷。”路加抖着书页道,“为了隐瞒他的禁欲主义教徒母亲,他那里有不少这么装订的书。”兰斯皱了皱眉头。塞西尔会分享这种书给殿下,那么殿下也会像昨晚那样唱歌给塞西尔听吗?他仿佛吃了块夹杂了一颗砂砾的面包,吞下砂砾时,给他胸口带来些许滞涩感。兰斯把它归咎于对殿下交友不慎的担忧。“希望和塞西尔少爷的交往不会对殿下产生坏影响。”他说。路加闻言“噗嗤”一声,差点把书丢出去。“他会带坏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兰斯。”他苦苦憋住笑声,“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您傲慢、暴戾、蠢钝、纵欲……”一个个词从兰斯口中缓缓吐出,但他的眼睛告诉路加,他本人并不赞同这些看法。他在期待路加拒绝。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下,路加玩笑的心思淡了下去,另一种情绪浮现。那应该是麻木的痛感——就像久冻的冰雪,即便触碰到了零上几度的水流,都会觉得滚烫。当面的讥讽、背后的嘲笑,路加习以为常。他生来病弱残疾,接连克死所有的亲人,不需要动一根手指便能继承巨额遗产……这样的人,活该遭到嫉恨。他只能用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钱,更多的钱,报复性地砸在他们脸上,看他们悻悻败退,再听他们说上一句“看,果真如此,这个人无药可救。”从来没有人对他表示期待。兰斯是第一个。这让路加不自觉地害怕——害怕这样的期待会轻易破碎。……如果注定失去的话,那么从最开始就一无所有,是不是才不会受伤呢?路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想法。他只觉被烫得一痛,心脏在疼痛之下微微瑟缩,随之反扑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破坏欲。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份期待砸碎。“不是么?”他漫不经心地扯出一个讥笑,“你在我身边才待了几天,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和别人口中的小王子不一样了?”“殿下……”“如果哪天在路上碰到前情人要我赔偿他的初夜费,我都不会惊讶。”路加没有给兰斯回复的机会,也没有看兰斯的神色。他背过身去,结束了话题:“服侍我更衣。”“……是,殿下。”这次兰斯的回话慢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路加昂着下颌,侧耳想捕捉到身后之人的反应,一无所获。由于身体残疾所限,路加穿越前性情孤僻,从未亲近过任何人。这具身体却不一样。路加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森林里,一个陌生的黑发小子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拉起他的手,吻在衔尾蛇环戒上。路加摔手,然而衔尾蛇戒却被捏在那少年手中,戒指如同枷锁般禁锢住他的手指,纹丝不动。刺客?偏偏在这种僻静无人的森林里,而兰斯刚好离开去湖边带马饮水!“兰……!”一个音符还未来得及蹦出,黑发少年捂紧了他的嘴,皮手套的纹路清晰可觉。“终于找到您了,我的主人。”他瞥了一眼湖边的方向,“这么久没来看我,果真是被新情人绊住了。”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暧|昧又俏皮的笑容。“——我也是会嫉妒的。”树后,兰斯唇间嗡动的圣术一滞,停在了最后一个字眼。兰斯正在收拾画具,见他睁开眼,笑着道:“风有些凉了,我刚好打算叫醒殿下。”路加躺在藤编靠椅上,悠然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好的一次,精神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画的怎么样?”他注意到兰斯用幕布遮住了画板。“请允许我向殿下保密,”兰斯微笑着说,“等到彻底完善之后,我想将它作为礼物,在殿下的诞辰送给您。”“还有好几个月呢。”路加微微皱眉。他对兰斯的画作很感兴趣,偏偏以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而不能强要,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追问下去。晚餐的时候,路加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兰斯则被特别允许坐在他旁边,剩下的十个座位空空荡荡。仆人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必须服侍主人用餐完毕后,才能在厨房里吃掉残羹冷炙。像兰斯这样坐在殿下身边,是连老管家都很少有过的殊荣。但在今晚,仆人们除了嫉妒新来的情人运气如此之好以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气氛。尤其是女仆们。——她们简直要磕疯了!!听姑妈的朋友的女儿的情人说,今天上午殿下和兰斯同乘一马单独出游,大汗淋漓、衣衫不整地被发现在湖边沐浴;听表姨的朋友的舅父的同僚说,今天下午殿下取出了珍藏的画材,手把手教给兰斯如何绘画,还亲自充当他画中的模特!不只是动了身,还动了心呀!她们都激动得像自己登上婚姻殿堂一样,四处打听那个兰斯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对殿下是不是真心。