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后文会解释系统说的三项分支分别代表什么第53章 虚华这还是宁子笙头一次说出如此咄咄逼人的话, 宁子纯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猛地起身瞪过去,厉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她从前倒是不知道, 这九皇妹还有这份胆量。这是她们姐妹二人之间的事, 柳离本来也不想插话, 却见面前又出现了几行字。【系统】请从下方选择一段台词并说出, 有且只有一个正确答案,选对会在本阶段结束后增加宁子笙好感度, 选错则无法推进剧情。由于是初次经历选择环节,系统特别提示您,需要做出跟目前主线分支相符的选项。系统奇奇怪怪的操作又增加了。方才柳离选择的支线是帮助并协同宁子笙做她想做的事情, 按理说只要顺着这个选项的态度, 一直站在宁子笙这边,就不会出错。a:八殿下跪都跪了, 嘴上怎的还是这么不饶人。是你求着小九,又不是小九求着你, 你可收着点脾气吧。看起来非常正常, 无可挑剔。b:八殿下你咋不上天呢,瞧给你能的,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虽然措辞过于现代,不像古代人, 但中心思想和a差不多,都是帮着宁子笙打击一下八殿下嚣张的气焰。即便直接念出来有些奇怪,在这个场景里倒也还算合情合理。下一个就不一样了, 画风清奇,令人迷惑。c:宁子笙,人家饿饿, 要吃饭饭。嗯嗯嗯?这位选项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三条选项,该选什么十分明显。是正常人都肯定捡最靠谱的那条说啊,系统放个c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凑选项吗?柳离果断把a的内容流利地念了一遍。有了她在一旁拿腔作势,进行双重心理打击,宁子纯即便再高傲,也不由得夹起尾巴,低声下气道:九妹妹,只要你能救我母妃,我什么都可以做,随你开口,万死不辞。柳离瞧着现在宁子纯这样子应该算是过关了,却没料到宁子笙依旧没说话,抿了口茶,似是还不满意。而她的面前再次出现了三个选项,系统的提示和刚才一模一样。a:你也别太着急,这又不是小事,让小九好好想想。b:空口无凭,你得拿出你的诚意。语气和态度略有差异,但都说得通。唯独c选项和上道题一个字都没变:宁子笙,人家饿饿,要吃饭饭。柳离想这是逼着自己选c?偏不信邪。她依旧选择了a,可接下来的剧情就像是卡在了一个循环镜头上,宁子纯不停地求人,而柳离不停地被迫代替宁子笙回应。不管是最靠谱的a选项还是浓浓现代味儿的b选项都没能让事情有任何进展。任凭这番车轱辘话来回说了足足有七八遍,宁子笙却硬是迟迟不开口表态,只是一直喝茶。若不是她中间轻咳了一声,柳离甚至以为她是突然失声,说不了话。而不论选择题如何更替,选项如何改变,那个醒目至极的饿饿,饭饭依旧是每道题中雷打不动的c选项。柳离念台词念得口干舌燥,心知不选c大概是没办法过去这个坎儿了。宁子纯眼含泪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眼瞧着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生硬道:宁子笙,人家饿了,要吃饭饭。瓮声瓮气,将撒娇的一句话说得毫无那股味儿,已经放弃了挣扎。噗宁子笙口中的茶险些喷出来。咚!宁子纯直接平地摔倒了。方才她跪着的时候在地上蹭了好些雪水,被柳离的话吓得脚一滑,整个人差点直接飞了出去。柳离眼疾手快,起身扶了宁子纯一把,以防这倒霉孩子磕着头,却被宁子纯视作洪水猛兽一般,惊恐地躲开了。柳离:算了,看开点。选出了正确选项之后,宁子笙这尊大佛终于开了金口:若我帮你,此举为李修仪开脱,必会得罪贵妃娘娘。宁子纯扶着木案重新站起来,心里已经认定面前这俩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一会儿凶,一会儿柔,完全就是在整自己,敢怒不敢言:那你究竟想如何?淳宁姐姐饿了,现要用膳。宁子笙抿嘴笑,面颊上浅浅的涡让人很想戳一戳,八姐姐晚些再过来吧。仍是要将这事一拖再拖,将宁子纯晾一晾。*今儿的午膳是热心侍女娇儿专门送来碧玉殿的。本来小瑞说自己近来厨艺有所长进,可以给她们做些吃的,却被宁子笙直接否决。娇儿照例得了宁子笙的赏银,掂量着沉甸甸的小荷包,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还跟小瑞炫耀,自己攒的银子已经够在宫外买地造房了。小瑞:可国公府签的不都是死契吗?一辈子都得是奴才,不能赎身。娇儿整个人直接垮了下来。里间,柳离看着桌上的丰盛佳肴,内心毫无半点波澜。宁子笙替她盛了碗莲藕排骨汤,放在柳离面前,轻声问:饿饿?柳离顿时也整个人垮掉了,没有说话。宁子笙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方才柳离就是这么措辞的,她只是有样学样地重复了一遍而已。怎么她又不开心了。不过柳离确实也饿了,抬起调羹抿了口汤,只觉鲜香至极。脆生生的藕配着熬制入味的排骨肉,轻咬一口,浓而不腻,最为适合在冬日享用。而后,一碗冒着热气的粟米饭被推到了她面前。柳离听见宁子笙说:饭饭?既已至此,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要面子了,柳离点头如捣蒜:嗯嗯,饭饭,你也快吃饭饭。她本以为羞耻程度最多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系统还有后手。有一盘油焖笋摆放的位置靠近宁子笙那边,柳离正想抬手去夹,却见面前又出现了选项。a:笋笋,喂喂。b:菇菇,喂喂。c:肉肉,喂喂。道德经曾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反正刚才都开过了第一次口,也不差第二次,自尊心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柳离沉默片刻:笋笋,喂喂。宁子笙迟疑了一下,筷子轻碰,夹起一片笋送到了她嘴边,被柳离快速含进嘴里,吃了下去。真香。好在系统也没有过多为难柳离,这段崩坏的台词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直到这顿饭好好吃完也没有再出现新的选项。柳离查阅了一下宁子笙的好感度,却失望地发现好感度仍是99(君子之交),说好的奖励去哪了?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迂回了好多次才选对,所以没有得到这份奖励?柳离趴在案上,看着小瑞麻利地收拾碗筷,瓷器叮当碰撞的声音很是好听,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问:我们算是君子之交吗?君子之交?宁子笙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词,何出此言。没。柳离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继续看小瑞收拾桌子,就随口一提罢了。《庄子》有云,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宁子笙翻着书的手指并未停下来,可却全然没有看进去书页上的内容。我非贤者。这算是否认了吧,柳离怅然若失地想,可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怎么跟宁子笙说的不一样呢。到底是谁在骗她?*两日后,多亏众宫人的辛勤打扫,宫里的积雪几乎已被清理得看不见了,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额外休沐的人,也得回去继续当值了。唯独宁子灵没有,因为她的腿还没好全。她是施贵妃的心头肉,受伤的这几日,让施贵妃寝食难安,日日不辞辛苦,亲自照顾。宁子灵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家母妃坐在榻边一边抹着泪,一边轻声道:你受苦了。李修仪跪了一天一夜,人直接晕了过去,太医说再跪下去人就要没了,施贵妃也无法再继续明目张胆地罚她。作为关键证物的那只猫遍寻无果,施贵妃又怎能善罢甘休,琢磨着找个由头,继续整治李修仪和宁子纯。宁子灵垂下眸子,道:阿娘,现在这样,我不想去见那世子了。宁子灵已满十八岁,早该说亲了,只是施贵妃一向眼高于顶,一直没相中人。近来,贵妃娘娘总算有了好人选。对方是家中的嫡长子,更是将来要承袭国公之位的世子,品貌才学都好,尚公主正适,并不辱没宁子灵的身份。在彻底定下来之前,施贵妃想撮合着两个人见一面,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宁子灵的腿还没恢复好,需要卧床修养许久才能走动,这见面,也就要往后延了。那是自然。施贵妃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女儿刚喝完药,苦涩的味道她闻着都心疼,等你伤好了再说,不急。不。