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89章(1 / 1)

只是一同长大的主仆情分罢了。她说没说谎,自然骗不过宁子露。娇儿稳了稳心神,开始慢慢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便能感受到宁子露的视线直直盯着她的背影,轻声细语:你要记着,你现在是本殿下的人。娇儿咬唇转头,只见七殿下莞尔一笑。我要你生,你便生。脚尖勾住她的膝窝,轻而易举便将整个人拉近,刚刚才拾起的碎瓷片也从手中落到了地上。可宁子露似乎并不在意。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紧,直到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方才含混不清地讲出了后边儿的话。我赐你死,你便死。手指也缠在了一块儿。我如‌今只想同你赴巫山,观云雨。而你,不许不从。***折腾到不知多晚时,明娇累得几乎快要睡着,却听身旁的人曼声开了口:想听故事么。她也没管明娇究竟还是不是醒着的,便径自说了下去。我的生母是淑妃娘娘,可可却在生下她的当日,难产而亡;随即,宁子露便被太后抱了去,养在身边,带入寺里,修身养性。可太后并不喜爱小孩子,将宁子露带在身边的唯一原因,只是缘于她豢养的巫人同她说,将有血缘的童女从小养在身边,可助长气运,容颜不老。淑妃娘娘的难产也并非意外;她对太后早有提防,却被其一怒之‌下,痛下杀手。这十几年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宁子露已经不想去回忆。她已然到了该出阁的年岁,并非太后需要的童女了,却仍然没能逃脱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的命运。太后要为她挑夫婿,以她为媒介,行拉拢之事。可宁子露绝不会‌任凭这番戏码上演。太后属意谁,她便让谁活不下去。明娇的脸颊上尽是事后的潮红,被宁子露伸出手指戳了戳。以你的出身,当妾也算抬举。即便如‌此,但她并不在意出身高低贵贱。毕竟纵是皇家的金枝玉叶,骨子里也流淌着卑劣的、阴暗的血脉。若为公主正妻,太后断不能容。所‌以明娇只能为妾。可一时为妾,并不代表一世为妾。宁子露也不管她究竟听没听着,只自顾自细细分说:太后一死,我还需为她守孝。待到期满,便可太后的生死,在她嘴里竟无比云淡风轻。算了。宁子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明娇安静的睡颜,敛了唇。她想起郡主死后,有人在一夕之‌间失了神采;也想起太后谈及明娇时的鄙夷语气;更想起小九找她结盟之‌时,自己的反应。好啊。她便是如此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下来。算了,夜已深,也该睡了。宁子露仿佛能听到窗外鸟儿扇翅而过,不留一羽;也仿佛看到自己满身是伤,遮掩痕迹。可她只是稍稍靠近了明娇,听着她的呼吸声,将思绪渐渐散去。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何‌以解忧?愿以貂裘换酒,得酣高楼。番外·貂裘换酒,完作者有话要说:引用: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后面的故事,正文里也有提,娇儿嫁给小七啦~下面是云霓x江裳兮喔第123章 濮上之音01【前‌情提要:第33章中, 因江皇后多年无宠无子‌,梁国公夫妇欲让女儿江裳兮嫁进宫中,生下留着江家血脉的皇子‌。江裳兮心中不愿,但无法反抗, 只能任凭自己的婚姻大事成为父母手中的一柄工具。】翠儿, 将灯熄了吧。这怎么能行!门边的侍女一脸怨怼, 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又惊又气, 小姐, 今夜可是您封后的的大婚之‌夜,可可现已深夜, 皇上却迟迟未来皇后的宫中。不论是她, 还是她的侍女翠儿,都明白,他‌大抵是不来了。无妨。端坐在榻边的少女再次轻轻开口,随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精致的婚服, 莫名觉得有几‌分倦怠。她眼眸黑亮, 双唇丰盈, 鼻头小巧而圆润, 生得姣好;只是眉头总是微微蹙起, 太过端庄, 纵然腹有诗书气自华, 也多少沾了些不合年纪的沉稳。熄了吧。侍女只得开始帮自家小姐拆掉头上繁杂的首饰, 又打了水来替她梳洗, 随后替她宽衣解带、看着她躺下,再‌将灯熄了。奴婢守在外头,小姐若是有事便唤我。江裳兮嗯了一声, 将被褥的一角轻轻抚平,即便是在黑暗中,亦是一丝不苟的平整,随后阖上了眼睛。她还记得,进宫前父亲和母亲的殷切叮嘱:作‌为皇后,应当‌时刻不忘端庄自持;面对圣上,则要露出小女儿情态,诱他宠爱,多生几‌个皇子‌皇女。就仿佛江家的满门荣宠,全都在于她江裳兮能生几‌个孩子‌一样。父母的寄托,全家的前‌途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江裳兮知道,自己此时是该做些什么的。圣上是她的夫婿,却在新婚之‌夜不踏足她宫里,她的反应本不该如此平淡。应对的方式也有不少,譬如去请皇上,派人去求太后帮忙,差人加急去给父母送信,告知情况可江裳兮却什么也没有做,只在心中默默地松了口气。先皇后乃是她的姑姑,十几‌年来,她一直将圣上视作‌姑父;而今姑父骤然变作夫君,以至于江裳兮的心理上有些抵触。一想到年纪比她大了快二十岁的姑父,要和她圆房江裳兮便几‌欲作呕。圣上没有过来,也算是冥冥之中合了她的意。她才不想对着他‌争宠献媚。可是圣上一向对江家还算重视,为什么忽然在今夜做出这样的事呢?大婚之‌夜弃皇后于不顾,便是明晃晃地在打江家的脸。想到这里,江裳兮的心里很是矛盾,觉得自己只顾自己的喜恶,不顾大局,行事如此自私任性,有有愧父母所托?谁?脑海中所想,被一语道破,江裳兮猛然坐起,环顾四周。怎么了,小姐?门口守夜的翠儿听到动静,轻声询问,什么谁?有有人。啊?翠儿急忙拎着灯进来,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却见寝殿内一切如常,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您是不是魇着了?江裳兮怔住。翠儿是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有她守在门口,定没有人能进来。可,是她听错了吗?方才,屋里明明就传来了某个女子‌的声音,直至耳畔。细细回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那嗓音究竟是如何的。罢了。她缓声道,是我魇着了,下去吧。小姐,真‌的不用奴婢去请圣上吗?翠儿再次询问。不用了。江裳兮想自私一回。这是每个闺中少女都会期待的新婚之‌夜;她不能为自己做主,没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已经拥有很多遗憾了。她不想,再‌和姑父圆房。这一夜,江裳兮沉沉入睡,并未再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只是做了个梦。梦中,自己以前救下的小狐狸,已然长成了大狐狸,亲昵地在她颈边蹭着,发出清脆的叫声。它的火红皮毛还是如往常一样油光水滑,艳得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张开嘴巴,轻轻咬着江裳兮的手指,像是在乖巧地讨食。可惜江裳兮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早在几年前,父母就不许她再‌养着它,说是不合规矩。而父亲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看上了它那一身皮毛,想要扒下来做衣裳。她怎能让小狐狸受那般苦,只得将它偷偷放生了。和它玩耍的时光,是江裳兮无趣而又难捱的人生中,唯一称得上快乐的记忆。弥足珍贵,却又无比短暂。她好想它。***翌日天还未亮,江裳兮被翠儿唤醒,随即一应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皇后娘娘梳洗打扮,等候后宫众人前来问安。经过一晚的时间,圣上并未来她宫里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秘密;这些宫女们一向是捧高踩低的,瞧江裳兮的眼神,也便夹杂了几‌分轻视。年轻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爱。侍女翠儿自然看得出来,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在为江裳兮梳发之‌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昨夜圣上宿在了贵妃娘娘那里。