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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更合一(1 / 1)

苏园忙去给徐妙翠解绑, 徐妙翠已经吓得近乎傻了,呆滞了一下后,她才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紧抱着苏园不放手。白玉堂抱着刀,冷淡地看着陆裕顺, 见他没有动手反抗和逃跑的意思, 便没有急于出手。苏园安抚好徐妙翠后,对陆裕顺道:“乖乖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开封府。”陆裕顺目光呆滞,死盯着徐妙翠没有说话。他手上拿着的剜刀, 并没丢掉。“想做第二个陆裕丰?我可以成全你。”白玉堂改换了持刀姿势,欲对陆裕顺出手。“为何?你们为何要跟过来?我不是已经放过她了么!”陆裕顺突然后退几步后, 保持和白玉堂较远的距离。他有点疯癫地挥舞着拿剜刀的手,指向苏园。“我已经放过她了啊, 你们却还是不放过我!哈哈哈哈……不过我不怕你们了, 不怕你们了!”“这怎么回事?”展昭和王朝等人随后赶来,见这光景都觉得奇怪。苏园摇了摇头, 也觉得陆裕顺说话有些奇怪。“总之先把人绑了,押回开封再说。”展昭吩咐王朝去办。白玉堂啧了一声, 遗憾地将拔出一半的刀收了回去。今晚他和苏园离开开封府之前, 打发白福去通知王朝,令他们按照他留下的记号跟过来, 没料到展昭居然也跟过来了。王朝两招治服陆裕顺, 就将人绑了起来,先行押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展昭问苏园。苏园解释道:“我之前就有点怀疑他, 便请五爷的人帮忙监视, 没想到还真出事了。”“堂兄弟皆犯案, 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展昭出于谨慎,问苏园和白玉堂,“会不会陆家人都有问题?”苏园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但如果真有问题,再详审一下应该就能知道了。“你感觉这么准,感觉一下呢?”马汉问苏园。“我感觉到你该记录现场,收拾好凶器。”苏园举起陆裕顺刚才拿的那把剜刀,递给马汉。马汉立刻接下,敬称苏园是小管家,表示多谢。……包拯连夜升堂,审问陆裕顺。陆裕丰和陆裕顺的父母都再度被带到开封府,也包括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为陆裕顺的犯案,陆家现在所有人都被列为怀疑对象,每一个人都被严查详审。最终陆家其他人都没查出什么特别的问题来,陆裕顺倒是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问题。之前在缉拿他的时候,苏园、白玉堂和展昭就已经注意到陆裕顺的说话语气有些奇怪。如今在公堂上,陆裕顺的表现就更加明显了。“哈哈哈哈……我现在已经死了,我不怕你们!我想要谁的眼睛,就要谁的眼睛!”陆裕顺说着,就有些癫狂地望向苏园,一副对她十分执着的样子。“既然你还不放过我,我则不会放过你!”陆裕顺喊完了,就想挣脱手镣脚镣,欲扑向苏园,最终当然是被衙役们镇压了。包拯对陆裕顺的喊话有了几分猜测,便问陆裕顺:“你是谁?”“我是谁你们还不清楚么?是你们害惨了我,弄瞎了我的眼,剁了我的手,令我惨死在狱中。”陆裕顺大喊道,“我陆裕丰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整个开封府大堂瞬间安静了。后来,白玉堂一声嗤笑打破了沉静。包拯狠拍一记惊堂木,令所有人回神。“案犯陆裕顺,你休要装神弄鬼,以图逃脱罪责。”包拯厉斥。陆裕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多一个堂弟来给我陪葬,我正高兴。”“大人!不能杀啊!民妇的儿子是无辜的,他是被那恶徒陆裕丰给附身了!”陆裕顺的母亲理清楚情况之后,大哭疾呼,给包拯使劲儿地磕头,请求包拯放过自己的大儿子。“怎知他不是为了逃脱罪责,故意装神弄鬼?”展昭质问。“民妇儿子很乖的,一直乖顺地读书,平常斯斯文文的,连骂人的话都不曾说出口,怎可能害人呢。”陆裕顺的母亲解释罢了,觉得自己说得可能还不够多,没有说服力,便继续补充。“一年前他一直在陈留的学堂上学,三年不曾在东京。巷子里发生袭人案子的时候,他不在这,只可能是陆裕丰做的。民妇儿子自回来之后,一直为乡试准备,整日足不出户。他连石子儿打人的事儿都没干过,怎么可能干出挖人眼睛的事呢,肯定是撞邪了!”陆裕顺母亲磕头恳请包拯一定要明断。鬼附身这种事在别的地方又不是没发生过。她虽没亲眼见过,但听过不少人提过,可见这情况十分有可能。去牢房探看的王朝,在这时候回来了。在陆裕顺声称自己是陆裕丰的时候,包拯便命王朝去牢房查看陆裕丰的情况。如果陆裕丰仍苟延残喘,人并未死,那陆裕顺所言便必是假话了。王朝脸色不是很好看,低声跟包拯道:“人死了,身子有点凉,估摸着刚入夜的时候死的。他惯来躺着不动,所以今夜巡查的狱卒也没注意到。”王朝的声音虽小,但因为公堂此刻十分安静,半点不妨碍陆裕顺的母亲把话听全。“是了,他刚死,便附在我儿子的身上!民妇儿子今天本是要去同窗好友那里小住,结果半路被那恶鬼附了身,出了这样的意外!大人,民妇的儿子冤——枉——啊!”陆裕顺母亲拼命高喊着,尤其是最后一句声音洪亮,几乎掀了瓦片,刺破夜空。陆裕顺是她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家里其余的孩子都是女孩。陆裕顺母亲一直对他寄予厚望,有此激动的情绪倒是不难理解。陆裕顺对此却是全然没有感觉,他依旧摆出一副‘如今他是鬼了谁都不怕’的模样。陆裕顺母亲情急之下,就去求陆裕丰的父母帮帮忙。“二哥二嫂,求求你们,问他一些我们裕顺不知道的事情。这样包大人就知道我们裕顺是被裕丰附身了,是被冤枉的了!”“有什么好问的,你当他们是什么好东西?七岁的时候,他们不肯给我花钱,便叫我拿陆裕顺的东西回来玩。后来陆裕顺得了一枚银锁,他们眼馋,也叫我偷拿。如今那银锁还被我娘藏在东屋的柳木柜子里。”陆裕顺道。陆裕丰父母立刻震惊地看向陆裕顺,惊恐畏怕得不行。“真、真的是你!”陆裕顺母亲听了这些话,挺生气的,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证明他儿子无辜。她连忙请求包拯明断,刚刚的情况已然可以证明她儿子陆裕顺确实被陆裕丰附身了。“你既是陆裕丰,那陆裕丰所有的事你该都清楚。”包拯也向陆裕顺求证道,“且不问远的,便说说你被缉拿那日的经过。”外人都知道陆裕丰在那日瞎了眼,断了双手,但事情的具体经过只有他们开封府寥寥数人知道,不可能外传。陆裕顺立刻恶狠狠地看向苏园:“自然是我看上了她,求而不得,被她话语激怒,便想留下她的眼睛。她叫醒了白福,挡住了我射出的暗器,使得我中了自己的暗器,我怒极了,拼全力不停地打出暗器,希望弄死他们给我陪葬,结果却被砍断了双臂。”陆裕顺说罢,还不罢休,胆大妄为地瞪向白玉堂,凶恶地表示他不会放过他。那狰狞的模样,活脱脱真像一个恶鬼。若只是普通人的话,哪里会不怕白玉堂?再有,他讲述的整个细节经过,确实都符合当时的情况。如今不光是陆裕顺的母亲了,堂中有很多人包括王朝等人在内,都开始有些相信陆裕顺被陆裕丰附身了。苏园讥讽地勾起嘴角。为了不死,为了脱罪,这厮真可谓是花样百出了。然而假的就是假的,一戳就破。“那你倒给我解释解释,你送我的那对眼珠,为何要绑着红线?”陆裕顺哼笑:“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显么?我赠你礼物,还想带你远走高飞,你却不知好歹!”陆裕顺很聪明,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苏园的问题,而是以反问的句式,阐述已存在的事实,看似完美地回答完了苏园的话。“如果我真的收到红绳的话,你这番回答没什么毛病,然而根本就不存在红绳。”苏园审视陆裕顺,发现在她揭破事实的瞬间,他流露出了一丝慌张。他的答案和他的慌张都足以证明他有问题,包拯和公孙策等人也都精准发现了这一情况。王朝:“刚我还想原来那眼珠绑着红绳?苏姑娘给我们看的时候,竟把红绳解下去了。原来根本就没有红绳,是在诈他!”“我忘了而已!在经历了瞎眼、断臂等等极尽痛苦之事后,我只顾着对你恨之入骨,哪还有心情去记我之前对你做过什么?”陆裕顺解释道。“别这样玷污陆裕丰对我的欣赏,他一定会记得。因为于他而言我就是特别的存在,否则他不会冒险把眼珠送到开封,更不会当我的面自曝他的所作所为。”苏园注意到她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陆裕顺流露出的慌张更加明显。“你是个骗子,从一开始就是。”苏园对上陆裕顺清秀的眼睛,继续解释道。“从见你面的第一眼开始,我便怀疑你了。”陆裕顺垂着眼眸,没去看苏园,像是故作淡定,又像是不想暴露他眼中的情绪。“你长得眉清目秀,与其他受袭者眼浊的情况全然不同。据你交代,你遇袭时感觉有东西打向你,你就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正常人只会感慨倒霉没躲过石子,居然还是被打了脑袋。而你却在庆幸,幸好那石子没打伤你的眼睛。既然石子打在你头侧,你也不知石子从何方向打向你,你又是如何确定它原本就该打在你眼睛上?”这话乍听起来有些绕,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过来,偏了一下头,还是有石子儿打在了头上,肯定会为被打中头骂倒霉,根本不可能去精准地猜测到它原本应该打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在假装受袭?”王朝惊讶问。苏园点头,然后继续对陆裕顺说道:“你那个时候怕是故意把我们往你那里引,你早就知道陆裕丰干的事情。你想让我们注意到陆裕丰,同时伪装成受害者,想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当时苏园还不能完全确定受袭者一定都是眼浊的情况,并且袭击案从四五年前就开始陆续发生,而陆裕顺有三年时间在外,他的情况和作案时间不符。但当她后来检查过三名受袭者的眼睛,加上从白玉堂那里了解了蚕丛氏族的情况后,苏园对陆裕顺的怀疑就开始越发加深了。幸而她从一开始对陆裕顺有些许怀疑的时候,便请白玉堂派人顺便监视了他。不然等她怀疑彻底加深的时候去找人,怕是陆裕顺早已经害死了徐妙翠。陆裕顺和陆裕丰二人虽为堂兄弟,但都一样胆大妄为,喜欢冒险。陆裕顺较之陆裕丰,稍微谨慎一些,他推了陆裕丰出来,隐藏在陆裕丰之后,行事做法却也一样狂妄残忍。在陆裕丰的案子刚刚结束之际,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手杀人。而在被抓了现行之后,居然还狡诈地做起戏来,假装自己是陆裕丰。如今被揭穿到这种程度,陆裕顺想不认罪也不行了。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之前的确非常兴奋,跃跃欲试挖人眼睛的感觉。陆裕丰和陆裕顺自小一起长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关系很不错。在陆裕顺七岁,陆裕丰九岁那年,陆家的族长,也就是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发现陆家连年运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举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并且因为有所求,供奉必须要多多益善才好。供奉祭物之前,族长便打发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陆家另两位青壮年一起,亲手挖掉三十二头活羊的眼睛。那场面如何可想而知。陆裕丰和陆裕顺当时因为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台附近,便看到了这一幕。此后过了近十年,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陆裕顺一直以为这仅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梦魇,陆裕丰早就忘了这件事了。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陆裕顺发现陆裕丰鬼鬼祟祟,他就跟了过去。陆裕顺一直跟着陆裕丰到了城东破庙,亲眼见到陆裕丰剜掉一只活猫的眼睛。他当时震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发热,当年偷窥祭祀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这之后,陆裕顺又跟踪了陆裕丰几次,最后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着尝试了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去做梦魇里的事情的时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上瘾了,并且想尝试更大胆一些的事。可偏偏这个时候陆裕丰招惹上了开封府,他试着委婉去提醒陆裕丰,却没想到陆裕丰跟魔怔了一样,还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开封府的女子。陆裕顺见他如此不听劝,又执迷不悟,更恨他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给别人。便想着不如干脆把他推出去,令开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会派人天天监视附近这几条巷子,令他无法自由行动了。之后便有了陆裕顺假装受袭,令苏园和白玉堂注意到陆裕丰的事情。不过,陆裕顺没想到陆裕丰会那么疯,不用她再推波助澜,就自己先行暴露了。