宁子灵咽了咽口水,费力地撑着身子起来,阿娘,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在宫里呆了,我想从军。她自上次从神策营回来,一直乖顺无比,已许久没说过这样的话,今日却忽然又旧事重提,让施贵妃十分不悦。刚想出言让女儿打消这样的想法,只见宁子灵满眼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是被人蓄意害得险些摔断腿,明日呢?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我宁愿死得光明磊落一些。施贵妃大惊,立即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提什么死字?!第54章 消融女儿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宁子灵一贯流光溢彩的一张脸, 此时的神色却显得无比黯淡。可阿娘也知道,我不擅心计,更不懂朝堂之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这些日子在吏部呆得如履薄冰, 只觉如困囚牢之中。她闻言咳嗽了几声, 那日还受了些风寒, 至今都没好全,施贵妃忙给她拍背顺气。说的什么胡话。施贵妃的口吻仍是一如既往霸道, 是不是吏部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脸色看了?告诉阿娘,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宁子灵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略一吸气, 上好的紫檀香便钻入鼻腔, 熏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阿娘护得了我一时,又不能护得了我一世。她说, 李修仪害我受伤,阿娘可以罚她;之后待我嫁给那世子, 他看在阿娘的份上, 嘴上说得好听,也会敬我爱我。那等到阿娘百年之后呢?我没了倚仗, 世人皆可欺我辱我。荒唐。施贵妃听女儿越说越歪,连忙捉住她的手, 就算阿娘不在了,你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谁敢轻贱你?你父皇, 你皇兄,不都若是将来荣登大宝的,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大皇兄呢?宁子灵的声音微不可查, 唯有近在咫尺的阿娘可以听到,传入施贵妃耳中,自是犹如一道雷乍起。她抓着宁子灵的手愈发收紧,惊疑不定。江皇后无子无女,早年虽抱了死了母妃的二皇子养着,但二皇子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去了封地根本没做出什么成绩,数年没回过西京。三皇子的资质算好,但他母亲钱昭仪出身不高,构不成威胁。四皇子荒淫声色,是嘉成帝最为不喜的一个。再往下排,便是宁子灵、宁子纯等及笄的公主。虽说按本朝律例,并没有公主不得袭位的规矩,祖上也出过几位女君,但几乎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那只是个例,皇子承位才是主流正道。在四位皇子中,施贵妃所出大皇子算不上惊才绝艳,但也称得上是踏实肯干,又是长子,按理说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嘉成帝偏偏就迟迟不立太子,这也成了施贵妃的一块心病。宁子灵见施贵妃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父皇还年轻,这时日也还久着。现在大皇兄正值壮年,等过个十年,又有别的皇弟正值壮年,难说不会有变。施贵妃咬牙不语。她的野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并不奢求儿女坐上那个位置,但她所生的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在这种情况下,人都是想向高处走的。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宁子灵轻声说,阿娘也好,父皇也好,皇兄也好,所有的庇护,都比不上我自己庇护我自己。阿娘,我想从军。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功绩。可哪有女儿家去从军的!有。宁子灵无比坚定,男儿家和女儿家究竟有什么区别?就因为我不是皇子,这十几年来,我一次校场都没入过,即便我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差。我的灵儿自然是比别人都好。施贵妃皱眉,似是不认同,可女儿家柔柔弱弱的,怎能做那些上阵杀敌的事情呢?你想自己闯荡,也可以继续在六部任职,当个文官啊。神策军的楚月统领也是位姑娘,初时也有人诟病,可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之下,现在再没有人敢说什么。阿娘,军中确实是男多女少,可这不代表我就做不到。宁子灵启唇也是病恹恹的,可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年阿娘进宫的时候,难道没有过这种想法吗?施贵妃顿时怔住愣神,来自女儿的质问,令她一时失语,无法回答。祖父祖母用阿娘来换舅舅的前程的时候,阿娘难道不遗憾吗。宁子灵抿唇,阿娘若没有进宫,现在又是另一番风景。施贵妃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苍白却坚毅的面庞,没有再说话。*反正刚才都开过了第一次口,也不差第二次,自尊心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柳离沉默片刻:笋笋,喂喂。宁子笙迟疑了一下,筷子轻碰,夹起一片笋送到了她嘴边,被柳离快速含进嘴里,吃了下去。真香。好在系统也没有过多为难柳离,这段崩坏的台词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直到这顿饭好好吃完也没有再出现新的选项。柳离查阅了一下宁子笙的好感度,却失望地发现好感度仍是99(君子之交),说好的奖励去哪了?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迂回了好多次才选对,所以没有得到这份奖励?柳离趴在案上,看着小瑞麻利地收拾碗筷,瓷器叮当碰撞的声音很是好听,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问:我们算是君子之交吗?君子之交?宁子笙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词,何出此言。没。柳离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继续看小瑞收拾桌子,就随口一提罢了。《庄子》有云,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宁子笙翻着书的手指并未停下来,可却全然没有看进去书页上的内容。我非贤者。这算是否认了吧,柳离怅然若失地想,可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怎么跟宁子笙说的不一样呢。到底是谁在骗她?*两日后,多亏众宫人的辛勤打扫,宫里的积雪几乎已被清理得看不见了,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额外休沐的人,也得回去继续当值了。唯独宁子灵没有,因为她的腿还没好全。她是施贵妃的心头肉,受伤的这几日,让施贵妃寝食难安,日日不辞辛苦,亲自照顾。宁子灵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家母妃坐在榻边一边抹着泪,一边轻声道:你受苦了。李修仪跪了一天一夜,人直接晕了过去,太医说再跪下去人就要没了,施贵妃也无法再继续明目张胆地罚她。作为关键证物的那只猫遍寻无果,施贵妃又怎能善罢甘休,琢磨着找个由头,继续整治李修仪和宁子纯。宁子灵垂下眸子,道:阿娘,现在这样,我不想去见那世子了。宁子灵已满十八岁,早该说亲了,只是施贵妃一向眼高于顶,一直没相中人。近来,贵妃娘娘总算有了好人选。对方是家中的嫡长子,更是将来要承袭国公之位的世子,品貌才学都好,尚公主正适,并不辱没宁子灵的身份。在彻底定下来之前,施贵妃想撮合着两个人见一面,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宁子灵的腿还没恢复好,需要卧床修养许久才能走动,这见面,也就要往后延了。那是自然。施贵妃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女儿刚喝完药,苦涩的味道她闻着都心疼,等你伤好了再说,不急。不。宁子灵咽了咽口水,费力地撑着身子起来,阿娘,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在宫里呆了,我想从军。