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顾朔风微微一笑,温柔而有力量。交给我。看着蔷薇呆怔的小脸,顾朔风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乌发,像看着自家孩子似的,难得的耐心。既然你不想嫁人,有没有想过做点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更有意义的事?什么事?比如救死扶伤,做个医护之类的。顾朔风有注意到,每次廖大夫过来看诊,蔷薇能围观都会围观,很感兴趣的样子,芹香的推拿手艺,蔷薇也跟着学了不少,芹香也说蔷薇很有天赋。蔷薇果然眼前一亮。我可以吗?随即神色又黯淡下去,我这样的出身,也不认识什么字,《素问》都看不明白,怎么当医护?行啊,小丫头还知道《素问》,我倒是小瞧了你。蔷薇脸一红,嗔怪地睨了她一眼。你就别取笑我了。蔷薇五六岁就卖进了沈家,这么多年早跟家里断了联系,等于孤家寡人没有亲戚,即便是有,她深陷地狱家人都不闻不问,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顾朔风根本不考虑让蔷薇回家这个选项。这样,我做主,你往后就跟着廖大夫,先打个下手学点基础,逢年过节,千万记着孝敬师父,就算他不承认是你师父,该有的礼数你也得有,毕竟是他带的你。蔷薇一看顾朔风不像开玩笑,又惊又喜。只要廖大夫肯教,我怎么都行的!顾朔风微微勾了勾唇,想到将来的局势,装作不经意地叮嘱道:你呢,也不能一直跟着廖大夫,等过两年,你看情况加入红十字会,到时候救死扶伤的,有你忙的。蔷薇认真听着,猛点了下头。她想当医护,非常的想,只要想到像自己这样的下等人,居然也能救人,能得到别人由衷的感激,而不是像烂泥一样被人随意呵斥践踏,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小蝶小姐曾经跟她说过,这叫自尊,这叫理想,总结就是,想要有自尊的活着,想为了理想而努力。虽然蔷薇其实还不太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可她觉得小蝶小姐说的很对!电话打了一层又一层,终于转回到了银行小职员这里,小职员招呼她过去办理业务。顾朔风出门前刻意要了蔷薇的身份证明,连同自己的一块儿递给了小职员。把里面的钱转存到她的名下。小职员艳羡地看了眼蔷薇,低头开始忙碌。签名按手印,蔷薇都晕头晕脑地听指挥做了,到最后存单放进蔷薇手里,蔷薇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这这干嘛给我?你的名义存的,不给你给谁?以后这些钱都是你的了。蔷薇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存单,就算识字再少,她也认得自己的名字,也认得清存单上的大写数字。这么这么多钱?全给我?!我我不能要!蔷薇扭脸就趴回了柜台,存单直往里面递。小姐,那个麻烦一下,这钱还存回小蝶小姐的名字,这么多钱我不能要!小职员酸得都快冒泡了,心道,怎么没人上赶着给我这么多钱,少俩零都成啊。顾朔风过来拽着蔷薇往外走。这是我答应你的,你收着就好,别存太久,等明年这时候你过来取出来,换成黄金,稍微留点现钱就行。不行,我不等她说完,顾朔风又道:你跟着廖大夫可是没有工钱的,顶多就是管你吃住,手头有钱好办事,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顾朔风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蔷薇忍不住心头一阵慌乱。她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她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呢?※※※※※※※※※※※※※※※※※※※※忘了什么呢~嘿嘿~感谢小竹竹~双雷包养议棋~感谢竹宣~今天有糖吃~包养议棋感谢竹宣 2瓶~给文文浇水第365章 大佬心尖宠(完)出了银行, 顾朔风指挥着老王一路开到了咖啡厅。顾朔风按住想下车的蔷薇,冲她微微一笑。等下你可睁大眼看清楚了。什么?顾朔风指了指咖啡厅透明的玻璃窗,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窗边坐着沈翠云, 看那样子, 像是在等人。记住, 不管发生任何事,不要下车, 在车里等我。顾朔风下了车, 独自一人踩着优雅的步子推开了咖啡厅玻璃门。隔着窗玻璃可以清楚看到沈翠云明显眼前一亮,差点没忍住站起来。顾朔风走到她对面坐下,服务生递给顾朔风点餐单, 顾朔风随手点了下, 服务员礼貌地收了单子离开。