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历史军事>大国工匠[快穿]> 第71章 国粹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71章 国粹(1 / 1)

再次睁开眼, 沈声默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稻草上。稻草的倒刺有些扎人,这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感觉特别难受。挣扎着想要起来,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提不起劲儿。眼皮也是挣扎许久都睁不开,很费劲儿。沈声默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身体的劲儿也太小了吧?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一扫周围的环境,眼前的视线也是晕晕乎乎的,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看不分明。更离谱的是,沈声默居然还看到了一从稻草做的屋顶, 上头还破了个洞, 一股明媚的太阳光从破屋顶照射下来,明晃晃告诉沈声默:它破了它破了它真的破了。这是幻觉吧?什么年代了,还有茅草屋这玩意儿?心中的念头刚刚一升起来, 沈声默再次察觉到身下稻草的触感, 便悚然一惊。也许, 真不是幻觉呢?也不知从哪儿爆发出的力气, 她双手一挣,便从地上爬起来了。双脚站在地上, 沈声默感觉自己头重脚轻,果然是生病了,还病的不轻。不过这不要紧,最要紧的是, 她现在身处的环境确实有点离谱。沈声默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形, 再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屋子的样貌。这是靠着一堵即将要倒塌的、不知道风化多少年、看上去随时要倒下来的土墙建起来的一间茅草屋。半是靠着土墙,半是靠着很不牢靠的茅草片搭起来的。此情此景,让沈声默很想吟一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屋顶有个地方还是破的, 一看就是连下起雨挡个雨都办不到的那种,这让沈声默甚至怀疑,这屋顶可能就是一个别有风情的观赏性用品而非功能性用品。视线再回到她刚刚躺着的身下。她刚才躺着的是一张用稻草垒起来的“床”!连一张草席都没有。沈声默懵了一下,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屋子里,除了这张“床”,还有一张十分矮小的小桌子,很破很旧,都不知道什么年代打的了。椅子?那是没有的。沈声默只能看到两颗圆圆的石头放在小桌子旁边,那就是他们的“椅子”。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家。一个穷到家徒四壁,啥也没有的家。这个家里的一切都透出贫穷两个字。不,这应该不能说贫穷了,这应该说是赤贫,穷到尘埃里了。沈声默麻了。还以为上个世界开局就够穷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穷,无穷无尽。因为身体的不适,沈声默很快觉得难受起来。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十分滚烫,就连呼吸冒出来的热气,都灼烧得令人难受。这是发烧了呀,还是高烧,难怪会虚成这个样子,可千万别烧成个傻子。她摇摇晃晃走向那张矮小的小桌子,从土陶做的壶里倒出一杯水来,给自己润了润口。水润了嗓子,沈声默此时才舒服了点。只不过,生病了,只喝口水是不可能好的,最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医生。只是医生要上哪儿找?沈声默都不确定,这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山旮旯里有没有医生。就是有医生,她也没钱去看病啊。沈声默低低叫道:“系统,给我颗退烧药。”【检测到宿主身体虚弱,需要救助,系统即将为您提供帮助】【检测到宿主高烧39度,濒临危险值,系统即将为您发放退烧药,即将注意查收】【系统已经为宿主发放奖励】【挪用的退烧药需要宿主在日后还上,系统检测到宿主在这个位面没有一点积分,已经为您自动调整任务目标值还债】【本位面需要收集的粉丝值从3000000变成了3010000,希望宿主好好活下去,努力还债】……尼玛!沈声默手一哆嗦,感觉这个统子已经坏掉了。它是放高利贷的吗?敢这么搞?一颗药直接要一万的粉丝值!她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灵丹妙药,让系统出这么高的价钱。【退烧药。说明:这是系统出品的药丸,儿童专用,药到病除】沈声默脑子还是晕沉沉,扫了一眼之后没怎么注意,直接吞了下去。虽然系统出价很离谱,很像趁火打劫,但是小命要紧,沈声默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矫情。和着水吞了之后,沈声默眨眨眼,脑海里掠过药丸的说明:儿童专用。儿童专用?什么东西儿童专用?她重新爬到那个用稻草堆的“床”上,闭上眼睛就睡过去,没有深思什么。睡梦中的沈声默睡得十分踏实,吃下去的药丸起了效果,开始治疗她的身体,治愈她因为生病而备受折磨的身体。渐渐的,身体便没那么难受黏糊。脑子也越来越清明,身体越来越轻快。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变得轻盈起来。这退烧药不愧是系统出品,见效快得离谱。当沈声默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淡金色的阳光变得温和,铺洒在地上,色调十分温暖柔和。白天灼热的气息热浪也冷却不少,这个气温终于舒服多了。沈声默的脑子里闪过“儿童专用”的字眼,蹬蹬蹬跑到打着水的搪瓷盆前,照了照镜子。“!!!”没有什么美人对镜自怜的场景,有的只是一个一头杂毛的小丫头对着水面露出惊恐的表情。她……穿成了一个五短身材的矮敦子,小萝卜!今天,大概七八岁。唔。好小哦,她长大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当孩子呢。在系统药丸的治疗下已经恢复健康的沈声默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和不适之后,开心起来。这也太爽了,穿成小孩子,说明拥有了二次成长的机会呀!沈声默太开心了,她决定要用小孩子的方式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欣喜,要活泼一点,可爱一点,便爬上了稻草垛堆的床蹦蹦跳跳几下,然后……把床给蹦塌了一角。沈声默:“……”现在她冷静下来了。她乖乖按照刚才的样子,重新把稻草给堆上去,保证一点看不出来刚刚搞了破坏。原来这就是小孩子背着父母干坏事的感觉吗?挺刺激的。-处理完稻草堆后,沈声默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整理一下这个位面的信息。在这个位面世界里,她变成了一个即将满九岁的小女孩。从这个茅草屋的环境上就能看得出来,她的家境非常不好,十分不好,特别不好。而这个茅草屋,不是她真正的家,她只是暂时的被“流放”了。这件事要从沈声默的父亲说起。沈声默的父亲是一个在戏堂子里搭台唱戏的男旦青衣。他人长得好,嗓子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年纪轻轻出了几场戏就混成了角儿。红的那几年,沈声默的父亲那可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捧,人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沈老板。风光的时候,戏堂子里的观众点的全是沈老板的戏。人们捧着他,喜欢他,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只是好景不长,沈老板生在了坏的时候。红了没几年,局势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有狼烟,有战火。这民不聊生,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去看戏呢?这戏台子很快就衰落了。往日天天爆满的戏台子,如今门庭凋零,连只鸟都没有,只有过路的乞丐会进去避避雨。戏班子开不下去,便只能散伙。就连班主都跑了,他这个所谓的角儿,也就没人捧了。红的那几年,沈老板攒下了一些钱,一开始倒是还能糊口。偶尔,沈老板也会卖艺,就在村口或者城门临时搭个草台班子,有没有人看不要紧。沈老板只觉得,自己不唱上两句,会憋得慌。活了这么久,他就只会唱戏这个技能,没有了,心里慌,要唱上两句,才能安抚自己,宽慰自己。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苦难熬,吃糠咽菜,但还算有活头。听说更北边的人们,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满目疮痍。这几年,要不是沈老板一边唱戏一边往南走,此时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路边的坟头了。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了。戏堂子重新开张,沈老板又重回戏台,扮起来,唱起来,重新唱起了大戏。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观众唱,而是给平息了硝烟的战士们唱。沈老板也是有几分本事和造诣的,过了没两年,还捞了一个文艺主任当当。这把沈老板开心坏了,他虽然红,是个角儿,还能叫得出名声。