她自上次从神策营回来,一直乖顺无比,已许久没说过这样的话,今日却忽然又旧事重提,让施贵妃十分不悦。刚想出言让女儿打消这样的想法,只见宁子灵满眼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是被人蓄意害得险些摔断腿,明日呢?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我宁愿死得光明磊落一些。施贵妃大惊,立即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提什么死字?!第54章 消融女儿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宁子灵一贯流光溢彩的一张脸, 此时的神色却显得无比黯淡。可阿娘也知道,我不擅心计,更不懂朝堂之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这些日子在吏部呆得如履薄冰, 只觉如困囚牢之中。她闻言咳嗽了几声, 那日还受了些风寒, 至今都没好全,施贵妃忙给她拍背顺气。说的什么胡话。施贵妃的口吻仍是一如既往霸道, 是不是吏部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脸色看了?告诉阿娘,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宁子灵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略一吸气, 上好的紫檀香便钻入鼻腔, 熏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阿娘护得了我一时,又不能护得了我一世。她说, 李修仪害我受伤,阿娘可以罚她;之后待我嫁给那世子, 他看在阿娘的份上, 嘴上说得好听,也会敬我爱我。那等到阿娘百年之后呢?我没了倚仗, 世人皆可欺我辱我。荒唐。施贵妃听女儿越说越歪,连忙捉住她的手, 就算阿娘不在了,你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谁敢轻贱你?你父皇, 你皇兄,不都若是将来荣登大宝的,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大皇兄呢?宁子灵的声音微不可查, 唯有近在咫尺的阿娘可以听到,传入施贵妃耳中,自是犹如一道雷乍起。她抓着宁子灵的手愈发收紧,惊疑不定。江皇后无子无女,早年虽抱了死了母妃的二皇子养着,但二皇子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去了封地根本没做出什么成绩,数年没回过西京。三皇子的资质算好,但他母亲钱昭仪出身不高,构不成威胁。四皇子荒淫声色,是嘉成帝最为不喜的一个。再往下排,便是宁子灵、宁子纯等及笄的公主。虽说按本朝律例,并没有公主不得袭位的规矩,祖上也出过几位女君,但几乎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那只是个例,皇子承位才是主流正道。在四位皇子中,施贵妃所出大皇子算不上惊才绝艳,但也称得上是踏实肯干,又是长子,按理说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嘉成帝偏偏就迟迟不立太子,这也成了施贵妃的一块心病。宁子灵见施贵妃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父皇还年轻,这时日也还久着。现在大皇兄正值壮年,等过个十年,又有别的皇弟正值壮年,难说不会有变。施贵妃咬牙不语。她的野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并不奢求儿女坐上那个位置,但她所生的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在这种情况下,人都是想向高处走的。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宁子灵轻声说,阿娘也好,父皇也好,皇兄也好,所有的庇护,都比不上我自己庇护我自己。阿娘,我想从军。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功绩。可哪有女儿家去从军的!有。宁子灵无比坚定,男儿家和女儿家究竟有什么区别?就因为我不是皇子,这十几年来,我一次校场都没入过,即便我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差。我的灵儿自然是比别人都好。施贵妃皱眉,似是不认同,可女儿家柔柔弱弱的,怎能做那些上阵杀敌的事情呢?你想自己闯荡,也可以继续在六部任职,当个文官啊。神策军的楚月统领也是位姑娘,初时也有人诟病,可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之下,现在再没有人敢说什么。阿娘,军中确实是男多女少,可这不代表我就做不到。宁子灵启唇也是病恹恹的,可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年阿娘进宫的时候,难道没有过这种想法吗?施贵妃顿时怔住愣神,来自女儿的质问,令她一时失语,无法回答。祖父祖母用阿娘来换舅舅的前程的时候,阿娘难道不遗憾吗。宁子灵抿唇,阿娘若没有进宫,现在又是另一番风景。施贵妃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苍白却坚毅的面庞,没有再说话。*反正刚才都开过了第一次口,也不差第二次,自尊心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柳离沉默片刻:笋笋,喂喂。宁子笙迟疑了一下,筷子轻碰,夹起一片笋送到了她嘴边,被柳离快速含进嘴里,吃了下去。真香。好在系统也没有过多为难柳离,这段崩坏的台词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直到这顿饭好好吃完也没有再出现新的选项。柳离查阅了一下宁子笙的好感度,却失望地发现好感度仍是99(君子之交),说好的奖励去哪了?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迂回了好多次才选对,所以没有得到这份奖励?柳离趴在案上,看着小瑞麻利地收拾碗筷,瓷器叮当碰撞的声音很是好听,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问:我们算是君子之交吗?君子之交?宁子笙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词,何出此言。没。柳离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继续看小瑞收拾桌子,就随口一提罢了。《庄子》有云,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宁子笙翻着书的手指并未停下来,可却全然没有看进去书页上的内容。我非贤者。这算是否认了吧,柳离怅然若失地想,可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怎么跟宁子笙说的不一样呢。到底是谁在骗她?*两日后,多亏众宫人的辛勤打扫,宫里的积雪几乎已被清理得看不见了,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额外休沐的人,也得回去继续当值了。唯独宁子灵没有,因为她的腿还没好全。她是施贵妃的心头肉,受伤的这几日,让施贵妃寝食难安,日日不辞辛苦,亲自照顾。宁子灵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家母妃坐在榻边一边抹着泪,一边轻声道:你受苦了。李修仪跪了一天一夜,人直接晕了过去,太医说再跪下去人就要没了,施贵妃也无法再继续明目张胆地罚她。作为关键证物的那只猫遍寻无果,施贵妃又怎能善罢甘休,琢磨着找个由头,继续整治李修仪和宁子纯。宁子灵垂下眸子,道:阿娘,现在这样,我不想去见那世子了。宁子灵已满十八岁,早该说亲了,只是施贵妃一向眼高于顶,一直没相中人。近来,贵妃娘娘总算有了好人选。对方是家中的嫡长子,更是将来要承袭国公之位的世子,品貌才学都好,尚公主正适,并不辱没宁子灵的身份。在彻底定下来之前,施贵妃想撮合着两个人见一面,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宁子灵的腿还没恢复好,需要卧床修养许久才能走动,这见面,也就要往后延了。那是自然。施贵妃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女儿刚喝完药,苦涩的味道她闻着都心疼,等你伤好了再说,不急。不。宁子灵咽了咽口水,费力地撑着身子起来,阿娘,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在宫里呆了,我想从军。她自上次从神策营回来,一直乖顺无比,已许久没说过这样的话,今日却忽然又旧事重提,让施贵妃十分不悦。