沈翠云迫不及待就开始说着什么,离得远,又隔着窗,只能看到嘴唇在动, 并听不到说得什么。顾朔风双腿交叠,烟红的旗袍绣着妖娆的天竺牡丹,开衩的袍摆露出一道嫩白腿线,脚上艳红的高跟鞋像是虞美人最毒的那片花瓣,明知是淬了毒的, 却依然让人挪不开视线。顾朔风不时回上一句, 慵懒又随意, 沈翠云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起初还能勉强保持着贵妇的气度, 很快便忍不住拍桌而来, 看那架势, 像是在破口大骂。服务生端了咖啡过来,劝说沈翠云冷静,沈翠云这才想起这里是公共场合,勉强压下火气坐了下来。顾朔风指背轻碰了碰咖啡杯,转而不知对那服务员说了什么,服务员很快端了一杯水过来。那水看样子有点烫,服务员放的时候十分小心。沈翠云在对面还在横眉冷目说着什么,就一个眨眼的工夫,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顾朔风突然端起那杯滚烫的开水,猛地泼到了沈翠云脸上!沈翠云惨叫一声捂住脸,侧翻在卡座上浑身颤抖,即便隔着窗也能看到她脸上红痕斑驳,有的地方颜色格外的怪异,看样子像是烫熟了。蔷薇惊得呼地站了起来,头顶撞上了车顶,疼得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司机老王也一直注意着咖啡厅的动静,一看这架势,也是吓了一跳,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就见顾朔风又抓起咖啡泼了过去补刀,沈翠云捂脸的手烫得猛颤了下,整个手背一片灼红,咖啡厅的人都惊傻了。顾朔风气定神闲地踩着红色高跟鞋出了咖啡厅。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追出门,顾朔风已经坐上老爷车扬长而去。顾朔风淡定地摘掉白手套,摇了条车窗缝,丢了出去。怎么样?看清了吗?蔷薇都吓傻了,好半天才缓过那口气。看,看清了。看清什么了?看清她的脸烫得都起燎泡了。比你那时候呢?比我那时候看着还严重。肯定的,好钢用在刀刃上,那杯水不多,我是专门照着她的正脸泼的,泼得很均匀,保证她整张脸都废了,以现在的医美技术,她这辈子都没救了,还有那咖啡,虽然没有开水烫,不过也很烫,她的手背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朔风说得轻描淡写,蔷薇和老王听得是心惊胆战。都说最毒妇人心,一点儿不假,这刘小蝶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儿。相较于老王惊愕于顾朔风的心狠辣,蔷薇却是震撼加感动,然后是难以言喻的担忧。咱们赶紧回家吧。顾朔风睨了她一眼,这才出来多大会儿?回去干嘛?回去好歹有大小姐护着,沈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回家吧,外面不安全!蔷薇都快急哭了,不时看一眼身后,就怕沈家的人追上来。要是要是真追上来了,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小蝶小姐!顾朔风虽听不到她的心声,可看她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表情也猜得差不多了,没忍住轻笑了声。沈翠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去医院,哪儿有空找我?可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继续在外面确实不太|安全,老王,停车。老王不明所以,乖乖停了车。顾朔风开门下了车,蔷薇赶紧追了出来。你这是去哪儿?顾朔风不答,拉着她径直走到了路旁的黄包车边。师傅,送她去冯公馆。蔷薇一惊,愕然道:为什么让我单独回去?顾朔风微微一笑,揉了揉蔷薇乌黑的发。你得回去帮我报信儿不是?就说我伤了沈翠云,让大小姐赶紧来找我,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上哪儿找你?上哪儿啊?蔷薇心慌意乱地被顾朔风推上了车,没等问出个所以然,车夫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蔷薇扭着身子拼命回头看着顾朔风。天很蓝,骄阳被一旁的两层小商铺遮挡,顾朔风就站在那楼影中,欧式路灯细长的黑色灯柱在她身侧,她含笑目送着她,微卷的发丝被风拂乱,她抬手拂开乱发,柔白的手遮挡了面容,独露了那一角红唇,成了往后余生蔷薇记忆里最浓烈的色彩。目送着蔷薇拐了弯,顾朔风这才转身回了老爷车。去郊区二监。刚出了那样的事,老王有点慌,忍不住问道:去那儿干什么?顾朔风慵懒地靠在椅背,昨夜酣战太迟,她有点缺觉,路还远着,权且闭眼小憩一会儿。