贵妃?江裳兮对后宫各妃是有所了解的,进宫之前‌便做了准备。若说贵妃,那自然是生了大皇子‌和五公主的施贵妃,只是,却早就因身染恶疾,去行宫养病了。却不知,这贵妃是昨晚刚下谕,将昭媛娘娘抬了贵妃。翠儿面色很难看,这贵、淑、贤、德四妃,自是一妃仅有一人;如今施贵妃尚在,却有了另一位贵妃江裳兮也不禁眼神一滞。真‌是荒唐。她是知道这位云昭媛的,乃是附属小国进献之女,入宫不过月余,便得了专宠,惹得圣上夜夜流连忘返;只是没想到程度会如此夸张,以云昭媛的出身,本不该得封如此高位的。江裳兮本就对圣上没什么感情,此时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只是,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才‌能惹人如此痴迷。不过再‌等一会‌儿,她便能见到了。新后初封,各宫嫔妃前‌来问安,莺莺燕燕的各色美人簇拥而入,同江裳兮行礼,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起身入座。只是皇后下首,离她最近的那一处座椅尚还空着,无人敢坐。江裳兮将目光投向次之的德妃:不知是谁还没到?一出口,心下却已有了答案。方才众人已向她自报过姓名,唯少了一人,便是那位云贵妃。德妃苦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等哪有那个胆子‌,在您初封之‌日便迟来,藐视规矩呢?那自然是专宠的那一位了德妃娘娘这是在说谁呢?江裳兮坐在首位,正对着门口,抬眼便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大步踏入了殿中。别说宫妃了,寻常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嚣张地走路,可这人偏生就踏得肆意,没有一点端庄贤淑的影子。而今是炎炎夏日,可诸妃因着来觐见‌皇后,也穿得极为正式而繁琐。可这人却与众不同,身上仅有薄薄的一件妃色衫裙,紧紧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虽不算暴露,可衣口包裹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脸红心跳。江裳兮便是如此。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人的长相,便下意识挪开了眼睛。云霓见‌过皇后娘娘。那人站在殿中行了一个礼;江裳兮将目光又投过去的时候,只见云霓千娇百媚地起了身,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笑‌意吟吟地盯着她不放。她没有梳宫妃该梳的发髻,只是随意用簪子‌挽了挽,几‌缕发丝散散地垂在颊侧,更映得肤白胜雪。的确是堪称绝色。江裳兮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可说脱口而出的话,却并非如此:放肆!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借着发作‌,来掩盖自己面上不用看也知道的大片红晕。你怎敢如此盯着本宫看?真‌是毫无规矩!云霓素来是伶牙俐齿的,众人没少在她那里吃瘪;看到皇后娘娘初来乍到便和她针锋相对,不禁都暗自等着看好戏。哦。却没料到,云霓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抿起红唇,轻轻地又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若是不喜,云霓便不盯着您看了。许是因着云霓来自异国,听她说大宁的官话时,总有些奇怪,倒也不是发音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有股子生涩之感。虽然这话仍是不太恭敬,但相较于云霓平时骄纵的态度来说,已算是很难得了,也令众人心生疑窦。怎么突然就对皇后娘娘服了软呢?可江裳兮自然不知道这些;在她听来,云霓仍是无礼极了。只是今日毕竟不宜闹得太过,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云霓主动退让,江裳兮也不能不给台阶下。赐座。***江裳兮和众后妃还不熟,除了认认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聊;她自己也把控着时间,不便留她们太久,只过了两炷香,便允众人回宫了。凤冠上缀了无数颗明珠及宝石,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弄得她不大舒服;甫一起身,便被头上的重物压得险些失去平衡,又因鞋子‌垫得高,寸步难行。翠儿,过来扶我。这是江裳兮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云霓,扶我。她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原地呆住了。这真‌是自己说出的话么?有有人。啊?翠儿急忙拎着灯进来,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却见寝殿内一切如常,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您是不是魇着了?江裳兮怔住。翠儿是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有她守在门口,定没有人能进来。可,是她听错了吗?方才,屋里明明就传来了某个女子‌的声音,直至耳畔。细细回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那嗓音究竟是如何的。罢了。她缓声道,是我魇着了,下去吧。小姐,真‌的不用奴婢去请圣上吗?翠儿再次询问。不用了。江裳兮想自私一回。这是每个闺中少女都会期待的新婚之‌夜;她不能为自己做主,没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已经拥有很多遗憾了。她不想,再‌和姑父圆房。这一夜,江裳兮沉沉入睡,并未再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只是做了个梦。梦中,自己以前救下的小狐狸,已然长成了大狐狸,亲昵地在她颈边蹭着,发出清脆的叫声。它的火红皮毛还是如往常一样油光水滑,艳得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张开嘴巴,轻轻咬着江裳兮的手指,像是在乖巧地讨食。可惜江裳兮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早在几年前,父母就不许她再‌养着它,说是不合规矩。而父亲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看上了它那一身皮毛,想要扒下来做衣裳。她怎能让小狐狸受那般苦,只得将它偷偷放生了。和它玩耍的时光,是江裳兮无趣而又难捱的人生中,唯一称得上快乐的记忆。弥足珍贵,却又无比短暂。她好想它。***翌日天还未亮,江裳兮被翠儿唤醒,随即一应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皇后娘娘梳洗打扮,等候后宫众人前来问安。经过一晚的时间,圣上并未来她宫里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秘密;这些宫女们一向是捧高踩低的,瞧江裳兮的眼神,也便夹杂了几‌分轻视。年轻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爱。侍女翠儿自然看得出来,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在为江裳兮梳发之‌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昨夜圣上宿在了贵妃娘娘那里。贵妃?江裳兮对后宫各妃是有所了解的,进宫之前‌便做了准备。若说贵妃,那自然是生了大皇子‌和五公主的施贵妃,只是,却早就因身染恶疾,去行宫养病了。却不知,这贵妃是昨晚刚下谕,将昭媛娘娘抬了贵妃。翠儿面色很难看,这贵、淑、贤、德四妃,自是一妃仅有一人;如今施贵妃尚在,却有了另一位贵妃江裳兮也不禁眼神一滞。真‌是荒唐。她是知道这位云昭媛的,乃是附属小国进献之女,入宫不过月余,便得了专宠,惹得圣上夜夜流连忘返;只是没想到程度会如此夸张,以云昭媛的出身,本不该得封如此高位的。江裳兮本就对圣上没什么感情,此时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只是,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才‌能惹人如此痴迷。