刚想出言让女儿打消这样的想法,只见宁子灵满眼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是被人蓄意害得险些摔断腿,明日呢?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我宁愿死得光明磊落一些。施贵妃大惊,立即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提什么死字?!第54章 消融女儿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宁子灵一贯流光溢彩的一张脸, 此时的神色却显得无比黯淡。可阿娘也知道,我不擅心计,更不懂朝堂之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这些日子在吏部呆得如履薄冰, 只觉如困囚牢之中。她闻言咳嗽了几声, 那日还受了些风寒, 至今都没好全,施贵妃忙给她拍背顺气。说的什么胡话。施贵妃的口吻仍是一如既往霸道, 是不是吏部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脸色看了?告诉阿娘,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宁子灵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略一吸气, 上好的紫檀香便钻入鼻腔, 熏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阿娘护得了我一时,又不能护得了我一世。她说, 李修仪害我受伤,阿娘可以罚她;之后待我嫁给那世子, 他看在阿娘的份上, 嘴上说得好听,也会敬我爱我。那等到阿娘百年之后呢?我没了倚仗, 世人皆可欺我辱我。荒唐。施贵妃听女儿越说越歪,连忙捉住她的手, 就算阿娘不在了,你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谁敢轻贱你?你父皇, 你皇兄,不都若是将来荣登大宝的,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大皇兄呢?宁子灵的声音微不可查, 唯有近在咫尺的阿娘可以听到,传入施贵妃耳中,自是犹如一道雷乍起。她抓着宁子灵的手愈发收紧,惊疑不定。江皇后无子无女,早年虽抱了死了母妃的二皇子养着,但二皇子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去了封地根本没做出什么成绩,数年没回过西京。三皇子的资质算好,但他母亲钱昭仪出身不高,构不成威胁。四皇子荒淫声色,是嘉成帝最为不喜的一个。再往下排,便是宁子灵、宁子纯等及笄的公主。虽说按本朝律例,并没有公主不得袭位的规矩,祖上也出过几位女君,但几乎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那只是个例,皇子承位才是主流正道。在四位皇子中,施贵妃所出大皇子算不上惊才绝艳,但也称得上是踏实肯干,又是长子,按理说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嘉成帝偏偏就迟迟不立太子,这也成了施贵妃的一块心病。宁子灵见施贵妃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父皇还年轻,这时日也还久着。现在大皇兄正值壮年,等过个十年,又有别的皇弟正值壮年,难说不会有变。施贵妃咬牙不语。她的野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并不奢求儿女坐上那个位置,但她所生的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在这种情况下,人都是想向高处走的。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宁子灵轻声说,阿娘也好,父皇也好,皇兄也好,所有的庇护,都比不上我自己庇护我自己。阿娘,我想从军。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功绩。可哪有女儿家去从军的!有。宁子灵无比坚定,男儿家和女儿家究竟有什么区别?就因为我不是皇子,这十几年来,我一次校场都没入过,即便我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差。我的灵儿自然是比别人都好。施贵妃皱眉,似是不认同,可女儿家柔柔弱弱的,怎能做那些上阵杀敌的事情呢?你想自己闯荡,也可以继续在六部任职,当个文官啊。神策军的楚月统领也是位姑娘,初时也有人诟病,可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之下,现在再没有人敢说什么。阿娘,军中确实是男多女少,可这不代表我就做不到。宁子灵启唇也是病恹恹的,可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年阿娘进宫的时候,难道没有过这种想法吗?施贵妃顿时怔住愣神,来自女儿的质问,令她一时失语,无法回答。祖父祖母用阿娘来换舅舅的前程的时候,阿娘难道不遗憾吗。宁子灵抿唇,阿娘若没有进宫,现在又是另一番风景。施贵妃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苍白却坚毅的面庞,没有再说话。*反正刚才都开过了第一次口,也不差第二次,自尊心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柳离沉默片刻:笋笋,喂喂。宁子笙迟疑了一下,筷子轻碰,夹起一片笋送到了她嘴边,被柳离快速含进嘴里,吃了下去。真香。好在系统也没有过多为难柳离,这段崩坏的台词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直到这顿饭好好吃完也没有再出现新的选项。柳离查阅了一下宁子笙的好感度,却失望地发现好感度仍是99(君子之交),说好的奖励去哪了?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迂回了好多次才选对,所以没有得到这份奖励?柳离趴在案上,看着小瑞麻利地收拾碗筷,瓷器叮当碰撞的声音很是好听,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问:我们算是君子之交吗?君子之交?宁子笙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词,何出此言。没。柳离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继续看小瑞收拾桌子,就随口一提罢了。《庄子》有云,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宁子笙翻着书的手指并未停下来,可却全然没有看进去书页上的内容。我非贤者。这算是否认了吧,柳离怅然若失地想,可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怎么跟宁子笙说的不一样呢。到底是谁在骗她?*两日后,多亏众宫人的辛勤打扫,宫里的积雪几乎已被清理得看不见了,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额外休沐的人,也得回去继续当值了。唯独宁子灵没有,因为她的腿还没好全。她是施贵妃的心头肉,受伤的这几日,让施贵妃寝食难安,日日不辞辛苦,亲自照顾。宁子灵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家母妃坐在榻边一边抹着泪,一边轻声道:你受苦了。李修仪跪了一天一夜,人直接晕了过去,太医说再跪下去人就要没了,施贵妃也无法再继续明目张胆地罚她。作为关键证物的那只猫遍寻无果,施贵妃又怎能善罢甘休,琢磨着找个由头,继续整治李修仪和宁子纯。宁子灵垂下眸子,道:阿娘,现在这样,我不想去见那世子了。宁子灵已满十八岁,早该说亲了,只是施贵妃一向眼高于顶,一直没相中人。近来,贵妃娘娘总算有了好人选。对方是家中的嫡长子,更是将来要承袭国公之位的世子,品貌才学都好,尚公主正适,并不辱没宁子灵的身份。在彻底定下来之前,施贵妃想撮合着两个人见一面,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宁子灵的腿还没恢复好,需要卧床修养许久才能走动,这见面,也就要往后延了。那是自然。施贵妃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女儿刚喝完药,苦涩的味道她闻着都心疼,等你伤好了再说,不急。不。宁子灵咽了咽口水,费力地撑着身子起来,阿娘,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在宫里呆了,我想从军。她自上次从神策营回来,一直乖顺无比,已许久没说过这样的话,今日却忽然又旧事重提,让施贵妃十分不悦。刚想出言让女儿打消这样的想法,只见宁子灵满眼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是被人蓄意害得险些摔断腿,明日呢?