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随便找个浪荡子侮辱了她,那霍狄估计会直接将这人灭口以绝后患,这事最后可能也就不了了之。所以她偏偏找来了这位有些背景又生性孟浪的顾家少爷,到时候东窗事发,霍狄便是再愤怒也要对侯府忌惮三分。而陆顾两家本就有些交情,按照上位者一贯粉饰太平的做法,最终的结局很有可能便是编一套说辞直接把她嫁到顾家。这样一来,公主便手不血刃的解决了一个麻烦的情敌。果然是封建社会吃人牢笼里培养出的精英,对自己的女性同胞也太不友好了。但这位公主殿下千算万算,终究是漏算了她的武力值,也许养在深宫里的小公主,根本没想到世上竟还有这么凶悍的姑娘吧。池萤撇撇嘴,将那请罪书折好揣进怀中,现在只希望霍狄那边面圣进展顺利,赶紧让自己的身份过了明面,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吉华宫。“公主殿下,这是……宫外那位送来的信。”宫女战战兢兢地双手捧起书信,递到陶轩公主眼前。陶轩公主正侧卧在贵妃榻上假寐,她连眼皮都未掀起,只摆了摆手,“念吧。”她身侧的大宫女接过那信,展开信纸抖了抖,正准备开口,却在扫过一遍信的内容后微微皱了皱眉。那大宫女眸光微转了转,随即躬身在公主耳旁低语了几句。陶轩公主闻言凤眸一凛,随即抬手狠拍了下榻沿,“呵,她竟还威胁起本宫来了?”“殿下!”一名小内侍正在此时跌跌撞撞地奔进了内殿。大宫女脸色一变,“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规矩了!”那小内侍忙跪下行礼,“是,参见殿下,奴才有要事要禀。”“说!”公主正在气头上,语气十分不善。小内侍本就惴惴不安,被公主这一吼,更是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霍将军他……他……刚刚求陛下..……”陶轩公主眸光一紧,心下猛生出几丝不安,“他求陛下做什么?”“霍将军求陛下……见那陆姑娘一面。”第8章 大将军的白月光08你,抬起头来,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祈祷有了实效,第二日傍晚,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时,霍狄便风风火火地赶来敲响了她的房门。“阿萤,陛下同意你前去面圣了!”“是么,那便多谢霍哥哥了。”池萤并未让她进屋,只将他堵在门口,语气礼貌又疏离。霍狄原本激动的眸光也稍冷下来了几分,但仍旧耐心道:“明日我上早朝时会来接你一同进宫,你早些起来,我们寅时便要出发了。”池萤点头应是,霍狄见她态度冷淡,客栈之中又人多眼杂,他倒也不好再多留,只匆匆交代了几句便与她辞别。翌日一早,池萤按照与霍狄约定好的时间出了客栈,却见他早已候在了揽月楼的大门外,但这回他却并未准备马车,只牵了两匹汗血马,见她出来便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了她。进宫的路程并不太远,池萤倒也没怎么矫情,二人便一道驾马来到宫门前,霍狄下马同宫门前的守卫交代了几句,似乎还给他看了什么信物。守卫略略扫了她几眼,虽说此时天色尚暗,但她莫名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中似是掺杂了几分好奇与探究。可不么,她作为乾国前无古人的复活第一人,几乎就是个移动的马戏团,任谁都想凑上来看个新奇热闹。池萤虽有些不自在,但也只能当没发现,同那侍卫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跟着霍狄步行进了宫门。上朝的众臣此时也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只是文臣和武将的路线倒是泾渭分明,霍狄走的这一边前后都是些魁梧的将士。他应当事先都与武将们通过气,再加上陆家在武将中的威望颇高,故而投来的目光倒是善意居多。甚至还有些过分热情的,直接上前来同她攀谈起来。“嘿陆家小姑娘,可还记得伯伯我不,你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您都说了是满月的事儿谁还记得啊!“别听他胡咧咧,小姑娘,你小时候在我脖子上骑过大马,还尿了我一身呢。”……这种事儿您就不用记这么清楚了。“陆妹妹,小时候咱们一起掏过鸟窝,从树上掉下来还差点儿摔断了腿,你还记得不?”哟,那我小时候还玩儿挺野。…….池萤在委托者的记忆中根本找不到这些模糊的儿时记忆,但毕竟人家主动开口,她也只能礼貌点头一一问好,“见过伯父/叔父/阿兄..……”好在从宫门到金銮殿并不太远,这种尴尬也就持续了十来分钟。随着众臣陆陆续续进殿等候,池萤的耳根子也终于清静下来。她现在还算是个黑户,生前又无任何爵位,自然没有资格跟着霍狄一同进殿上朝,只能在殿外等候陛下他老人家的召见。卯时正刻,殿内山呼万岁,久候的朝臣们终于等来了他们的陛下。此时天色还蒙蒙亮,池萤有些认床,昨夜睡得并不踏实,加上今天又被迫早起,总共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的样子,她靠在蟠龙立柱旁,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人在半梦半醒之间,对于时间的概念也尤为模糊,她觉得自己不过也就眯了十来分钟而已,没想到宫中的内侍这就已经来唤她入殿了。池萤闻声一个激灵,极力睁大双眼想让自己更清醒些,这便触及到了那内侍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尴尬一笑,“这位总管,还请您带路。”这内侍是宫中的老人,他见多了各色初入宫的人,等着面圣的百姓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有些腿软的连站都站不稳,倒还从未见过在金銮殿外便能睡着的。这位陆姑娘当真不是个寻常人物,怪不得人家地府都不敢收呢。“陆姑娘请。”内侍不由得心生几分敬意,对她更恭敬了几分。池萤并不知他心中的机锋,只当是宫中的规矩教得好,低着头乖乖跟着他进了大殿。弋?“陆氏女觐见。”那内侍用悠长的调子唱着她的名号。池萤目不斜视地行到众臣之前,恭敬地稽首叩拜,“民女陆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陆萤,”头顶传来的声音略顿了顿,“嗯,免礼平身吧。”“谢陛下。”池萤起身后仍低着头,眉心却不自觉蹙了蹙。这位皇帝陛下的声音听上去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本想着陶轩公主毕竟也十七八了,那她爹怎么着也得有四十来岁啊,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与她同龄的年轻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位陛下便又发了话,他声音清朗,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陆姑娘,对于你死而复生一事,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不如你仔细讲讲?”池萤:???敢情您老人家愿意见我是为了听八卦的?不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池萤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她躬身回道:“回陛下,民女虽不知京中的传言为何,但民女死而复生一事确实不假,此前阴错阳差失了性命,然则到了地府后,生死簿上却说我阳寿未尽。“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故而阎罗王也不能强行留我,这便放我回了人间,只是阴阳两地时间有差,故而我在阴间不过停留了几日,人间却已过了数年之久。”反正不管编什么瞎话都有零零幺兜底,池萤也越编越顺口,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哦?看来世上竟真有如此离奇之事。”皇帝陛下语带讶异,但不知怎么的,池萤却从中莫名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噫,这个皇帝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民女不敢欺君。”池萤硬着头皮回道。沉默半晌后,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哎,看来这也是苍天仁慈,体恤你陆家满门忠烈,终究是要为陆家留下一条血脉。”池萤:?您这个转折的很是有点生硬啊。不过这话倒是挺适合她顺着接下去,“谢陛下,我陆家为乾国马革裹尸死而后已,这自是我陆家的使命所在,然则此前满门俱殉,而如今民女却有幸归来,故而还望陛下垂怜,为我陆家正名。”