她们的殿下凶残冷酷,没错,但那只针对男仆。虽然殿下对女仆们不假辞色,但极少惩罚她们,更不会像其他的王公贵族般对女仆动手动脚。在相同的职位上,殿下还会给予女仆优待,而不像其他庄园主那样完全无视女仆独有的细心刻苦,反而对她们的体力挑三拣四。……这或许是独属于路加殿下的温柔。至于同性|行为悖德?抱歉,她们完全愿意为了殿下换个教派。毕竟圣国又不只有那一个禁欲教派,而无论在哪个教派光明神都会同样地守护她们。身为主人的路加,却对这些暗藏的心思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整个府邸的人都巴不得他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为了几枚银币的报酬,说不定也想把他勒死在床上呢。入夜,他轻车熟路地取下那本披着《日月经》外皮的书,故作严肃地轻咳了几声。兰斯探究地注视着这本会让殿下唱歌的书。“殿下,恕我冒昧,请问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夏佐。上次你在‘享乐窝’看到的红发塞西尔少爷。”路加抖着书页道,“为了隐瞒他的禁欲主义教徒母亲,他那里有不少这么装订的书。”兰斯皱了皱眉头。塞西尔会分享这种书给殿下,那么殿下也会像昨晚那样唱歌给塞西尔听吗?他仿佛吃了块夹杂了一颗砂砾的面包,吞下砂砾时,给他胸口带来些许滞涩感。兰斯把它归咎于对殿下交友不慎的担忧。“希望和塞西尔少爷的交往不会对殿下产生坏影响。”他说。路加闻言“噗嗤”一声,差点把书丢出去。“他会带坏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兰斯。”他苦苦憋住笑声,“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您傲慢、暴戾、蠢钝、纵欲……”一个个词从兰斯口中缓缓吐出,但他的眼睛告诉路加,他本人并不赞同这些看法。他在期待路加拒绝。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下,路加玩笑的心思淡了下去,另一种情绪浮现。那应该是麻木的痛感——就像久冻的冰雪,即便触碰到了零上几度的水流,都会觉得滚烫。当面的讥讽、背后的嘲笑,路加习以为常。他生来病弱残疾,接连克死所有的亲人,不需要动一根手指便能继承巨额遗产……这样的人,活该遭到嫉恨。他只能用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钱,更多的钱,报复性地砸在他们脸上,看他们悻悻败退,再听他们说上一句“看,果真如此,这个人无药可救。”从来没有人对他表示期待。兰斯是第一个。这让路加不自觉地害怕——害怕这样的期待会轻易破碎。……如果注定失去的话,那么从最开始就一无所有,是不是才不会受伤呢?路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想法。他只觉被烫得一痛,心脏在疼痛之下微微瑟缩,随之反扑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破坏欲。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份期待砸碎。“不是么?”他漫不经心地扯出一个讥笑,“你在我身边才待了几天,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和别人口中的小王子不一样了?”“殿下……”“如果哪天在路上碰到前情人要我赔偿他的初夜费,我都不会惊讶。”路加没有给兰斯回复的机会,也没有看兰斯的神色。他背过身去,结束了话题:“服侍我更衣。”“……是,殿下。”这次兰斯的回话慢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路加昂着下颌,侧耳想捕捉到身后之人的反应,一无所获。由于身体残疾所限,路加穿越前性情孤僻,从未亲近过任何人。这具身体却不一样。路加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森林里,一个陌生的黑发小子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拉起他的手,吻在衔尾蛇环戒上。路加摔手,然而衔尾蛇戒却被捏在那少年手中,戒指如同枷锁般禁锢住他的手指,纹丝不动。刺客?偏偏在这种僻静无人的森林里,而兰斯刚好离开去湖边带马饮水!“兰……!”一个音符还未来得及蹦出,黑发少年捂紧了他的嘴,皮手套的纹路清晰可觉。“终于找到您了,我的主人。”他瞥了一眼湖边的方向,“这么久没来看我,果真是被新情人绊住了。”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暧|昧又俏皮的笑容。“——我也是会嫉妒的。”树后,兰斯唇间嗡动的圣术一滞,停在了最后一个字眼。兰斯正在收拾画具,见他睁开眼,笑着道:“风有些凉了,我刚好打算叫醒殿下。”路加躺在藤编靠椅上,悠然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好的一次,精神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画的怎么样?”他注意到兰斯用幕布遮住了画板。“请允许我向殿下保密,”兰斯微笑着说,“等到彻底完善之后,我想将它作为礼物,在殿下的诞辰送给您。”“还有好几个月呢。”路加微微皱眉。