可是在旧社会,唱戏那是下九流,不被当人看的。表面上,人们叫他沈老板,可是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暗地编排他。这个文艺主任让沈老板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他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人不再叫他沈老板,而是要叫他主任。主任是不用唱戏的,他只需要安排一些节目,用来慰问士兵们。更多的时候,这个身份就只是个摆设而已。而且现在已经不兴唱戏了,没人喜欢听咿咿呀呀的大戏,而是要跳舞,跳芭蕾,演话剧,戏剧,样板戏。换了层身份,但唱不了戏,这可把沈老板憋坏了。他不懂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他不想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体面,便忍住骨子里的憋闷,按照安排工作,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一切按部就班。当文艺主任的时候,沈老板好像抛弃了自己过往谋生的技能一样,把它全忘却了。后来还听了组织的安排,娶了一个部队里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沈声默。沈老板感觉沈声默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慰藉。这个小女孩,长着和他相似的面容,有着和他相似的好嗓子,一颦一笑,十分灵动可爱。沈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优点,天生一把好嗓子,适合唱戏。可是,他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戏子吗?说实话,沈老板没有底气。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沾下九流?这是一个深坑,哪怕沈老板当了好几年的主任,可是他依旧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会成为伴随一生的阴霾。不能让女儿走这条路。沈老板不再想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扼杀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变数发生在沈声默六岁那年。沈老板的文艺主任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告发了,说什么,他是反动派,他在唱旧社会的靡靡之音,他思想不端正,需要进行改造。沈老板知道,外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运动,要肃清资本主义的风气,彻底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有很多大官,很多教授,都被批、斗了。可是沈老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他就只是个戏子而已,他不懂政事,不懂运动,他只会唱戏!妻子是个出色的女战士,她揭发了他,举报了他。他藏起来的那些戏服,头面,一切和戏有关的事情,都被当成了四旧,烧了,毁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的,是应该毁灭的。沈老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有高位,但是无能;他儒雅,但是懦弱。一切只能听命运的安排。后来,沈老板和妻子离了婚,各自奔前程。然而沈老板是没有什么好前程的。他不再是文艺主任,也不能再靠唱戏谋生,而是被发配到乡下去,干苦力,做农活,接受改造。女儿选择跟父亲离开。她喜欢听父亲私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要是听不到了,她会难过,饭也吃不香。小女孩不知道,下乡之后,等待的是什么。然而这个决定,两个大人都没阻止。因为留在母亲身边,父亲不放心。而且母亲现在忙着奋斗事业,压根没空管小孩,让孩子跟父亲走,她正好可以去搞事业。父女两人下乡去了。沈老板吃过苦,但没做过农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下乡的日子过了三年,嗓子坏了,脸晒黑了,身段也壮了,扮不了青衣旦了。唱戏?那是什么?沈老板只有眼前的牛粪和黄土,他要赶紧把种子种上,秋天才能收粮,不然没有饭吃,他和女儿都会饿肚子。这三年里,沈老板和女儿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过活的。前几天,沈声默病了,乡村的行脚医生治不了,只能让孩子躺在床上干着急。沈老板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几块钱带沈声默去城镇的卫生所吊针,没把女儿吊回来。倒是现在的沈声默来了。-整理完所有信息的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小女孩瘦弱的身体装在一身宽大的衣服里。上衣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大人衬衫,裤子挽了好几管,屁股垒了好多补丁,很不合身,但看得出来穿了很久。父女下乡的这两年里,沈老板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还顺带把针线活给学会了,沈声默身上穿的衣服,多是他给补的。合身什么的就不说,能遮体就不错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沈声默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但一粒米都没找到。这个位面,开局好难哦。沈声默低垂着小脑袋,又想重重叹气了。“系统,有吃的吗?”还没等系统回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默,爸爸回来了,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呜呜呜,亲爸。这件事要从沈声默的父亲说起。沈声默的父亲是一个在戏堂子里搭台唱戏的男旦青衣。他人长得好,嗓子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年纪轻轻出了几场戏就混成了角儿。红的那几年,沈声默的父亲那可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捧,人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沈老板。风光的时候,戏堂子里的观众点的全是沈老板的戏。人们捧着他,喜欢他,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只是好景不长,沈老板生在了坏的时候。红了没几年,局势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有狼烟,有战火。这民不聊生,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去看戏呢?这戏台子很快就衰落了。往日天天爆满的戏台子,如今门庭凋零,连只鸟都没有,只有过路的乞丐会进去避避雨。戏班子开不下去,便只能散伙。就连班主都跑了,他这个所谓的角儿,也就没人捧了。红的那几年,沈老板攒下了一些钱,一开始倒是还能糊口。偶尔,沈老板也会卖艺,就在村口或者城门临时搭个草台班子,有没有人看不要紧。沈老板只觉得,自己不唱上两句,会憋得慌。活了这么久,他就只会唱戏这个技能,没有了,心里慌,要唱上两句,才能安抚自己,宽慰自己。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苦难熬,吃糠咽菜,但还算有活头。听说更北边的人们,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满目疮痍。这几年,要不是沈老板一边唱戏一边往南走,此时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路边的坟头了。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了。戏堂子重新开张,沈老板又重回戏台,扮起来,唱起来,重新唱起了大戏。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观众唱,而是给平息了硝烟的战士们唱。沈老板也是有几分本事和造诣的,过了没两年,还捞了一个文艺主任当当。这把沈老板开心坏了,他虽然红,是个角儿,还能叫得出名声。可是在旧社会,唱戏那是下九流,不被当人看的。表面上,人们叫他沈老板,可是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暗地编排他。这个文艺主任让沈老板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他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人不再叫他沈老板,而是要叫他主任。主任是不用唱戏的,他只需要安排一些节目,用来慰问士兵们。更多的时候,这个身份就只是个摆设而已。而且现在已经不兴唱戏了,没人喜欢听咿咿呀呀的大戏,而是要跳舞,跳芭蕾,演话剧,戏剧,样板戏。换了层身份,但唱不了戏,这可把沈老板憋坏了。