池萤能感受到一束颇有压迫感的目光在她头顶盘桓,似是探究,又带有几分玩味。半晌过后,那目光的主人模糊地轻笑了声,随即正色回道:“这是自然,陆氏一族为国而殉,是我乾国的英雄,若是不赏只怕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朕觉着,不如追封陆骏捷为定国公,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啊。”陆骏捷便是陆父的大名。此话一出,朝臣之中略有哗然,不过武将那边倒是眼疾手快地纷纷叩首,山呼万岁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文臣这边儿本还有些迟疑,毕竟那陆骏捷都死了十来年了,先帝在时也没想着追封啊,怎么人家闺女复活了倒想起这一出来了,难不成……是陛下对这陆氏女有点子别的想法?文臣之中互相耳语了片刻,想着那陆将军毕竟是个死透了的人,当年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战死沙场追封国公倒也并不算太出格,不如就送陛下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们心心念念空虚的后宫就有着落了呢。故而众文臣便也极为罕见地同武将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跟着叩首道:“陛下圣明!是我万民之福!”池萤见状微微有些发懵,请求封赏一事的顺利程度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仅有的记忆中,乾国的文臣和武将不是应该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吗,关系应该没这么友好啊,难不成陆爹在众人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威望?不应该啊!有这威望还现在才追封,早干嘛去了!“如此甚好,”皇帝陛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礼部尚书抛去一个眼神,“礼部这便拟旨吧。”“臣遵旨。”池萤的脑子有些乱,但趁着这位陛下现在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她只得暂时抛开的心中疑惑,再度行了一礼,“陛下,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哦?”皇帝陛下并未显露出太多讶异,语调甚至有些慵懒,“那便说罢。”池萤深吸了口气,字字铿锵道:“民女虽为女儿身,但也曾战于沙场,为国尽忠马革裹尸,而今有幸归来,便更觉我陆家使命所在,故而民女自愿投身行伍,还望陛下恩准。”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此前陆萤随霍狄在边境驻守,虽说偶尔也会跟着他上个战场,但她一来并没有军中实职,二来也有霍狄有意相护,故而京中虽对此事有所耳闻,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没人会计较一个孤女在千里之外究竟做了什么。但她现在所求,并不只是霍大将军身旁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陆萤的一身武艺不逊于任何男子,陆萤的理想也绝不是在后宅内相夫教子。她想要陆萤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号上阵拼杀,想要让陆家军的大旗再度在飘扬在战场之上,想要让别人对她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陆将军。“你想要从军?”皇帝陛下的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回陛下,正是。”池萤跪在堂前,头虽低垂,却语气坚定丝毫不怯。文臣之中终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反对。“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是啊陛下!女子如何能从军,这……这成何体统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皇帝陛下轻笑了声,那笑声之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意味,令众文臣顿时偃旗息鼓。片刻过后,他终于缓缓开口,语调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抬起头来,看着朕。”这内侍是宫中的老人,他见多了各色初入宫的人,等着面圣的百姓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有些腿软的连站都站不稳,倒还从未见过在金銮殿外便能睡着的。这位陆姑娘当真不是个寻常人物,怪不得人家地府都不敢收呢。“陆姑娘请。”内侍不由得心生几分敬意,对她更恭敬了几分。池萤并不知他心中的机锋,只当是宫中的规矩教得好,低着头乖乖跟着他进了大殿。弋?“陆氏女觐见。”那内侍用悠长的调子唱着她的名号。池萤目不斜视地行到众臣之前,恭敬地稽首叩拜,“民女陆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陆萤,”头顶传来的声音略顿了顿,“嗯,免礼平身吧。”“谢陛下。”池萤起身后仍低着头,眉心却不自觉蹙了蹙。这位皇帝陛下的声音听上去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本想着陶轩公主毕竟也十七八了,那她爹怎么着也得有四十来岁啊,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与她同龄的年轻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位陛下便又发了话,他声音清朗,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陆姑娘,对于你死而复生一事,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不如你仔细讲讲?”池萤:???敢情您老人家愿意见我是为了听八卦的?不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池萤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她躬身回道:“回陛下,民女虽不知京中的传言为何,但民女死而复生一事确实不假,此前阴错阳差失了性命,然则到了地府后,生死簿上却说我阳寿未尽。“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故而阎罗王也不能强行留我,这便放我回了人间,只是阴阳两地时间有差,故而我在阴间不过停留了几日,人间却已过了数年之久。”反正不管编什么瞎话都有零零幺兜底,池萤也越编越顺口,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哦?看来世上竟真有如此离奇之事。”皇帝陛下语带讶异,但不知怎么的,池萤却从中莫名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噫,这个皇帝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民女不敢欺君。”池萤硬着头皮回道。沉默半晌后,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哎,看来这也是苍天仁慈,体恤你陆家满门忠烈,终究是要为陆家留下一条血脉。”池萤:?您这个转折的很是有点生硬啊。不过这话倒是挺适合她顺着接下去,“谢陛下,我陆家为乾国马革裹尸死而后已,这自是我陆家的使命所在,然则此前满门俱殉,而如今民女却有幸归来,故而还望陛下垂怜,为我陆家正名。”池萤能感受到一束颇有压迫感的目光在她头顶盘桓,似是探究,又带有几分玩味。半晌过后,那目光的主人模糊地轻笑了声,随即正色回道:“这是自然,陆氏一族为国而殉,是我乾国的英雄,若是不赏只怕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朕觉着,不如追封陆骏捷为定国公,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啊。”陆骏捷便是陆父的大名。