这对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结束,他就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带到祭祀地点,就被抓个现行。陆裕顺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对付。他曾特意打听过这人是谁,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无情鸷戾,心狠手辣。他堂兄陆裕丰的那双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则出自他属下之手。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养出什么样的下人,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连江湖高手都对他避而远之。所以当时陆裕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抓,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让陆裕丰附身的法子,意图逃脱罪名。最终,他还是被揭穿了。偷银锁的事儿,是以前陆裕丰喝醉的时候跟陆裕顺坦白的。至于那天做案的细节,陆裕顺刚好在案发地附近的一间房顶上蛰伏,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自然知情。“较之陆裕丰,陆裕顺更阴险狡诈,自恃聪明。不过也亏得他有如此‘品性’,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开封府将他们两兄弟抓得正着。”包拯感慨罢了,告知公孙策,可将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后开堂公审,以狗头铡惩治陆裕顺。次日晌午,厨房的张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张婆子见苏园要帮忙,笑着道谢,打发她去休息便是。随即她想起什么,哎呦一声道:“想起来了,那断头饭还没准备。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东西,苏丫头帮我随便搅和一碗猪食送过去可成?”苏园笑着应承。一炷香后,苏园就提着食盒,带孙荷一起到了陆裕顺的牢房前。狱卒给苏园开了牢门,因为是最后一顿饭,便亲自给他送到里头去。陆裕顺见是苏园,冷笑一声,“还来这里看我作甚?没瞧够我的狼狈?”牢房虽然脏乱,陆裕顺的衣衫也确实不够干净整洁,但他脸色淡定,濒临问斩了,丝毫不见有半点悔意,最多只有败者的颓丧罢了。“那你可误会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里便很狼狈。”苏园边打开食盒边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来看你,是可怜你。”“可不是么,就我老大心善,才会来看你这种败类!”孙荷不满地对陆裕顺翻白眼,没好气地讥讽一句。她真不明白,老大怎么这么善良还给送饭。这种恶贼就该饿着肚子上路,同情他干什么!然而孙荷这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变了,她老大还是她老大,够狠,非她这等小喽啰能比!孙荷眼睁睁看见苏园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球状东西出来,再仔细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饪过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孙荷险些没吐了出来。陆裕顺看到苏园端的那碗东西时,也很意外没有想到,更不懂苏园的目的为何。但苏园没让他疑惑太久,因为陆裕发现苏园用汤匙舀了两颗眼珠后,直直地往他嘴边送——“你要干什么!”陆裕顺脸色大变,慌张往后撤退,偏头躲闪。“按住他。”苏园轻声吩咐孙荷。“好咧!”孙荷一脚踩在陆裕顺脚镣上,把人绊倒了。然后她就捏住陆裕顺的下颚,令他被迫张开嘴。“你今天的断头饭有幸由我来负责,作为开封府最负责任的厨娘,我必要想犯人之所想,供犯人之所好,不辜负犯人死前最后一顿饭,让犯人深刻感受我们开封府对春天般的死前关怀。你不是喜欢眼珠儿么,我便随你所好,就给你弄了些,保证你吃得饱。”苏园说罢,就把‘眼珠’倒进陆裕顺的嘴里。孙荷赶紧捏住他的嘴,逼他咽下去。一种无法形容的腐烂腥臭味乍然在他嘴里爆开,令陆裕顺瞬间反胃想吐,但因为下颚被死死按住了,他又吐不得,生生被迫咽了下去,逼出眼泪来。接着苏园又塞了数颗进去,如此往复,把一整碗都塞完了才作罢。陆裕顺最后摊在墙边吐了一大滩,只差把五脏六腑吐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他整个人的生机都像被抽走了一般。“看来你胃口不太好,吐了不就更饿了么?我说过保证你吃饱,就一定会让你吃饱。别急,我这还有一碗。”苏园令孙荷再喂了第二碗进去。陆裕顺挣扎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吐了,只觉得自己吞了满肚子的眼睛,仿佛满身都有眼睛一样,四处都弥漫着恶心的腥臭味,他甚至感觉嘴里有泥土。他像是在坟地里扒开了一具具腐尸,专挖了眼睛出来吃。“这还有第三碗。”苏园又从食盒里再端出一大碗来。陆裕顺一见就本能想吐,见孙荷再度逼近,他吓得浑身颤栗起来。“求求你,饶过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欲挖徐妙翠眼睛的时候,她比你更恐惧。我不过喂你吃而已,也没要挖你眼睛,你怕什么?再说你不是喜欢眼睛么,为何不好好谢谢我满足了你的喜好?”对于这些恶事做尽、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之人,简单的斩刑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陆裕顺不停地给苏园磕头,痛哭流涕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怜。只瞧他这副样子,谁能想到他是嚣张报假案,肆意戏弄开封府官差,迫不及待想挖人眼的可怕凶徒。“刀若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苏园对视陆裕顺写满战战兢兢的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碗你老老实实吃了,每一颗都至少嚼三口,我便放过你,否则还有更——”“我吃!”陆裕顺接下第三碗,一颗颗艰难地往嘴里塞……最终吃得泪流满面,恶心至极,脸憋得通红,呕吐动作不止,虽然不痛,但每一口都让他‘不欲生’。苏园拎着食盒从牢房里的出来的时候,叶牢头还特意过来打招呼。“断头饭已经吃好了。”苏园笑着对叶牢头说道。叶牢头刚听狱卒说了,今天是苏园特意给陆裕顺送断头饭,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苏姑娘做饭的手艺好。“何苦劳烦苏姑娘,他哪儿配啊!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苏姑娘善良。”跟在苏园身后的孙荷:“……”善良?知道真相的您怕是会眼泪流下来。陆裕顺垂着眼眸,没去看苏园,像是故作淡定,又像是不想暴露他眼中的情绪。“你长得眉清目秀,与其他受袭者眼浊的情况全然不同。据你交代,你遇袭时感觉有东西打向你,你就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正常人只会感慨倒霉没躲过石子,居然还是被打了脑袋。而你却在庆幸,幸好那石子没打伤你的眼睛。既然石子打在你头侧,你也不知石子从何方向打向你,你又是如何确定它原本就该打在你眼睛上?”这话乍听起来有些绕,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过来,偏了一下头,还是有石子儿打在了头上,肯定会为被打中头骂倒霉,根本不可能去精准地猜测到它原本应该打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在假装受袭?”王朝惊讶问。苏园点头,然后继续对陆裕顺说道:“你那个时候怕是故意把我们往你那里引,你早就知道陆裕丰干的事情。你想让我们注意到陆裕丰,同时伪装成受害者,想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当时苏园还不能完全确定受袭者一定都是眼浊的情况,并且袭击案从四五年前就开始陆续发生,而陆裕顺有三年时间在外,他的情况和作案时间不符。但当她后来检查过三名受袭者的眼睛,加上从白玉堂那里了解了蚕丛氏族的情况后,苏园对陆裕顺的怀疑就开始越发加深了。幸而她从一开始对陆裕顺有些许怀疑的时候,便请白玉堂派人顺便监视了他。不然等她怀疑彻底加深的时候去找人,怕是陆裕顺早已经害死了徐妙翠。陆裕顺和陆裕丰二人虽为堂兄弟,但都一样胆大妄为,喜欢冒险。陆裕顺较之陆裕丰,稍微谨慎一些,他推了陆裕丰出来,隐藏在陆裕丰之后,行事做法却也一样狂妄残忍。在陆裕丰的案子刚刚结束之际,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手杀人。而在被抓了现行之后,居然还狡诈地做起戏来,假装自己是陆裕丰。如今被揭穿到这种程度,陆裕顺想不认罪也不行了。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之前的确非常兴奋,跃跃欲试挖人眼睛的感觉。陆裕丰和陆裕顺自小一起长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关系很不错。在陆裕顺七岁,陆裕丰九岁那年,陆家的族长,也就是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发现陆家连年运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举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并且因为有所求,供奉必须要多多益善才好。供奉祭物之前,族长便打发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陆家另两位青壮年一起,亲手挖掉三十二头活羊的眼睛。那场面如何可想而知。陆裕丰和陆裕顺当时因为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台附近,便看到了这一幕。此后过了近十年,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陆裕顺一直以为这仅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梦魇,陆裕丰早就忘了这件事了。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陆裕顺发现陆裕丰鬼鬼祟祟,他就跟了过去。陆裕顺一直跟着陆裕丰到了城东破庙,亲眼见到陆裕丰剜掉一只活猫的眼睛。他当时震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发热,当年偷窥祭祀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这之后,陆裕顺又跟踪了陆裕丰几次,最后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着尝试了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去做梦魇里的事情的时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上瘾了,并且想尝试更大胆一些的事。可偏偏这个时候陆裕丰招惹上了开封府,他试着委婉去提醒陆裕丰,却没想到陆裕丰跟魔怔了一样,还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开封府的女子。陆裕顺见他如此不听劝,又执迷不悟,更恨他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给别人。便想着不如干脆把他推出去,令开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会派人天天监视附近这几条巷子,令他无法自由行动了。之后便有了陆裕顺假装受袭,令苏园和白玉堂注意到陆裕丰的事情。不过,陆裕顺没想到陆裕丰会那么疯,不用她再推波助澜,就自己先行暴露了。这对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结束,他就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带到祭祀地点,就被抓个现行。陆裕顺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对付。他曾特意打听过这人是谁,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无情鸷戾,心狠手辣。他堂兄陆裕丰的那双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则出自他属下之手。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养出什么样的下人,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连江湖高手都对他避而远之。