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我宁愿死得光明磊落一些。施贵妃大惊,立即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提什么死字?!第54章 消融女儿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宁子灵一贯流光溢彩的一张脸, 此时的神色却显得无比黯淡。可阿娘也知道,我不擅心计,更不懂朝堂之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这些日子在吏部呆得如履薄冰, 只觉如困囚牢之中。她闻言咳嗽了几声, 那日还受了些风寒, 至今都没好全,施贵妃忙给她拍背顺气。说的什么胡话。施贵妃的口吻仍是一如既往霸道, 是不是吏部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脸色看了?告诉阿娘,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宁子灵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略一吸气, 上好的紫檀香便钻入鼻腔, 熏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阿娘护得了我一时,又不能护得了我一世。她说, 李修仪害我受伤,阿娘可以罚她;之后待我嫁给那世子, 他看在阿娘的份上, 嘴上说得好听,也会敬我爱我。那等到阿娘百年之后呢?我没了倚仗, 世人皆可欺我辱我。荒唐。施贵妃听女儿越说越歪,连忙捉住她的手, 就算阿娘不在了,你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谁敢轻贱你?你父皇, 你皇兄,不都若是将来荣登大宝的,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大皇兄呢?宁子灵的声音微不可查, 唯有近在咫尺的阿娘可以听到,传入施贵妃耳中,自是犹如一道雷乍起。她抓着宁子灵的手愈发收紧,惊疑不定。江皇后无子无女,早年虽抱了死了母妃的二皇子养着,但二皇子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去了封地根本没做出什么成绩,数年没回过西京。三皇子的资质算好,但他母亲钱昭仪出身不高,构不成威胁。四皇子荒淫声色,是嘉成帝最为不喜的一个。再往下排,便是宁子灵、宁子纯等及笄的公主。虽说按本朝律例,并没有公主不得袭位的规矩,祖上也出过几位女君,但几乎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那只是个例,皇子承位才是主流正道。在四位皇子中,施贵妃所出大皇子算不上惊才绝艳,但也称得上是踏实肯干,又是长子,按理说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嘉成帝偏偏就迟迟不立太子,这也成了施贵妃的一块心病。宁子灵见施贵妃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父皇还年轻,这时日也还久着。现在大皇兄正值壮年,等过个十年,又有别的皇弟正值壮年,难说不会有变。施贵妃咬牙不语。她的野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并不奢求儿女坐上那个位置,但她所生的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在这种情况下,人都是想向高处走的。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宁子灵轻声说,阿娘也好,父皇也好,皇兄也好,所有的庇护,都比不上我自己庇护我自己。阿娘,我想从军。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功绩。可哪有女儿家去从军的!有。宁子灵无比坚定,男儿家和女儿家究竟有什么区别?就因为我不是皇子,这十几年来,我一次校场都没入过,即便我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差。我的灵儿自然是比别人都好。施贵妃皱眉,似是不认同,可女儿家柔柔弱弱的,怎能做那些上阵杀敌的事情呢?你想自己闯荡,也可以继续在六部任职,当个文官啊。神策军的楚月统领也是位姑娘,初时也有人诟病,可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之下,现在再没有人敢说什么。阿娘,军中确实是男多女少,可这不代表我就做不到。宁子灵启唇也是病恹恹的,可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年阿娘进宫的时候,难道没有过这种想法吗?施贵妃顿时怔住愣神,来自女儿的质问,令她一时失语,无法回答。祖父祖母用阿娘来换舅舅的前程的时候,阿娘难道不遗憾吗。宁子灵抿唇,阿娘若没有进宫,现在又是另一番风景。施贵妃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苍白却坚毅的面庞,没有再说话。*反正刚才都开过了第一次口,也不差第二次,自尊心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柳离沉默片刻:笋笋,喂喂。宁子笙迟疑了一下,筷子轻碰,夹起一片笋送到了她嘴边,被柳离快速含进嘴里,吃了下去。真香。好在系统也没有过多为难柳离,这段崩坏的台词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直到这顿饭好好吃完也没有再出现新的选项。柳离查阅了一下宁子笙的好感度,却失望地发现好感度仍是99(君子之交),说好的奖励去哪了?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迂回了好多次才选对,所以没有得到这份奖励?柳离趴在案上,看着小瑞麻利地收拾碗筷,瓷器叮当碰撞的声音很是好听,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问:我们算是君子之交吗?君子之交?宁子笙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词,何出此言。没。柳离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继续看小瑞收拾桌子,就随口一提罢了。《庄子》有云,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宁子笙翻着书的手指并未停下来,可却全然没有看进去书页上的内容。我非贤者。这算是否认了吧,柳离怅然若失地想,可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怎么跟宁子笙说的不一样呢。到底是谁在骗她?*两日后,多亏众宫人的辛勤打扫,宫里的积雪几乎已被清理得看不见了,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额外休沐的人,也得回去继续当值了。唯独宁子灵没有,因为她的腿还没好全。她是施贵妃的心头肉,受伤的这几日,让施贵妃寝食难安,日日不辞辛苦,亲自照顾。宁子灵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家母妃坐在榻边一边抹着泪,一边轻声道:你受苦了。李修仪跪了一天一夜,人直接晕了过去,太医说再跪下去人就要没了,施贵妃也无法再继续明目张胆地罚她。作为关键证物的那只猫遍寻无果,施贵妃又怎能善罢甘休,琢磨着找个由头,继续整治李修仪和宁子纯。宁子灵垂下眸子,道:阿娘,现在这样,我不想去见那世子了。宁子灵已满十八岁,早该说亲了,只是施贵妃一向眼高于顶,一直没相中人。近来,贵妃娘娘总算有了好人选。对方是家中的嫡长子,更是将来要承袭国公之位的世子,品貌才学都好,尚公主正适,并不辱没宁子灵的身份。在彻底定下来之前,施贵妃想撮合着两个人见一面,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宁子灵的腿还没恢复好,需要卧床修养许久才能走动,这见面,也就要往后延了。那是自然。施贵妃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女儿刚喝完药,苦涩的味道她闻着都心疼,等你伤好了再说,不急。不。宁子灵咽了咽口水,费力地撑着身子起来,阿娘,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在宫里呆了,我想从军。她自上次从神策营回来,一直乖顺无比,已许久没说过这样的话,今日却忽然又旧事重提,让施贵妃十分不悦。刚想出言让女儿打消这样的想法,只见宁子灵满眼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是被人蓄意害得险些摔断腿,明日呢?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我宁愿死得光明磊落一些。