此话一出,朝臣之中略有哗然,不过武将那边倒是眼疾手快地纷纷叩首,山呼万岁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文臣这边儿本还有些迟疑,毕竟那陆骏捷都死了十来年了,先帝在时也没想着追封啊,怎么人家闺女复活了倒想起这一出来了,难不成……是陛下对这陆氏女有点子别的想法?文臣之中互相耳语了片刻,想着那陆将军毕竟是个死透了的人,当年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战死沙场追封国公倒也并不算太出格,不如就送陛下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们心心念念空虚的后宫就有着落了呢。故而众文臣便也极为罕见地同武将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跟着叩首道:“陛下圣明!是我万民之福!”池萤见状微微有些发懵,请求封赏一事的顺利程度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仅有的记忆中,乾国的文臣和武将不是应该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吗,关系应该没这么友好啊,难不成陆爹在众人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威望?不应该啊!有这威望还现在才追封,早干嘛去了!“如此甚好,”皇帝陛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礼部尚书抛去一个眼神,“礼部这便拟旨吧。”“臣遵旨。”池萤的脑子有些乱,但趁着这位陛下现在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她只得暂时抛开的心中疑惑,再度行了一礼,“陛下,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哦?”皇帝陛下并未显露出太多讶异,语调甚至有些慵懒,“那便说罢。”池萤深吸了口气,字字铿锵道:“民女虽为女儿身,但也曾战于沙场,为国尽忠马革裹尸,而今有幸归来,便更觉我陆家使命所在,故而民女自愿投身行伍,还望陛下恩准。”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此前陆萤随霍狄在边境驻守,虽说偶尔也会跟着他上个战场,但她一来并没有军中实职,二来也有霍狄有意相护,故而京中虽对此事有所耳闻,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没人会计较一个孤女在千里之外究竟做了什么。但她现在所求,并不只是霍大将军身旁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陆萤的一身武艺不逊于任何男子,陆萤的理想也绝不是在后宅内相夫教子。她想要陆萤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号上阵拼杀,想要让陆家军的大旗再度在飘扬在战场之上,想要让别人对她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陆将军。“你想要从军?”皇帝陛下的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回陛下,正是。”池萤跪在堂前,头虽低垂,却语气坚定丝毫不怯。文臣之中终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反对。“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是啊陛下!女子如何能从军,这……这成何体统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皇帝陛下轻笑了声,那笑声之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意味,令众文臣顿时偃旗息鼓。片刻过后,他终于缓缓开口,语调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抬起头来,看着朕。”这内侍是宫中的老人,他见多了各色初入宫的人,等着面圣的百姓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有些腿软的连站都站不稳,倒还从未见过在金銮殿外便能睡着的。这位陆姑娘当真不是个寻常人物,怪不得人家地府都不敢收呢。“陆姑娘请。”内侍不由得心生几分敬意,对她更恭敬了几分。池萤并不知他心中的机锋,只当是宫中的规矩教得好,低着头乖乖跟着他进了大殿。弋?“陆氏女觐见。”那内侍用悠长的调子唱着她的名号。池萤目不斜视地行到众臣之前,恭敬地稽首叩拜,“民女陆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陆萤,”头顶传来的声音略顿了顿,“嗯,免礼平身吧。”“谢陛下。”池萤起身后仍低着头,眉心却不自觉蹙了蹙。这位皇帝陛下的声音听上去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本想着陶轩公主毕竟也十七八了,那她爹怎么着也得有四十来岁啊,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与她同龄的年轻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位陛下便又发了话,他声音清朗,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陆姑娘,对于你死而复生一事,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不如你仔细讲讲?”池萤:???敢情您老人家愿意见我是为了听八卦的?不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池萤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她躬身回道:“回陛下,民女虽不知京中的传言为何,但民女死而复生一事确实不假,此前阴错阳差失了性命,然则到了地府后,生死簿上却说我阳寿未尽。“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故而阎罗王也不能强行留我,这便放我回了人间,只是阴阳两地时间有差,故而我在阴间不过停留了几日,人间却已过了数年之久。”反正不管编什么瞎话都有零零幺兜底,池萤也越编越顺口,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哦?看来世上竟真有如此离奇之事。”皇帝陛下语带讶异,但不知怎么的,池萤却从中莫名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噫,这个皇帝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民女不敢欺君。”池萤硬着头皮回道。沉默半晌后,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哎,看来这也是苍天仁慈,体恤你陆家满门忠烈,终究是要为陆家留下一条血脉。”池萤:?您这个转折的很是有点生硬啊。不过这话倒是挺适合她顺着接下去,“谢陛下,我陆家为乾国马革裹尸死而后已,这自是我陆家的使命所在,然则此前满门俱殉,而如今民女却有幸归来,故而还望陛下垂怜,为我陆家正名。”池萤能感受到一束颇有压迫感的目光在她头顶盘桓,似是探究,又带有几分玩味。半晌过后,那目光的主人模糊地轻笑了声,随即正色回道:“这是自然,陆氏一族为国而殉,是我乾国的英雄,若是不赏只怕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朕觉着,不如追封陆骏捷为定国公,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啊。”陆骏捷便是陆父的大名。此话一出,朝臣之中略有哗然,不过武将那边倒是眼疾手快地纷纷叩首,山呼万岁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文臣这边儿本还有些迟疑,毕竟那陆骏捷都死了十来年了,先帝在时也没想着追封啊,怎么人家闺女复活了倒想起这一出来了,难不成……是陛下对这陆氏女有点子别的想法?文臣之中互相耳语了片刻,想着那陆将军毕竟是个死透了的人,当年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战死沙场追封国公倒也并不算太出格,不如就送陛下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们心心念念空虚的后宫就有着落了呢。