他对兰斯的画作很感兴趣,偏偏以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而不能强要,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追问下去。晚餐的时候,路加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兰斯则被特别允许坐在他旁边,剩下的十个座位空空荡荡。仆人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必须服侍主人用餐完毕后,才能在厨房里吃掉残羹冷炙。像兰斯这样坐在殿下身边,是连老管家都很少有过的殊荣。但在今晚,仆人们除了嫉妒新来的情人运气如此之好以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气氛。尤其是女仆们。——她们简直要磕疯了!!听姑妈的朋友的女儿的情人说,今天上午殿下和兰斯同乘一马单独出游,大汗淋漓、衣衫不整地被发现在湖边沐浴;听表姨的朋友的舅父的同僚说,今天下午殿下取出了珍藏的画材,手把手教给兰斯如何绘画,还亲自充当他画中的模特!不只是动了身,还动了心呀!她们都激动得像自己登上婚姻殿堂一样,四处打听那个兰斯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对殿下是不是真心。她们的殿下凶残冷酷,没错,但那只针对男仆。虽然殿下对女仆们不假辞色,但极少惩罚她们,更不会像其他的王公贵族般对女仆动手动脚。在相同的职位上,殿下还会给予女仆优待,而不像其他庄园主那样完全无视女仆独有的细心刻苦,反而对她们的体力挑三拣四。……这或许是独属于路加殿下的温柔。至于同性|行为悖德?抱歉,她们完全愿意为了殿下换个教派。毕竟圣国又不只有那一个禁欲教派,而无论在哪个教派光明神都会同样地守护她们。身为主人的路加,却对这些暗藏的心思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整个府邸的人都巴不得他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为了几枚银币的报酬,说不定也想把他勒死在床上呢。入夜,他轻车熟路地取下那本披着《日月经》外皮的书,故作严肃地轻咳了几声。兰斯探究地注视着这本会让殿下唱歌的书。“殿下,恕我冒昧,请问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夏佐。上次你在‘享乐窝’看到的红发塞西尔少爷。”路加抖着书页道,“为了隐瞒他的禁欲主义教徒母亲,他那里有不少这么装订的书。”兰斯皱了皱眉头。塞西尔会分享这种书给殿下,那么殿下也会像昨晚那样唱歌给塞西尔听吗?他仿佛吃了块夹杂了一颗砂砾的面包,吞下砂砾时,给他胸口带来些许滞涩感。兰斯把它归咎于对殿下交友不慎的担忧。“希望和塞西尔少爷的交往不会对殿下产生坏影响。”他说。路加闻言“噗嗤”一声,差点把书丢出去。“他会带坏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兰斯。”他苦苦憋住笑声,“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您傲慢、暴戾、蠢钝、纵欲……”一个个词从兰斯口中缓缓吐出,但他的眼睛告诉路加,他本人并不赞同这些看法。他在期待路加拒绝。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下,路加玩笑的心思淡了下去,另一种情绪浮现。那应该是麻木的痛感——就像久冻的冰雪,即便触碰到了零上几度的水流,都会觉得滚烫。当面的讥讽、背后的嘲笑,路加习以为常。他生来病弱残疾,接连克死所有的亲人,不需要动一根手指便能继承巨额遗产……这样的人,活该遭到嫉恨。他只能用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钱,更多的钱,报复性地砸在他们脸上,看他们悻悻败退,再听他们说上一句“看,果真如此,这个人无药可救。”从来没有人对他表示期待。兰斯是第一个。这让路加不自觉地害怕——害怕这样的期待会轻易破碎。……如果注定失去的话,那么从最开始就一无所有,是不是才不会受伤呢?路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想法。他只觉被烫得一痛,心脏在疼痛之下微微瑟缩,随之反扑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破坏欲。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份期待砸碎。“不是么?”他漫不经心地扯出一个讥笑,“你在我身边才待了几天,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和别人口中的小王子不一样了?”“殿下……”“如果哪天在路上碰到前情人要我赔偿他的初夜费,我都不会惊讶。”路加没有给兰斯回复的机会,也没有看兰斯的神色。他背过身去,结束了话题:“服侍我更衣。”“……是,殿下。”这次兰斯的回话慢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路加昂着下颌,侧耳想捕捉到身后之人的反应,一无所获。由于身体残疾所限,路加穿越前性情孤僻,从未亲近过任何人。这具身体却不一样。路加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森林里,一个陌生的黑发小子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拉起他的手,吻在衔尾蛇环戒上。路加摔手,然而衔尾蛇戒却被捏在那少年手中,戒指如同枷锁般禁锢住他的手指,纹丝不动。