他不懂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他不想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体面,便忍住骨子里的憋闷,按照安排工作,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一切按部就班。当文艺主任的时候,沈老板好像抛弃了自己过往谋生的技能一样,把它全忘却了。后来还听了组织的安排,娶了一个部队里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沈声默。沈老板感觉沈声默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慰藉。这个小女孩,长着和他相似的面容,有着和他相似的好嗓子,一颦一笑,十分灵动可爱。沈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优点,天生一把好嗓子,适合唱戏。可是,他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戏子吗?说实话,沈老板没有底气。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沾下九流?这是一个深坑,哪怕沈老板当了好几年的主任,可是他依旧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会成为伴随一生的阴霾。不能让女儿走这条路。沈老板不再想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扼杀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变数发生在沈声默六岁那年。沈老板的文艺主任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告发了,说什么,他是反动派,他在唱旧社会的靡靡之音,他思想不端正,需要进行改造。沈老板知道,外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运动,要肃清资本主义的风气,彻底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有很多大官,很多教授,都被批、斗了。可是沈老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他就只是个戏子而已,他不懂政事,不懂运动,他只会唱戏!妻子是个出色的女战士,她揭发了他,举报了他。他藏起来的那些戏服,头面,一切和戏有关的事情,都被当成了四旧,烧了,毁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的,是应该毁灭的。沈老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有高位,但是无能;他儒雅,但是懦弱。一切只能听命运的安排。后来,沈老板和妻子离了婚,各自奔前程。然而沈老板是没有什么好前程的。他不再是文艺主任,也不能再靠唱戏谋生,而是被发配到乡下去,干苦力,做农活,接受改造。女儿选择跟父亲离开。她喜欢听父亲私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要是听不到了,她会难过,饭也吃不香。小女孩不知道,下乡之后,等待的是什么。然而这个决定,两个大人都没阻止。因为留在母亲身边,父亲不放心。而且母亲现在忙着奋斗事业,压根没空管小孩,让孩子跟父亲走,她正好可以去搞事业。父女两人下乡去了。沈老板吃过苦,但没做过农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下乡的日子过了三年,嗓子坏了,脸晒黑了,身段也壮了,扮不了青衣旦了。唱戏?那是什么?沈老板只有眼前的牛粪和黄土,他要赶紧把种子种上,秋天才能收粮,不然没有饭吃,他和女儿都会饿肚子。这三年里,沈老板和女儿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过活的。前几天,沈声默病了,乡村的行脚医生治不了,只能让孩子躺在床上干着急。沈老板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几块钱带沈声默去城镇的卫生所吊针,没把女儿吊回来。倒是现在的沈声默来了。-整理完所有信息的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小女孩瘦弱的身体装在一身宽大的衣服里。上衣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大人衬衫,裤子挽了好几管,屁股垒了好多补丁,很不合身,但看得出来穿了很久。父女下乡的这两年里,沈老板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还顺带把针线活给学会了,沈声默身上穿的衣服,多是他给补的。合身什么的就不说,能遮体就不错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沈声默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但一粒米都没找到。这个位面,开局好难哦。沈声默低垂着小脑袋,又想重重叹气了。“系统,有吃的吗?”还没等系统回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默,爸爸回来了,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呜呜呜,亲爸。这件事要从沈声默的父亲说起。沈声默的父亲是一个在戏堂子里搭台唱戏的男旦青衣。他人长得好,嗓子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年纪轻轻出了几场戏就混成了角儿。红的那几年,沈声默的父亲那可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捧,人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沈老板。风光的时候,戏堂子里的观众点的全是沈老板的戏。人们捧着他,喜欢他,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只是好景不长,沈老板生在了坏的时候。红了没几年,局势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有狼烟,有战火。这民不聊生,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去看戏呢?这戏台子很快就衰落了。往日天天爆满的戏台子,如今门庭凋零,连只鸟都没有,只有过路的乞丐会进去避避雨。戏班子开不下去,便只能散伙。就连班主都跑了,他这个所谓的角儿,也就没人捧了。红的那几年,沈老板攒下了一些钱,一开始倒是还能糊口。偶尔,沈老板也会卖艺,就在村口或者城门临时搭个草台班子,有没有人看不要紧。沈老板只觉得,自己不唱上两句,会憋得慌。活了这么久,他就只会唱戏这个技能,没有了,心里慌,要唱上两句,才能安抚自己,宽慰自己。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苦难熬,吃糠咽菜,但还算有活头。听说更北边的人们,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满目疮痍。这几年,要不是沈老板一边唱戏一边往南走,此时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路边的坟头了。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了。戏堂子重新开张,沈老板又重回戏台,扮起来,唱起来,重新唱起了大戏。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观众唱,而是给平息了硝烟的战士们唱。沈老板也是有几分本事和造诣的,过了没两年,还捞了一个文艺主任当当。这把沈老板开心坏了,他虽然红,是个角儿,还能叫得出名声。可是在旧社会,唱戏那是下九流,不被当人看的。表面上,人们叫他沈老板,可是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暗地编排他。这个文艺主任让沈老板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他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人不再叫他沈老板,而是要叫他主任。主任是不用唱戏的,他只需要安排一些节目,用来慰问士兵们。更多的时候,这个身份就只是个摆设而已。而且现在已经不兴唱戏了,没人喜欢听咿咿呀呀的大戏,而是要跳舞,跳芭蕾,演话剧,戏剧,样板戏。换了层身份,但唱不了戏,这可把沈老板憋坏了。他不懂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他不想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体面,便忍住骨子里的憋闷,按照安排工作,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一切按部就班。当文艺主任的时候,沈老板好像抛弃了自己过往谋生的技能一样,把它全忘却了。后来还听了组织的安排,娶了一个部队里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沈声默。沈老板感觉沈声默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慰藉。这个小女孩,长着和他相似的面容,有着和他相似的好嗓子,一颦一笑,十分灵动可爱。沈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优点,天生一把好嗓子,适合唱戏。