故而众文臣便也极为罕见地同武将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跟着叩首道:“陛下圣明!是我万民之福!”池萤见状微微有些发懵,请求封赏一事的顺利程度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仅有的记忆中,乾国的文臣和武将不是应该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吗,关系应该没这么友好啊,难不成陆爹在众人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威望?不应该啊!有这威望还现在才追封,早干嘛去了!“如此甚好,”皇帝陛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礼部尚书抛去一个眼神,“礼部这便拟旨吧。”“臣遵旨。”池萤的脑子有些乱,但趁着这位陛下现在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她只得暂时抛开的心中疑惑,再度行了一礼,“陛下,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哦?”皇帝陛下并未显露出太多讶异,语调甚至有些慵懒,“那便说罢。”池萤深吸了口气,字字铿锵道:“民女虽为女儿身,但也曾战于沙场,为国尽忠马革裹尸,而今有幸归来,便更觉我陆家使命所在,故而民女自愿投身行伍,还望陛下恩准。”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此前陆萤随霍狄在边境驻守,虽说偶尔也会跟着他上个战场,但她一来并没有军中实职,二来也有霍狄有意相护,故而京中虽对此事有所耳闻,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没人会计较一个孤女在千里之外究竟做了什么。但她现在所求,并不只是霍大将军身旁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陆萤的一身武艺不逊于任何男子,陆萤的理想也绝不是在后宅内相夫教子。她想要陆萤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号上阵拼杀,想要让陆家军的大旗再度在飘扬在战场之上,想要让别人对她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陆将军。“你想要从军?”皇帝陛下的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回陛下,正是。”池萤跪在堂前,头虽低垂,却语气坚定丝毫不怯。文臣之中终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反对。“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是啊陛下!女子如何能从军,这……这成何体统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皇帝陛下轻笑了声,那笑声之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意味,令众文臣顿时偃旗息鼓。片刻过后,他终于缓缓开口,语调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抬起头来,看着朕。”这内侍是宫中的老人,他见多了各色初入宫的人,等着面圣的百姓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有些腿软的连站都站不稳,倒还从未见过在金銮殿外便能睡着的。这位陆姑娘当真不是个寻常人物,怪不得人家地府都不敢收呢。“陆姑娘请。”内侍不由得心生几分敬意,对她更恭敬了几分。池萤并不知他心中的机锋,只当是宫中的规矩教得好,低着头乖乖跟着他进了大殿。弋?“陆氏女觐见。”那内侍用悠长的调子唱着她的名号。池萤目不斜视地行到众臣之前,恭敬地稽首叩拜,“民女陆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陆萤,”头顶传来的声音略顿了顿,“嗯,免礼平身吧。”“谢陛下。”池萤起身后仍低着头,眉心却不自觉蹙了蹙。这位皇帝陛下的声音听上去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本想着陶轩公主毕竟也十七八了,那她爹怎么着也得有四十来岁啊,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与她同龄的年轻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位陛下便又发了话,他声音清朗,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陆姑娘,对于你死而复生一事,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不如你仔细讲讲?”池萤:???敢情您老人家愿意见我是为了听八卦的?不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池萤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她躬身回道:“回陛下,民女虽不知京中的传言为何,但民女死而复生一事确实不假,此前阴错阳差失了性命,然则到了地府后,生死簿上却说我阳寿未尽。“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故而阎罗王也不能强行留我,这便放我回了人间,只是阴阳两地时间有差,故而我在阴间不过停留了几日,人间却已过了数年之久。”反正不管编什么瞎话都有零零幺兜底,池萤也越编越顺口,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哦?看来世上竟真有如此离奇之事。”皇帝陛下语带讶异,但不知怎么的,池萤却从中莫名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噫,这个皇帝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民女不敢欺君。”池萤硬着头皮回道。沉默半晌后,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哎,看来这也是苍天仁慈,体恤你陆家满门忠烈,终究是要为陆家留下一条血脉。”池萤:?您这个转折的很是有点生硬啊。不过这话倒是挺适合她顺着接下去,“谢陛下,我陆家为乾国马革裹尸死而后已,这自是我陆家的使命所在,然则此前满门俱殉,而如今民女却有幸归来,故而还望陛下垂怜,为我陆家正名。”池萤能感受到一束颇有压迫感的目光在她头顶盘桓,似是探究,又带有几分玩味。半晌过后,那目光的主人模糊地轻笑了声,随即正色回道:“这是自然,陆氏一族为国而殉,是我乾国的英雄,若是不赏只怕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朕觉着,不如追封陆骏捷为定国公,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啊。”陆骏捷便是陆父的大名。此话一出,朝臣之中略有哗然,不过武将那边倒是眼疾手快地纷纷叩首,山呼万岁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文臣这边儿本还有些迟疑,毕竟那陆骏捷都死了十来年了,先帝在时也没想着追封啊,怎么人家闺女复活了倒想起这一出来了,难不成……是陛下对这陆氏女有点子别的想法?文臣之中互相耳语了片刻,想着那陆将军毕竟是个死透了的人,当年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战死沙场追封国公倒也并不算太出格,不如就送陛下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们心心念念空虚的后宫就有着落了呢。故而众文臣便也极为罕见地同武将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跟着叩首道:“陛下圣明!是我万民之福!”池萤见状微微有些发懵,请求封赏一事的顺利程度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仅有的记忆中,乾国的文臣和武将不是应该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吗,关系应该没这么友好啊,难不成陆爹在众人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威望?不应该啊!有这威望还现在才追封,早干嘛去了!