施贵妃大惊,立即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提什么死字?!第54章 消融女儿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宁子灵一贯流光溢彩的一张脸, 此时的神色却显得无比黯淡。可阿娘也知道,我不擅心计,更不懂朝堂之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这些日子在吏部呆得如履薄冰, 只觉如困囚牢之中。她闻言咳嗽了几声, 那日还受了些风寒, 至今都没好全,施贵妃忙给她拍背顺气。说的什么胡话。施贵妃的口吻仍是一如既往霸道, 是不是吏部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脸色看了?告诉阿娘,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宁子灵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略一吸气, 上好的紫檀香便钻入鼻腔, 熏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阿娘护得了我一时,又不能护得了我一世。她说, 李修仪害我受伤,阿娘可以罚她;之后待我嫁给那世子, 他看在阿娘的份上, 嘴上说得好听,也会敬我爱我。那等到阿娘百年之后呢?我没了倚仗, 世人皆可欺我辱我。荒唐。施贵妃听女儿越说越歪,连忙捉住她的手, 就算阿娘不在了,你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谁敢轻贱你?你父皇, 你皇兄,不都若是将来荣登大宝的,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大皇兄呢?宁子灵的声音微不可查, 唯有近在咫尺的阿娘可以听到,传入施贵妃耳中,自是犹如一道雷乍起。她抓着宁子灵的手愈发收紧,惊疑不定。江皇后无子无女,早年虽抱了死了母妃的二皇子养着,但二皇子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去了封地根本没做出什么成绩,数年没回过西京。三皇子的资质算好,但他母亲钱昭仪出身不高,构不成威胁。四皇子荒淫声色,是嘉成帝最为不喜的一个。再往下排,便是宁子灵、宁子纯等及笄的公主。虽说按本朝律例,并没有公主不得袭位的规矩,祖上也出过几位女君,但几乎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那只是个例,皇子承位才是主流正道。在四位皇子中,施贵妃所出大皇子算不上惊才绝艳,但也称得上是踏实肯干,又是长子,按理说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嘉成帝偏偏就迟迟不立太子,这也成了施贵妃的一块心病。宁子灵见施贵妃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父皇还年轻,这时日也还久着。现在大皇兄正值壮年,等过个十年,又有别的皇弟正值壮年,难说不会有变。施贵妃咬牙不语。她的野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并不奢求儿女坐上那个位置,但她所生的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在这种情况下,人都是想向高处走的。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宁子灵轻声说,阿娘也好,父皇也好,皇兄也好,所有的庇护,都比不上我自己庇护我自己。阿娘,我想从军。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功绩。可哪有女儿家去从军的!有。宁子灵无比坚定,男儿家和女儿家究竟有什么区别?就因为我不是皇子,这十几年来,我一次校场都没入过,即便我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差。我的灵儿自然是比别人都好。施贵妃皱眉,似是不认同,可女儿家柔柔弱弱的,怎能做那些上阵杀敌的事情呢?你想自己闯荡,也可以继续在六部任职,当个文官啊。神策军的楚月统领也是位姑娘,初时也有人诟病,可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之下,现在再没有人敢说什么。阿娘,军中确实是男多女少,可这不代表我就做不到。宁子灵启唇也是病恹恹的,可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年阿娘进宫的时候,难道没有过这种想法吗?施贵妃顿时怔住愣神,来自女儿的质问,令她一时失语,无法回答。祖父祖母用阿娘来换舅舅的前程的时候,阿娘难道不遗憾吗。宁子灵抿唇,阿娘若没有进宫,现在又是另一番风景。施贵妃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苍白却坚毅的面庞,没有再说话。*反正刚才都开过了第一次口,也不差第二次,自尊心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柳离沉默片刻:笋笋,喂喂。宁子笙迟疑了一下,筷子轻碰,夹起一片笋送到了她嘴边,被柳离快速含进嘴里,吃了下去。真香。好在系统也没有过多为难柳离,这段崩坏的台词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直到这顿饭好好吃完也没有再出现新的选项。柳离查阅了一下宁子笙的好感度,却失望地发现好感度仍是99(君子之交),说好的奖励去哪了?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迂回了好多次才选对,所以没有得到这份奖励?柳离趴在案上,看着小瑞麻利地收拾碗筷,瓷器叮当碰撞的声音很是好听,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问:我们算是君子之交吗?君子之交?宁子笙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词,何出此言。没。柳离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继续看小瑞收拾桌子,就随口一提罢了。《庄子》有云,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宁子笙翻着书的手指并未停下来,可却全然没有看进去书页上的内容。我非贤者。这算是否认了吧,柳离怅然若失地想,可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怎么跟宁子笙说的不一样呢。到底是谁在骗她?*两日后,多亏众宫人的辛勤打扫,宫里的积雪几乎已被清理得看不见了,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额外休沐的人,也得回去继续当值了。唯独宁子灵没有,因为她的腿还没好全。她是施贵妃的心头肉,受伤的这几日,让施贵妃寝食难安,日日不辞辛苦,亲自照顾。宁子灵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家母妃坐在榻边一边抹着泪,一边轻声道:你受苦了。李修仪跪了一天一夜,人直接晕了过去,太医说再跪下去人就要没了,施贵妃也无法再继续明目张胆地罚她。作为关键证物的那只猫遍寻无果,施贵妃又怎能善罢甘休,琢磨着找个由头,继续整治李修仪和宁子纯。宁子灵垂下眸子,道:阿娘,现在这样,我不想去见那世子了。宁子灵已满十八岁,早该说亲了,只是施贵妃一向眼高于顶,一直没相中人。近来,贵妃娘娘总算有了好人选。对方是家中的嫡长子,更是将来要承袭国公之位的世子,品貌才学都好,尚公主正适,并不辱没宁子灵的身份。在彻底定下来之前,施贵妃想撮合着两个人见一面,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宁子灵的腿还没恢复好,需要卧床修养许久才能走动,这见面,也就要往后延了。那是自然。施贵妃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女儿刚喝完药,苦涩的味道她闻着都心疼,等你伤好了再说,不急。不。宁子灵咽了咽口水,费力地撑着身子起来,阿娘,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在宫里呆了,我想从军。她自上次从神策营回来,一直乖顺无比,已许久没说过这样的话,今日却忽然又旧事重提,让施贵妃十分不悦。刚想出言让女儿打消这样的想法,只见宁子灵满眼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是被人蓄意害得险些摔断腿,明日呢?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我宁愿死得光明磊落一些。施贵妃大惊,立即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提什么死字?!