可是,他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戏子吗?说实话,沈老板没有底气。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沾下九流?这是一个深坑,哪怕沈老板当了好几年的主任,可是他依旧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会成为伴随一生的阴霾。不能让女儿走这条路。沈老板不再想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扼杀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变数发生在沈声默六岁那年。沈老板的文艺主任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告发了,说什么,他是反动派,他在唱旧社会的靡靡之音,他思想不端正,需要进行改造。沈老板知道,外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运动,要肃清资本主义的风气,彻底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有很多大官,很多教授,都被批、斗了。可是沈老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他就只是个戏子而已,他不懂政事,不懂运动,他只会唱戏!妻子是个出色的女战士,她揭发了他,举报了他。他藏起来的那些戏服,头面,一切和戏有关的事情,都被当成了四旧,烧了,毁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的,是应该毁灭的。沈老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有高位,但是无能;他儒雅,但是懦弱。一切只能听命运的安排。后来,沈老板和妻子离了婚,各自奔前程。然而沈老板是没有什么好前程的。他不再是文艺主任,也不能再靠唱戏谋生,而是被发配到乡下去,干苦力,做农活,接受改造。女儿选择跟父亲离开。她喜欢听父亲私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要是听不到了,她会难过,饭也吃不香。小女孩不知道,下乡之后,等待的是什么。然而这个决定,两个大人都没阻止。因为留在母亲身边,父亲不放心。而且母亲现在忙着奋斗事业,压根没空管小孩,让孩子跟父亲走,她正好可以去搞事业。父女两人下乡去了。沈老板吃过苦,但没做过农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下乡的日子过了三年,嗓子坏了,脸晒黑了,身段也壮了,扮不了青衣旦了。唱戏?那是什么?沈老板只有眼前的牛粪和黄土,他要赶紧把种子种上,秋天才能收粮,不然没有饭吃,他和女儿都会饿肚子。这三年里,沈老板和女儿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过活的。前几天,沈声默病了,乡村的行脚医生治不了,只能让孩子躺在床上干着急。沈老板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几块钱带沈声默去城镇的卫生所吊针,没把女儿吊回来。倒是现在的沈声默来了。-整理完所有信息的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小女孩瘦弱的身体装在一身宽大的衣服里。上衣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大人衬衫,裤子挽了好几管,屁股垒了好多补丁,很不合身,但看得出来穿了很久。父女下乡的这两年里,沈老板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还顺带把针线活给学会了,沈声默身上穿的衣服,多是他给补的。合身什么的就不说,能遮体就不错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沈声默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但一粒米都没找到。这个位面,开局好难哦。沈声默低垂着小脑袋,又想重重叹气了。“系统,有吃的吗?”还没等系统回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默,爸爸回来了,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呜呜呜,亲爸。这件事要从沈声默的父亲说起。沈声默的父亲是一个在戏堂子里搭台唱戏的男旦青衣。他人长得好,嗓子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年纪轻轻出了几场戏就混成了角儿。红的那几年,沈声默的父亲那可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捧,人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沈老板。风光的时候,戏堂子里的观众点的全是沈老板的戏。人们捧着他,喜欢他,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只是好景不长,沈老板生在了坏的时候。红了没几年,局势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有狼烟,有战火。这民不聊生,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去看戏呢?这戏台子很快就衰落了。往日天天爆满的戏台子,如今门庭凋零,连只鸟都没有,只有过路的乞丐会进去避避雨。戏班子开不下去,便只能散伙。就连班主都跑了,他这个所谓的角儿,也就没人捧了。红的那几年,沈老板攒下了一些钱,一开始倒是还能糊口。偶尔,沈老板也会卖艺,就在村口或者城门临时搭个草台班子,有没有人看不要紧。沈老板只觉得,自己不唱上两句,会憋得慌。活了这么久,他就只会唱戏这个技能,没有了,心里慌,要唱上两句,才能安抚自己,宽慰自己。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苦难熬,吃糠咽菜,但还算有活头。听说更北边的人们,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满目疮痍。这几年,要不是沈老板一边唱戏一边往南走,此时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路边的坟头了。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了。戏堂子重新开张,沈老板又重回戏台,扮起来,唱起来,重新唱起了大戏。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观众唱,而是给平息了硝烟的战士们唱。沈老板也是有几分本事和造诣的,过了没两年,还捞了一个文艺主任当当。这把沈老板开心坏了,他虽然红,是个角儿,还能叫得出名声。可是在旧社会,唱戏那是下九流,不被当人看的。表面上,人们叫他沈老板,可是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暗地编排他。这个文艺主任让沈老板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他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人不再叫他沈老板,而是要叫他主任。主任是不用唱戏的,他只需要安排一些节目,用来慰问士兵们。更多的时候,这个身份就只是个摆设而已。而且现在已经不兴唱戏了,没人喜欢听咿咿呀呀的大戏,而是要跳舞,跳芭蕾,演话剧,戏剧,样板戏。换了层身份,但唱不了戏,这可把沈老板憋坏了。他不懂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他不想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体面,便忍住骨子里的憋闷,按照安排工作,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一切按部就班。当文艺主任的时候,沈老板好像抛弃了自己过往谋生的技能一样,把它全忘却了。后来还听了组织的安排,娶了一个部队里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沈声默。沈老板感觉沈声默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慰藉。这个小女孩,长着和他相似的面容,有着和他相似的好嗓子,一颦一笑,十分灵动可爱。沈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优点,天生一把好嗓子,适合唱戏。可是,他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戏子吗?说实话,沈老板没有底气。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沾下九流?这是一个深坑,哪怕沈老板当了好几年的主任,可是他依旧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会成为伴随一生的阴霾。不能让女儿走这条路。沈老板不再想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扼杀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变数发生在沈声默六岁那年。沈老板的文艺主任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告发了,说什么,他是反动派,他在唱旧社会的靡靡之音,他思想不端正,需要进行改造。