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第一百三十三天不止是一件纯粹的失足落水意外案件
江一鸣和方拾一两人回了酒店,方拾一听说几年前涉及马梦起那件意外落水案的导演就在酒店里,索性就直接找当事人问清楚当时的情况。
他们到酒店的时候,滕庆华刚刚送走两个小警察。
正要关门,就见江一鸣和另一个高高俊俊的男人朝他走来,那两个刚送出门的小警察见到,立马态度端正地喊了一声“方法医”。
方拾一微颔首,看见他们手里的口供簿子,伸手要了过来“我看看。”
他翻了两眼,记录得倒是详细,他收起簿子,纳为己有,说道“你们先走吧,之后我交给你们崔队就行。”
两个小警察闻言点了点头。
崔队是他们重案组六队的队长,之前好些案子都是崔队带人破的。
不过每次提起那些案子,崔队脸上的表情总是有些怪异,满满都是“你们不懂,可我也不便说太清楚”的别扭,只干巴巴地说没那么简单,功劳是大家的。
再要追问细节的话,他就会让好奇的警员去找案子的负责法医,警员们一听就打着哈哈溜了负责法医是应队,执行法医是方法医,前一个是法医科神龙不见尾的特别行动队队长,后一个是他们法医科新晋的奇案收割机,但凡稀奇古怪的尸体和死亡方式都归方法医处置这两位都是小警员们怎么都不想正面对上的。
滕庆华看见江一鸣的时候,下意识松开了紧绷的肩膀,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安心,只是在知道另一个陌生男人是本次案件的现场法医后,他又紧张起来。
江一鸣和方拾一走进他的房间,江一鸣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而方拾一则转身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
江一鸣见滕庆华不由自主地紧张地盯着方拾一看,方拾一转到哪儿,滕庆华的目光就跟到哪儿,他嗤笑了一声,开口拉回胖子导演的注意力“介绍一下,这是方法医,现场法医之一。你由他看着,用不着在意,职业病罢了。”
滕庆华闻言,略有些拘束地点点头。
“刚才那两个小警察来,是问你几年前马梦起的案子”江一鸣随口问道。
“嗯,我知道的都说了。”滕庆华应道,提起马梦起,他就打颤,忍不住四顾套房周围,他压低声音,凑到江一鸣耳边,小声地问,“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房间会不会让它进来或者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挡住它进来”
江一鸣“”
“或者是不能近身,那也行。”滕庆华想了想,又退而求其次。
江一鸣翻了个白眼“连天尊宝号都记不住,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胖子导演噎了噎,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方拾一打量了一圈回来,并没有什么发现,这算是个难得的好兆头。
他假装没有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坐下来说道“你录给前两位同僚的口供我看到了,不过我还有些别的问题,希望你能配合回忆一下。”
滕庆华闻言点点头,一口应下。
“首先,那天清点人数是在什么时候”
滕庆华回忆“差不多是所有人都回到搭棚片场的时候,当时我在找助理没找到,才想起要清点一下人数。”
“那个助理后来”
“找到了,他落后了我们一点,不过至少回来了。”滕庆华说道。
“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落后了大部队”方拾一问。
“没有,当时场景太混乱了,人在就好了,也没想过问这些事。尤其后来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好多人都不在,我们又当场分拨了一批人出去找,直到到了夜里,才又找到一批人陆陆续续地回来,是当时撤离的时候走岔了方向,被找回来的。”滕庆华说道。
“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缺了一个人,马梦起都不在这些人里。我们找了半天,直到搜救队的人来,也没找到。后来是搜救队的说,在上游之前布置道具安全锁的地方,发现了锁扣被冲断的痕迹,判断马梦起是掉进了急流里,被冲走了。”
江一鸣眯了眯眼,问道“那就是安全组的责任”
“的确有一部分责任在剧组的安全老师身上。”滕庆华抿了抿嘴说道。
“那后来追责了么”方拾一问道。
滕庆华沉默了一下,方拾一和江一鸣都明白了答案。
“其实我们都知道责任肯定有一部分是在安全老师身上,但是结合当时的大环境,说是山洪都不过分,不管安全锁扣有没有出问题,在那种环境下,死还是生都是老天爷的安排,都是命。”滕庆华说道。
“不是我要给安全组的老师开脱,因为后来的责任认定官方结果也是这样的。”
“安全组的道具把控、安全扣的承受力度,全都符合当时向地方政府提出在山中拍戏要求做到的质量。”
“只是谁都没想到会突然爆发那样的急雨,形成小型山洪,山洪冲泄下来的力道,远大于我们按照地方政府的要求做的准备。”
“而且,剧组事后出于人道主义,也给马梦起的亲属汇去了一笔安抚金。”
滕庆华解释道。
方拾一皱了皱眉,打断道“等一下,当时的情况是马梦起已经在水里了”
“当时是在准备拍这一幕戏,戏要求马梦起跳入水流进行救援,但是当时还没有开拍,雨就一下子骤降下来,所以我们当时就打算返工回去。”滕庆华解释道。
“演员身上只是佩戴了安全锁扣,但是并没有进入水里”滕庆华说着,突然一顿,脸色变了变。
方拾一顿了顿,接上滕庆华的沉默,问道“尽管没有进入水里,但那时候是在做开拍的准备,马梦起佩戴上了安全扣,那就应该与某个安全固定做了连接,是这样吧”
滕庆华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么一来的话,当时马梦起身上的安全扣另一头是被绑在了固定的安全桩上,安全桩本身能够承担一百五十公斤的重量。
这本是为了确保演员性命安全的保险措施,却是在意外下,反而拖累了马梦起。
滕庆华之前从没想到这一点,他一直下意识地以为是马梦起在撤离的过程里,失足掉进了急流,但又因为疏于留意,才造成没人及时发现的悲剧。
哪怕是当时的口供和现在的口供,都是由他主动按照他以为的记忆在交代,直到方拾一和江一鸣一点点往细节深处挖掘、直到主动权在江一鸣和方拾一那儿,滕庆华才陡然发现,事实与记忆里的样子,似乎是两个版本。
他的记忆,他的大脑,一直在下意识地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