第54章 消融女儿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宁子灵一贯流光溢彩的一张脸, 此时的神色却显得无比黯淡。可阿娘也知道,我不擅心计,更不懂朝堂之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这些日子在吏部呆得如履薄冰, 只觉如困囚牢之中。她闻言咳嗽了几声, 那日还受了些风寒, 至今都没好全,施贵妃忙给她拍背顺气。说的什么胡话。施贵妃的口吻仍是一如既往霸道, 是不是吏部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脸色看了?告诉阿娘,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宁子灵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略一吸气, 上好的紫檀香便钻入鼻腔, 熏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阿娘护得了我一时,又不能护得了我一世。她说, 李修仪害我受伤,阿娘可以罚她;之后待我嫁给那世子, 他看在阿娘的份上, 嘴上说得好听,也会敬我爱我。那等到阿娘百年之后呢?我没了倚仗, 世人皆可欺我辱我。荒唐。施贵妃听女儿越说越歪,连忙捉住她的手, 就算阿娘不在了,你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谁敢轻贱你?你父皇, 你皇兄,不都若是将来荣登大宝的,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大皇兄呢?宁子灵的声音微不可查, 唯有近在咫尺的阿娘可以听到,传入施贵妃耳中,自是犹如一道雷乍起。她抓着宁子灵的手愈发收紧,惊疑不定。江皇后无子无女,早年虽抱了死了母妃的二皇子养着,但二皇子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去了封地根本没做出什么成绩,数年没回过西京。三皇子的资质算好,但他母亲钱昭仪出身不高,构不成威胁。四皇子荒淫声色,是嘉成帝最为不喜的一个。再往下排,便是宁子灵、宁子纯等及笄的公主。虽说按本朝律例,并没有公主不得袭位的规矩,祖上也出过几位女君,但几乎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那只是个例,皇子承位才是主流正道。在四位皇子中,施贵妃所出大皇子算不上惊才绝艳,但也称得上是踏实肯干,又是长子,按理说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嘉成帝偏偏就迟迟不立太子,这也成了施贵妃的一块心病。宁子灵见施贵妃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父皇还年轻,这时日也还久着。现在大皇兄正值壮年,等过个十年,又有别的皇弟正值壮年,难说不会有变。施贵妃咬牙不语。她的野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并不奢求儿女坐上那个位置,但她所生的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在这种情况下,人都是想向高处走的。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宁子灵轻声说,阿娘也好,父皇也好,皇兄也好,所有的庇护,都比不上我自己庇护我自己。阿娘,我想从军。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功绩。可哪有女儿家去从军的!有。宁子灵无比坚定,男儿家和女儿家究竟有什么区别?就因为我不是皇子,这十几年来,我一次校场都没入过,即便我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差。我的灵儿自然是比别人都好。施贵妃皱眉,似是不认同,可女儿家柔柔弱弱的,怎能做那些上阵杀敌的事情呢?你想自己闯荡,也可以继续在六部任职,当个文官啊。神策军的楚月统领也是位姑娘,初时也有人诟病,可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之下,现在再没有人敢说什么。阿娘,军中确实是男多女少,可这不代表我就做不到。宁子灵启唇也是病恹恹的,可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年阿娘进宫的时候,难道没有过这种想法吗?施贵妃顿时怔住愣神,来自女儿的质问,令她一时失语,无法回答。祖父祖母用阿娘来换舅舅的前程的时候,阿娘难道不遗憾吗。宁子灵抿唇,阿娘若没有进宫,现在又是另一番风景。施贵妃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苍白却坚毅的面庞,没有再说话。*反正刚才都开过了第一次口,也不差第二次,自尊心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柳离沉默片刻:笋笋,喂喂。宁子笙迟疑了一下,筷子轻碰,夹起一片笋送到了她嘴边,被柳离快速含进嘴里,吃了下去。真香。好在系统也没有过多为难柳离,这段崩坏的台词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直到这顿饭好好吃完也没有再出现新的选项。柳离查阅了一下宁子笙的好感度,却失望地发现好感度仍是99(君子之交),说好的奖励去哪了?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迂回了好多次才选对,所以没有得到这份奖励?柳离趴在案上,看着小瑞麻利地收拾碗筷,瓷器叮当碰撞的声音很是好听,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问:我们算是君子之交吗?君子之交?宁子笙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词,何出此言。没。柳离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继续看小瑞收拾桌子,就随口一提罢了。《庄子》有云,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宁子笙翻着书的手指并未停下来,可却全然没有看进去书页上的内容。我非贤者。这算是否认了吧,柳离怅然若失地想,可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怎么跟宁子笙说的不一样呢。到底是谁在骗她?*两日后,多亏众宫人的辛勤打扫,宫里的积雪几乎已被清理得看不见了,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额外休沐的人,也得回去继续当值了。唯独宁子灵没有,因为她的腿还没好全。她是施贵妃的心头肉,受伤的这几日,让施贵妃寝食难安,日日不辞辛苦,亲自照顾。宁子灵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家母妃坐在榻边一边抹着泪,一边轻声道:你受苦了。李修仪跪了一天一夜,人直接晕了过去,太医说再跪下去人就要没了,施贵妃也无法再继续明目张胆地罚她。作为关键证物的那只猫遍寻无果,施贵妃又怎能善罢甘休,琢磨着找个由头,继续整治李修仪和宁子纯。宁子灵垂下眸子,道:阿娘,现在这样,我不想去见那世子了。宁子灵已满十八岁,早该说亲了,只是施贵妃一向眼高于顶,一直没相中人。近来,贵妃娘娘总算有了好人选。对方是家中的嫡长子,更是将来要承袭国公之位的世子,品貌才学都好,尚公主正适,并不辱没宁子灵的身份。在彻底定下来之前,施贵妃想撮合着两个人见一面,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宁子灵的腿还没恢复好,需要卧床修养许久才能走动,这见面,也就要往后延了。那是自然。施贵妃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女儿刚喝完药,苦涩的味道她闻着都心疼,等你伤好了再说,不急。不。宁子灵咽了咽口水,费力地撑着身子起来,阿娘,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在宫里呆了,我想从军。她自上次从神策营回来,一直乖顺无比,已许久没说过这样的话,今日却忽然又旧事重提,让施贵妃十分不悦。刚想出言让女儿打消这样的想法,只见宁子灵满眼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是被人蓄意害得险些摔断腿,明日呢?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我宁愿死得光明磊落一些。施贵妃大惊,立即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提什么死字?!