沈老板知道,外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运动,要肃清资本主义的风气,彻底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有很多大官,很多教授,都被批、斗了。可是沈老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他就只是个戏子而已,他不懂政事,不懂运动,他只会唱戏!妻子是个出色的女战士,她揭发了他,举报了他。他藏起来的那些戏服,头面,一切和戏有关的事情,都被当成了四旧,烧了,毁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的,是应该毁灭的。沈老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有高位,但是无能;他儒雅,但是懦弱。一切只能听命运的安排。后来,沈老板和妻子离了婚,各自奔前程。然而沈老板是没有什么好前程的。他不再是文艺主任,也不能再靠唱戏谋生,而是被发配到乡下去,干苦力,做农活,接受改造。女儿选择跟父亲离开。她喜欢听父亲私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要是听不到了,她会难过,饭也吃不香。小女孩不知道,下乡之后,等待的是什么。然而这个决定,两个大人都没阻止。因为留在母亲身边,父亲不放心。而且母亲现在忙着奋斗事业,压根没空管小孩,让孩子跟父亲走,她正好可以去搞事业。父女两人下乡去了。沈老板吃过苦,但没做过农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下乡的日子过了三年,嗓子坏了,脸晒黑了,身段也壮了,扮不了青衣旦了。唱戏?那是什么?沈老板只有眼前的牛粪和黄土,他要赶紧把种子种上,秋天才能收粮,不然没有饭吃,他和女儿都会饿肚子。这三年里,沈老板和女儿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过活的。前几天,沈声默病了,乡村的行脚医生治不了,只能让孩子躺在床上干着急。沈老板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几块钱带沈声默去城镇的卫生所吊针,没把女儿吊回来。倒是现在的沈声默来了。-整理完所有信息的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小女孩瘦弱的身体装在一身宽大的衣服里。上衣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大人衬衫,裤子挽了好几管,屁股垒了好多补丁,很不合身,但看得出来穿了很久。父女下乡的这两年里,沈老板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还顺带把针线活给学会了,沈声默身上穿的衣服,多是他给补的。合身什么的就不说,能遮体就不错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沈声默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但一粒米都没找到。这个位面,开局好难哦。沈声默低垂着小脑袋,又想重重叹气了。“系统,有吃的吗?”还没等系统回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默,爸爸回来了,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呜呜呜,亲爸。这件事要从沈声默的父亲说起。沈声默的父亲是一个在戏堂子里搭台唱戏的男旦青衣。他人长得好,嗓子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年纪轻轻出了几场戏就混成了角儿。红的那几年,沈声默的父亲那可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捧,人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沈老板。风光的时候,戏堂子里的观众点的全是沈老板的戏。人们捧着他,喜欢他,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只是好景不长,沈老板生在了坏的时候。红了没几年,局势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有狼烟,有战火。这民不聊生,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去看戏呢?这戏台子很快就衰落了。往日天天爆满的戏台子,如今门庭凋零,连只鸟都没有,只有过路的乞丐会进去避避雨。戏班子开不下去,便只能散伙。就连班主都跑了,他这个所谓的角儿,也就没人捧了。红的那几年,沈老板攒下了一些钱,一开始倒是还能糊口。偶尔,沈老板也会卖艺,就在村口或者城门临时搭个草台班子,有没有人看不要紧。沈老板只觉得,自己不唱上两句,会憋得慌。活了这么久,他就只会唱戏这个技能,没有了,心里慌,要唱上两句,才能安抚自己,宽慰自己。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苦难熬,吃糠咽菜,但还算有活头。听说更北边的人们,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满目疮痍。这几年,要不是沈老板一边唱戏一边往南走,此时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路边的坟头了。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了。戏堂子重新开张,沈老板又重回戏台,扮起来,唱起来,重新唱起了大戏。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观众唱,而是给平息了硝烟的战士们唱。沈老板也是有几分本事和造诣的,过了没两年,还捞了一个文艺主任当当。这把沈老板开心坏了,他虽然红,是个角儿,还能叫得出名声。可是在旧社会,唱戏那是下九流,不被当人看的。表面上,人们叫他沈老板,可是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暗地编排他。这个文艺主任让沈老板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他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人不再叫他沈老板,而是要叫他主任。主任是不用唱戏的,他只需要安排一些节目,用来慰问士兵们。更多的时候,这个身份就只是个摆设而已。而且现在已经不兴唱戏了,没人喜欢听咿咿呀呀的大戏,而是要跳舞,跳芭蕾,演话剧,戏剧,样板戏。换了层身份,但唱不了戏,这可把沈老板憋坏了。他不懂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他不想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体面,便忍住骨子里的憋闷,按照安排工作,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一切按部就班。当文艺主任的时候,沈老板好像抛弃了自己过往谋生的技能一样,把它全忘却了。后来还听了组织的安排,娶了一个部队里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沈声默。沈老板感觉沈声默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慰藉。这个小女孩,长着和他相似的面容,有着和他相似的好嗓子,一颦一笑,十分灵动可爱。沈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优点,天生一把好嗓子,适合唱戏。可是,他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戏子吗?说实话,沈老板没有底气。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沾下九流?这是一个深坑,哪怕沈老板当了好几年的主任,可是他依旧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会成为伴随一生的阴霾。不能让女儿走这条路。沈老板不再想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扼杀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变数发生在沈声默六岁那年。沈老板的文艺主任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告发了,说什么,他是反动派,他在唱旧社会的靡靡之音,他思想不端正,需要进行改造。沈老板知道,外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运动,要肃清资本主义的风气,彻底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有很多大官,很多教授,都被批、斗了。可是沈老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他就只是个戏子而已,他不懂政事,不懂运动,他只会唱戏!妻子是个出色的女战士,她揭发了他,举报了他。他藏起来的那些戏服,头面,一切和戏有关的事情,都被当成了四旧,烧了,毁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的,是应该毁灭的。沈老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有高位,但是无能;他儒雅,但是懦弱。