刺客?偏偏在这种僻静无人的森林里,而兰斯刚好离开去湖边带马饮水!“兰……!”一个音符还未来得及蹦出,黑发少年捂紧了他的嘴,皮手套的纹路清晰可觉。“终于找到您了,我的主人。”他瞥了一眼湖边的方向,“这么久没来看我,果真是被新情人绊住了。”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暧|昧又俏皮的笑容。“——我也是会嫉妒的。”树后,兰斯唇间嗡动的圣术一滞,停在了最后一个字眼。兰斯正在收拾画具,见他睁开眼,笑着道:“风有些凉了,我刚好打算叫醒殿下。”路加躺在藤编靠椅上,悠然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好的一次,精神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画的怎么样?”他注意到兰斯用幕布遮住了画板。“请允许我向殿下保密,”兰斯微笑着说,“等到彻底完善之后,我想将它作为礼物,在殿下的诞辰送给您。”“还有好几个月呢。”路加微微皱眉。他对兰斯的画作很感兴趣,偏偏以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而不能强要,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追问下去。晚餐的时候,路加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兰斯则被特别允许坐在他旁边,剩下的十个座位空空荡荡。仆人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必须服侍主人用餐完毕后,才能在厨房里吃掉残羹冷炙。像兰斯这样坐在殿下身边,是连老管家都很少有过的殊荣。但在今晚,仆人们除了嫉妒新来的情人运气如此之好以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气氛。尤其是女仆们。——她们简直要磕疯了!!听姑妈的朋友的女儿的情人说,今天上午殿下和兰斯同乘一马单独出游,大汗淋漓、衣衫不整地被发现在湖边沐浴;听表姨的朋友的舅父的同僚说,今天下午殿下取出了珍藏的画材,手把手教给兰斯如何绘画,还亲自充当他画中的模特!不只是动了身,还动了心呀!她们都激动得像自己登上婚姻殿堂一样,四处打听那个兰斯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对殿下是不是真心。她们的殿下凶残冷酷,没错,但那只针对男仆。虽然殿下对女仆们不假辞色,但极少惩罚她们,更不会像其他的王公贵族般对女仆动手动脚。在相同的职位上,殿下还会给予女仆优待,而不像其他庄园主那样完全无视女仆独有的细心刻苦,反而对她们的体力挑三拣四。……这或许是独属于路加殿下的温柔。至于同性|行为悖德?抱歉,她们完全愿意为了殿下换个教派。毕竟圣国又不只有那一个禁欲教派,而无论在哪个教派光明神都会同样地守护她们。身为主人的路加,却对这些暗藏的心思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整个府邸的人都巴不得他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为了几枚银币的报酬,说不定也想把他勒死在床上呢。入夜,他轻车熟路地取下那本披着《日月经》外皮的书,故作严肃地轻咳了几声。兰斯探究地注视着这本会让殿下唱歌的书。“殿下,恕我冒昧,请问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夏佐。上次你在‘享乐窝’看到的红发塞西尔少爷。”路加抖着书页道,“为了隐瞒他的禁欲主义教徒母亲,他那里有不少这么装订的书。”兰斯皱了皱眉头。塞西尔会分享这种书给殿下,那么殿下也会像昨晚那样唱歌给塞西尔听吗?他仿佛吃了块夹杂了一颗砂砾的面包,吞下砂砾时,给他胸口带来些许滞涩感。兰斯把它归咎于对殿下交友不慎的担忧。“希望和塞西尔少爷的交往不会对殿下产生坏影响。”他说。路加闻言“噗嗤”一声,差点把书丢出去。“他会带坏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兰斯。”他苦苦憋住笑声,“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您傲慢、暴戾、蠢钝、纵欲……”一个个词从兰斯口中缓缓吐出,但他的眼睛告诉路加,他本人并不赞同这些看法。他在期待路加拒绝。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下,路加玩笑的心思淡了下去,另一种情绪浮现。那应该是麻木的痛感——就像久冻的冰雪,即便触碰到了零上几度的水流,都会觉得滚烫。当面的讥讽、背后的嘲笑,路加习以为常。他生来病弱残疾,接连克死所有的亲人,不需要动一根手指便能继承巨额遗产……这样的人,活该遭到嫉恨。他只能用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钱,更多的钱,报复性地砸在他们脸上,看他们悻悻败退,再听他们说上一句“看,果真如此,这个人无药可救。”从来没有人对他表示期待。兰斯是第一个。这让路加不自觉地害怕——害怕这样的期待会轻易破碎。……如果注定失去的话,那么从最开始就一无所有,是不是才不会受伤呢?路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想法。他只觉被烫得一痛,心脏在疼痛之下微微瑟缩,随之反扑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破坏欲。