我已经让蔷薇回去报信儿了,你被担心,没事的,让你去,去就是了。老王和娄胜不同,就是个单纯的司机,并不参与冯家事务,听她这么说了,心也稍稍放了放,想着冯家和沈家一直不对付,或许这事儿就是老爷小姐他们授意的,他个下人操那么多心没用,老老实实开他的车就是了。老王规规矩矩启动汽车朝郊外使去。老爷车稳稳摇晃着,像是靠在摇篮中,顾朔风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梦到很多年前的事。那是许轻岚刚从酒店抓奸在床那天晚上,许轻岚没有质问她骂她,甚至一个字都没说,领着她回了家,把她拽进洗手间狠狠地洗,从里到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发现她咬破了嘴唇,这才沉默地擦干抱着出来。那晚许轻岚咬得她满身牙印儿,有的疼,有的不怎么疼。半夜她醒来,发现许轻岚不见了,轻手轻脚下地,推开门缝,发现她在客厅瞪着闭路电视在看《葫芦兄弟》。电视屏幕幽白的光打在许轻岚的脸上,让那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显得冰冷。许轻岚看了一晚上的《葫芦兄弟》,第二天她睡醒起来,许轻岚还在看,像是一晚上都没挪过地方似的。许轻岚一直看到七点半,这才关了电视洗漱换衣服,拉着她去公司开会。准确的说,许轻岚开会,她被关进许轻岚的休息室。许轻岚总是这样,有什么从来不说,说句我爱你也是交往了快一年才第一次说出口,说得还勉勉强强,好像逼她说的似的。出了那样的事,许轻岚也是憋了一天一夜才问她为什么,她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许轻岚就不问了。她们在一起,惊喜是她制造,甜蜜是她制造,吵架也是她起头她吵,许轻岚很少跟她争吵,就连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轻岚也只是像普通的争执那样争执了几句。争执的结果还是她拿走了许轻岚的第一次,她欠许轻岚,所以许轻岚不准她随便离开。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明明是等价交换,她的第一次换她的,可到了人家嘴里,人家的第一次就是金贵,她保存了九万年的反倒不如人家的。她果然是方便又好用,让许轻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不肯放过。她记得跳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许轻岚的哭声。许轻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落过泪,好不容易落一次,她还昏死了过去,生生错过了。可惜真是可惜。老爷车停了,二监到了,顾朔风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歪得稍有些酸痛的肩,开门下了车。不是探监的日子,照理说是不能探监的,不过这不妨碍塞钱进去。刘小蝶曾经是不夜城的台柱子,普通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她,中上层大部分都见过她,尤其是男的。刘小蝶跟冯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不久前,刘小蝶还因为跟大小姐呕气被打发进了警署牢房,不久也被心肝宝贝地接了回去,冯老爷子都没意见。这样一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二监怎么可能没人认识?冯家跟葛九的恩怨,二监没人不知道,见顾朔风来,想着就是来讥讽葛九的,也没太在意,顾朔风塞了钱,他们就笑呵呵放了行,连例行的搜身检查都让她娇嗔了两句躲过了。葛九被带进了探监小屋,不是探监日子,小屋就葛九一个,狱警行了个方便,没有在里面看着,只有门口有两人抱着枪守着。手包不能带进去,暂时放在了外面,顾朔风聘聘娜娜地进去,优优雅雅地坐在葛九对面。葛九苍老了很多,人也瘦了,脸颊凹陷,头发剃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你不像那种闲的没事落井下石的人。的确,落水狗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葛九咬紧后槽牙,那你今天是来干嘛?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问你。葛九沉默了瞬息,冷笑一声:行,问吧。顾朔风身形微向前靠了靠,斜勾的唇角妖冶又诡魅,压低的音调在这空荡的探监房像是被刷了釉,瓷滑清冶,那一枪,是你打伤的吗?