“如此甚好,”皇帝陛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礼部尚书抛去一个眼神,“礼部这便拟旨吧。”“臣遵旨。”池萤的脑子有些乱,但趁着这位陛下现在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她只得暂时抛开的心中疑惑,再度行了一礼,“陛下,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哦?”皇帝陛下并未显露出太多讶异,语调甚至有些慵懒,“那便说罢。”池萤深吸了口气,字字铿锵道:“民女虽为女儿身,但也曾战于沙场,为国尽忠马革裹尸,而今有幸归来,便更觉我陆家使命所在,故而民女自愿投身行伍,还望陛下恩准。”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此前陆萤随霍狄在边境驻守,虽说偶尔也会跟着他上个战场,但她一来并没有军中实职,二来也有霍狄有意相护,故而京中虽对此事有所耳闻,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没人会计较一个孤女在千里之外究竟做了什么。但她现在所求,并不只是霍大将军身旁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陆萤的一身武艺不逊于任何男子,陆萤的理想也绝不是在后宅内相夫教子。她想要陆萤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号上阵拼杀,想要让陆家军的大旗再度在飘扬在战场之上,想要让别人对她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陆将军。“你想要从军?”皇帝陛下的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回陛下,正是。”池萤跪在堂前,头虽低垂,却语气坚定丝毫不怯。文臣之中终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反对。“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是啊陛下!女子如何能从军,这……这成何体统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皇帝陛下轻笑了声,那笑声之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意味,令众文臣顿时偃旗息鼓。片刻过后,他终于缓缓开口,语调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抬起头来,看着朕。”这内侍是宫中的老人,他见多了各色初入宫的人,等着面圣的百姓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有些腿软的连站都站不稳,倒还从未见过在金銮殿外便能睡着的。这位陆姑娘当真不是个寻常人物,怪不得人家地府都不敢收呢。“陆姑娘请。”内侍不由得心生几分敬意,对她更恭敬了几分。池萤并不知他心中的机锋,只当是宫中的规矩教得好,低着头乖乖跟着他进了大殿。弋?“陆氏女觐见。”那内侍用悠长的调子唱着她的名号。池萤目不斜视地行到众臣之前,恭敬地稽首叩拜,“民女陆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陆萤,”头顶传来的声音略顿了顿,“嗯,免礼平身吧。”“谢陛下。”池萤起身后仍低着头,眉心却不自觉蹙了蹙。这位皇帝陛下的声音听上去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本想着陶轩公主毕竟也十七八了,那她爹怎么着也得有四十来岁啊,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与她同龄的年轻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位陛下便又发了话,他声音清朗,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陆姑娘,对于你死而复生一事,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不如你仔细讲讲?”池萤:???敢情您老人家愿意见我是为了听八卦的?不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池萤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她躬身回道:“回陛下,民女虽不知京中的传言为何,但民女死而复生一事确实不假,此前阴错阳差失了性命,然则到了地府后,生死簿上却说我阳寿未尽。“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故而阎罗王也不能强行留我,这便放我回了人间,只是阴阳两地时间有差,故而我在阴间不过停留了几日,人间却已过了数年之久。”反正不管编什么瞎话都有零零幺兜底,池萤也越编越顺口,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哦?看来世上竟真有如此离奇之事。”皇帝陛下语带讶异,但不知怎么的,池萤却从中莫名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噫,这个皇帝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民女不敢欺君。”池萤硬着头皮回道。沉默半晌后,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哎,看来这也是苍天仁慈,体恤你陆家满门忠烈,终究是要为陆家留下一条血脉。”池萤:?您这个转折的很是有点生硬啊。不过这话倒是挺适合她顺着接下去,“谢陛下,我陆家为乾国马革裹尸死而后已,这自是我陆家的使命所在,然则此前满门俱殉,而如今民女却有幸归来,故而还望陛下垂怜,为我陆家正名。”池萤能感受到一束颇有压迫感的目光在她头顶盘桓,似是探究,又带有几分玩味。半晌过后,那目光的主人模糊地轻笑了声,随即正色回道:“这是自然,陆氏一族为国而殉,是我乾国的英雄,若是不赏只怕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朕觉着,不如追封陆骏捷为定国公,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啊。”陆骏捷便是陆父的大名。此话一出,朝臣之中略有哗然,不过武将那边倒是眼疾手快地纷纷叩首,山呼万岁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文臣这边儿本还有些迟疑,毕竟那陆骏捷都死了十来年了,先帝在时也没想着追封啊,怎么人家闺女复活了倒想起这一出来了,难不成……是陛下对这陆氏女有点子别的想法?文臣之中互相耳语了片刻,想着那陆将军毕竟是个死透了的人,当年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战死沙场追封国公倒也并不算太出格,不如就送陛下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们心心念念空虚的后宫就有着落了呢。故而众文臣便也极为罕见地同武将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跟着叩首道:“陛下圣明!是我万民之福!”池萤见状微微有些发懵,请求封赏一事的顺利程度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仅有的记忆中,乾国的文臣和武将不是应该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吗,关系应该没这么友好啊,难不成陆爹在众人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威望?不应该啊!有这威望还现在才追封,早干嘛去了!“如此甚好,”皇帝陛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礼部尚书抛去一个眼神,“礼部这便拟旨吧。”“臣遵旨。”池萤的脑子有些乱,但趁着这位陛下现在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她只得暂时抛开的心中疑惑,再度行了一礼,“陛下,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哦?”皇帝陛下并未显露出太多讶异,语调甚至有些慵懒,“那便说罢。”池萤深吸了口气,字字铿锵道:“民女虽为女儿身,但也曾战于沙场,为国尽忠马革裹尸,而今有幸归来,便更觉我陆家使命所在,故而民女自愿投身行伍,还望陛下恩准。”