一切只能听命运的安排。后来,沈老板和妻子离了婚,各自奔前程。然而沈老板是没有什么好前程的。他不再是文艺主任,也不能再靠唱戏谋生,而是被发配到乡下去,干苦力,做农活,接受改造。女儿选择跟父亲离开。她喜欢听父亲私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要是听不到了,她会难过,饭也吃不香。小女孩不知道,下乡之后,等待的是什么。然而这个决定,两个大人都没阻止。因为留在母亲身边,父亲不放心。而且母亲现在忙着奋斗事业,压根没空管小孩,让孩子跟父亲走,她正好可以去搞事业。父女两人下乡去了。沈老板吃过苦,但没做过农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下乡的日子过了三年,嗓子坏了,脸晒黑了,身段也壮了,扮不了青衣旦了。唱戏?那是什么?沈老板只有眼前的牛粪和黄土,他要赶紧把种子种上,秋天才能收粮,不然没有饭吃,他和女儿都会饿肚子。这三年里,沈老板和女儿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过活的。前几天,沈声默病了,乡村的行脚医生治不了,只能让孩子躺在床上干着急。沈老板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几块钱带沈声默去城镇的卫生所吊针,没把女儿吊回来。倒是现在的沈声默来了。-整理完所有信息的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小女孩瘦弱的身体装在一身宽大的衣服里。上衣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大人衬衫,裤子挽了好几管,屁股垒了好多补丁,很不合身,但看得出来穿了很久。父女下乡的这两年里,沈老板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还顺带把针线活给学会了,沈声默身上穿的衣服,多是他给补的。合身什么的就不说,能遮体就不错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沈声默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但一粒米都没找到。这个位面,开局好难哦。沈声默低垂着小脑袋,又想重重叹气了。“系统,有吃的吗?”还没等系统回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默,爸爸回来了,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呜呜呜,亲爸。这件事要从沈声默的父亲说起。沈声默的父亲是一个在戏堂子里搭台唱戏的男旦青衣。他人长得好,嗓子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年纪轻轻出了几场戏就混成了角儿。红的那几年,沈声默的父亲那可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捧,人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沈老板。风光的时候,戏堂子里的观众点的全是沈老板的戏。人们捧着他,喜欢他,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只是好景不长,沈老板生在了坏的时候。红了没几年,局势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有狼烟,有战火。这民不聊生,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去看戏呢?这戏台子很快就衰落了。往日天天爆满的戏台子,如今门庭凋零,连只鸟都没有,只有过路的乞丐会进去避避雨。戏班子开不下去,便只能散伙。就连班主都跑了,他这个所谓的角儿,也就没人捧了。红的那几年,沈老板攒下了一些钱,一开始倒是还能糊口。偶尔,沈老板也会卖艺,就在村口或者城门临时搭个草台班子,有没有人看不要紧。沈老板只觉得,自己不唱上两句,会憋得慌。活了这么久,他就只会唱戏这个技能,没有了,心里慌,要唱上两句,才能安抚自己,宽慰自己。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苦难熬,吃糠咽菜,但还算有活头。听说更北边的人们,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满目疮痍。这几年,要不是沈老板一边唱戏一边往南走,此时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路边的坟头了。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了。戏堂子重新开张,沈老板又重回戏台,扮起来,唱起来,重新唱起了大戏。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观众唱,而是给平息了硝烟的战士们唱。沈老板也是有几分本事和造诣的,过了没两年,还捞了一个文艺主任当当。这把沈老板开心坏了,他虽然红,是个角儿,还能叫得出名声。可是在旧社会,唱戏那是下九流,不被当人看的。表面上,人们叫他沈老板,可是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暗地编排他。这个文艺主任让沈老板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他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人不再叫他沈老板,而是要叫他主任。主任是不用唱戏的,他只需要安排一些节目,用来慰问士兵们。更多的时候,这个身份就只是个摆设而已。而且现在已经不兴唱戏了,没人喜欢听咿咿呀呀的大戏,而是要跳舞,跳芭蕾,演话剧,戏剧,样板戏。换了层身份,但唱不了戏,这可把沈老板憋坏了。他不懂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他不想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体面,便忍住骨子里的憋闷,按照安排工作,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一切按部就班。当文艺主任的时候,沈老板好像抛弃了自己过往谋生的技能一样,把它全忘却了。后来还听了组织的安排,娶了一个部队里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沈声默。沈老板感觉沈声默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慰藉。这个小女孩,长着和他相似的面容,有着和他相似的好嗓子,一颦一笑,十分灵动可爱。沈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优点,天生一把好嗓子,适合唱戏。可是,他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戏子吗?说实话,沈老板没有底气。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沾下九流?这是一个深坑,哪怕沈老板当了好几年的主任,可是他依旧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会成为伴随一生的阴霾。不能让女儿走这条路。沈老板不再想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扼杀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变数发生在沈声默六岁那年。沈老板的文艺主任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告发了,说什么,他是反动派,他在唱旧社会的靡靡之音,他思想不端正,需要进行改造。沈老板知道,外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运动,要肃清资本主义的风气,彻底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有很多大官,很多教授,都被批、斗了。可是沈老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他就只是个戏子而已,他不懂政事,不懂运动,他只会唱戏!妻子是个出色的女战士,她揭发了他,举报了他。他藏起来的那些戏服,头面,一切和戏有关的事情,都被当成了四旧,烧了,毁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的,是应该毁灭的。沈老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有高位,但是无能;他儒雅,但是懦弱。一切只能听命运的安排。后来,沈老板和妻子离了婚,各自奔前程。然而沈老板是没有什么好前程的。他不再是文艺主任,也不能再靠唱戏谋生,而是被发配到乡下去,干苦力,做农活,接受改造。女儿选择跟父亲离开。她喜欢听父亲私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要是听不到了,她会难过,饭也吃不香。小女孩不知道,下乡之后,等待的是什么。然而这个决定,两个大人都没阻止。因为留在母亲身边,父亲不放心。而且母亲现在忙着奋斗事业,压根没空管小孩,让孩子跟父亲走,她正好可以去搞事业。父女两人下乡去了。沈老板吃过苦,但没做过农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下乡的日子过了三年,嗓子坏了,脸晒黑了,身段也壮了,扮不了青衣旦了。唱戏?那是什么?