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县令点头“本官来拜访温夫人,有好消息告诉她。”
村长激动得全身发抖,声音都不稳“大人这边走,常氏应该在家,我这就给您带路。”
亲眼见到县令这个事实,让村长有些太过兴奋,完全忘了去深思县令口中的好消息是什么,只顾着带路,就这样,一路带着徐县令到了温家。
“常氏,快出来,有贵客”村长来温家不用通报,直接在院子里喊的。
温常氏听到动静,放下手上的针线活,有些不解,在丫鬟的簇拥下迈出门槛,一边往外走一边嚷道“来了,来了。”
看见是村长,脸色诧异问道“什么贵客”
“县令大人来了,快叫人上热茶。”村长大声嚷着,然后使了个眼色,示意温常氏看徐县令,按耐不住道,“是贵客吧。”
温常氏抬头一看,认出徐县令,温钧不在身边,立刻有些慌了“大人怎么来了”
徐县令来这里不是为了喝茶,也不是为了吓唬百姓,而是为了和温钧继续打好关系。
要是真的将温常氏吓出个好歹,他和温钧反而结仇了。
所以不等温常氏下一步动作,他直接道“夫人不用怕,也不用给本官准备茶水,本官还有事,等下就要走了。来这里,只是为了告知夫人一个好消息。”
“嗯”温常氏发出疑惑的语气词。
徐县令面上露出了笑容“夫人可还记得,年初温钧去京城参加会试。”
顿了顿,等在场众人反应了一下,他继续道“本官刚刚收到的邸报,温钧是会试第一。”
“什么”温常氏不敢置信,“真的大人没哄我吧”
“不敢欺骗夫人。”徐县令道,“不仅如此,后续殿试,温钧六元及第,高中状元,得皇上封赏,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温常氏瞪大眼珠子,捂住嘴,深呼吸一口气,憋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
状元,她儿子是状元
激动之下,温常氏倒退三步,差点跌掉,还好丫鬟就在身后,及时扶住了她。
她勉强站定,想到什么,提着裙子转身,飞奔去找温萤“萤丫头,萤丫头,你弟弟中状元了,中状元了”
“哐当”温萤的屋子里传来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下一秒,温萤拉开门,脸上满是狂喜,“真的”
“真的”温常氏说着,“不信你问徐县令。”
温萤条件反射去看身后的徐县令。
徐县令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状元。”
温萤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几步跑出门,抱住温常氏,不断地重复“娘,小弟中状元了,中状元了”
温常氏拍拍她的肩“是啊,是啊。”
这时候李曼懵懂地从屋里走出来“外婆,娘,小舅舅怎么了”
两母女同时抱住她,激动得像个复读机“你小舅舅中状元了,中状元了”
李曼“”
李曼虽然才九岁,却也知道外婆和娘这个样子不像正常人,不由得有些畏惧。
还好温常氏看见了一旁的徐县令,很快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样大的喜事,她打算晚上好好庆祝,大着胆子问县令要不要留下用饭。
徐县令倒是想留下和温家继续弄好关系,但是温家孤儿寡母,他留下太不像话,只能道“丛家小公子也高中进士,我还要去丛家走一趟,就不久留了。”
“这倒是不巧。”温常氏嘴上说着可惜,心里却松了口气。
以前没有接触过县令这样大的官员,她并不知道如何恭维才好,对方主动要走,自然再好不过。
不过丛安这个名字,无疑提醒了她另一件事。
温常氏想了想,迟疑问道“徐大人,钧哥儿和丛家公子都中了,那卫家二郎呢他和钧哥一起去的京城。”
徐县令摇头“邸报上没有写,应该是落榜了。”
温常氏的喜悦一下子消下去大半。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中状元是大喜事,可是女婿落榜,也不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叹了口气“唉。”
徐县令见状皱眉,暗道不妙,连忙安慰几句。
他是来报喜的,可不是来搅乱温家人的好心情的,早知道就不该多嘴。
心里无奈,颇有几分厌烦和后悔。
安慰了一通,等温常氏看着平静几分,徐县令才心累地叹气,从温家告辞。
出来之后,他又带着手下去了丛家。