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此前陆萤随霍狄在边境驻守,虽说偶尔也会跟着他上个战场,但她一来并没有军中实职,二来也有霍狄有意相护,故而京中虽对此事有所耳闻,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没人会计较一个孤女在千里之外究竟做了什么。但她现在所求,并不只是霍大将军身旁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陆萤的一身武艺不逊于任何男子,陆萤的理想也绝不是在后宅内相夫教子。她想要陆萤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号上阵拼杀,想要让陆家军的大旗再度在飘扬在战场之上,想要让别人对她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陆将军。“你想要从军?”皇帝陛下的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回陛下,正是。”池萤跪在堂前,头虽低垂,却语气坚定丝毫不怯。文臣之中终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反对。“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是啊陛下!女子如何能从军,这……这成何体统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皇帝陛下轻笑了声,那笑声之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意味,令众文臣顿时偃旗息鼓。片刻过后,他终于缓缓开口,语调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抬起头来,看着朕。”这内侍是宫中的老人,他见多了各色初入宫的人,等着面圣的百姓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有些腿软的连站都站不稳,倒还从未见过在金銮殿外便能睡着的。这位陆姑娘当真不是个寻常人物,怪不得人家地府都不敢收呢。“陆姑娘请。”内侍不由得心生几分敬意,对她更恭敬了几分。池萤并不知他心中的机锋,只当是宫中的规矩教得好,低着头乖乖跟着他进了大殿。弋?“陆氏女觐见。”那内侍用悠长的调子唱着她的名号。池萤目不斜视地行到众臣之前,恭敬地稽首叩拜,“民女陆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陆萤,”头顶传来的声音略顿了顿,“嗯,免礼平身吧。”“谢陛下。”池萤起身后仍低着头,眉心却不自觉蹙了蹙。这位皇帝陛下的声音听上去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本想着陶轩公主毕竟也十七八了,那她爹怎么着也得有四十来岁啊,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与她同龄的年轻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位陛下便又发了话,他声音清朗,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陆姑娘,对于你死而复生一事,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不如你仔细讲讲?”池萤:???敢情您老人家愿意见我是为了听八卦的?不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池萤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她躬身回道:“回陛下,民女虽不知京中的传言为何,但民女死而复生一事确实不假,此前阴错阳差失了性命,然则到了地府后,生死簿上却说我阳寿未尽。“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故而阎罗王也不能强行留我,这便放我回了人间,只是阴阳两地时间有差,故而我在阴间不过停留了几日,人间却已过了数年之久。”反正不管编什么瞎话都有零零幺兜底,池萤也越编越顺口,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哦?看来世上竟真有如此离奇之事。”皇帝陛下语带讶异,但不知怎么的,池萤却从中莫名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噫,这个皇帝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民女不敢欺君。”池萤硬着头皮回道。沉默半晌后,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哎,看来这也是苍天仁慈,体恤你陆家满门忠烈,终究是要为陆家留下一条血脉。”池萤:?您这个转折的很是有点生硬啊。不过这话倒是挺适合她顺着接下去,“谢陛下,我陆家为乾国马革裹尸死而后已,这自是我陆家的使命所在,然则此前满门俱殉,而如今民女却有幸归来,故而还望陛下垂怜,为我陆家正名。”池萤能感受到一束颇有压迫感的目光在她头顶盘桓,似是探究,又带有几分玩味。半晌过后,那目光的主人模糊地轻笑了声,随即正色回道:“这是自然,陆氏一族为国而殉,是我乾国的英雄,若是不赏只怕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朕觉着,不如追封陆骏捷为定国公,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啊。”陆骏捷便是陆父的大名。此话一出,朝臣之中略有哗然,不过武将那边倒是眼疾手快地纷纷叩首,山呼万岁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文臣这边儿本还有些迟疑,毕竟那陆骏捷都死了十来年了,先帝在时也没想着追封啊,怎么人家闺女复活了倒想起这一出来了,难不成……是陛下对这陆氏女有点子别的想法?文臣之中互相耳语了片刻,想着那陆将军毕竟是个死透了的人,当年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战死沙场追封国公倒也并不算太出格,不如就送陛下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们心心念念空虚的后宫就有着落了呢。故而众文臣便也极为罕见地同武将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跟着叩首道:“陛下圣明!是我万民之福!”池萤见状微微有些发懵,请求封赏一事的顺利程度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仅有的记忆中,乾国的文臣和武将不是应该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吗,关系应该没这么友好啊,难不成陆爹在众人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威望?不应该啊!有这威望还现在才追封,早干嘛去了!“如此甚好,”皇帝陛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礼部尚书抛去一个眼神,“礼部这便拟旨吧。”“臣遵旨。”池萤的脑子有些乱,但趁着这位陛下现在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她只得暂时抛开的心中疑惑,再度行了一礼,“陛下,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哦?”皇帝陛下并未显露出太多讶异,语调甚至有些慵懒,“那便说罢。”池萤深吸了口气,字字铿锵道:“民女虽为女儿身,但也曾战于沙场,为国尽忠马革裹尸,而今有幸归来,便更觉我陆家使命所在,故而民女自愿投身行伍,还望陛下恩准。”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此前陆萤随霍狄在边境驻守,虽说偶尔也会跟着他上个战场,但她一来并没有军中实职,二来也有霍狄有意相护,故而京中虽对此事有所耳闻,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没人会计较一个孤女在千里之外究竟做了什么。但她现在所求,并不只是霍大将军身旁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陆萤的一身武艺不逊于任何男子,陆萤的理想也绝不是在后宅内相夫教子。