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份期待砸碎。“不是么?”他漫不经心地扯出一个讥笑,“你在我身边才待了几天,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和别人口中的小王子不一样了?”“殿下……”“如果哪天在路上碰到前情人要我赔偿他的初夜费,我都不会惊讶。”路加没有给兰斯回复的机会,也没有看兰斯的神色。他背过身去,结束了话题:“服侍我更衣。”“……是,殿下。”这次兰斯的回话慢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路加昂着下颌,侧耳想捕捉到身后之人的反应,一无所获。由于身体残疾所限,路加穿越前性情孤僻,从未亲近过任何人。这具身体却不一样。路加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森林里,一个陌生的黑发小子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拉起他的手,吻在衔尾蛇环戒上。路加摔手,然而衔尾蛇戒却被捏在那少年手中,戒指如同枷锁般禁锢住他的手指,纹丝不动。刺客?偏偏在这种僻静无人的森林里,而兰斯刚好离开去湖边带马饮水!“兰……!”一个音符还未来得及蹦出,黑发少年捂紧了他的嘴,皮手套的纹路清晰可觉。“终于找到您了,我的主人。”他瞥了一眼湖边的方向,“这么久没来看我,果真是被新情人绊住了。”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暧|昧又俏皮的笑容。“——我也是会嫉妒的。”树后,兰斯唇间嗡动的圣术一滞,停在了最后一个字眼。兰斯正在收拾画具,见他睁开眼,笑着道:“风有些凉了,我刚好打算叫醒殿下。”路加躺在藤编靠椅上,悠然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好的一次,精神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画的怎么样?”他注意到兰斯用幕布遮住了画板。“请允许我向殿下保密,”兰斯微笑着说,“等到彻底完善之后,我想将它作为礼物,在殿下的诞辰送给您。”“还有好几个月呢。”路加微微皱眉。他对兰斯的画作很感兴趣,偏偏以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而不能强要,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追问下去。晚餐的时候,路加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兰斯则被特别允许坐在他旁边,剩下的十个座位空空荡荡。仆人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必须服侍主人用餐完毕后,才能在厨房里吃掉残羹冷炙。像兰斯这样坐在殿下身边,是连老管家都很少有过的殊荣。但在今晚,仆人们除了嫉妒新来的情人运气如此之好以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气氛。尤其是女仆们。——她们简直要磕疯了!!听姑妈的朋友的女儿的情人说,今天上午殿下和兰斯同乘一马单独出游,大汗淋漓、衣衫不整地被发现在湖边沐浴;听表姨的朋友的舅父的同僚说,今天下午殿下取出了珍藏的画材,手把手教给兰斯如何绘画,还亲自充当他画中的模特!不只是动了身,还动了心呀!她们都激动得像自己登上婚姻殿堂一样,四处打听那个兰斯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对殿下是不是真心。她们的殿下凶残冷酷,没错,但那只针对男仆。虽然殿下对女仆们不假辞色,但极少惩罚她们,更不会像其他的王公贵族般对女仆动手动脚。在相同的职位上,殿下还会给予女仆优待,而不像其他庄园主那样完全无视女仆独有的细心刻苦,反而对她们的体力挑三拣四。……这或许是独属于路加殿下的温柔。至于同性|行为悖德?抱歉,她们完全愿意为了殿下换个教派。毕竟圣国又不只有那一个禁欲教派,而无论在哪个教派光明神都会同样地守护她们。身为主人的路加,却对这些暗藏的心思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整个府邸的人都巴不得他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为了几枚银币的报酬,说不定也想把他勒死在床上呢。入夜,他轻车熟路地取下那本披着《日月经》外皮的书,故作严肃地轻咳了几声。兰斯探究地注视着这本会让殿下唱歌的书。“殿下,恕我冒昧,请问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夏佐。上次你在‘享乐窝’看到的红发塞西尔少爷。”路加抖着书页道,“为了隐瞒他的禁欲主义教徒母亲,他那里有不少这么装订的书。”兰斯皱了皱眉头。塞西尔会分享这种书给殿下,那么殿下也会像昨晚那样唱歌给塞西尔听吗?他仿佛吃了块夹杂了一颗砂砾的面包,吞下砂砾时,给他胸口带来些许滞涩感。兰斯把它归咎于对殿下交友不慎的担忧。“希望和塞西尔少爷的交往不会对殿下产生坏影响。”他说。路加闻言“噗嗤”一声,差点把书丢出去。“他会带坏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兰斯。”他苦苦憋住笑声,“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您傲慢、暴戾、蠢钝、纵欲……”一个个词从兰斯口中缓缓吐出,但他的眼睛告诉路加,他本人并不赞同这些看法。