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钧挑选出的字帖是馆阁体。
这种字体是历朝历代官方的科举字体,规整圆润,秀雅优美,对书写者的要求极高。
不过打好底子,日后再学习其他字帖就轻松多了。
温钧依着记忆里温承贺耐心指点的声音,在桌上铺开白纸,慢慢临摹字帖。
至于写出来的效果
只能说,还好温承贺留下的东西够多,温常氏舍不得扔,一些用于练笔的普通纸张也被收在木箱里,就算被温钧浪费了也不可惜。
温钧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都有惨不忍睹的感觉。
练习到天色暗下来,他叹了口气,放下纸笔上床休息。
次日,温钧起得很早,和温常氏说明想法,用过早饭就出了门,去拜访县城里的三家私塾。
这三家私塾各有千秋。
其中有一家,还是季明瑞就读的私塾。
回想季明瑞的心性,温钧先对这家私塾有了不好的看法。
创办这家私塾的秀才也没有辜负他,一看见他,就阴阳怪气的开口,直言自己教不起温钧,让他去另觅良师。
他的本意或许是杀杀温钧的威风,再顺带讥讽一下老对头的嫡子。
只要温钧服软,吹捧他一番,说不定就会收下温钧。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时候,温钧早就对他有了不好的初印象在先,闻言二话不说,先拱手行了个客套的礼节,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噎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着温钧的背影,有种上下不得的难受。
温钧去的第二家私塾,倒是愿意收下他。
不过温钧看了一眼院子里撒欢的孩子,再看看疲懒懈怠、躺在屋檐下喝酒的先生,知难而退,礼貌告辞了。
第三家私塾是温钧最后的希望,也是距离温家最远的一家,位于城西。
温钧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对这家私塾的感官立刻就好了起来,内心也期待起来。
门口的小童探着脑袋,往院子里看,没注意到温钧。
温钧也就没出声,站在他旁边,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屋里传来的读书声一起诵读。
读完一篇大学,小童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发现了身边的温钧,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温钧拱手,不卑不亢地将此行目的讲明。
小童恍然大悟,还了一个礼节,解释道“既如此,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和先生说一下。”
温钧很快就被小童领了进去,穿过私塾的院子,穿过几间教室,到了教室后面的一间书房里,见到了这家私塾的先生。
对方是个胡子花白,年约五十来岁的老者。
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手执书籍,正在低头看书。
温钧进门后,他抬头看过来,凝目看了半天,问道“你有几分眼熟。”
温钧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得知温钧是温承贺之子,先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站起来上下打量温钧“原来如此,怪不得一表人才。”
他和温承贺算是神交已久,对他的儿子温钧自然也有几分了解
温承贺出事后,私塾解散,他就一直在想,此子会去哪个私塾继续读书。他心里巴望着收下这个有天赋的学生,没想到,对方时隔五年才出现。
老先生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坐回交椅上,示意道“说吧,四书五经你如今在家读到哪里了,我给你安排教室。”
这就是过关了的意思。
温钧刚刚松了口气,反应过来老先生话里的意思,又面露尴尬。
他对四书五经的记忆仅限于原主,而原主五年没有读书,早就忘记得七七八八,他来之前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被人收下,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别说四书五经,就是三字经他都记不太清了。
面对老先生期待的目光,温钧只得难堪地解释“家里出事后,我就没有再看书,以前的东西也忘得差不多了。”
老先生一愣,面露失望,不可置信问“一点也不记得了”
温钧摇头。
老先生这下不仅仅是失望了,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戒尺恨恨地打在桌上,痛心道“你怎么能这么浪费自己的天赋伤仲永之事,难道你父没有和你说过吗”
温钧无奈,想了想,开口道“先生可否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再来拜访。”
老先生诡异的一顿,看向温钧,半信半疑问“你要在三天之内背下四书五经”
温钧不敢打包票,委婉道“我尽力而为。”
“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老先生也有试探之意,一口答应下来。
温钧眼底露出一丝亮光,冲着老先生弯腰行礼,拜谢他的应允。
三日后,温钧再次站到老先生面前,双手负在身后,神情不卑不亢,缓缓背诵。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