所以当时陆裕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抓,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让陆裕丰附身的法子,意图逃脱罪名。最终,他还是被揭穿了。偷银锁的事儿,是以前陆裕丰喝醉的时候跟陆裕顺坦白的。至于那天做案的细节,陆裕顺刚好在案发地附近的一间房顶上蛰伏,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自然知情。“较之陆裕丰,陆裕顺更阴险狡诈,自恃聪明。不过也亏得他有如此‘品性’,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开封府将他们两兄弟抓得正着。”包拯感慨罢了,告知公孙策,可将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后开堂公审,以狗头铡惩治陆裕顺。次日晌午,厨房的张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张婆子见苏园要帮忙,笑着道谢,打发她去休息便是。随即她想起什么,哎呦一声道:“想起来了,那断头饭还没准备。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东西,苏丫头帮我随便搅和一碗猪食送过去可成?”苏园笑着应承。一炷香后,苏园就提着食盒,带孙荷一起到了陆裕顺的牢房前。狱卒给苏园开了牢门,因为是最后一顿饭,便亲自给他送到里头去。陆裕顺见是苏园,冷笑一声,“还来这里看我作甚?没瞧够我的狼狈?”牢房虽然脏乱,陆裕顺的衣衫也确实不够干净整洁,但他脸色淡定,濒临问斩了,丝毫不见有半点悔意,最多只有败者的颓丧罢了。“那你可误会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里便很狼狈。”苏园边打开食盒边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来看你,是可怜你。”“可不是么,就我老大心善,才会来看你这种败类!”孙荷不满地对陆裕顺翻白眼,没好气地讥讽一句。她真不明白,老大怎么这么善良还给送饭。这种恶贼就该饿着肚子上路,同情他干什么!然而孙荷这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变了,她老大还是她老大,够狠,非她这等小喽啰能比!孙荷眼睁睁看见苏园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球状东西出来,再仔细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饪过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孙荷险些没吐了出来。陆裕顺看到苏园端的那碗东西时,也很意外没有想到,更不懂苏园的目的为何。但苏园没让他疑惑太久,因为陆裕发现苏园用汤匙舀了两颗眼珠后,直直地往他嘴边送——“你要干什么!”陆裕顺脸色大变,慌张往后撤退,偏头躲闪。“按住他。”苏园轻声吩咐孙荷。“好咧!”孙荷一脚踩在陆裕顺脚镣上,把人绊倒了。然后她就捏住陆裕顺的下颚,令他被迫张开嘴。“你今天的断头饭有幸由我来负责,作为开封府最负责任的厨娘,我必要想犯人之所想,供犯人之所好,不辜负犯人死前最后一顿饭,让犯人深刻感受我们开封府对春天般的死前关怀。你不是喜欢眼珠儿么,我便随你所好,就给你弄了些,保证你吃得饱。”苏园说罢,就把‘眼珠’倒进陆裕顺的嘴里。孙荷赶紧捏住他的嘴,逼他咽下去。一种无法形容的腐烂腥臭味乍然在他嘴里爆开,令陆裕顺瞬间反胃想吐,但因为下颚被死死按住了,他又吐不得,生生被迫咽了下去,逼出眼泪来。接着苏园又塞了数颗进去,如此往复,把一整碗都塞完了才作罢。陆裕顺最后摊在墙边吐了一大滩,只差把五脏六腑吐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他整个人的生机都像被抽走了一般。“看来你胃口不太好,吐了不就更饿了么?我说过保证你吃饱,就一定会让你吃饱。别急,我这还有一碗。”苏园令孙荷再喂了第二碗进去。陆裕顺挣扎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吐了,只觉得自己吞了满肚子的眼睛,仿佛满身都有眼睛一样,四处都弥漫着恶心的腥臭味,他甚至感觉嘴里有泥土。他像是在坟地里扒开了一具具腐尸,专挖了眼睛出来吃。“这还有第三碗。”苏园又从食盒里再端出一大碗来。陆裕顺一见就本能想吐,见孙荷再度逼近,他吓得浑身颤栗起来。“求求你,饶过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欲挖徐妙翠眼睛的时候,她比你更恐惧。我不过喂你吃而已,也没要挖你眼睛,你怕什么?再说你不是喜欢眼睛么,为何不好好谢谢我满足了你的喜好?”对于这些恶事做尽、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之人,简单的斩刑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陆裕顺不停地给苏园磕头,痛哭流涕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怜。只瞧他这副样子,谁能想到他是嚣张报假案,肆意戏弄开封府官差,迫不及待想挖人眼的可怕凶徒。“刀若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苏园对视陆裕顺写满战战兢兢的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碗你老老实实吃了,每一颗都至少嚼三口,我便放过你,否则还有更——”“我吃!”陆裕顺接下第三碗,一颗颗艰难地往嘴里塞……最终吃得泪流满面,恶心至极,脸憋得通红,呕吐动作不止,虽然不痛,但每一口都让他‘不欲生’。苏园拎着食盒从牢房里的出来的时候,叶牢头还特意过来打招呼。“断头饭已经吃好了。”苏园笑着对叶牢头说道。叶牢头刚听狱卒说了,今天是苏园特意给陆裕顺送断头饭,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苏姑娘做饭的手艺好。“何苦劳烦苏姑娘,他哪儿配啊!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苏姑娘善良。”跟在苏园身后的孙荷:“……”善良?知道真相的您怕是会眼泪流下来。陆裕顺垂着眼眸,没去看苏园,像是故作淡定,又像是不想暴露他眼中的情绪。“你长得眉清目秀,与其他受袭者眼浊的情况全然不同。据你交代,你遇袭时感觉有东西打向你,你就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正常人只会感慨倒霉没躲过石子,居然还是被打了脑袋。而你却在庆幸,幸好那石子没打伤你的眼睛。既然石子打在你头侧,你也不知石子从何方向打向你,你又是如何确定它原本就该打在你眼睛上?”这话乍听起来有些绕,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过来,偏了一下头,还是有石子儿打在了头上,肯定会为被打中头骂倒霉,根本不可能去精准地猜测到它原本应该打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在假装受袭?”王朝惊讶问。苏园点头,然后继续对陆裕顺说道:“你那个时候怕是故意把我们往你那里引,你早就知道陆裕丰干的事情。你想让我们注意到陆裕丰,同时伪装成受害者,想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当时苏园还不能完全确定受袭者一定都是眼浊的情况,并且袭击案从四五年前就开始陆续发生,而陆裕顺有三年时间在外,他的情况和作案时间不符。但当她后来检查过三名受袭者的眼睛,加上从白玉堂那里了解了蚕丛氏族的情况后,苏园对陆裕顺的怀疑就开始越发加深了。幸而她从一开始对陆裕顺有些许怀疑的时候,便请白玉堂派人顺便监视了他。不然等她怀疑彻底加深的时候去找人,怕是陆裕顺早已经害死了徐妙翠。陆裕顺和陆裕丰二人虽为堂兄弟,但都一样胆大妄为,喜欢冒险。陆裕顺较之陆裕丰,稍微谨慎一些,他推了陆裕丰出来,隐藏在陆裕丰之后,行事做法却也一样狂妄残忍。在陆裕丰的案子刚刚结束之际,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手杀人。而在被抓了现行之后,居然还狡诈地做起戏来,假装自己是陆裕丰。如今被揭穿到这种程度,陆裕顺想不认罪也不行了。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之前的确非常兴奋,跃跃欲试挖人眼睛的感觉。陆裕丰和陆裕顺自小一起长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关系很不错。在陆裕顺七岁,陆裕丰九岁那年,陆家的族长,也就是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发现陆家连年运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举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并且因为有所求,供奉必须要多多益善才好。供奉祭物之前,族长便打发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陆家另两位青壮年一起,亲手挖掉三十二头活羊的眼睛。那场面如何可想而知。陆裕丰和陆裕顺当时因为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台附近,便看到了这一幕。此后过了近十年,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陆裕顺一直以为这仅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梦魇,陆裕丰早就忘了这件事了。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陆裕顺发现陆裕丰鬼鬼祟祟,他就跟了过去。陆裕顺一直跟着陆裕丰到了城东破庙,亲眼见到陆裕丰剜掉一只活猫的眼睛。他当时震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发热,当年偷窥祭祀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这之后,陆裕顺又跟踪了陆裕丰几次,最后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着尝试了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去做梦魇里的事情的时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上瘾了,并且想尝试更大胆一些的事。可偏偏这个时候陆裕丰招惹上了开封府,他试着委婉去提醒陆裕丰,却没想到陆裕丰跟魔怔了一样,还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开封府的女子。陆裕顺见他如此不听劝,又执迷不悟,更恨他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给别人。便想着不如干脆把他推出去,令开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会派人天天监视附近这几条巷子,令他无法自由行动了。之后便有了陆裕顺假装受袭,令苏园和白玉堂注意到陆裕丰的事情。不过,陆裕顺没想到陆裕丰会那么疯,不用她再推波助澜,就自己先行暴露了。这对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结束,他就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带到祭祀地点,就被抓个现行。陆裕顺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对付。他曾特意打听过这人是谁,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无情鸷戾,心狠手辣。他堂兄陆裕丰的那双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则出自他属下之手。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养出什么样的下人,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连江湖高手都对他避而远之。所以当时陆裕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抓,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让陆裕丰附身的法子,意图逃脱罪名。最终,他还是被揭穿了。偷银锁的事儿,是以前陆裕丰喝醉的时候跟陆裕顺坦白的。至于那天做案的细节,陆裕顺刚好在案发地附近的一间房顶上蛰伏,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自然知情。“较之陆裕丰,陆裕顺更阴险狡诈,自恃聪明。不过也亏得他有如此‘品性’,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开封府将他们两兄弟抓得正着。”包拯感慨罢了,告知公孙策,可将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后开堂公审,以狗头铡惩治陆裕顺。次日晌午,厨房的张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张婆子见苏园要帮忙,笑着道谢,打发她去休息便是。