他在期待路加拒绝。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下,路加玩笑的心思淡了下去,另一种情绪浮现。那应该是麻木的痛感——就像久冻的冰雪,即便触碰到了零上几度的水流,都会觉得滚烫。当面的讥讽、背后的嘲笑,路加习以为常。他生来病弱残疾,接连克死所有的亲人,不需要动一根手指便能继承巨额遗产……这样的人,活该遭到嫉恨。他只能用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钱,更多的钱,报复性地砸在他们脸上,看他们悻悻败退,再听他们说上一句“看,果真如此,这个人无药可救。”从来没有人对他表示期待。兰斯是第一个。这让路加不自觉地害怕——害怕这样的期待会轻易破碎。……如果注定失去的话,那么从最开始就一无所有,是不是才不会受伤呢?路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想法。他只觉被烫得一痛,心脏在疼痛之下微微瑟缩,随之反扑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破坏欲。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份期待砸碎。“不是么?”他漫不经心地扯出一个讥笑,“你在我身边才待了几天,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和别人口中的小王子不一样了?”“殿下……”“如果哪天在路上碰到前情人要我赔偿他的初夜费,我都不会惊讶。”路加没有给兰斯回复的机会,也没有看兰斯的神色。他背过身去,结束了话题:“服侍我更衣。”“……是,殿下。”这次兰斯的回话慢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路加昂着下颌,侧耳想捕捉到身后之人的反应,一无所获。由于身体残疾所限,路加穿越前性情孤僻,从未亲近过任何人。这具身体却不一样。路加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森林里,一个陌生的黑发小子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拉起他的手,吻在衔尾蛇环戒上。路加摔手,然而衔尾蛇戒却被捏在那少年手中,戒指如同枷锁般禁锢住他的手指,纹丝不动。刺客?偏偏在这种僻静无人的森林里,而兰斯刚好离开去湖边带马饮水!“兰……!”一个音符还未来得及蹦出,黑发少年捂紧了他的嘴,皮手套的纹路清晰可觉。“终于找到您了,我的主人。”他瞥了一眼湖边的方向,“这么久没来看我,果真是被新情人绊住了。”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暧|昧又俏皮的笑容。“——我也是会嫉妒的。”树后,兰斯唇间嗡动的圣术一滞,停在了最后一个字眼。兰斯正在收拾画具,见他睁开眼,笑着道:“风有些凉了,我刚好打算叫醒殿下。”路加躺在藤编靠椅上,悠然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好的一次,精神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画的怎么样?”他注意到兰斯用幕布遮住了画板。“请允许我向殿下保密,”兰斯微笑着说,“等到彻底完善之后,我想将它作为礼物,在殿下的诞辰送给您。”“还有好几个月呢。”路加微微皱眉。他对兰斯的画作很感兴趣,偏偏以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而不能强要,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追问下去。晚餐的时候,路加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兰斯则被特别允许坐在他旁边,剩下的十个座位空空荡荡。仆人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必须服侍主人用餐完毕后,才能在厨房里吃掉残羹冷炙。像兰斯这样坐在殿下身边,是连老管家都很少有过的殊荣。但在今晚,仆人们除了嫉妒新来的情人运气如此之好以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气氛。尤其是女仆们。——她们简直要磕疯了!!听姑妈的朋友的女儿的情人说,今天上午殿下和兰斯同乘一马单独出游,大汗淋漓、衣衫不整地被发现在湖边沐浴;听表姨的朋友的舅父的同僚说,今天下午殿下取出了珍藏的画材,手把手教给兰斯如何绘画,还亲自充当他画中的模特!不只是动了身,还动了心呀!她们都激动得像自己登上婚姻殿堂一样,四处打听那个兰斯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对殿下是不是真心。她们的殿下凶残冷酷,没错,但那只针对男仆。虽然殿下对女仆们不假辞色,但极少惩罚她们,更不会像其他的王公贵族般对女仆动手动脚。在相同的职位上,殿下还会给予女仆优待,而不像其他庄园主那样完全无视女仆独有的细心刻苦,反而对她们的体力挑三拣四。……这或许是独属于路加殿下的温柔。至于同性|行为悖德?抱歉,她们完全愿意为了殿下换个教派。毕竟圣国又不只有那一个禁欲教派,而无论在哪个教派光明神都会同样地守护她们。身为主人的路加,却对这些暗藏的心思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整个府邸的人都巴不得他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为了几枚银币的报酬,说不定也想把他勒死在床上呢。