不过再‌等一会‌儿,她便能见到了。新后初封,各宫嫔妃前‌来问安,莺莺燕燕的各色美人簇拥而入,同江裳兮行礼,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起身入座。只是皇后下首,离她最近的那一处座椅尚还空着,无人敢坐。江裳兮将目光投向次之的德妃:不知是谁还没到?一出口,心下却已有了答案。方才众人已向她自报过姓名,唯少了一人,便是那位云贵妃。德妃苦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等哪有那个胆子‌,在您初封之‌日便迟来,藐视规矩呢?那自然是专宠的那一位了德妃娘娘这是在说谁呢?江裳兮坐在首位,正对着门口,抬眼便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大步踏入了殿中。别说宫妃了,寻常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嚣张地走路,可这人偏生就踏得肆意,没有一点端庄贤淑的影子。而今是炎炎夏日,可诸妃因着来觐见‌皇后,也穿得极为正式而繁琐。可这人却与众不同,身上仅有薄薄的一件妃色衫裙,紧紧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虽不算暴露,可衣口包裹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脸红心跳。江裳兮便是如此。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人的长相,便下意识挪开了眼睛。云霓见‌过皇后娘娘。那人站在殿中行了一个礼;江裳兮将目光又投过去的时候,只见云霓千娇百媚地起了身,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笑‌意吟吟地盯着她不放。她没有梳宫妃该梳的发髻,只是随意用簪子‌挽了挽,几‌缕发丝散散地垂在颊侧,更映得肤白胜雪。的确是堪称绝色。江裳兮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可说脱口而出的话,却并非如此:放肆!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借着发作‌,来掩盖自己面上不用看也知道的大片红晕。你怎敢如此盯着本宫看?真‌是毫无规矩!云霓素来是伶牙俐齿的,众人没少在她那里吃瘪;看到皇后娘娘初来乍到便和她针锋相对,不禁都暗自等着看好戏。哦。却没料到,云霓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抿起红唇,轻轻地又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若是不喜,云霓便不盯着您看了。许是因着云霓来自异国,听她说大宁的官话时,总有些奇怪,倒也不是发音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有股子生涩之感。虽然这话仍是不太恭敬,但相较于云霓平时骄纵的态度来说,已算是很难得了,也令众人心生疑窦。怎么突然就对皇后娘娘服了软呢?可江裳兮自然不知道这些;在她听来,云霓仍是无礼极了。只是今日毕竟不宜闹得太过,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云霓主动退让,江裳兮也不能不给台阶下。赐座。***江裳兮和众后妃还不熟,除了认认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聊;她自己也把控着时间,不便留她们太久,只过了两炷香,便允众人回宫了。凤冠上缀了无数颗明珠及宝石,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弄得她不大舒服;甫一起身,便被头上的重物压得险些失去平衡,又因鞋子‌垫得高,寸步难行。翠儿,过来扶我。这是江裳兮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云霓,扶我。她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原地呆住了。这真‌是自己说出的话么?有有人。啊?翠儿急忙拎着灯进来,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却见寝殿内一切如常,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您是不是魇着了?江裳兮怔住。翠儿是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有她守在门口,定没有人能进来。可,是她听错了吗?方才,屋里明明就传来了某个女子‌的声音,直至耳畔。细细回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那嗓音究竟是如何的。罢了。她缓声道,是我魇着了,下去吧。小姐,真‌的不用奴婢去请圣上吗?翠儿再次询问。不用了。江裳兮想自私一回。这是每个闺中少女都会期待的新婚之‌夜;她不能为自己做主,没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已经拥有很多遗憾了。她不想,再‌和姑父圆房。这一夜,江裳兮沉沉入睡,并未再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只是做了个梦。梦中,自己以前救下的小狐狸,已然长成了大狐狸,亲昵地在她颈边蹭着,发出清脆的叫声。它的火红皮毛还是如往常一样油光水滑,艳得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张开嘴巴,轻轻咬着江裳兮的手指,像是在乖巧地讨食。可惜江裳兮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早在几年前,父母就不许她再‌养着它,说是不合规矩。而父亲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看上了它那一身皮毛,想要扒下来做衣裳。她怎能让小狐狸受那般苦,只得将它偷偷放生了。和它玩耍的时光,是江裳兮无趣而又难捱的人生中,唯一称得上快乐的记忆。弥足珍贵,却又无比短暂。她好想它。***翌日天还未亮,江裳兮被翠儿唤醒,随即一应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皇后娘娘梳洗打扮,等候后宫众人前来问安。经过一晚的时间,圣上并未来她宫里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秘密;这些宫女们一向是捧高踩低的,瞧江裳兮的眼神,也便夹杂了几‌分轻视。年轻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爱。侍女翠儿自然看得出来,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在为江裳兮梳发之‌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昨夜圣上宿在了贵妃娘娘那里。贵妃?江裳兮对后宫各妃是有所了解的,进宫之前‌便做了准备。若说贵妃,那自然是生了大皇子‌和五公主的施贵妃,只是,却早就因身染恶疾,去行宫养病了。却不知,这贵妃是昨晚刚下谕,将昭媛娘娘抬了贵妃。翠儿面色很难看,这贵、淑、贤、德四妃,自是一妃仅有一人;如今施贵妃尚在,却有了另一位贵妃江裳兮也不禁眼神一滞。真‌是荒唐。她是知道这位云昭媛的,乃是附属小国进献之女,入宫不过月余,便得了专宠,惹得圣上夜夜流连忘返;只是没想到程度会如此夸张,以云昭媛的出身,本不该得封如此高位的。江裳兮本就对圣上没什么感情,此时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只是,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才‌能惹人如此痴迷。不过再‌等一会‌儿,她便能见到了。新后初封,各宫嫔妃前‌来问安,莺莺燕燕的各色美人簇拥而入,同江裳兮行礼,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起身入座。只是皇后下首,离她最近的那一处座椅尚还空着,无人敢坐。江裳兮将目光投向次之的德妃:不知是谁还没到?一出口,心下却已有了答案。方才众人已向她自报过姓名,唯少了一人,便是那位云贵妃。德妃苦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等哪有那个胆子‌,在您初封之‌日便迟来,藐视规矩呢?