随即她想起什么,哎呦一声道:“想起来了,那断头饭还没准备。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东西,苏丫头帮我随便搅和一碗猪食送过去可成?”苏园笑着应承。一炷香后,苏园就提着食盒,带孙荷一起到了陆裕顺的牢房前。狱卒给苏园开了牢门,因为是最后一顿饭,便亲自给他送到里头去。陆裕顺见是苏园,冷笑一声,“还来这里看我作甚?没瞧够我的狼狈?”牢房虽然脏乱,陆裕顺的衣衫也确实不够干净整洁,但他脸色淡定,濒临问斩了,丝毫不见有半点悔意,最多只有败者的颓丧罢了。“那你可误会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里便很狼狈。”苏园边打开食盒边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来看你,是可怜你。”“可不是么,就我老大心善,才会来看你这种败类!”孙荷不满地对陆裕顺翻白眼,没好气地讥讽一句。她真不明白,老大怎么这么善良还给送饭。这种恶贼就该饿着肚子上路,同情他干什么!然而孙荷这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变了,她老大还是她老大,够狠,非她这等小喽啰能比!孙荷眼睁睁看见苏园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球状东西出来,再仔细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饪过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孙荷险些没吐了出来。陆裕顺看到苏园端的那碗东西时,也很意外没有想到,更不懂苏园的目的为何。但苏园没让他疑惑太久,因为陆裕发现苏园用汤匙舀了两颗眼珠后,直直地往他嘴边送——“你要干什么!”陆裕顺脸色大变,慌张往后撤退,偏头躲闪。“按住他。”苏园轻声吩咐孙荷。“好咧!”孙荷一脚踩在陆裕顺脚镣上,把人绊倒了。然后她就捏住陆裕顺的下颚,令他被迫张开嘴。“你今天的断头饭有幸由我来负责,作为开封府最负责任的厨娘,我必要想犯人之所想,供犯人之所好,不辜负犯人死前最后一顿饭,让犯人深刻感受我们开封府对春天般的死前关怀。你不是喜欢眼珠儿么,我便随你所好,就给你弄了些,保证你吃得饱。”苏园说罢,就把‘眼珠’倒进陆裕顺的嘴里。孙荷赶紧捏住他的嘴,逼他咽下去。一种无法形容的腐烂腥臭味乍然在他嘴里爆开,令陆裕顺瞬间反胃想吐,但因为下颚被死死按住了,他又吐不得,生生被迫咽了下去,逼出眼泪来。接着苏园又塞了数颗进去,如此往复,把一整碗都塞完了才作罢。陆裕顺最后摊在墙边吐了一大滩,只差把五脏六腑吐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他整个人的生机都像被抽走了一般。“看来你胃口不太好,吐了不就更饿了么?我说过保证你吃饱,就一定会让你吃饱。别急,我这还有一碗。”苏园令孙荷再喂了第二碗进去。陆裕顺挣扎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吐了,只觉得自己吞了满肚子的眼睛,仿佛满身都有眼睛一样,四处都弥漫着恶心的腥臭味,他甚至感觉嘴里有泥土。他像是在坟地里扒开了一具具腐尸,专挖了眼睛出来吃。“这还有第三碗。”苏园又从食盒里再端出一大碗来。陆裕顺一见就本能想吐,见孙荷再度逼近,他吓得浑身颤栗起来。“求求你,饶过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欲挖徐妙翠眼睛的时候,她比你更恐惧。我不过喂你吃而已,也没要挖你眼睛,你怕什么?再说你不是喜欢眼睛么,为何不好好谢谢我满足了你的喜好?”对于这些恶事做尽、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之人,简单的斩刑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陆裕顺不停地给苏园磕头,痛哭流涕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怜。只瞧他这副样子,谁能想到他是嚣张报假案,肆意戏弄开封府官差,迫不及待想挖人眼的可怕凶徒。“刀若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苏园对视陆裕顺写满战战兢兢的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碗你老老实实吃了,每一颗都至少嚼三口,我便放过你,否则还有更——”“我吃!”陆裕顺接下第三碗,一颗颗艰难地往嘴里塞……最终吃得泪流满面,恶心至极,脸憋得通红,呕吐动作不止,虽然不痛,但每一口都让他‘不欲生’。苏园拎着食盒从牢房里的出来的时候,叶牢头还特意过来打招呼。“断头饭已经吃好了。”苏园笑着对叶牢头说道。叶牢头刚听狱卒说了,今天是苏园特意给陆裕顺送断头饭,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苏姑娘做饭的手艺好。“何苦劳烦苏姑娘,他哪儿配啊!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苏姑娘善良。”跟在苏园身后的孙荷:“……”善良?知道真相的您怕是会眼泪流下来。陆裕顺垂着眼眸,没去看苏园,像是故作淡定,又像是不想暴露他眼中的情绪。“你长得眉清目秀,与其他受袭者眼浊的情况全然不同。据你交代,你遇袭时感觉有东西打向你,你就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正常人只会感慨倒霉没躲过石子,居然还是被打了脑袋。而你却在庆幸,幸好那石子没打伤你的眼睛。既然石子打在你头侧,你也不知石子从何方向打向你,你又是如何确定它原本就该打在你眼睛上?”这话乍听起来有些绕,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过来,偏了一下头,还是有石子儿打在了头上,肯定会为被打中头骂倒霉,根本不可能去精准地猜测到它原本应该打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在假装受袭?”王朝惊讶问。苏园点头,然后继续对陆裕顺说道:“你那个时候怕是故意把我们往你那里引,你早就知道陆裕丰干的事情。你想让我们注意到陆裕丰,同时伪装成受害者,想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当时苏园还不能完全确定受袭者一定都是眼浊的情况,并且袭击案从四五年前就开始陆续发生,而陆裕顺有三年时间在外,他的情况和作案时间不符。但当她后来检查过三名受袭者的眼睛,加上从白玉堂那里了解了蚕丛氏族的情况后,苏园对陆裕顺的怀疑就开始越发加深了。幸而她从一开始对陆裕顺有些许怀疑的时候,便请白玉堂派人顺便监视了他。不然等她怀疑彻底加深的时候去找人,怕是陆裕顺早已经害死了徐妙翠。陆裕顺和陆裕丰二人虽为堂兄弟,但都一样胆大妄为,喜欢冒险。陆裕顺较之陆裕丰,稍微谨慎一些,他推了陆裕丰出来,隐藏在陆裕丰之后,行事做法却也一样狂妄残忍。在陆裕丰的案子刚刚结束之际,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手杀人。而在被抓了现行之后,居然还狡诈地做起戏来,假装自己是陆裕丰。如今被揭穿到这种程度,陆裕顺想不认罪也不行了。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之前的确非常兴奋,跃跃欲试挖人眼睛的感觉。陆裕丰和陆裕顺自小一起长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关系很不错。在陆裕顺七岁,陆裕丰九岁那年,陆家的族长,也就是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发现陆家连年运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举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并且因为有所求,供奉必须要多多益善才好。供奉祭物之前,族长便打发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陆家另两位青壮年一起,亲手挖掉三十二头活羊的眼睛。那场面如何可想而知。陆裕丰和陆裕顺当时因为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台附近,便看到了这一幕。此后过了近十年,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陆裕顺一直以为这仅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梦魇,陆裕丰早就忘了这件事了。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陆裕顺发现陆裕丰鬼鬼祟祟,他就跟了过去。陆裕顺一直跟着陆裕丰到了城东破庙,亲眼见到陆裕丰剜掉一只活猫的眼睛。他当时震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发热,当年偷窥祭祀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这之后,陆裕顺又跟踪了陆裕丰几次,最后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着尝试了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去做梦魇里的事情的时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上瘾了,并且想尝试更大胆一些的事。可偏偏这个时候陆裕丰招惹上了开封府,他试着委婉去提醒陆裕丰,却没想到陆裕丰跟魔怔了一样,还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开封府的女子。陆裕顺见他如此不听劝,又执迷不悟,更恨他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给别人。便想着不如干脆把他推出去,令开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会派人天天监视附近这几条巷子,令他无法自由行动了。之后便有了陆裕顺假装受袭,令苏园和白玉堂注意到陆裕丰的事情。不过,陆裕顺没想到陆裕丰会那么疯,不用她再推波助澜,就自己先行暴露了。这对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结束,他就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带到祭祀地点,就被抓个现行。陆裕顺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对付。他曾特意打听过这人是谁,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无情鸷戾,心狠手辣。他堂兄陆裕丰的那双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则出自他属下之手。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养出什么样的下人,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连江湖高手都对他避而远之。所以当时陆裕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抓,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让陆裕丰附身的法子,意图逃脱罪名。最终,他还是被揭穿了。偷银锁的事儿,是以前陆裕丰喝醉的时候跟陆裕顺坦白的。至于那天做案的细节,陆裕顺刚好在案发地附近的一间房顶上蛰伏,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自然知情。“较之陆裕丰,陆裕顺更阴险狡诈,自恃聪明。不过也亏得他有如此‘品性’,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开封府将他们两兄弟抓得正着。”包拯感慨罢了,告知公孙策,可将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后开堂公审,以狗头铡惩治陆裕顺。次日晌午,厨房的张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张婆子见苏园要帮忙,笑着道谢,打发她去休息便是。随即她想起什么,哎呦一声道:“想起来了,那断头饭还没准备。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东西,苏丫头帮我随便搅和一碗猪食送过去可成?”苏园笑着应承。一炷香后,苏园就提着食盒,带孙荷一起到了陆裕顺的牢房前。狱卒给苏园开了牢门,因为是最后一顿饭,便亲自给他送到里头去。陆裕顺见是苏园,冷笑一声,“还来这里看我作甚?没瞧够我的狼狈?”牢房虽然脏乱,陆裕顺的衣衫也确实不够干净整洁,但他脸色淡定,濒临问斩了,丝毫不见有半点悔意,最多只有败者的颓丧罢了。“那你可误会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里便很狼狈。”苏园边打开食盒边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来看你,是可怜你。”“可不是么,就我老大心善,才会来看你这种败类!”孙荷不满地对陆裕顺翻白眼,没好气地讥讽一句。她真不明白,老大怎么这么善良还给送饭。这种恶贼就该饿着肚子上路,同情他干什么!