没说打伤了谁,可两人都明白说的是冯卓然。葛九已经判了死刑,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罪名,更何况屋里也没旁人,他带着几分嘲弄吊儿郎当道:对,没错,你们真当我坐了牢就成了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吗?老实告诉你们,我葛九死不了,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葛九也死不了。看,看清了。看清什么了?看清她的脸烫得都起燎泡了。比你那时候呢?比我那时候看着还严重。肯定的,好钢用在刀刃上,那杯水不多,我是专门照着她的正脸泼的,泼得很均匀,保证她整张脸都废了,以现在的医美技术,她这辈子都没救了,还有那咖啡,虽然没有开水烫,不过也很烫,她的手背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朔风说得轻描淡写,蔷薇和老王听得是心惊胆战。都说最毒妇人心,一点儿不假,这刘小蝶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儿。相较于老王惊愕于顾朔风的心狠辣,蔷薇却是震撼加感动,然后是难以言喻的担忧。咱们赶紧回家吧。顾朔风睨了她一眼,这才出来多大会儿?回去干嘛?回去好歹有大小姐护着,沈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回家吧,外面不安全!蔷薇都快急哭了,不时看一眼身后,就怕沈家的人追上来。要是要是真追上来了,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小蝶小姐!顾朔风虽听不到她的心声,可看她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表情也猜得差不多了,没忍住轻笑了声。沈翠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去医院,哪儿有空找我?可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继续在外面确实不太|安全,老王,停车。老王不明所以,乖乖停了车。顾朔风开门下了车,蔷薇赶紧追了出来。你这是去哪儿?顾朔风不答,拉着她径直走到了路旁的黄包车边。师傅,送她去冯公馆。蔷薇一惊,愕然道:为什么让我单独回去?顾朔风微微一笑,揉了揉蔷薇乌黑的发。你得回去帮我报信儿不是?就说我伤了沈翠云,让大小姐赶紧来找我,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上哪儿找你?上哪儿啊?蔷薇心慌意乱地被顾朔风推上了车,没等问出个所以然,车夫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蔷薇扭着身子拼命回头看着顾朔风。天很蓝,骄阳被一旁的两层小商铺遮挡,顾朔风就站在那楼影中,欧式路灯细长的黑色灯柱在她身侧,她含笑目送着她,微卷的发丝被风拂乱,她抬手拂开乱发,柔白的手遮挡了面容,独露了那一角红唇,成了往后余生蔷薇记忆里最浓烈的色彩。目送着蔷薇拐了弯,顾朔风这才转身回了老爷车。去郊区二监。刚出了那样的事,老王有点慌,忍不住问道:去那儿干什么?顾朔风慵懒地靠在椅背,昨夜酣战太迟,她有点缺觉,路还远着,权且闭眼小憩一会儿。我已经让蔷薇回去报信儿了,你被担心,没事的,让你去,去就是了。老王和娄胜不同,就是个单纯的司机,并不参与冯家事务,听她这么说了,心也稍稍放了放,想着冯家和沈家一直不对付,或许这事儿就是老爷小姐他们授意的,他个下人操那么多心没用,老老实实开他的车就是了。老王规规矩矩启动汽车朝郊外使去。老爷车稳稳摇晃着,像是靠在摇篮中,顾朔风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梦到很多年前的事。那是许轻岚刚从酒店抓奸在床那天晚上,许轻岚没有质问她骂她,甚至一个字都没说,领着她回了家,把她拽进洗手间狠狠地洗,从里到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发现她咬破了嘴唇,这才沉默地擦干抱着出来。那晚许轻岚咬得她满身牙印儿,有的疼,有的不怎么疼。半夜她醒来,发现许轻岚不见了,轻手轻脚下地,推开门缝,发现她在客厅瞪着闭路电视在看《葫芦兄弟》。电视屏幕幽白的光打在许轻岚的脸上,让那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显得冰冷。许轻岚看了一晚上的《葫芦兄弟》,第二天她睡醒起来,许轻岚还在看,像是一晚上都没挪过地方似的。许轻岚一直看到七点半,这才关了电视洗漱换衣服,拉着她去公司开会。