那自然是专宠的那一位了德妃娘娘这是在说谁呢?江裳兮坐在首位,正对着门口,抬眼便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大步踏入了殿中。别说宫妃了,寻常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嚣张地走路,可这人偏生就踏得肆意,没有一点端庄贤淑的影子。而今是炎炎夏日,可诸妃因着来觐见‌皇后,也穿得极为正式而繁琐。可这人却与众不同,身上仅有薄薄的一件妃色衫裙,紧紧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虽不算暴露,可衣口包裹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脸红心跳。江裳兮便是如此。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人的长相,便下意识挪开了眼睛。云霓见‌过皇后娘娘。那人站在殿中行了一个礼;江裳兮将目光又投过去的时候,只见云霓千娇百媚地起了身,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笑‌意吟吟地盯着她不放。她没有梳宫妃该梳的发髻,只是随意用簪子‌挽了挽,几‌缕发丝散散地垂在颊侧,更映得肤白胜雪。的确是堪称绝色。江裳兮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可说脱口而出的话,却并非如此:放肆!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借着发作‌,来掩盖自己面上不用看也知道的大片红晕。你怎敢如此盯着本宫看?真‌是毫无规矩!云霓素来是伶牙俐齿的,众人没少在她那里吃瘪;看到皇后娘娘初来乍到便和她针锋相对,不禁都暗自等着看好戏。哦。却没料到,云霓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抿起红唇,轻轻地又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若是不喜,云霓便不盯着您看了。许是因着云霓来自异国,听她说大宁的官话时,总有些奇怪,倒也不是发音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有股子生涩之感。虽然这话仍是不太恭敬,但相较于云霓平时骄纵的态度来说,已算是很难得了,也令众人心生疑窦。怎么突然就对皇后娘娘服了软呢?可江裳兮自然不知道这些;在她听来,云霓仍是无礼极了。只是今日毕竟不宜闹得太过,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云霓主动退让,江裳兮也不能不给台阶下。赐座。***江裳兮和众后妃还不熟,除了认认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聊;她自己也把控着时间,不便留她们太久,只过了两炷香,便允众人回宫了。凤冠上缀了无数颗明珠及宝石,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弄得她不大舒服;甫一起身,便被头上的重物压得险些失去平衡,又因鞋子‌垫得高,寸步难行。翠儿,过来扶我。这是江裳兮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云霓,扶我。她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原地呆住了。这真‌是自己说出的话么?有有人。啊?翠儿急忙拎着灯进来,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却见寝殿内一切如常,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您是不是魇着了?江裳兮怔住。翠儿是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有她守在门口,定没有人能进来。可,是她听错了吗?方才,屋里明明就传来了某个女子‌的声音,直至耳畔。细细回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那嗓音究竟是如何的。罢了。她缓声道,是我魇着了,下去吧。小姐,真‌的不用奴婢去请圣上吗?翠儿再次询问。不用了。江裳兮想自私一回。这是每个闺中少女都会期待的新婚之‌夜;她不能为自己做主,没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已经拥有很多遗憾了。她不想,再‌和姑父圆房。这一夜,江裳兮沉沉入睡,并未再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只是做了个梦。梦中,自己以前救下的小狐狸,已然长成了大狐狸,亲昵地在她颈边蹭着,发出清脆的叫声。它的火红皮毛还是如往常一样油光水滑,艳得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张开嘴巴,轻轻咬着江裳兮的手指,像是在乖巧地讨食。可惜江裳兮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早在几年前,父母就不许她再‌养着它,说是不合规矩。而父亲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看上了它那一身皮毛,想要扒下来做衣裳。她怎能让小狐狸受那般苦,只得将它偷偷放生了。和它玩耍的时光,是江裳兮无趣而又难捱的人生中,唯一称得上快乐的记忆。弥足珍贵,却又无比短暂。她好想它。***翌日天还未亮,江裳兮被翠儿唤醒,随即一应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皇后娘娘梳洗打扮,等候后宫众人前来问安。经过一晚的时间,圣上并未来她宫里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秘密;这些宫女们一向是捧高踩低的,瞧江裳兮的眼神,也便夹杂了几‌分轻视。年轻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爱。侍女翠儿自然看得出来,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在为江裳兮梳发之‌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昨夜圣上宿在了贵妃娘娘那里。贵妃?江裳兮对后宫各妃是有所了解的,进宫之前‌便做了准备。若说贵妃,那自然是生了大皇子‌和五公主的施贵妃,只是,却早就因身染恶疾,去行宫养病了。却不知,这贵妃是昨晚刚下谕,将昭媛娘娘抬了贵妃。翠儿面色很难看,这贵、淑、贤、德四妃,自是一妃仅有一人;如今施贵妃尚在,却有了另一位贵妃江裳兮也不禁眼神一滞。真‌是荒唐。她是知道这位云昭媛的,乃是附属小国进献之女,入宫不过月余,便得了专宠,惹得圣上夜夜流连忘返;只是没想到程度会如此夸张,以云昭媛的出身,本不该得封如此高位的。江裳兮本就对圣上没什么感情,此时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只是,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才‌能惹人如此痴迷。不过再‌等一会‌儿,她便能见到了。新后初封,各宫嫔妃前‌来问安,莺莺燕燕的各色美人簇拥而入,同江裳兮行礼,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起身入座。只是皇后下首,离她最近的那一处座椅尚还空着,无人敢坐。江裳兮将目光投向次之的德妃:不知是谁还没到?一出口,心下却已有了答案。方才众人已向她自报过姓名,唯少了一人,便是那位云贵妃。德妃苦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等哪有那个胆子‌,在您初封之‌日便迟来,藐视规矩呢?那自然是专宠的那一位了德妃娘娘这是在说谁呢?江裳兮坐在首位,正对着门口,抬眼便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大步踏入了殿中。别说宫妃了,寻常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嚣张地走路,可这人偏生就踏得肆意,没有一点端庄贤淑的影子。而今是炎炎夏日,可诸妃因着来觐见‌皇后,也穿得极为正式而繁琐。可这人却与众不同,身上仅有薄薄的一件妃色衫裙,紧紧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虽不算暴露,可衣口包裹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脸红心跳。