入夜,他轻车熟路地取下那本披着《日月经》外皮的书,故作严肃地轻咳了几声。兰斯探究地注视着这本会让殿下唱歌的书。“殿下,恕我冒昧,请问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夏佐。上次你在‘享乐窝’看到的红发塞西尔少爷。”路加抖着书页道,“为了隐瞒他的禁欲主义教徒母亲,他那里有不少这么装订的书。”兰斯皱了皱眉头。塞西尔会分享这种书给殿下,那么殿下也会像昨晚那样唱歌给塞西尔听吗?他仿佛吃了块夹杂了一颗砂砾的面包,吞下砂砾时,给他胸口带来些许滞涩感。兰斯把它归咎于对殿下交友不慎的担忧。“希望和塞西尔少爷的交往不会对殿下产生坏影响。”他说。路加闻言“噗嗤”一声,差点把书丢出去。“他会带坏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兰斯。”他苦苦憋住笑声,“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您傲慢、暴戾、蠢钝、纵欲……”一个个词从兰斯口中缓缓吐出,但他的眼睛告诉路加,他本人并不赞同这些看法。他在期待路加拒绝。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下,路加玩笑的心思淡了下去,另一种情绪浮现。那应该是麻木的痛感——就像久冻的冰雪,即便触碰到了零上几度的水流,都会觉得滚烫。当面的讥讽、背后的嘲笑,路加习以为常。他生来病弱残疾,接连克死所有的亲人,不需要动一根手指便能继承巨额遗产……这样的人,活该遭到嫉恨。他只能用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钱,更多的钱,报复性地砸在他们脸上,看他们悻悻败退,再听他们说上一句“看,果真如此,这个人无药可救。”从来没有人对他表示期待。兰斯是第一个。这让路加不自觉地害怕——害怕这样的期待会轻易破碎。……如果注定失去的话,那么从最开始就一无所有,是不是才不会受伤呢?路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想法。他只觉被烫得一痛,心脏在疼痛之下微微瑟缩,随之反扑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破坏欲。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份期待砸碎。“不是么?”他漫不经心地扯出一个讥笑,“你在我身边才待了几天,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和别人口中的小王子不一样了?”“殿下……”“如果哪天在路上碰到前情人要我赔偿他的初夜费,我都不会惊讶。”路加没有给兰斯回复的机会,也没有看兰斯的神色。他背过身去,结束了话题:“服侍我更衣。”“……是,殿下。”这次兰斯的回话慢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路加昂着下颌,侧耳想捕捉到身后之人的反应,一无所获。由于身体残疾所限,路加穿越前性情孤僻,从未亲近过任何人。这具身体却不一样。路加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森林里,一个陌生的黑发小子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拉起他的手,吻在衔尾蛇环戒上。路加摔手,然而衔尾蛇戒却被捏在那少年手中,戒指如同枷锁般禁锢住他的手指,纹丝不动。刺客?偏偏在这种僻静无人的森林里,而兰斯刚好离开去湖边带马饮水!“兰……!”一个音符还未来得及蹦出,黑发少年捂紧了他的嘴,皮手套的纹路清晰可觉。“终于找到您了,我的主人。”他瞥了一眼湖边的方向,“这么久没来看我,果真是被新情人绊住了。”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暧|昧又俏皮的笑容。“——我也是会嫉妒的。”树后,兰斯唇间嗡动的圣术一滞,停在了最后一个字眼。兰斯正在收拾画具,见他睁开眼,笑着道:“风有些凉了,我刚好打算叫醒殿下。”路加躺在藤编靠椅上,悠然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好的一次,精神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画的怎么样?”他注意到兰斯用幕布遮住了画板。“请允许我向殿下保密,”兰斯微笑着说,“等到彻底完善之后,我想将它作为礼物,在殿下的诞辰送给您。”“还有好几个月呢。”路加微微皱眉。他对兰斯的画作很感兴趣,偏偏以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而不能强要,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追问下去。晚餐的时候,路加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兰斯则被特别允许坐在他旁边,剩下的十个座位空空荡荡。仆人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必须服侍主人用餐完毕后,才能在厨房里吃掉残羹冷炙。像兰斯这样坐在殿下身边,是连老管家都很少有过的殊荣。但在今晚,仆人们除了嫉妒新来的情人运气如此之好以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气氛。