然而孙荷这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变了,她老大还是她老大,够狠,非她这等小喽啰能比!孙荷眼睁睁看见苏园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球状东西出来,再仔细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饪过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孙荷险些没吐了出来。陆裕顺看到苏园端的那碗东西时,也很意外没有想到,更不懂苏园的目的为何。但苏园没让他疑惑太久,因为陆裕发现苏园用汤匙舀了两颗眼珠后,直直地往他嘴边送——“你要干什么!”陆裕顺脸色大变,慌张往后撤退,偏头躲闪。“按住他。”苏园轻声吩咐孙荷。“好咧!”孙荷一脚踩在陆裕顺脚镣上,把人绊倒了。然后她就捏住陆裕顺的下颚,令他被迫张开嘴。“你今天的断头饭有幸由我来负责,作为开封府最负责任的厨娘,我必要想犯人之所想,供犯人之所好,不辜负犯人死前最后一顿饭,让犯人深刻感受我们开封府对春天般的死前关怀。你不是喜欢眼珠儿么,我便随你所好,就给你弄了些,保证你吃得饱。”苏园说罢,就把‘眼珠’倒进陆裕顺的嘴里。孙荷赶紧捏住他的嘴,逼他咽下去。一种无法形容的腐烂腥臭味乍然在他嘴里爆开,令陆裕顺瞬间反胃想吐,但因为下颚被死死按住了,他又吐不得,生生被迫咽了下去,逼出眼泪来。接着苏园又塞了数颗进去,如此往复,把一整碗都塞完了才作罢。陆裕顺最后摊在墙边吐了一大滩,只差把五脏六腑吐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他整个人的生机都像被抽走了一般。“看来你胃口不太好,吐了不就更饿了么?我说过保证你吃饱,就一定会让你吃饱。别急,我这还有一碗。”苏园令孙荷再喂了第二碗进去。陆裕顺挣扎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吐了,只觉得自己吞了满肚子的眼睛,仿佛满身都有眼睛一样,四处都弥漫着恶心的腥臭味,他甚至感觉嘴里有泥土。他像是在坟地里扒开了一具具腐尸,专挖了眼睛出来吃。“这还有第三碗。”苏园又从食盒里再端出一大碗来。陆裕顺一见就本能想吐,见孙荷再度逼近,他吓得浑身颤栗起来。“求求你,饶过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欲挖徐妙翠眼睛的时候,她比你更恐惧。我不过喂你吃而已,也没要挖你眼睛,你怕什么?再说你不是喜欢眼睛么,为何不好好谢谢我满足了你的喜好?”对于这些恶事做尽、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之人,简单的斩刑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陆裕顺不停地给苏园磕头,痛哭流涕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怜。只瞧他这副样子,谁能想到他是嚣张报假案,肆意戏弄开封府官差,迫不及待想挖人眼的可怕凶徒。“刀若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苏园对视陆裕顺写满战战兢兢的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碗你老老实实吃了,每一颗都至少嚼三口,我便放过你,否则还有更——”“我吃!”陆裕顺接下第三碗,一颗颗艰难地往嘴里塞……最终吃得泪流满面,恶心至极,脸憋得通红,呕吐动作不止,虽然不痛,但每一口都让他‘不欲生’。苏园拎着食盒从牢房里的出来的时候,叶牢头还特意过来打招呼。“断头饭已经吃好了。”苏园笑着对叶牢头说道。叶牢头刚听狱卒说了,今天是苏园特意给陆裕顺送断头饭,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苏姑娘做饭的手艺好。“何苦劳烦苏姑娘,他哪儿配啊!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苏姑娘善良。”跟在苏园身后的孙荷:“……”善良?知道真相的您怕是会眼泪流下来。陆裕顺垂着眼眸,没去看苏园,像是故作淡定,又像是不想暴露他眼中的情绪。“你长得眉清目秀,与其他受袭者眼浊的情况全然不同。据你交代,你遇袭时感觉有东西打向你,你就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正常人只会感慨倒霉没躲过石子,居然还是被打了脑袋。而你却在庆幸,幸好那石子没打伤你的眼睛。既然石子打在你头侧,你也不知石子从何方向打向你,你又是如何确定它原本就该打在你眼睛上?”这话乍听起来有些绕,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过来,偏了一下头,还是有石子儿打在了头上,肯定会为被打中头骂倒霉,根本不可能去精准地猜测到它原本应该打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在假装受袭?”王朝惊讶问。苏园点头,然后继续对陆裕顺说道:“你那个时候怕是故意把我们往你那里引,你早就知道陆裕丰干的事情。你想让我们注意到陆裕丰,同时伪装成受害者,想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当时苏园还不能完全确定受袭者一定都是眼浊的情况,并且袭击案从四五年前就开始陆续发生,而陆裕顺有三年时间在外,他的情况和作案时间不符。但当她后来检查过三名受袭者的眼睛,加上从白玉堂那里了解了蚕丛氏族的情况后,苏园对陆裕顺的怀疑就开始越发加深了。幸而她从一开始对陆裕顺有些许怀疑的时候,便请白玉堂派人顺便监视了他。不然等她怀疑彻底加深的时候去找人,怕是陆裕顺早已经害死了徐妙翠。陆裕顺和陆裕丰二人虽为堂兄弟,但都一样胆大妄为,喜欢冒险。陆裕顺较之陆裕丰,稍微谨慎一些,他推了陆裕丰出来,隐藏在陆裕丰之后,行事做法却也一样狂妄残忍。在陆裕丰的案子刚刚结束之际,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手杀人。而在被抓了现行之后,居然还狡诈地做起戏来,假装自己是陆裕丰。如今被揭穿到这种程度,陆裕顺想不认罪也不行了。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之前的确非常兴奋,跃跃欲试挖人眼睛的感觉。陆裕丰和陆裕顺自小一起长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关系很不错。在陆裕顺七岁,陆裕丰九岁那年,陆家的族长,也就是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发现陆家连年运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举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并且因为有所求,供奉必须要多多益善才好。供奉祭物之前,族长便打发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陆家另两位青壮年一起,亲手挖掉三十二头活羊的眼睛。那场面如何可想而知。陆裕丰和陆裕顺当时因为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台附近,便看到了这一幕。此后过了近十年,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陆裕顺一直以为这仅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梦魇,陆裕丰早就忘了这件事了。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陆裕顺发现陆裕丰鬼鬼祟祟,他就跟了过去。陆裕顺一直跟着陆裕丰到了城东破庙,亲眼见到陆裕丰剜掉一只活猫的眼睛。他当时震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发热,当年偷窥祭祀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这之后,陆裕顺又跟踪了陆裕丰几次,最后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着尝试了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去做梦魇里的事情的时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上瘾了,并且想尝试更大胆一些的事。可偏偏这个时候陆裕丰招惹上了开封府,他试着委婉去提醒陆裕丰,却没想到陆裕丰跟魔怔了一样,还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开封府的女子。陆裕顺见他如此不听劝,又执迷不悟,更恨他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给别人。便想着不如干脆把他推出去,令开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会派人天天监视附近这几条巷子,令他无法自由行动了。之后便有了陆裕顺假装受袭,令苏园和白玉堂注意到陆裕丰的事情。不过,陆裕顺没想到陆裕丰会那么疯,不用她再推波助澜,就自己先行暴露了。这对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结束,他就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带到祭祀地点,就被抓个现行。陆裕顺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对付。他曾特意打听过这人是谁,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无情鸷戾,心狠手辣。他堂兄陆裕丰的那双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则出自他属下之手。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养出什么样的下人,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连江湖高手都对他避而远之。所以当时陆裕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抓,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让陆裕丰附身的法子,意图逃脱罪名。最终,他还是被揭穿了。偷银锁的事儿,是以前陆裕丰喝醉的时候跟陆裕顺坦白的。至于那天做案的细节,陆裕顺刚好在案发地附近的一间房顶上蛰伏,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自然知情。“较之陆裕丰,陆裕顺更阴险狡诈,自恃聪明。不过也亏得他有如此‘品性’,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开封府将他们两兄弟抓得正着。”包拯感慨罢了,告知公孙策,可将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后开堂公审,以狗头铡惩治陆裕顺。次日晌午,厨房的张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张婆子见苏园要帮忙,笑着道谢,打发她去休息便是。随即她想起什么,哎呦一声道:“想起来了,那断头饭还没准备。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东西,苏丫头帮我随便搅和一碗猪食送过去可成?”苏园笑着应承。一炷香后,苏园就提着食盒,带孙荷一起到了陆裕顺的牢房前。狱卒给苏园开了牢门,因为是最后一顿饭,便亲自给他送到里头去。陆裕顺见是苏园,冷笑一声,“还来这里看我作甚?没瞧够我的狼狈?”牢房虽然脏乱,陆裕顺的衣衫也确实不够干净整洁,但他脸色淡定,濒临问斩了,丝毫不见有半点悔意,最多只有败者的颓丧罢了。“那你可误会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里便很狼狈。”苏园边打开食盒边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来看你,是可怜你。”“可不是么,就我老大心善,才会来看你这种败类!”孙荷不满地对陆裕顺翻白眼,没好气地讥讽一句。她真不明白,老大怎么这么善良还给送饭。这种恶贼就该饿着肚子上路,同情他干什么!然而孙荷这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变了,她老大还是她老大,够狠,非她这等小喽啰能比!孙荷眼睁睁看见苏园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球状东西出来,再仔细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饪过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孙荷险些没吐了出来。陆裕顺看到苏园端的那碗东西时,也很意外没有想到,更不懂苏园的目的为何。但苏园没让他疑惑太久,因为陆裕发现苏园用汤匙舀了两颗眼珠后,直直地往他嘴边送——“你要干什么!”陆裕顺脸色大变,慌张往后撤退,偏头躲闪。“按住他。”苏园轻声吩咐孙荷。“好咧!”孙荷一脚踩在陆裕顺脚镣上,把人绊倒了。然后她就捏住陆裕顺的下颚,令他被迫张开嘴。“你今天的断头饭有幸由我来负责,作为开封府最负责任的厨娘,我必要想犯人之所想,供犯人之所好,不辜负犯人死前最后一顿饭,让犯人深刻感受我们开封府对春天般的死前关怀。