江裳兮便是如此。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人的长相,便下意识挪开了眼睛。云霓见‌过皇后娘娘。那人站在殿中行了一个礼;江裳兮将目光又投过去的时候,只见云霓千娇百媚地起了身,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笑‌意吟吟地盯着她不放。她没有梳宫妃该梳的发髻,只是随意用簪子‌挽了挽,几‌缕发丝散散地垂在颊侧,更映得肤白胜雪。的确是堪称绝色。江裳兮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可说脱口而出的话,却并非如此:放肆!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借着发作‌,来掩盖自己面上不用看也知道的大片红晕。你怎敢如此盯着本宫看?真‌是毫无规矩!云霓素来是伶牙俐齿的,众人没少在她那里吃瘪;看到皇后娘娘初来乍到便和她针锋相对,不禁都暗自等着看好戏。哦。却没料到,云霓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抿起红唇,轻轻地又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若是不喜,云霓便不盯着您看了。许是因着云霓来自异国,听她说大宁的官话时,总有些奇怪,倒也不是发音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有股子生涩之感。虽然这话仍是不太恭敬,但相较于云霓平时骄纵的态度来说,已算是很难得了,也令众人心生疑窦。怎么突然就对皇后娘娘服了软呢?可江裳兮自然不知道这些;在她听来,云霓仍是无礼极了。只是今日毕竟不宜闹得太过,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云霓主动退让,江裳兮也不能不给台阶下。赐座。***江裳兮和众后妃还不熟,除了认认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聊;她自己也把控着时间,不便留她们太久,只过了两炷香,便允众人回宫了。凤冠上缀了无数颗明珠及宝石,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弄得她不大舒服;甫一起身,便被头上的重物压得险些失去平衡,又因鞋子‌垫得高,寸步难行。翠儿,过来扶我。这是江裳兮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云霓,扶我。她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原地呆住了。这真‌是自己说出的话么?有有人。啊?翠儿急忙拎着灯进来,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却见寝殿内一切如常,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您是不是魇着了?江裳兮怔住。翠儿是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有她守在门口,定没有人能进来。可,是她听错了吗?方才,屋里明明就传来了某个女子‌的声音,直至耳畔。细细回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那嗓音究竟是如何的。罢了。她缓声道,是我魇着了,下去吧。小姐,真‌的不用奴婢去请圣上吗?翠儿再次询问。不用了。江裳兮想自私一回。这是每个闺中少女都会期待的新婚之‌夜;她不能为自己做主,没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已经拥有很多遗憾了。她不想,再‌和姑父圆房。这一夜,江裳兮沉沉入睡,并未再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只是做了个梦。梦中,自己以前救下的小狐狸,已然长成了大狐狸,亲昵地在她颈边蹭着,发出清脆的叫声。它的火红皮毛还是如往常一样油光水滑,艳得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张开嘴巴,轻轻咬着江裳兮的手指,像是在乖巧地讨食。可惜江裳兮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早在几年前,父母就不许她再‌养着它,说是不合规矩。而父亲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看上了它那一身皮毛,想要扒下来做衣裳。她怎能让小狐狸受那般苦,只得将它偷偷放生了。和它玩耍的时光,是江裳兮无趣而又难捱的人生中,唯一称得上快乐的记忆。弥足珍贵,却又无比短暂。她好想它。***翌日天还未亮,江裳兮被翠儿唤醒,随即一应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皇后娘娘梳洗打扮,等候后宫众人前来问安。经过一晚的时间,圣上并未来她宫里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秘密;这些宫女们一向是捧高踩低的,瞧江裳兮的眼神,也便夹杂了几‌分轻视。年轻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爱。侍女翠儿自然看得出来,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在为江裳兮梳发之‌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昨夜圣上宿在了贵妃娘娘那里。贵妃?江裳兮对后宫各妃是有所了解的,进宫之前‌便做了准备。若说贵妃,那自然是生了大皇子‌和五公主的施贵妃,只是,却早就因身染恶疾,去行宫养病了。却不知,这贵妃是昨晚刚下谕,将昭媛娘娘抬了贵妃。翠儿面色很难看,这贵、淑、贤、德四妃,自是一妃仅有一人;如今施贵妃尚在,却有了另一位贵妃江裳兮也不禁眼神一滞。真‌是荒唐。她是知道这位云昭媛的,乃是附属小国进献之女,入宫不过月余,便得了专宠,惹得圣上夜夜流连忘返;只是没想到程度会如此夸张,以云昭媛的出身,本不该得封如此高位的。江裳兮本就对圣上没什么感情,此时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只是,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才‌能惹人如此痴迷。不过再‌等一会‌儿,她便能见到了。新后初封,各宫嫔妃前‌来问安,莺莺燕燕的各色美人簇拥而入,同江裳兮行礼,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起身入座。只是皇后下首,离她最近的那一处座椅尚还空着,无人敢坐。江裳兮将目光投向次之的德妃:不知是谁还没到?一出口,心下却已有了答案。方才众人已向她自报过姓名,唯少了一人,便是那位云贵妃。德妃苦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等哪有那个胆子‌,在您初封之‌日便迟来,藐视规矩呢?那自然是专宠的那一位了德妃娘娘这是在说谁呢?江裳兮坐在首位,正对着门口,抬眼便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大步踏入了殿中。别说宫妃了,寻常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嚣张地走路,可这人偏生就踏得肆意,没有一点端庄贤淑的影子。而今是炎炎夏日,可诸妃因着来觐见‌皇后,也穿得极为正式而繁琐。可这人却与众不同,身上仅有薄薄的一件妃色衫裙,紧紧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虽不算暴露,可衣口包裹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脸红心跳。江裳兮便是如此。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人的长相,便下意识挪开了眼睛。云霓见‌过皇后娘娘。那人站在殿中行了一个礼;江裳兮将目光又投过去的时候,只见云霓千娇百媚地起了身,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笑‌意吟吟地盯着她不放。她没有梳宫妃该梳的发髻,只是随意用簪子‌挽了挽,几‌缕发丝散散地垂在颊侧,更映得肤白胜雪。的确是堪称绝色。江裳兮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可说脱口而出的话,却并非如此:放肆!