沈老板只有眼前的牛粪和黄土,他要赶紧把种子种上,秋天才能收粮,不然没有饭吃,他和女儿都会饿肚子。这三年里,沈老板和女儿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过活的。前几天,沈声默病了,乡村的行脚医生治不了,只能让孩子躺在床上干着急。沈老板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几块钱带沈声默去城镇的卫生所吊针,没把女儿吊回来。倒是现在的沈声默来了。-整理完所有信息的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小女孩瘦弱的身体装在一身宽大的衣服里。上衣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大人衬衫,裤子挽了好几管,屁股垒了好多补丁,很不合身,但看得出来穿了很久。父女下乡的这两年里,沈老板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还顺带把针线活给学会了,沈声默身上穿的衣服,多是他给补的。合身什么的就不说,能遮体就不错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沈声默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但一粒米都没找到。这个位面,开局好难哦。沈声默低垂着小脑袋,又想重重叹气了。“系统,有吃的吗?”还没等系统回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默,爸爸回来了,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呜呜呜,亲爸。这件事要从沈声默的父亲说起。沈声默的父亲是一个在戏堂子里搭台唱戏的男旦青衣。他人长得好,嗓子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年纪轻轻出了几场戏就混成了角儿。红的那几年,沈声默的父亲那可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捧,人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沈老板。风光的时候,戏堂子里的观众点的全是沈老板的戏。人们捧着他,喜欢他,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只是好景不长,沈老板生在了坏的时候。红了没几年,局势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有狼烟,有战火。这民不聊生,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去看戏呢?这戏台子很快就衰落了。往日天天爆满的戏台子,如今门庭凋零,连只鸟都没有,只有过路的乞丐会进去避避雨。戏班子开不下去,便只能散伙。就连班主都跑了,他这个所谓的角儿,也就没人捧了。红的那几年,沈老板攒下了一些钱,一开始倒是还能糊口。偶尔,沈老板也会卖艺,就在村口或者城门临时搭个草台班子,有没有人看不要紧。沈老板只觉得,自己不唱上两句,会憋得慌。活了这么久,他就只会唱戏这个技能,没有了,心里慌,要唱上两句,才能安抚自己,宽慰自己。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苦难熬,吃糠咽菜,但还算有活头。听说更北边的人们,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满目疮痍。这几年,要不是沈老板一边唱戏一边往南走,此时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路边的坟头了。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了。戏堂子重新开张,沈老板又重回戏台,扮起来,唱起来,重新唱起了大戏。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观众唱,而是给平息了硝烟的战士们唱。沈老板也是有几分本事和造诣的,过了没两年,还捞了一个文艺主任当当。这把沈老板开心坏了,他虽然红,是个角儿,还能叫得出名声。可是在旧社会,唱戏那是下九流,不被当人看的。表面上,人们叫他沈老板,可是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暗地编排他。这个文艺主任让沈老板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他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人不再叫他沈老板,而是要叫他主任。主任是不用唱戏的,他只需要安排一些节目,用来慰问士兵们。更多的时候,这个身份就只是个摆设而已。而且现在已经不兴唱戏了,没人喜欢听咿咿呀呀的大戏,而是要跳舞,跳芭蕾,演话剧,戏剧,样板戏。换了层身份,但唱不了戏,这可把沈老板憋坏了。他不懂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他不想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体面,便忍住骨子里的憋闷,按照安排工作,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一切按部就班。当文艺主任的时候,沈老板好像抛弃了自己过往谋生的技能一样,把它全忘却了。后来还听了组织的安排,娶了一个部队里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沈声默。沈老板感觉沈声默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慰藉。这个小女孩,长着和他相似的面容,有着和他相似的好嗓子,一颦一笑,十分灵动可爱。沈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优点,天生一把好嗓子,适合唱戏。可是,他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戏子吗?说实话,沈老板没有底气。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沾下九流?这是一个深坑,哪怕沈老板当了好几年的主任,可是他依旧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会成为伴随一生的阴霾。不能让女儿走这条路。沈老板不再想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扼杀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变数发生在沈声默六岁那年。沈老板的文艺主任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告发了,说什么,他是反动派,他在唱旧社会的靡靡之音,他思想不端正,需要进行改造。沈老板知道,外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运动,要肃清资本主义的风气,彻底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有很多大官,很多教授,都被批、斗了。可是沈老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他就只是个戏子而已,他不懂政事,不懂运动,他只会唱戏!妻子是个出色的女战士,她揭发了他,举报了他。他藏起来的那些戏服,头面,一切和戏有关的事情,都被当成了四旧,烧了,毁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的,是应该毁灭的。沈老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有高位,但是无能;他儒雅,但是懦弱。一切只能听命运的安排。后来,沈老板和妻子离了婚,各自奔前程。然而沈老板是没有什么好前程的。他不再是文艺主任,也不能再靠唱戏谋生,而是被发配到乡下去,干苦力,做农活,接受改造。女儿选择跟父亲离开。她喜欢听父亲私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要是听不到了,她会难过,饭也吃不香。小女孩不知道,下乡之后,等待的是什么。然而这个决定,两个大人都没阻止。因为留在母亲身边,父亲不放心。而且母亲现在忙着奋斗事业,压根没空管小孩,让孩子跟父亲走,她正好可以去搞事业。父女两人下乡去了。沈老板吃过苦,但没做过农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下乡的日子过了三年,嗓子坏了,脸晒黑了,身段也壮了,扮不了青衣旦了。唱戏?那是什么?沈老板只有眼前的牛粪和黄土,他要赶紧把种子种上,秋天才能收粮,不然没有饭吃,他和女儿都会饿肚子。这三年里,沈老板和女儿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过活的。前几天,沈声默病了,乡村的行脚医生治不了,只能让孩子躺在床上干着急。沈老板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几块钱带沈声默去城镇的卫生所吊针,没把女儿吊回来。倒是现在的沈声默来了。-整理完所有信息的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小女孩瘦弱的身体装在一身宽大的衣服里。上衣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大人衬衫,裤子挽了好几管,屁股垒了好多补丁,很不合身,但看得出来穿了很久。