你不是喜欢眼珠儿么,我便随你所好,就给你弄了些,保证你吃得饱。”苏园说罢,就把‘眼珠’倒进陆裕顺的嘴里。孙荷赶紧捏住他的嘴,逼他咽下去。一种无法形容的腐烂腥臭味乍然在他嘴里爆开,令陆裕顺瞬间反胃想吐,但因为下颚被死死按住了,他又吐不得,生生被迫咽了下去,逼出眼泪来。接着苏园又塞了数颗进去,如此往复,把一整碗都塞完了才作罢。陆裕顺最后摊在墙边吐了一大滩,只差把五脏六腑吐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他整个人的生机都像被抽走了一般。“看来你胃口不太好,吐了不就更饿了么?我说过保证你吃饱,就一定会让你吃饱。别急,我这还有一碗。”苏园令孙荷再喂了第二碗进去。陆裕顺挣扎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吐了,只觉得自己吞了满肚子的眼睛,仿佛满身都有眼睛一样,四处都弥漫着恶心的腥臭味,他甚至感觉嘴里有泥土。他像是在坟地里扒开了一具具腐尸,专挖了眼睛出来吃。“这还有第三碗。”苏园又从食盒里再端出一大碗来。陆裕顺一见就本能想吐,见孙荷再度逼近,他吓得浑身颤栗起来。“求求你,饶过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欲挖徐妙翠眼睛的时候,她比你更恐惧。我不过喂你吃而已,也没要挖你眼睛,你怕什么?再说你不是喜欢眼睛么,为何不好好谢谢我满足了你的喜好?”对于这些恶事做尽、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之人,简单的斩刑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陆裕顺不停地给苏园磕头,痛哭流涕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怜。只瞧他这副样子,谁能想到他是嚣张报假案,肆意戏弄开封府官差,迫不及待想挖人眼的可怕凶徒。“刀若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苏园对视陆裕顺写满战战兢兢的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碗你老老实实吃了,每一颗都至少嚼三口,我便放过你,否则还有更——”“我吃!”陆裕顺接下第三碗,一颗颗艰难地往嘴里塞……最终吃得泪流满面,恶心至极,脸憋得通红,呕吐动作不止,虽然不痛,但每一口都让他‘不欲生’。苏园拎着食盒从牢房里的出来的时候,叶牢头还特意过来打招呼。“断头饭已经吃好了。”苏园笑着对叶牢头说道。叶牢头刚听狱卒说了,今天是苏园特意给陆裕顺送断头饭,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苏姑娘做饭的手艺好。“何苦劳烦苏姑娘,他哪儿配啊!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苏姑娘善良。”跟在苏园身后的孙荷:“……”善良?知道真相的您怕是会眼泪流下来。陆裕顺垂着眼眸,没去看苏园,像是故作淡定,又像是不想暴露他眼中的情绪。“你长得眉清目秀,与其他受袭者眼浊的情况全然不同。据你交代,你遇袭时感觉有东西打向你,你就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正常人只会感慨倒霉没躲过石子,居然还是被打了脑袋。而你却在庆幸,幸好那石子没打伤你的眼睛。既然石子打在你头侧,你也不知石子从何方向打向你,你又是如何确定它原本就该打在你眼睛上?”这话乍听起来有些绕,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过来,偏了一下头,还是有石子儿打在了头上,肯定会为被打中头骂倒霉,根本不可能去精准地猜测到它原本应该打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在假装受袭?”王朝惊讶问。苏园点头,然后继续对陆裕顺说道:“你那个时候怕是故意把我们往你那里引,你早就知道陆裕丰干的事情。你想让我们注意到陆裕丰,同时伪装成受害者,想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当时苏园还不能完全确定受袭者一定都是眼浊的情况,并且袭击案从四五年前就开始陆续发生,而陆裕顺有三年时间在外,他的情况和作案时间不符。但当她后来检查过三名受袭者的眼睛,加上从白玉堂那里了解了蚕丛氏族的情况后,苏园对陆裕顺的怀疑就开始越发加深了。幸而她从一开始对陆裕顺有些许怀疑的时候,便请白玉堂派人顺便监视了他。不然等她怀疑彻底加深的时候去找人,怕是陆裕顺早已经害死了徐妙翠。陆裕顺和陆裕丰二人虽为堂兄弟,但都一样胆大妄为,喜欢冒险。陆裕顺较之陆裕丰,稍微谨慎一些,他推了陆裕丰出来,隐藏在陆裕丰之后,行事做法却也一样狂妄残忍。在陆裕丰的案子刚刚结束之际,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手杀人。而在被抓了现行之后,居然还狡诈地做起戏来,假装自己是陆裕丰。如今被揭穿到这种程度,陆裕顺想不认罪也不行了。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之前的确非常兴奋,跃跃欲试挖人眼睛的感觉。陆裕丰和陆裕顺自小一起长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关系很不错。在陆裕顺七岁,陆裕丰九岁那年,陆家的族长,也就是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发现陆家连年运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举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并且因为有所求,供奉必须要多多益善才好。供奉祭物之前,族长便打发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陆家另两位青壮年一起,亲手挖掉三十二头活羊的眼睛。那场面如何可想而知。陆裕丰和陆裕顺当时因为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台附近,便看到了这一幕。此后过了近十年,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陆裕顺一直以为这仅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梦魇,陆裕丰早就忘了这件事了。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陆裕顺发现陆裕丰鬼鬼祟祟,他就跟了过去。陆裕顺一直跟着陆裕丰到了城东破庙,亲眼见到陆裕丰剜掉一只活猫的眼睛。他当时震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发热,当年偷窥祭祀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这之后,陆裕顺又跟踪了陆裕丰几次,最后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着尝试了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去做梦魇里的事情的时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上瘾了,并且想尝试更大胆一些的事。可偏偏这个时候陆裕丰招惹上了开封府,他试着委婉去提醒陆裕丰,却没想到陆裕丰跟魔怔了一样,还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开封府的女子。陆裕顺见他如此不听劝,又执迷不悟,更恨他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给别人。便想着不如干脆把他推出去,令开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会派人天天监视附近这几条巷子,令他无法自由行动了。之后便有了陆裕顺假装受袭,令苏园和白玉堂注意到陆裕丰的事情。不过,陆裕顺没想到陆裕丰会那么疯,不用她再推波助澜,就自己先行暴露了。这对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结束,他就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带到祭祀地点,就被抓个现行。陆裕顺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对付。他曾特意打听过这人是谁,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无情鸷戾,心狠手辣。他堂兄陆裕丰的那双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则出自他属下之手。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养出什么样的下人,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连江湖高手都对他避而远之。所以当时陆裕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抓,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让陆裕丰附身的法子,意图逃脱罪名。最终,他还是被揭穿了。偷银锁的事儿,是以前陆裕丰喝醉的时候跟陆裕顺坦白的。至于那天做案的细节,陆裕顺刚好在案发地附近的一间房顶上蛰伏,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自然知情。“较之陆裕丰,陆裕顺更阴险狡诈,自恃聪明。不过也亏得他有如此‘品性’,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开封府将他们两兄弟抓得正着。”包拯感慨罢了,告知公孙策,可将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后开堂公审,以狗头铡惩治陆裕顺。次日晌午,厨房的张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张婆子见苏园要帮忙,笑着道谢,打发她去休息便是。随即她想起什么,哎呦一声道:“想起来了,那断头饭还没准备。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东西,苏丫头帮我随便搅和一碗猪食送过去可成?”苏园笑着应承。一炷香后,苏园就提着食盒,带孙荷一起到了陆裕顺的牢房前。狱卒给苏园开了牢门,因为是最后一顿饭,便亲自给他送到里头去。陆裕顺见是苏园,冷笑一声,“还来这里看我作甚?没瞧够我的狼狈?”牢房虽然脏乱,陆裕顺的衣衫也确实不够干净整洁,但他脸色淡定,濒临问斩了,丝毫不见有半点悔意,最多只有败者的颓丧罢了。“那你可误会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里便很狼狈。”苏园边打开食盒边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来看你,是可怜你。”“可不是么,就我老大心善,才会来看你这种败类!”孙荷不满地对陆裕顺翻白眼,没好气地讥讽一句。她真不明白,老大怎么这么善良还给送饭。这种恶贼就该饿着肚子上路,同情他干什么!然而孙荷这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变了,她老大还是她老大,够狠,非她这等小喽啰能比!孙荷眼睁睁看见苏园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球状东西出来,再仔细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饪过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孙荷险些没吐了出来。陆裕顺看到苏园端的那碗东西时,也很意外没有想到,更不懂苏园的目的为何。但苏园没让他疑惑太久,因为陆裕发现苏园用汤匙舀了两颗眼珠后,直直地往他嘴边送——“你要干什么!”陆裕顺脸色大变,慌张往后撤退,偏头躲闪。“按住他。”苏园轻声吩咐孙荷。“好咧!”孙荷一脚踩在陆裕顺脚镣上,把人绊倒了。然后她就捏住陆裕顺的下颚,令他被迫张开嘴。“你今天的断头饭有幸由我来负责,作为开封府最负责任的厨娘,我必要想犯人之所想,供犯人之所好,不辜负犯人死前最后一顿饭,让犯人深刻感受我们开封府对春天般的死前关怀。你不是喜欢眼珠儿么,我便随你所好,就给你弄了些,保证你吃得饱。”苏园说罢,就把‘眼珠’倒进陆裕顺的嘴里。孙荷赶紧捏住他的嘴,逼他咽下去。一种无法形容的腐烂腥臭味乍然在他嘴里爆开,令陆裕顺瞬间反胃想吐,但因为下颚被死死按住了,他又吐不得,生生被迫咽了下去,逼出眼泪来。接着苏园又塞了数颗进去,如此往复,把一整碗都塞完了才作罢。陆裕顺最后摊在墙边吐了一大滩,只差把五脏六腑吐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他整个人的生机都像被抽走了一般。“看来你胃口不太好,吐了不就更饿了么?我说过保证你吃饱,就一定会让你吃饱。别急,我这还有一碗。”苏园令孙荷再喂了第二碗进去。陆裕顺挣扎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吐了,只觉得自己吞了满肚子的眼睛,仿佛满身都有眼睛一样,四处都弥漫着恶心的腥臭味,他甚至感觉嘴里有泥土。他像是在坟地里扒开了一具具腐尸,专挖了眼睛出来吃。“这还有第三碗。”