第54章 消融女儿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宁子灵一贯流光溢彩的一张脸, 此时的神色却显得无比黯淡。可阿娘也知道,我不擅心计,更不懂朝堂之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这些日子在吏部呆得如履薄冰, 只觉如困囚牢之中。她闻言咳嗽了几声, 那日还受了些风寒, 至今都没好全,施贵妃忙给她拍背顺气。说的什么胡话。施贵妃的口吻仍是一如既往霸道, 是不是吏部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脸色看了?告诉阿娘,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宁子灵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略一吸气, 上好的紫檀香便钻入鼻腔, 熏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阿娘护得了我一时,又不能护得了我一世。她说, 李修仪害我受伤,阿娘可以罚她;之后待我嫁给那世子, 他看在阿娘的份上, 嘴上说得好听,也会敬我爱我。那等到阿娘百年之后呢?我没了倚仗, 世人皆可欺我辱我。荒唐。施贵妃听女儿越说越歪,连忙捉住她的手, 就算阿娘不在了,你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谁敢轻贱你?你父皇, 你皇兄,不都若是将来荣登大宝的,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大皇兄呢?宁子灵的声音微不可查, 唯有近在咫尺的阿娘可以听到,传入施贵妃耳中,自是犹如一道雷乍起。她抓着宁子灵的手愈发收紧,惊疑不定。江皇后无子无女,早年虽抱了死了母妃的二皇子养着,但二皇子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去了封地根本没做出什么成绩,数年没回过西京。三皇子的资质算好,但他母亲钱昭仪出身不高,构不成威胁。四皇子荒淫声色,是嘉成帝最为不喜的一个。再往下排,便是宁子灵、宁子纯等及笄的公主。虽说按本朝律例,并没有公主不得袭位的规矩,祖上也出过几位女君,但几乎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那只是个例,皇子承位才是主流正道。在四位皇子中,施贵妃所出大皇子算不上惊才绝艳,但也称得上是踏实肯干,又是长子,按理说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嘉成帝偏偏就迟迟不立太子,这也成了施贵妃的一块心病。宁子灵见施贵妃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父皇还年轻,这时日也还久着。现在大皇兄正值壮年,等过个十年,又有别的皇弟正值壮年,难说不会有变。施贵妃咬牙不语。她的野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并不奢求儿女坐上那个位置,但她所生的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在这种情况下,人都是想向高处走的。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宁子灵轻声说,阿娘也好,父皇也好,皇兄也好,所有的庇护,都比不上我自己庇护我自己。阿娘,我想从军。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功绩。可哪有女儿家去从军的!有。宁子灵无比坚定,男儿家和女儿家究竟有什么区别?就因为我不是皇子,这十几年来,我一次校场都没入过,即便我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差。我的灵儿自然是比别人都好。施贵妃皱眉,似是不认同,可女儿家柔柔弱弱的,怎能做那些上阵杀敌的事情呢?你想自己闯荡,也可以继续在六部任职,当个文官啊。神策军的楚月统领也是位姑娘,初时也有人诟病,可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之下,现在再没有人敢说什么。阿娘,军中确实是男多女少,可这不代表我就做不到。宁子灵启唇也是病恹恹的,可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年阿娘进宫的时候,难道没有过这种想法吗?施贵妃顿时怔住愣神,来自女儿的质问,令她一时失语,无法回答。祖父祖母用阿娘来换舅舅的前程的时候,阿娘难道不遗憾吗。宁子灵抿唇,阿娘若没有进宫,现在又是另一番风景。施贵妃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苍白却坚毅的面庞,没有再说话。*反正刚才都开过了第一次口,也不差第二次,自尊心这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柳离沉默片刻:笋笋,喂喂。宁子笙迟疑了一下,筷子轻碰,夹起一片笋送到了她嘴边,被柳离快速含进嘴里,吃了下去。真香。好在系统也没有过多为难柳离,这段崩坏的台词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直到这顿饭好好吃完也没有再出现新的选项。柳离查阅了一下宁子笙的好感度,却失望地发现好感度仍是99(君子之交),说好的奖励去哪了?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迂回了好多次才选对,所以没有得到这份奖励?柳离趴在案上,看着小瑞麻利地收拾碗筷,瓷器叮当碰撞的声音很是好听,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问:我们算是君子之交吗?君子之交?宁子笙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词,何出此言。没。柳离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继续看小瑞收拾桌子,就随口一提罢了。《庄子》有云,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宁子笙翻着书的手指并未停下来,可却全然没有看进去书页上的内容。我非贤者。这算是否认了吧,柳离怅然若失地想,可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怎么跟宁子笙说的不一样呢。到底是谁在骗她?*两日后,多亏众宫人的辛勤打扫,宫里的积雪几乎已被清理得看不见了,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额外休沐的人,也得回去继续当值了。唯独宁子灵没有,因为她的腿还没好全。她是施贵妃的心头肉,受伤的这几日,让施贵妃寝食难安,日日不辞辛苦,亲自照顾。宁子灵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家母妃坐在榻边一边抹着泪,一边轻声道:你受苦了。李修仪跪了一天一夜,人直接晕了过去,太医说再跪下去人就要没了,施贵妃也无法再继续明目张胆地罚她。作为关键证物的那只猫遍寻无果,施贵妃又怎能善罢甘休,琢磨着找个由头,继续整治李修仪和宁子纯。宁子灵垂下眸子,道:阿娘,现在这样,我不想去见那世子了。宁子灵已满十八岁,早该说亲了,只是施贵妃一向眼高于顶,一直没相中人。近来,贵妃娘娘总算有了好人选。对方是家中的嫡长子,更是将来要承袭国公之位的世子,品貌才学都好,尚公主正适,并不辱没宁子灵的身份。在彻底定下来之前,施贵妃想撮合着两个人见一面,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宁子灵的腿还没恢复好,需要卧床修养许久才能走动,这见面,也就要往后延了。那是自然。施贵妃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女儿刚喝完药,苦涩的味道她闻着都心疼,等你伤好了再说,不急。不。宁子灵咽了咽口水,费力地撑着身子起来,阿娘,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在宫里呆了,我想从军。她自上次从神策营回来,一直乖顺无比,已许久没说过这样的话,今日却忽然又旧事重提,让施贵妃十分不悦。刚想出言让女儿打消这样的想法,只见宁子灵满眼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是被人蓄意害得险些摔断腿,明日呢?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我宁愿死得光明磊落一些。施贵妃大惊,立即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提什么死字?!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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