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借着发作‌,来掩盖自己面上不用看也知道的大片红晕。你怎敢如此盯着本宫看?真‌是毫无规矩!云霓素来是伶牙俐齿的,众人没少在她那里吃瘪;看到皇后娘娘初来乍到便和她针锋相对,不禁都暗自等着看好戏。哦。却没料到,云霓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抿起红唇,轻轻地又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若是不喜,云霓便不盯着您看了。许是因着云霓来自异国,听她说大宁的官话时,总有些奇怪,倒也不是发音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有股子生涩之感。虽然这话仍是不太恭敬,但相较于云霓平时骄纵的态度来说,已算是很难得了,也令众人心生疑窦。怎么突然就对皇后娘娘服了软呢?可江裳兮自然不知道这些;在她听来,云霓仍是无礼极了。只是今日毕竟不宜闹得太过,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云霓主动退让,江裳兮也不能不给台阶下。赐座。***江裳兮和众后妃还不熟,除了认认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聊;她自己也把控着时间,不便留她们太久,只过了两炷香,便允众人回宫了。凤冠上缀了无数颗明珠及宝石,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弄得她不大舒服;甫一起身,便被头上的重物压得险些失去平衡,又因鞋子‌垫得高,寸步难行。翠儿,过来扶我。这是江裳兮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云霓,扶我。她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原地呆住了。这真‌是自己说出的话么?有有人。啊?翠儿急忙拎着灯进来,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却见寝殿内一切如常,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您是不是魇着了?江裳兮怔住。翠儿是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有她守在门口,定没有人能进来。可,是她听错了吗?方才,屋里明明就传来了某个女子‌的声音,直至耳畔。细细回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那嗓音究竟是如何的。罢了。她缓声道,是我魇着了,下去吧。小姐,真‌的不用奴婢去请圣上吗?翠儿再次询问。不用了。江裳兮想自私一回。这是每个闺中少女都会期待的新婚之‌夜;她不能为自己做主,没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已经拥有很多遗憾了。她不想,再‌和姑父圆房。这一夜,江裳兮沉沉入睡,并未再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只是做了个梦。梦中,自己以前救下的小狐狸,已然长成了大狐狸,亲昵地在她颈边蹭着,发出清脆的叫声。它的火红皮毛还是如往常一样油光水滑,艳得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张开嘴巴,轻轻咬着江裳兮的手指,像是在乖巧地讨食。可惜江裳兮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早在几年前,父母就不许她再‌养着它,说是不合规矩。而父亲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看上了它那一身皮毛,想要扒下来做衣裳。她怎能让小狐狸受那般苦,只得将它偷偷放生了。和它玩耍的时光,是江裳兮无趣而又难捱的人生中,唯一称得上快乐的记忆。弥足珍贵,却又无比短暂。她好想它。***翌日天还未亮,江裳兮被翠儿唤醒,随即一应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皇后娘娘梳洗打扮,等候后宫众人前来问安。经过一晚的时间,圣上并未来她宫里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秘密;这些宫女们一向是捧高踩低的,瞧江裳兮的眼神,也便夹杂了几‌分轻视。年轻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爱。侍女翠儿自然看得出来,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在为江裳兮梳发之‌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昨夜圣上宿在了贵妃娘娘那里。贵妃?江裳兮对后宫各妃是有所了解的,进宫之前‌便做了准备。若说贵妃,那自然是生了大皇子‌和五公主的施贵妃,只是,却早就因身染恶疾,去行宫养病了。却不知,这贵妃是昨晚刚下谕,将昭媛娘娘抬了贵妃。翠儿面色很难看,这贵、淑、贤、德四妃,自是一妃仅有一人;如今施贵妃尚在,却有了另一位贵妃江裳兮也不禁眼神一滞。真‌是荒唐。她是知道这位云昭媛的,乃是附属小国进献之女,入宫不过月余,便得了专宠,惹得圣上夜夜流连忘返;只是没想到程度会如此夸张,以云昭媛的出身,本不该得封如此高位的。江裳兮本就对圣上没什么感情,此时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只是,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才‌能惹人如此痴迷。不过再‌等一会‌儿,她便能见到了。新后初封,各宫嫔妃前‌来问安,莺莺燕燕的各色美人簇拥而入,同江裳兮行礼,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起身入座。只是皇后下首,离她最近的那一处座椅尚还空着,无人敢坐。江裳兮将目光投向次之的德妃:不知是谁还没到?一出口,心下却已有了答案。方才众人已向她自报过姓名,唯少了一人,便是那位云贵妃。德妃苦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等哪有那个胆子‌,在您初封之‌日便迟来,藐视规矩呢?那自然是专宠的那一位了德妃娘娘这是在说谁呢?江裳兮坐在首位,正对着门口,抬眼便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大步踏入了殿中。别说宫妃了,寻常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嚣张地走路,可这人偏生就踏得肆意,没有一点端庄贤淑的影子。而今是炎炎夏日,可诸妃因着来觐见‌皇后,也穿得极为正式而繁琐。可这人却与众不同,身上仅有薄薄的一件妃色衫裙,紧紧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虽不算暴露,可衣口包裹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脸红心跳。江裳兮便是如此。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人的长相,便下意识挪开了眼睛。云霓见‌过皇后娘娘。那人站在殿中行了一个礼;江裳兮将目光又投过去的时候,只见云霓千娇百媚地起了身,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笑‌意吟吟地盯着她不放。她没有梳宫妃该梳的发髻,只是随意用簪子‌挽了挽,几‌缕发丝散散地垂在颊侧,更映得肤白胜雪。的确是堪称绝色。江裳兮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可说脱口而出的话,却并非如此:放肆!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借着发作‌,来掩盖自己面上不用看也知道的大片红晕。你怎敢如此盯着本宫看?真‌是毫无规矩!云霓素来是伶牙俐齿的,众人没少在她那里吃瘪;看到皇后娘娘初来乍到便和她针锋相对,不禁都暗自等着看好戏。哦。却没料到,云霓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抿起红唇,轻轻地又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若是不喜,云霓便不盯着您看了。