她想要陆萤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号上阵拼杀,想要让陆家军的大旗再度在飘扬在战场之上,想要让别人对她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陆将军。“你想要从军?”皇帝陛下的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回陛下,正是。”池萤跪在堂前,头虽低垂,却语气坚定丝毫不怯。文臣之中终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反对。“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是啊陛下!女子如何能从军,这……这成何体统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皇帝陛下轻笑了声,那笑声之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意味,令众文臣顿时偃旗息鼓。片刻过后,他终于缓缓开口,语调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抬起头来,看着朕。”这内侍是宫中的老人,他见多了各色初入宫的人,等着面圣的百姓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有些腿软的连站都站不稳,倒还从未见过在金銮殿外便能睡着的。这位陆姑娘当真不是个寻常人物,怪不得人家地府都不敢收呢。“陆姑娘请。”内侍不由得心生几分敬意,对她更恭敬了几分。池萤并不知他心中的机锋,只当是宫中的规矩教得好,低着头乖乖跟着他进了大殿。弋?“陆氏女觐见。”那内侍用悠长的调子唱着她的名号。池萤目不斜视地行到众臣之前,恭敬地稽首叩拜,“民女陆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陆萤,”头顶传来的声音略顿了顿,“嗯,免礼平身吧。”“谢陛下。”池萤起身后仍低着头,眉心却不自觉蹙了蹙。这位皇帝陛下的声音听上去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本想着陶轩公主毕竟也十七八了,那她爹怎么着也得有四十来岁啊,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与她同龄的年轻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位陛下便又发了话,他声音清朗,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陆姑娘,对于你死而复生一事,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不如你仔细讲讲?”池萤:???敢情您老人家愿意见我是为了听八卦的?不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池萤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她躬身回道:“回陛下,民女虽不知京中的传言为何,但民女死而复生一事确实不假,此前阴错阳差失了性命,然则到了地府后,生死簿上却说我阳寿未尽。“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故而阎罗王也不能强行留我,这便放我回了人间,只是阴阳两地时间有差,故而我在阴间不过停留了几日,人间却已过了数年之久。”反正不管编什么瞎话都有零零幺兜底,池萤也越编越顺口,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哦?看来世上竟真有如此离奇之事。”皇帝陛下语带讶异,但不知怎么的,池萤却从中莫名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噫,这个皇帝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民女不敢欺君。”池萤硬着头皮回道。沉默半晌后,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哎,看来这也是苍天仁慈,体恤你陆家满门忠烈,终究是要为陆家留下一条血脉。”池萤:?您这个转折的很是有点生硬啊。不过这话倒是挺适合她顺着接下去,“谢陛下,我陆家为乾国马革裹尸死而后已,这自是我陆家的使命所在,然则此前满门俱殉,而如今民女却有幸归来,故而还望陛下垂怜,为我陆家正名。”池萤能感受到一束颇有压迫感的目光在她头顶盘桓,似是探究,又带有几分玩味。半晌过后,那目光的主人模糊地轻笑了声,随即正色回道:“这是自然,陆氏一族为国而殉,是我乾国的英雄,若是不赏只怕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朕觉着,不如追封陆骏捷为定国公,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啊。”陆骏捷便是陆父的大名。此话一出,朝臣之中略有哗然,不过武将那边倒是眼疾手快地纷纷叩首,山呼万岁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文臣这边儿本还有些迟疑,毕竟那陆骏捷都死了十来年了,先帝在时也没想着追封啊,怎么人家闺女复活了倒想起这一出来了,难不成……是陛下对这陆氏女有点子别的想法?文臣之中互相耳语了片刻,想着那陆将军毕竟是个死透了的人,当年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战死沙场追封国公倒也并不算太出格,不如就送陛下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们心心念念空虚的后宫就有着落了呢。故而众文臣便也极为罕见地同武将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跟着叩首道:“陛下圣明!是我万民之福!”池萤见状微微有些发懵,请求封赏一事的顺利程度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仅有的记忆中,乾国的文臣和武将不是应该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吗,关系应该没这么友好啊,难不成陆爹在众人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威望?不应该啊!有这威望还现在才追封,早干嘛去了!“如此甚好,”皇帝陛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礼部尚书抛去一个眼神,“礼部这便拟旨吧。”“臣遵旨。”池萤的脑子有些乱,但趁着这位陛下现在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她只得暂时抛开的心中疑惑,再度行了一礼,“陛下,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哦?”皇帝陛下并未显露出太多讶异,语调甚至有些慵懒,“那便说罢。”池萤深吸了口气,字字铿锵道:“民女虽为女儿身,但也曾战于沙场,为国尽忠马革裹尸,而今有幸归来,便更觉我陆家使命所在,故而民女自愿投身行伍,还望陛下恩准。”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此前陆萤随霍狄在边境驻守,虽说偶尔也会跟着他上个战场,但她一来并没有军中实职,二来也有霍狄有意相护,故而京中虽对此事有所耳闻,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没人会计较一个孤女在千里之外究竟做了什么。但她现在所求,并不只是霍大将军身旁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陆萤的一身武艺不逊于任何男子,陆萤的理想也绝不是在后宅内相夫教子。她想要陆萤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号上阵拼杀,想要让陆家军的大旗再度在飘扬在战场之上,想要让别人对她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陆将军。“你想要从军?”皇帝陛下的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回陛下,正是。”池萤跪在堂前,头虽低垂,却语气坚定丝毫不怯。文臣之中终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反对。