尤其是女仆们。——她们简直要磕疯了!!听姑妈的朋友的女儿的情人说,今天上午殿下和兰斯同乘一马单独出游,大汗淋漓、衣衫不整地被发现在湖边沐浴;听表姨的朋友的舅父的同僚说,今天下午殿下取出了珍藏的画材,手把手教给兰斯如何绘画,还亲自充当他画中的模特!不只是动了身,还动了心呀!她们都激动得像自己登上婚姻殿堂一样,四处打听那个兰斯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对殿下是不是真心。她们的殿下凶残冷酷,没错,但那只针对男仆。虽然殿下对女仆们不假辞色,但极少惩罚她们,更不会像其他的王公贵族般对女仆动手动脚。在相同的职位上,殿下还会给予女仆优待,而不像其他庄园主那样完全无视女仆独有的细心刻苦,反而对她们的体力挑三拣四。……这或许是独属于路加殿下的温柔。至于同性|行为悖德?抱歉,她们完全愿意为了殿下换个教派。毕竟圣国又不只有那一个禁欲教派,而无论在哪个教派光明神都会同样地守护她们。身为主人的路加,却对这些暗藏的心思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整个府邸的人都巴不得他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为了几枚银币的报酬,说不定也想把他勒死在床上呢。入夜,他轻车熟路地取下那本披着《日月经》外皮的书,故作严肃地轻咳了几声。兰斯探究地注视着这本会让殿下唱歌的书。“殿下,恕我冒昧,请问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夏佐。上次你在‘享乐窝’看到的红发塞西尔少爷。”路加抖着书页道,“为了隐瞒他的禁欲主义教徒母亲,他那里有不少这么装订的书。”兰斯皱了皱眉头。塞西尔会分享这种书给殿下,那么殿下也会像昨晚那样唱歌给塞西尔听吗?他仿佛吃了块夹杂了一颗砂砾的面包,吞下砂砾时,给他胸口带来些许滞涩感。兰斯把它归咎于对殿下交友不慎的担忧。“希望和塞西尔少爷的交往不会对殿下产生坏影响。”他说。路加闻言“噗嗤”一声,差点把书丢出去。“他会带坏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兰斯。”他苦苦憋住笑声,“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您傲慢、暴戾、蠢钝、纵欲……”一个个词从兰斯口中缓缓吐出,但他的眼睛告诉路加,他本人并不赞同这些看法。他在期待路加拒绝。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下,路加玩笑的心思淡了下去,另一种情绪浮现。那应该是麻木的痛感——就像久冻的冰雪,即便触碰到了零上几度的水流,都会觉得滚烫。当面的讥讽、背后的嘲笑,路加习以为常。他生来病弱残疾,接连克死所有的亲人,不需要动一根手指便能继承巨额遗产……这样的人,活该遭到嫉恨。他只能用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钱,更多的钱,报复性地砸在他们脸上,看他们悻悻败退,再听他们说上一句“看,果真如此,这个人无药可救。”从来没有人对他表示期待。兰斯是第一个。这让路加不自觉地害怕——害怕这样的期待会轻易破碎。……如果注定失去的话,那么从最开始就一无所有,是不是才不会受伤呢?路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想法。他只觉被烫得一痛,心脏在疼痛之下微微瑟缩,随之反扑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破坏欲。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份期待砸碎。“不是么?”他漫不经心地扯出一个讥笑,“你在我身边才待了几天,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和别人口中的小王子不一样了?”“殿下……”“如果哪天在路上碰到前情人要我赔偿他的初夜费,我都不会惊讶。”路加没有给兰斯回复的机会,也没有看兰斯的神色。他背过身去,结束了话题:“服侍我更衣。”“……是,殿下。”这次兰斯的回话慢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路加昂着下颌,侧耳想捕捉到身后之人的反应,一无所获。由于身体残疾所限,路加穿越前性情孤僻,从未亲近过任何人。这具身体却不一样。路加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森林里,一个陌生的黑发小子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拉起他的手,吻在衔尾蛇环戒上。路加摔手,然而衔尾蛇戒却被捏在那少年手中,戒指如同枷锁般禁锢住他的手指,纹丝不动。刺客?偏偏在这种僻静无人的森林里,而兰斯刚好离开去湖边带马饮水!“兰……!”一个音符还未来得及蹦出,黑发少年捂紧了他的嘴,皮手套的纹路清晰可觉。“终于找到您了,我的主人。”他瞥了一眼湖边的方向,“这么久没来看我,果真是被新情人绊住了。”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暧|昧又俏皮的笑容。“——我也是会嫉妒的。”树后,兰斯唇间嗡动的圣术一滞,停在了最后一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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