准确的说,许轻岚开会,她被关进许轻岚的休息室。许轻岚总是这样,有什么从来不说,说句我爱你也是交往了快一年才第一次说出口,说得还勉勉强强,好像逼她说的似的。出了那样的事,许轻岚也是憋了一天一夜才问她为什么,她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许轻岚就不问了。她们在一起,惊喜是她制造,甜蜜是她制造,吵架也是她起头她吵,许轻岚很少跟她争吵,就连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轻岚也只是像普通的争执那样争执了几句。争执的结果还是她拿走了许轻岚的第一次,她欠许轻岚,所以许轻岚不准她随便离开。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明明是等价交换,她的第一次换她的,可到了人家嘴里,人家的第一次就是金贵,她保存了九万年的反倒不如人家的。她果然是方便又好用,让许轻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不肯放过。她记得跳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许轻岚的哭声。许轻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落过泪,好不容易落一次,她还昏死了过去,生生错过了。可惜真是可惜。老爷车停了,二监到了,顾朔风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歪得稍有些酸痛的肩,开门下了车。不是探监的日子,照理说是不能探监的,不过这不妨碍塞钱进去。刘小蝶曾经是不夜城的台柱子,普通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她,中上层大部分都见过她,尤其是男的。刘小蝶跟冯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不久前,刘小蝶还因为跟大小姐呕气被打发进了警署牢房,不久也被心肝宝贝地接了回去,冯老爷子都没意见。这样一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二监怎么可能没人认识?冯家跟葛九的恩怨,二监没人不知道,见顾朔风来,想着就是来讥讽葛九的,也没太在意,顾朔风塞了钱,他们就笑呵呵放了行,连例行的搜身检查都让她娇嗔了两句躲过了。葛九被带进了探监小屋,不是探监日子,小屋就葛九一个,狱警行了个方便,没有在里面看着,只有门口有两人抱着枪守着。手包不能带进去,暂时放在了外面,顾朔风聘聘娜娜地进去,优优雅雅地坐在葛九对面。葛九苍老了很多,人也瘦了,脸颊凹陷,头发剃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你不像那种闲的没事落井下石的人。的确,落水狗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葛九咬紧后槽牙,那你今天是来干嘛?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问你。葛九沉默了瞬息,冷笑一声:行,问吧。顾朔风身形微向前靠了靠,斜勾的唇角妖冶又诡魅,压低的音调在这空荡的探监房像是被刷了釉,瓷滑清冶,那一枪,是你打伤的吗?没说打伤了谁,可两人都明白说的是冯卓然。葛九已经判了死刑,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罪名,更何况屋里也没旁人,他带着几分嘲弄吊儿郎当道:对,没错,你们真当我坐了牢就成了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吗?老实告诉你们,我葛九死不了,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葛九也死不了。看,看清了。看清什么了?看清她的脸烫得都起燎泡了。比你那时候呢?比我那时候看着还严重。肯定的,好钢用在刀刃上,那杯水不多,我是专门照着她的正脸泼的,泼得很均匀,保证她整张脸都废了,以现在的医美技术,她这辈子都没救了,还有那咖啡,虽然没有开水烫,不过也很烫,她的手背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朔风说得轻描淡写,蔷薇和老王听得是心惊胆战。都说最毒妇人心,一点儿不假,这刘小蝶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儿。相较于老王惊愕于顾朔风的心狠辣,蔷薇却是震撼加感动,然后是难以言喻的担忧。咱们赶紧回家吧。顾朔风睨了她一眼,这才出来多大会儿?