许是因着云霓来自异国,听她说大宁的官话时,总有些奇怪,倒也不是发音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有股子生涩之感。虽然这话仍是不太恭敬,但相较于云霓平时骄纵的态度来说,已算是很难得了,也令众人心生疑窦。怎么突然就对皇后娘娘服了软呢?可江裳兮自然不知道这些;在她听来,云霓仍是无礼极了。只是今日毕竟不宜闹得太过,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云霓主动退让,江裳兮也不能不给台阶下。赐座。***江裳兮和众后妃还不熟,除了认认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聊;她自己也把控着时间,不便留她们太久,只过了两炷香,便允众人回宫了。凤冠上缀了无数颗明珠及宝石,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弄得她不大舒服;甫一起身,便被头上的重物压得险些失去平衡,又因鞋子‌垫得高,寸步难行。翠儿,过来扶我。这是江裳兮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云霓,扶我。她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原地呆住了。这真‌是自己说出的话么?有有人。啊?翠儿急忙拎着灯进来,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却见寝殿内一切如常,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您是不是魇着了?江裳兮怔住。翠儿是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有她守在门口,定没有人能进来。可,是她听错了吗?方才,屋里明明就传来了某个女子‌的声音,直至耳畔。细细回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那嗓音究竟是如何的。罢了。她缓声道,是我魇着了,下去吧。小姐,真‌的不用奴婢去请圣上吗?翠儿再次询问。不用了。江裳兮想自私一回。这是每个闺中少女都会期待的新婚之‌夜;她不能为自己做主,没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已经拥有很多遗憾了。她不想,再‌和姑父圆房。这一夜,江裳兮沉沉入睡,并未再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只是做了个梦。梦中,自己以前救下的小狐狸,已然长成了大狐狸,亲昵地在她颈边蹭着,发出清脆的叫声。它的火红皮毛还是如往常一样油光水滑,艳得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张开嘴巴,轻轻咬着江裳兮的手指,像是在乖巧地讨食。可惜江裳兮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早在几年前,父母就不许她再‌养着它,说是不合规矩。而父亲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看上了它那一身皮毛,想要扒下来做衣裳。她怎能让小狐狸受那般苦,只得将它偷偷放生了。和它玩耍的时光,是江裳兮无趣而又难捱的人生中,唯一称得上快乐的记忆。弥足珍贵,却又无比短暂。她好想它。***翌日天还未亮,江裳兮被翠儿唤醒,随即一应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皇后娘娘梳洗打扮,等候后宫众人前来问安。经过一晚的时间,圣上并未来她宫里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秘密;这些宫女们一向是捧高踩低的,瞧江裳兮的眼神,也便夹杂了几‌分轻视。年轻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爱。侍女翠儿自然看得出来,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在为江裳兮梳发之‌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昨夜圣上宿在了贵妃娘娘那里。贵妃?江裳兮对后宫各妃是有所了解的,进宫之前‌便做了准备。若说贵妃,那自然是生了大皇子‌和五公主的施贵妃,只是,却早就因身染恶疾,去行宫养病了。却不知,这贵妃是昨晚刚下谕,将昭媛娘娘抬了贵妃。翠儿面色很难看,这贵、淑、贤、德四妃,自是一妃仅有一人;如今施贵妃尚在,却有了另一位贵妃江裳兮也不禁眼神一滞。真‌是荒唐。她是知道这位云昭媛的,乃是附属小国进献之女,入宫不过月余,便得了专宠,惹得圣上夜夜流连忘返;只是没想到程度会如此夸张,以云昭媛的出身,本不该得封如此高位的。江裳兮本就对圣上没什么感情,此时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只是,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才‌能惹人如此痴迷。不过再‌等一会‌儿,她便能见到了。新后初封,各宫嫔妃前‌来问安,莺莺燕燕的各色美人簇拥而入,同江裳兮行礼,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起身入座。只是皇后下首,离她最近的那一处座椅尚还空着,无人敢坐。江裳兮将目光投向次之的德妃:不知是谁还没到?一出口,心下却已有了答案。方才众人已向她自报过姓名,唯少了一人,便是那位云贵妃。德妃苦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等哪有那个胆子‌,在您初封之‌日便迟来,藐视规矩呢?那自然是专宠的那一位了德妃娘娘这是在说谁呢?江裳兮坐在首位,正对着门口,抬眼便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大步踏入了殿中。别说宫妃了,寻常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嚣张地走路,可这人偏生就踏得肆意,没有一点端庄贤淑的影子。而今是炎炎夏日,可诸妃因着来觐见‌皇后,也穿得极为正式而繁琐。可这人却与众不同,身上仅有薄薄的一件妃色衫裙,紧紧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虽不算暴露,可衣口包裹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脸红心跳。江裳兮便是如此。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人的长相,便下意识挪开了眼睛。云霓见‌过皇后娘娘。那人站在殿中行了一个礼;江裳兮将目光又投过去的时候,只见云霓千娇百媚地起了身,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笑‌意吟吟地盯着她不放。她没有梳宫妃该梳的发髻,只是随意用簪子‌挽了挽,几‌缕发丝散散地垂在颊侧,更映得肤白胜雪。的确是堪称绝色。江裳兮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可说脱口而出的话,却并非如此:放肆!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借着发作‌,来掩盖自己面上不用看也知道的大片红晕。你怎敢如此盯着本宫看?真‌是毫无规矩!云霓素来是伶牙俐齿的,众人没少在她那里吃瘪;看到皇后娘娘初来乍到便和她针锋相对,不禁都暗自等着看好戏。哦。却没料到,云霓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抿起红唇,轻轻地又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若是不喜,云霓便不盯着您看了。许是因着云霓来自异国,听她说大宁的官话时,总有些奇怪,倒也不是发音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有股子生涩之感。虽然这话仍是不太恭敬,但相较于云霓平时骄纵的态度来说,已算是很难得了,也令众人心生疑窦。怎么突然就对皇后娘娘服了软呢?可江裳兮自然不知道这些;在她听来,云霓仍是无礼极了。只是今日毕竟不宜闹得太过,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云霓主动退让,江裳兮也不能不给台阶下。赐座。***江裳兮和众后妃还不熟,除了认认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聊;她自己也把控着时间,不便留她们太久,只过了两炷香,便允众人回宫了。