父女下乡的这两年里,沈老板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还顺带把针线活给学会了,沈声默身上穿的衣服,多是他给补的。合身什么的就不说,能遮体就不错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沈声默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但一粒米都没找到。这个位面,开局好难哦。沈声默低垂着小脑袋,又想重重叹气了。“系统,有吃的吗?”还没等系统回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默,爸爸回来了,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呜呜呜,亲爸。这件事要从沈声默的父亲说起。沈声默的父亲是一个在戏堂子里搭台唱戏的男旦青衣。他人长得好,嗓子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年纪轻轻出了几场戏就混成了角儿。红的那几年,沈声默的父亲那可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捧,人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沈老板。风光的时候,戏堂子里的观众点的全是沈老板的戏。人们捧着他,喜欢他,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只是好景不长,沈老板生在了坏的时候。红了没几年,局势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有狼烟,有战火。这民不聊生,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去看戏呢?这戏台子很快就衰落了。往日天天爆满的戏台子,如今门庭凋零,连只鸟都没有,只有过路的乞丐会进去避避雨。戏班子开不下去,便只能散伙。就连班主都跑了,他这个所谓的角儿,也就没人捧了。红的那几年,沈老板攒下了一些钱,一开始倒是还能糊口。偶尔,沈老板也会卖艺,就在村口或者城门临时搭个草台班子,有没有人看不要紧。沈老板只觉得,自己不唱上两句,会憋得慌。活了这么久,他就只会唱戏这个技能,没有了,心里慌,要唱上两句,才能安抚自己,宽慰自己。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苦难熬,吃糠咽菜,但还算有活头。听说更北边的人们,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满目疮痍。这几年,要不是沈老板一边唱戏一边往南走,此时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路边的坟头了。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了。戏堂子重新开张,沈老板又重回戏台,扮起来,唱起来,重新唱起了大戏。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观众唱,而是给平息了硝烟的战士们唱。沈老板也是有几分本事和造诣的,过了没两年,还捞了一个文艺主任当当。这把沈老板开心坏了,他虽然红,是个角儿,还能叫得出名声。可是在旧社会,唱戏那是下九流,不被当人看的。表面上,人们叫他沈老板,可是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暗地编排他。这个文艺主任让沈老板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他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人不再叫他沈老板,而是要叫他主任。主任是不用唱戏的,他只需要安排一些节目,用来慰问士兵们。更多的时候,这个身份就只是个摆设而已。而且现在已经不兴唱戏了,没人喜欢听咿咿呀呀的大戏,而是要跳舞,跳芭蕾,演话剧,戏剧,样板戏。换了层身份,但唱不了戏,这可把沈老板憋坏了。他不懂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他不想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体面,便忍住骨子里的憋闷,按照安排工作,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一切按部就班。当文艺主任的时候,沈老板好像抛弃了自己过往谋生的技能一样,把它全忘却了。后来还听了组织的安排,娶了一个部队里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沈声默。沈老板感觉沈声默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慰藉。这个小女孩,长着和他相似的面容,有着和他相似的好嗓子,一颦一笑,十分灵动可爱。沈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优点,天生一把好嗓子,适合唱戏。可是,他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戏子吗?说实话,沈老板没有底气。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沾下九流?这是一个深坑,哪怕沈老板当了好几年的主任,可是他依旧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会成为伴随一生的阴霾。不能让女儿走这条路。沈老板不再想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扼杀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变数发生在沈声默六岁那年。沈老板的文艺主任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告发了,说什么,他是反动派,他在唱旧社会的靡靡之音,他思想不端正,需要进行改造。沈老板知道,外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运动,要肃清资本主义的风气,彻底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有很多大官,很多教授,都被批、斗了。可是沈老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他就只是个戏子而已,他不懂政事,不懂运动,他只会唱戏!妻子是个出色的女战士,她揭发了他,举报了他。他藏起来的那些戏服,头面,一切和戏有关的事情,都被当成了四旧,烧了,毁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的,是应该毁灭的。沈老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有高位,但是无能;他儒雅,但是懦弱。一切只能听命运的安排。后来,沈老板和妻子离了婚,各自奔前程。然而沈老板是没有什么好前程的。他不再是文艺主任,也不能再靠唱戏谋生,而是被发配到乡下去,干苦力,做农活,接受改造。女儿选择跟父亲离开。她喜欢听父亲私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要是听不到了,她会难过,饭也吃不香。小女孩不知道,下乡之后,等待的是什么。然而这个决定,两个大人都没阻止。因为留在母亲身边,父亲不放心。而且母亲现在忙着奋斗事业,压根没空管小孩,让孩子跟父亲走,她正好可以去搞事业。父女两人下乡去了。沈老板吃过苦,但没做过农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下乡的日子过了三年,嗓子坏了,脸晒黑了,身段也壮了,扮不了青衣旦了。唱戏?那是什么?沈老板只有眼前的牛粪和黄土,他要赶紧把种子种上,秋天才能收粮,不然没有饭吃,他和女儿都会饿肚子。这三年里,沈老板和女儿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过活的。前几天,沈声默病了,乡村的行脚医生治不了,只能让孩子躺在床上干着急。沈老板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几块钱带沈声默去城镇的卫生所吊针,没把女儿吊回来。倒是现在的沈声默来了。-整理完所有信息的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小女孩瘦弱的身体装在一身宽大的衣服里。上衣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大人衬衫,裤子挽了好几管,屁股垒了好多补丁,很不合身,但看得出来穿了很久。父女下乡的这两年里,沈老板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还顺带把针线活给学会了,沈声默身上穿的衣服,多是他给补的。合身什么的就不说,能遮体就不错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沈声默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但一粒米都没找到。这个位面,开局好难哦。沈声默低垂着小脑袋,又想重重叹气了。“系统,有吃的吗?”还没等系统回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默,爸爸回来了,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呜呜呜,亲爸。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