回去干嘛?回去好歹有大小姐护着,沈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回家吧,外面不安全!蔷薇都快急哭了,不时看一眼身后,就怕沈家的人追上来。要是要是真追上来了,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小蝶小姐!顾朔风虽听不到她的心声,可看她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表情也猜得差不多了,没忍住轻笑了声。沈翠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去医院,哪儿有空找我?可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继续在外面确实不太|安全,老王,停车。老王不明所以,乖乖停了车。顾朔风开门下了车,蔷薇赶紧追了出来。你这是去哪儿?顾朔风不答,拉着她径直走到了路旁的黄包车边。师傅,送她去冯公馆。蔷薇一惊,愕然道:为什么让我单独回去?顾朔风微微一笑,揉了揉蔷薇乌黑的发。你得回去帮我报信儿不是?就说我伤了沈翠云,让大小姐赶紧来找我,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上哪儿找你?上哪儿啊?蔷薇心慌意乱地被顾朔风推上了车,没等问出个所以然,车夫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蔷薇扭着身子拼命回头看着顾朔风。天很蓝,骄阳被一旁的两层小商铺遮挡,顾朔风就站在那楼影中,欧式路灯细长的黑色灯柱在她身侧,她含笑目送着她,微卷的发丝被风拂乱,她抬手拂开乱发,柔白的手遮挡了面容,独露了那一角红唇,成了往后余生蔷薇记忆里最浓烈的色彩。目送着蔷薇拐了弯,顾朔风这才转身回了老爷车。去郊区二监。刚出了那样的事,老王有点慌,忍不住问道:去那儿干什么?顾朔风慵懒地靠在椅背,昨夜酣战太迟,她有点缺觉,路还远着,权且闭眼小憩一会儿。我已经让蔷薇回去报信儿了,你被担心,没事的,让你去,去就是了。老王和娄胜不同,就是个单纯的司机,并不参与冯家事务,听她这么说了,心也稍稍放了放,想着冯家和沈家一直不对付,或许这事儿就是老爷小姐他们授意的,他个下人操那么多心没用,老老实实开他的车就是了。老王规规矩矩启动汽车朝郊外使去。老爷车稳稳摇晃着,像是靠在摇篮中,顾朔风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梦到很多年前的事。那是许轻岚刚从酒店抓奸在床那天晚上,许轻岚没有质问她骂她,甚至一个字都没说,领着她回了家,把她拽进洗手间狠狠地洗,从里到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发现她咬破了嘴唇,这才沉默地擦干抱着出来。那晚许轻岚咬得她满身牙印儿,有的疼,有的不怎么疼。半夜她醒来,发现许轻岚不见了,轻手轻脚下地,推开门缝,发现她在客厅瞪着闭路电视在看《葫芦兄弟》。电视屏幕幽白的光打在许轻岚的脸上,让那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显得冰冷。许轻岚看了一晚上的《葫芦兄弟》,第二天她睡醒起来,许轻岚还在看,像是一晚上都没挪过地方似的。许轻岚一直看到七点半,这才关了电视洗漱换衣服,拉着她去公司开会。准确的说,许轻岚开会,她被关进许轻岚的休息室。许轻岚总是这样,有什么从来不说,说句我爱你也是交往了快一年才第一次说出口,说得还勉勉强强,好像逼她说的似的。出了那样的事,许轻岚也是憋了一天一夜才问她为什么,她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许轻岚就不问了。她们在一起,惊喜是她制造,甜蜜是她制造,吵架也是她起头她吵,许轻岚很少跟她争吵,就连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轻岚也只是像普通的争执那样争执了几句。争执的结果还是她拿走了许轻岚的第一次,她欠许轻岚,所以许轻岚不准她随便离开。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明明是等价交换,她的第一次换她的,可到了人家嘴里,人家的第一次就是金贵,她保存了九万年的反倒不如人家的。她果然是方便又好用,让许轻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不肯放过。她记得跳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许轻岚的哭声。许轻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落过泪,好不容易落一次,她还昏死了过去,生生错过了。