苏园又从食盒里再端出一大碗来。陆裕顺一见就本能想吐,见孙荷再度逼近,他吓得浑身颤栗起来。“求求你,饶过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欲挖徐妙翠眼睛的时候,她比你更恐惧。我不过喂你吃而已,也没要挖你眼睛,你怕什么?再说你不是喜欢眼睛么,为何不好好谢谢我满足了你的喜好?”对于这些恶事做尽、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之人,简单的斩刑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陆裕顺不停地给苏园磕头,痛哭流涕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怜。只瞧他这副样子,谁能想到他是嚣张报假案,肆意戏弄开封府官差,迫不及待想挖人眼的可怕凶徒。“刀若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苏园对视陆裕顺写满战战兢兢的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碗你老老实实吃了,每一颗都至少嚼三口,我便放过你,否则还有更——”“我吃!”陆裕顺接下第三碗,一颗颗艰难地往嘴里塞……最终吃得泪流满面,恶心至极,脸憋得通红,呕吐动作不止,虽然不痛,但每一口都让他‘不欲生’。苏园拎着食盒从牢房里的出来的时候,叶牢头还特意过来打招呼。“断头饭已经吃好了。”苏园笑着对叶牢头说道。叶牢头刚听狱卒说了,今天是苏园特意给陆裕顺送断头饭,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苏姑娘做饭的手艺好。“何苦劳烦苏姑娘,他哪儿配啊!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苏姑娘善良。”跟在苏园身后的孙荷:“……”善良?知道真相的您怕是会眼泪流下来。陆裕顺垂着眼眸,没去看苏园,像是故作淡定,又像是不想暴露他眼中的情绪。“你长得眉清目秀,与其他受袭者眼浊的情况全然不同。据你交代,你遇袭时感觉有东西打向你,你就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正常人只会感慨倒霉没躲过石子,居然还是被打了脑袋。而你却在庆幸,幸好那石子没打伤你的眼睛。既然石子打在你头侧,你也不知石子从何方向打向你,你又是如何确定它原本就该打在你眼睛上?”这话乍听起来有些绕,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过来,偏了一下头,还是有石子儿打在了头上,肯定会为被打中头骂倒霉,根本不可能去精准地猜测到它原本应该打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在假装受袭?”王朝惊讶问。苏园点头,然后继续对陆裕顺说道:“你那个时候怕是故意把我们往你那里引,你早就知道陆裕丰干的事情。你想让我们注意到陆裕丰,同时伪装成受害者,想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当时苏园还不能完全确定受袭者一定都是眼浊的情况,并且袭击案从四五年前就开始陆续发生,而陆裕顺有三年时间在外,他的情况和作案时间不符。但当她后来检查过三名受袭者的眼睛,加上从白玉堂那里了解了蚕丛氏族的情况后,苏园对陆裕顺的怀疑就开始越发加深了。幸而她从一开始对陆裕顺有些许怀疑的时候,便请白玉堂派人顺便监视了他。不然等她怀疑彻底加深的时候去找人,怕是陆裕顺早已经害死了徐妙翠。陆裕顺和陆裕丰二人虽为堂兄弟,但都一样胆大妄为,喜欢冒险。陆裕顺较之陆裕丰,稍微谨慎一些,他推了陆裕丰出来,隐藏在陆裕丰之后,行事做法却也一样狂妄残忍。在陆裕丰的案子刚刚结束之际,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手杀人。而在被抓了现行之后,居然还狡诈地做起戏来,假装自己是陆裕丰。如今被揭穿到这种程度,陆裕顺想不认罪也不行了。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之前的确非常兴奋,跃跃欲试挖人眼睛的感觉。陆裕丰和陆裕顺自小一起长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关系很不错。在陆裕顺七岁,陆裕丰九岁那年,陆家的族长,也就是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发现陆家连年运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举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并且因为有所求,供奉必须要多多益善才好。供奉祭物之前,族长便打发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陆家另两位青壮年一起,亲手挖掉三十二头活羊的眼睛。那场面如何可想而知。陆裕丰和陆裕顺当时因为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台附近,便看到了这一幕。此后过了近十年,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陆裕顺一直以为这仅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梦魇,陆裕丰早就忘了这件事了。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陆裕顺发现陆裕丰鬼鬼祟祟,他就跟了过去。陆裕顺一直跟着陆裕丰到了城东破庙,亲眼见到陆裕丰剜掉一只活猫的眼睛。他当时震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发热,当年偷窥祭祀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这之后,陆裕顺又跟踪了陆裕丰几次,最后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着尝试了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去做梦魇里的事情的时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上瘾了,并且想尝试更大胆一些的事。可偏偏这个时候陆裕丰招惹上了开封府,他试着委婉去提醒陆裕丰,却没想到陆裕丰跟魔怔了一样,还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开封府的女子。陆裕顺见他如此不听劝,又执迷不悟,更恨他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给别人。便想着不如干脆把他推出去,令开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会派人天天监视附近这几条巷子,令他无法自由行动了。之后便有了陆裕顺假装受袭,令苏园和白玉堂注意到陆裕丰的事情。不过,陆裕顺没想到陆裕丰会那么疯,不用她再推波助澜,就自己先行暴露了。这对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结束,他就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带到祭祀地点,就被抓个现行。陆裕顺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对付。他曾特意打听过这人是谁,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无情鸷戾,心狠手辣。他堂兄陆裕丰的那双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则出自他属下之手。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养出什么样的下人,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连江湖高手都对他避而远之。所以当时陆裕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抓,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让陆裕丰附身的法子,意图逃脱罪名。最终,他还是被揭穿了。偷银锁的事儿,是以前陆裕丰喝醉的时候跟陆裕顺坦白的。至于那天做案的细节,陆裕顺刚好在案发地附近的一间房顶上蛰伏,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自然知情。“较之陆裕丰,陆裕顺更阴险狡诈,自恃聪明。不过也亏得他有如此‘品性’,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开封府将他们两兄弟抓得正着。”包拯感慨罢了,告知公孙策,可将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后开堂公审,以狗头铡惩治陆裕顺。次日晌午,厨房的张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张婆子见苏园要帮忙,笑着道谢,打发她去休息便是。随即她想起什么,哎呦一声道:“想起来了,那断头饭还没准备。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东西,苏丫头帮我随便搅和一碗猪食送过去可成?”苏园笑着应承。一炷香后,苏园就提着食盒,带孙荷一起到了陆裕顺的牢房前。狱卒给苏园开了牢门,因为是最后一顿饭,便亲自给他送到里头去。陆裕顺见是苏园,冷笑一声,“还来这里看我作甚?没瞧够我的狼狈?”牢房虽然脏乱,陆裕顺的衣衫也确实不够干净整洁,但他脸色淡定,濒临问斩了,丝毫不见有半点悔意,最多只有败者的颓丧罢了。“那你可误会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里便很狼狈。”苏园边打开食盒边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来看你,是可怜你。”“可不是么,就我老大心善,才会来看你这种败类!”孙荷不满地对陆裕顺翻白眼,没好气地讥讽一句。她真不明白,老大怎么这么善良还给送饭。这种恶贼就该饿着肚子上路,同情他干什么!然而孙荷这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变了,她老大还是她老大,够狠,非她这等小喽啰能比!孙荷眼睁睁看见苏园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球状东西出来,再仔细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饪过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孙荷险些没吐了出来。陆裕顺看到苏园端的那碗东西时,也很意外没有想到,更不懂苏园的目的为何。但苏园没让他疑惑太久,因为陆裕发现苏园用汤匙舀了两颗眼珠后,直直地往他嘴边送——“你要干什么!”陆裕顺脸色大变,慌张往后撤退,偏头躲闪。“按住他。”苏园轻声吩咐孙荷。“好咧!”孙荷一脚踩在陆裕顺脚镣上,把人绊倒了。然后她就捏住陆裕顺的下颚,令他被迫张开嘴。“你今天的断头饭有幸由我来负责,作为开封府最负责任的厨娘,我必要想犯人之所想,供犯人之所好,不辜负犯人死前最后一顿饭,让犯人深刻感受我们开封府对春天般的死前关怀。你不是喜欢眼珠儿么,我便随你所好,就给你弄了些,保证你吃得饱。”苏园说罢,就把‘眼珠’倒进陆裕顺的嘴里。孙荷赶紧捏住他的嘴,逼他咽下去。一种无法形容的腐烂腥臭味乍然在他嘴里爆开,令陆裕顺瞬间反胃想吐,但因为下颚被死死按住了,他又吐不得,生生被迫咽了下去,逼出眼泪来。接着苏园又塞了数颗进去,如此往复,把一整碗都塞完了才作罢。陆裕顺最后摊在墙边吐了一大滩,只差把五脏六腑吐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他整个人的生机都像被抽走了一般。“看来你胃口不太好,吐了不就更饿了么?我说过保证你吃饱,就一定会让你吃饱。别急,我这还有一碗。”苏园令孙荷再喂了第二碗进去。陆裕顺挣扎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吐了,只觉得自己吞了满肚子的眼睛,仿佛满身都有眼睛一样,四处都弥漫着恶心的腥臭味,他甚至感觉嘴里有泥土。他像是在坟地里扒开了一具具腐尸,专挖了眼睛出来吃。“这还有第三碗。”苏园又从食盒里再端出一大碗来。陆裕顺一见就本能想吐,见孙荷再度逼近,他吓得浑身颤栗起来。“求求你,饶过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欲挖徐妙翠眼睛的时候,她比你更恐惧。我不过喂你吃而已,也没要挖你眼睛,你怕什么?再说你不是喜欢眼睛么,为何不好好谢谢我满足了你的喜好?”对于这些恶事做尽、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之人,简单的斩刑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陆裕顺不停地给苏园磕头,痛哭流涕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怜。只瞧他这副样子,谁能想到他是嚣张报假案,肆意戏弄开封府官差,迫不及待想挖人眼的可怕凶徒。“刀若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苏园对视陆裕顺写满战战兢兢的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碗你老老实实吃了,每一颗都至少嚼三口,我便放过你,否则还有更——”“我吃!”