丛老爷子的反应比温家人还要激烈,听到消息,直接高兴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把徐县令吓个半死,连忙请了大夫来,一碗苦药灌下去才没出事。
好不容易丛老爷子醒过来,徐县令以为可以好好沟通,打好关系了,丛老爷子却老泪纵横,握着徐县令的手不肯放,开始诉说起了这些年的辛苦。
他一个老头子,守着日暮西山的丛家,守着年幼的孙儿,这些年当真是十分辛苦。
还好,这一切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丛安成为进士,他丛家又将兴盛起来,再也不用苦熬日子。
絮絮叨叨,半个时辰眨眼过去。
徐县令听着,从一开始隐晦的不耐烦,到最后沉默下来,回想自己中举那日,爹娘激动高兴的样子,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几年,他不但浪费着自己的时间,也辜负了家里人的心血。
好不容易供养出来一个举人,却不求上进,待在县令这个位置上不得寸进。
他对不起家里人付出的心血。
不过还好,温钧这个新科状元马上就要回来上林县,他的机会近在眼前。
温钧虽然只是新科状元,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懂本朝官职的人就能明白,殿试一甲入翰林,而翰林属于天子近臣,比起六部官员,更容易见到皇帝,更容易得到晋升。
温钧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翰林修撰,只比他这个县令高一级,可是身为状元,一旦朝中缺官,是最有可能被选上去候补的。
这就是潜力。
他现在投资,未来得到的绝对是十倍百倍的回报。
徐县令还不知道温钧破格授侍读学士的事情,若是知道,只怕更要激动不已。
距离徐县令亲自上门报喜过去了十天,驿站通报,从京城而来的官船次日将抵达上林县。
徐县令深呼一口气,命人通知了温家和丛家。
第二天,他带着两家人,带着衙役,一同前往码头,等待温钧和丛安的官船到达。
时间是初夏,码头上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的货物和行人。
温常氏和温萤是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选择在马车上等。
徐县令和丛老爷子自矜身份,也没有在码头上大咧咧等待,而是选择在路边茶棚坐下。
还好,温家族人知道温钧高中状元的消息,都迫不及待要来迎接状元郎,来了四五个青壮年村民,守在码头上,倒是不用担心错过官船。
大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萤丫头,钧哥儿真的中状元了吗”温常氏躲在马车里,不时地掀开帘子往江面上看,还有点不太敢相信,“我怎么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温萤点头“肯定是中了,徐大人不用拿这个事糊弄我们。”
“可是,那可是状元啊”温常氏低声嘀咕,眉头紧皱。
她年轻的时候爱看戏,经常求母亲请小戏班子来家里唱戏,看着戏台上风光无限的状元郎,甚至有过不切实际的梦,想着长大后要嫁给状元。
大了才知道,状元哪里是那么好得的。
状元郎,又那是那么好嫁的。
及至后来她长大了,嫁给温承贺这个秀才公,不少人都在暗地里说她一届商女,嫁给了前途无量的年轻秀才,是烧了高香,属于高攀。
连秀才都是高攀,何况状元呢。
偏偏现在,所有人都说,她的儿子成了状元。
那可是戏文里唱的状元郎啊,多么遥远而不可攀登的存在。
想到这里,温常氏叹了口气,还是不太能有真实感。
“娘,别发呆了,快下车,官船到了”温常氏走神的时候,温萤扫了眼车外,眼睛一亮,连忙推搡温常氏,让她一起下车。
温常氏猛地回神,不等温萤说第二遍,蹭地掀开车帘,在丫鬟的搀扶下顺利下马车。
“少爷到了吗,快,快去码头。”
温家母女急冲冲朝着码头方向去。
身后徐县令和丛老爷子也回过神,瞬间明白是官船来了,连忙也追上去。
官船靠岸,众船避让,还有专门的码头让官船停靠。
码头上无声安静了下来,都在等待官船停靠,然后离开。
而官船夹板上,那两个修长的身影,便显得格外瞩目。
温常氏激动地失声,捂着嘴怕自己哭出来,和温萤一起朝着官船方向走去。
温钧,回来了。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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