“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是啊陛下!女子如何能从军,这……这成何体统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皇帝陛下轻笑了声,那笑声之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意味,令众文臣顿时偃旗息鼓。片刻过后,他终于缓缓开口,语调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抬起头来,看着朕。”这内侍是宫中的老人,他见多了各色初入宫的人,等着面圣的百姓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有些腿软的连站都站不稳,倒还从未见过在金銮殿外便能睡着的。这位陆姑娘当真不是个寻常人物,怪不得人家地府都不敢收呢。“陆姑娘请。”内侍不由得心生几分敬意,对她更恭敬了几分。池萤并不知他心中的机锋,只当是宫中的规矩教得好,低着头乖乖跟着他进了大殿。弋?“陆氏女觐见。”那内侍用悠长的调子唱着她的名号。池萤目不斜视地行到众臣之前,恭敬地稽首叩拜,“民女陆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陆萤,”头顶传来的声音略顿了顿,“嗯,免礼平身吧。”“谢陛下。”池萤起身后仍低着头,眉心却不自觉蹙了蹙。这位皇帝陛下的声音听上去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本想着陶轩公主毕竟也十七八了,那她爹怎么着也得有四十来岁啊,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个与她同龄的年轻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位陛下便又发了话,他声音清朗,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陆姑娘,对于你死而复生一事,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不如你仔细讲讲?”池萤:???敢情您老人家愿意见我是为了听八卦的?不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池萤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她躬身回道:“回陛下,民女虽不知京中的传言为何,但民女死而复生一事确实不假,此前阴错阳差失了性命,然则到了地府后,生死簿上却说我阳寿未尽。“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故而阎罗王也不能强行留我,这便放我回了人间,只是阴阳两地时间有差,故而我在阴间不过停留了几日,人间却已过了数年之久。”反正不管编什么瞎话都有零零幺兜底,池萤也越编越顺口,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哦?看来世上竟真有如此离奇之事。”皇帝陛下语带讶异,但不知怎么的,池萤却从中莫名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噫,这个皇帝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民女不敢欺君。”池萤硬着头皮回道。沉默半晌后,头顶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哎,看来这也是苍天仁慈,体恤你陆家满门忠烈,终究是要为陆家留下一条血脉。”池萤:?您这个转折的很是有点生硬啊。不过这话倒是挺适合她顺着接下去,“谢陛下,我陆家为乾国马革裹尸死而后已,这自是我陆家的使命所在,然则此前满门俱殉,而如今民女却有幸归来,故而还望陛下垂怜,为我陆家正名。”池萤能感受到一束颇有压迫感的目光在她头顶盘桓,似是探究,又带有几分玩味。半晌过后,那目光的主人模糊地轻笑了声,随即正色回道:“这是自然,陆氏一族为国而殉,是我乾国的英雄,若是不赏只怕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朕觉着,不如追封陆骏捷为定国公,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啊。”陆骏捷便是陆父的大名。此话一出,朝臣之中略有哗然,不过武将那边倒是眼疾手快地纷纷叩首,山呼万岁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文臣这边儿本还有些迟疑,毕竟那陆骏捷都死了十来年了,先帝在时也没想着追封啊,怎么人家闺女复活了倒想起这一出来了,难不成……是陛下对这陆氏女有点子别的想法?文臣之中互相耳语了片刻,想着那陆将军毕竟是个死透了的人,当年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战死沙场追封国公倒也并不算太出格,不如就送陛下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们心心念念空虚的后宫就有着落了呢。故而众文臣便也极为罕见地同武将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跟着叩首道:“陛下圣明!是我万民之福!”池萤见状微微有些发懵,请求封赏一事的顺利程度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仅有的记忆中,乾国的文臣和武将不是应该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吗,关系应该没这么友好啊,难不成陆爹在众人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威望?不应该啊!有这威望还现在才追封,早干嘛去了!“如此甚好,”皇帝陛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礼部尚书抛去一个眼神,“礼部这便拟旨吧。”“臣遵旨。”池萤的脑子有些乱,但趁着这位陛下现在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她只得暂时抛开的心中疑惑,再度行了一礼,“陛下,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哦?”皇帝陛下并未显露出太多讶异,语调甚至有些慵懒,“那便说罢。”池萤深吸了口气,字字铿锵道:“民女虽为女儿身,但也曾战于沙场,为国尽忠马革裹尸,而今有幸归来,便更觉我陆家使命所在,故而民女自愿投身行伍,还望陛下恩准。”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此前陆萤随霍狄在边境驻守,虽说偶尔也会跟着他上个战场,但她一来并没有军中实职,二来也有霍狄有意相护,故而京中虽对此事有所耳闻,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没人会计较一个孤女在千里之外究竟做了什么。但她现在所求,并不只是霍大将军身旁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陆萤的一身武艺不逊于任何男子,陆萤的理想也绝不是在后宅内相夫教子。她想要陆萤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号上阵拼杀,想要让陆家军的大旗再度在飘扬在战场之上,想要让别人对她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陆将军。“你想要从军?”皇帝陛下的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回陛下,正是。”池萤跪在堂前,头虽低垂,却语气坚定丝毫不怯。文臣之中终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反对。“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是啊陛下!女子如何能从军,这……这成何体统啊!”“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皇帝陛下轻笑了声,那笑声之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意味,令众文臣顿时偃旗息鼓。片刻过后,他终于缓缓开口,语调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抬起头来,看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