凤冠上缀了无数颗明珠及宝石,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弄得她不大舒服;甫一起身,便被头上的重物压得险些失去平衡,又因鞋子‌垫得高,寸步难行。翠儿,过来扶我。这是江裳兮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云霓,扶我。她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原地呆住了。这真‌是自己说出的话么?有有人。啊?翠儿急忙拎着灯进来,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却见寝殿内一切如常,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您是不是魇着了?江裳兮怔住。翠儿是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有她守在门口,定没有人能进来。可,是她听错了吗?方才,屋里明明就传来了某个女子‌的声音,直至耳畔。细细回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那嗓音究竟是如何的。罢了。她缓声道,是我魇着了,下去吧。小姐,真‌的不用奴婢去请圣上吗?翠儿再次询问。不用了。江裳兮想自私一回。这是每个闺中少女都会期待的新婚之‌夜;她不能为自己做主,没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已经拥有很多遗憾了。她不想,再‌和姑父圆房。这一夜,江裳兮沉沉入睡,并未再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只是做了个梦。梦中,自己以前救下的小狐狸,已然长成了大狐狸,亲昵地在她颈边蹭着,发出清脆的叫声。它的火红皮毛还是如往常一样油光水滑,艳得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张开嘴巴,轻轻咬着江裳兮的手指,像是在乖巧地讨食。可惜江裳兮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早在几年前,父母就不许她再‌养着它,说是不合规矩。而父亲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看上了它那一身皮毛,想要扒下来做衣裳。她怎能让小狐狸受那般苦,只得将它偷偷放生了。和它玩耍的时光,是江裳兮无趣而又难捱的人生中,唯一称得上快乐的记忆。弥足珍贵,却又无比短暂。她好想它。***翌日天还未亮,江裳兮被翠儿唤醒,随即一应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皇后娘娘梳洗打扮,等候后宫众人前来问安。经过一晚的时间,圣上并未来她宫里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秘密;这些宫女们一向是捧高踩低的,瞧江裳兮的眼神,也便夹杂了几‌分轻视。年轻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爱。侍女翠儿自然看得出来,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在为江裳兮梳发之‌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昨夜圣上宿在了贵妃娘娘那里。贵妃?江裳兮对后宫各妃是有所了解的,进宫之前‌便做了准备。若说贵妃,那自然是生了大皇子‌和五公主的施贵妃,只是,却早就因身染恶疾,去行宫养病了。却不知,这贵妃是昨晚刚下谕,将昭媛娘娘抬了贵妃。翠儿面色很难看,这贵、淑、贤、德四妃,自是一妃仅有一人;如今施贵妃尚在,却有了另一位贵妃江裳兮也不禁眼神一滞。真‌是荒唐。她是知道这位云昭媛的,乃是附属小国进献之女,入宫不过月余,便得了专宠,惹得圣上夜夜流连忘返;只是没想到程度会如此夸张,以云昭媛的出身,本不该得封如此高位的。江裳兮本就对圣上没什么感情,此时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只是,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才‌能惹人如此痴迷。不过再‌等一会‌儿,她便能见到了。新后初封,各宫嫔妃前‌来问安,莺莺燕燕的各色美人簇拥而入,同江裳兮行礼,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起身入座。只是皇后下首,离她最近的那一处座椅尚还空着,无人敢坐。江裳兮将目光投向次之的德妃:不知是谁还没到?一出口,心下却已有了答案。方才众人已向她自报过姓名,唯少了一人,便是那位云贵妃。德妃苦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等哪有那个胆子‌,在您初封之‌日便迟来,藐视规矩呢?那自然是专宠的那一位了德妃娘娘这是在说谁呢?江裳兮坐在首位,正对着门口,抬眼便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大步踏入了殿中。别说宫妃了,寻常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嚣张地走路,可这人偏生就踏得肆意,没有一点端庄贤淑的影子。而今是炎炎夏日,可诸妃因着来觐见‌皇后,也穿得极为正式而繁琐。可这人却与众不同,身上仅有薄薄的一件妃色衫裙,紧紧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虽不算暴露,可衣口包裹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脸红心跳。江裳兮便是如此。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人的长相,便下意识挪开了眼睛。云霓见‌过皇后娘娘。那人站在殿中行了一个礼;江裳兮将目光又投过去的时候,只见云霓千娇百媚地起了身,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笑‌意吟吟地盯着她不放。她没有梳宫妃该梳的发髻,只是随意用簪子‌挽了挽,几‌缕发丝散散地垂在颊侧,更映得肤白胜雪。的确是堪称绝色。江裳兮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可说脱口而出的话,却并非如此:放肆!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借着发作‌,来掩盖自己面上不用看也知道的大片红晕。你怎敢如此盯着本宫看?真‌是毫无规矩!云霓素来是伶牙俐齿的,众人没少在她那里吃瘪;看到皇后娘娘初来乍到便和她针锋相对,不禁都暗自等着看好戏。哦。却没料到,云霓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抿起红唇,轻轻地又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若是不喜,云霓便不盯着您看了。许是因着云霓来自异国,听她说大宁的官话时,总有些奇怪,倒也不是发音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有股子生涩之感。虽然这话仍是不太恭敬,但相较于云霓平时骄纵的态度来说,已算是很难得了,也令众人心生疑窦。怎么突然就对皇后娘娘服了软呢?可江裳兮自然不知道这些;在她听来,云霓仍是无礼极了。只是今日毕竟不宜闹得太过,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云霓主动退让,江裳兮也不能不给台阶下。赐座。***江裳兮和众后妃还不熟,除了认认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聊;她自己也把控着时间,不便留她们太久,只过了两炷香,便允众人回宫了。凤冠上缀了无数颗明珠及宝石,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弄得她不大舒服;甫一起身,便被头上的重物压得险些失去平衡,又因鞋子‌垫得高,寸步难行。翠儿,过来扶我。这是江裳兮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云霓,扶我。她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原地呆住了。这真‌是自己说出的话么?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