陆裕顺接下第三碗,一颗颗艰难地往嘴里塞……最终吃得泪流满面,恶心至极,脸憋得通红,呕吐动作不止,虽然不痛,但每一口都让他‘不欲生’。苏园拎着食盒从牢房里的出来的时候,叶牢头还特意过来打招呼。“断头饭已经吃好了。”苏园笑着对叶牢头说道。叶牢头刚听狱卒说了,今天是苏园特意给陆裕顺送断头饭,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苏姑娘做饭的手艺好。“何苦劳烦苏姑娘,他哪儿配啊!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苏姑娘善良。”跟在苏园身后的孙荷:“……”善良?知道真相的您怕是会眼泪流下来。陆裕顺垂着眼眸,没去看苏园,像是故作淡定,又像是不想暴露他眼中的情绪。“你长得眉清目秀,与其他受袭者眼浊的情况全然不同。据你交代,你遇袭时感觉有东西打向你,你就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正常人只会感慨倒霉没躲过石子,居然还是被打了脑袋。而你却在庆幸,幸好那石子没打伤你的眼睛。既然石子打在你头侧,你也不知石子从何方向打向你,你又是如何确定它原本就该打在你眼睛上?”这话乍听起来有些绕,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过来,偏了一下头,还是有石子儿打在了头上,肯定会为被打中头骂倒霉,根本不可能去精准地猜测到它原本应该打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在假装受袭?”王朝惊讶问。苏园点头,然后继续对陆裕顺说道:“你那个时候怕是故意把我们往你那里引,你早就知道陆裕丰干的事情。你想让我们注意到陆裕丰,同时伪装成受害者,想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当时苏园还不能完全确定受袭者一定都是眼浊的情况,并且袭击案从四五年前就开始陆续发生,而陆裕顺有三年时间在外,他的情况和作案时间不符。但当她后来检查过三名受袭者的眼睛,加上从白玉堂那里了解了蚕丛氏族的情况后,苏园对陆裕顺的怀疑就开始越发加深了。幸而她从一开始对陆裕顺有些许怀疑的时候,便请白玉堂派人顺便监视了他。不然等她怀疑彻底加深的时候去找人,怕是陆裕顺早已经害死了徐妙翠。陆裕顺和陆裕丰二人虽为堂兄弟,但都一样胆大妄为,喜欢冒险。陆裕顺较之陆裕丰,稍微谨慎一些,他推了陆裕丰出来,隐藏在陆裕丰之后,行事做法却也一样狂妄残忍。在陆裕丰的案子刚刚结束之际,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手杀人。而在被抓了现行之后,居然还狡诈地做起戏来,假装自己是陆裕丰。如今被揭穿到这种程度,陆裕顺想不认罪也不行了。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之前的确非常兴奋,跃跃欲试挖人眼睛的感觉。陆裕丰和陆裕顺自小一起长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关系很不错。在陆裕顺七岁,陆裕丰九岁那年,陆家的族长,也就是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发现陆家连年运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举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并且因为有所求,供奉必须要多多益善才好。供奉祭物之前,族长便打发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陆家另两位青壮年一起,亲手挖掉三十二头活羊的眼睛。那场面如何可想而知。陆裕丰和陆裕顺当时因为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台附近,便看到了这一幕。此后过了近十年,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陆裕顺一直以为这仅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梦魇,陆裕丰早就忘了这件事了。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陆裕顺发现陆裕丰鬼鬼祟祟,他就跟了过去。陆裕顺一直跟着陆裕丰到了城东破庙,亲眼见到陆裕丰剜掉一只活猫的眼睛。他当时震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发热,当年偷窥祭祀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这之后,陆裕顺又跟踪了陆裕丰几次,最后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着尝试了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去做梦魇里的事情的时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上瘾了,并且想尝试更大胆一些的事。可偏偏这个时候陆裕丰招惹上了开封府,他试着委婉去提醒陆裕丰,却没想到陆裕丰跟魔怔了一样,还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开封府的女子。陆裕顺见他如此不听劝,又执迷不悟,更恨他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给别人。便想着不如干脆把他推出去,令开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会派人天天监视附近这几条巷子,令他无法自由行动了。之后便有了陆裕顺假装受袭,令苏园和白玉堂注意到陆裕丰的事情。不过,陆裕顺没想到陆裕丰会那么疯,不用她再推波助澜,就自己先行暴露了。这对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结束,他就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带到祭祀地点,就被抓个现行。陆裕顺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对付。他曾特意打听过这人是谁,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无情鸷戾,心狠手辣。他堂兄陆裕丰的那双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则出自他属下之手。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养出什么样的下人,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连江湖高手都对他避而远之。所以当时陆裕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抓,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让陆裕丰附身的法子,意图逃脱罪名。最终,他还是被揭穿了。偷银锁的事儿,是以前陆裕丰喝醉的时候跟陆裕顺坦白的。至于那天做案的细节,陆裕顺刚好在案发地附近的一间房顶上蛰伏,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自然知情。“较之陆裕丰,陆裕顺更阴险狡诈,自恃聪明。不过也亏得他有如此‘品性’,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开封府将他们两兄弟抓得正着。”包拯感慨罢了,告知公孙策,可将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后开堂公审,以狗头铡惩治陆裕顺。次日晌午,厨房的张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张婆子见苏园要帮忙,笑着道谢,打发她去休息便是。随即她想起什么,哎呦一声道:“想起来了,那断头饭还没准备。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东西,苏丫头帮我随便搅和一碗猪食送过去可成?”苏园笑着应承。一炷香后,苏园就提着食盒,带孙荷一起到了陆裕顺的牢房前。狱卒给苏园开了牢门,因为是最后一顿饭,便亲自给他送到里头去。陆裕顺见是苏园,冷笑一声,“还来这里看我作甚?没瞧够我的狼狈?”牢房虽然脏乱,陆裕顺的衣衫也确实不够干净整洁,但他脸色淡定,濒临问斩了,丝毫不见有半点悔意,最多只有败者的颓丧罢了。“那你可误会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里便很狼狈。”苏园边打开食盒边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来看你,是可怜你。”“可不是么,就我老大心善,才会来看你这种败类!”孙荷不满地对陆裕顺翻白眼,没好气地讥讽一句。她真不明白,老大怎么这么善良还给送饭。这种恶贼就该饿着肚子上路,同情他干什么!然而孙荷这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变了,她老大还是她老大,够狠,非她这等小喽啰能比!孙荷眼睁睁看见苏园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球状东西出来,再仔细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饪过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孙荷险些没吐了出来。陆裕顺看到苏园端的那碗东西时,也很意外没有想到,更不懂苏园的目的为何。但苏园没让他疑惑太久,因为陆裕发现苏园用汤匙舀了两颗眼珠后,直直地往他嘴边送——“你要干什么!”陆裕顺脸色大变,慌张往后撤退,偏头躲闪。“按住他。”苏园轻声吩咐孙荷。“好咧!”孙荷一脚踩在陆裕顺脚镣上,把人绊倒了。然后她就捏住陆裕顺的下颚,令他被迫张开嘴。“你今天的断头饭有幸由我来负责,作为开封府最负责任的厨娘,我必要想犯人之所想,供犯人之所好,不辜负犯人死前最后一顿饭,让犯人深刻感受我们开封府对春天般的死前关怀。你不是喜欢眼珠儿么,我便随你所好,就给你弄了些,保证你吃得饱。”苏园说罢,就把‘眼珠’倒进陆裕顺的嘴里。孙荷赶紧捏住他的嘴,逼他咽下去。一种无法形容的腐烂腥臭味乍然在他嘴里爆开,令陆裕顺瞬间反胃想吐,但因为下颚被死死按住了,他又吐不得,生生被迫咽了下去,逼出眼泪来。接着苏园又塞了数颗进去,如此往复,把一整碗都塞完了才作罢。陆裕顺最后摊在墙边吐了一大滩,只差把五脏六腑吐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他整个人的生机都像被抽走了一般。“看来你胃口不太好,吐了不就更饿了么?我说过保证你吃饱,就一定会让你吃饱。别急,我这还有一碗。”苏园令孙荷再喂了第二碗进去。陆裕顺挣扎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吐了,只觉得自己吞了满肚子的眼睛,仿佛满身都有眼睛一样,四处都弥漫着恶心的腥臭味,他甚至感觉嘴里有泥土。他像是在坟地里扒开了一具具腐尸,专挖了眼睛出来吃。“这还有第三碗。”苏园又从食盒里再端出一大碗来。陆裕顺一见就本能想吐,见孙荷再度逼近,他吓得浑身颤栗起来。“求求你,饶过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欲挖徐妙翠眼睛的时候,她比你更恐惧。我不过喂你吃而已,也没要挖你眼睛,你怕什么?再说你不是喜欢眼睛么,为何不好好谢谢我满足了你的喜好?”对于这些恶事做尽、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之人,简单的斩刑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陆裕顺不停地给苏园磕头,痛哭流涕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怜。只瞧他这副样子,谁能想到他是嚣张报假案,肆意戏弄开封府官差,迫不及待想挖人眼的可怕凶徒。“刀若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苏园对视陆裕顺写满战战兢兢的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碗你老老实实吃了,每一颗都至少嚼三口,我便放过你,否则还有更——”“我吃!”陆裕顺接下第三碗,一颗颗艰难地往嘴里塞……最终吃得泪流满面,恶心至极,脸憋得通红,呕吐动作不止,虽然不痛,但每一口都让他‘不欲生’。苏园拎着食盒从牢房里的出来的时候,叶牢头还特意过来打招呼。“断头饭已经吃好了。”苏园笑着对叶牢头说道。叶牢头刚听狱卒说了,今天是苏园特意给陆裕顺送断头饭,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苏姑娘做饭的手艺好。“何苦劳烦苏姑娘,他哪儿配啊!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苏姑娘善良。”跟在苏园身后的孙荷:“……”善良?知道真相的您怕是会眼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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