可惜真是可惜。老爷车停了,二监到了,顾朔风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歪得稍有些酸痛的肩,开门下了车。不是探监的日子,照理说是不能探监的,不过这不妨碍塞钱进去。刘小蝶曾经是不夜城的台柱子,普通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她,中上层大部分都见过她,尤其是男的。刘小蝶跟冯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不久前,刘小蝶还因为跟大小姐呕气被打发进了警署牢房,不久也被心肝宝贝地接了回去,冯老爷子都没意见。这样一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二监怎么可能没人认识?冯家跟葛九的恩怨,二监没人不知道,见顾朔风来,想着就是来讥讽葛九的,也没太在意,顾朔风塞了钱,他们就笑呵呵放了行,连例行的搜身检查都让她娇嗔了两句躲过了。葛九被带进了探监小屋,不是探监日子,小屋就葛九一个,狱警行了个方便,没有在里面看着,只有门口有两人抱着枪守着。手包不能带进去,暂时放在了外面,顾朔风聘聘娜娜地进去,优优雅雅地坐在葛九对面。葛九苍老了很多,人也瘦了,脸颊凹陷,头发剃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你不像那种闲的没事落井下石的人。的确,落水狗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葛九咬紧后槽牙,那你今天是来干嘛?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问你。葛九沉默了瞬息,冷笑一声:行,问吧。顾朔风身形微向前靠了靠,斜勾的唇角妖冶又诡魅,压低的音调在这空荡的探监房像是被刷了釉,瓷滑清冶,那一枪,是你打伤的吗?没说打伤了谁,可两人都明白说的是冯卓然。葛九已经判了死刑,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罪名,更何况屋里也没旁人,他带着几分嘲弄吊儿郎当道:对,没错,你们真当我坐了牢就成了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吗?老实告诉你们,我葛九死不了,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葛九也死不了。看,看清了。看清什么了?看清她的脸烫得都起燎泡了。比你那时候呢?比我那时候看着还严重。肯定的,好钢用在刀刃上,那杯水不多,我是专门照着她的正脸泼的,泼得很均匀,保证她整张脸都废了,以现在的医美技术,她这辈子都没救了,还有那咖啡,虽然没有开水烫,不过也很烫,她的手背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朔风说得轻描淡写,蔷薇和老王听得是心惊胆战。都说最毒妇人心,一点儿不假,这刘小蝶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儿。相较于老王惊愕于顾朔风的心狠辣,蔷薇却是震撼加感动,然后是难以言喻的担忧。咱们赶紧回家吧。顾朔风睨了她一眼,这才出来多大会儿?回去干嘛?回去好歹有大小姐护着,沈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回家吧,外面不安全!蔷薇都快急哭了,不时看一眼身后,就怕沈家的人追上来。要是要是真追上来了,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小蝶小姐!顾朔风虽听不到她的心声,可看她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表情也猜得差不多了,没忍住轻笑了声。沈翠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去医院,哪儿有空找我?可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继续在外面确实不太|安全,老王,停车。老王不明所以,乖乖停了车。顾朔风开门下了车,蔷薇赶紧追了出来。你这是去哪儿?顾朔风不答,拉着她径直走到了路旁的黄包车边。师傅,送她去冯公馆。蔷薇一惊,愕然道:为什么让我单独回去?顾朔风微微一笑,揉了揉蔷薇乌黑的发。你得回去帮我报信儿不是?就说我伤了沈翠云,让大小姐赶紧来找我,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上哪儿找你?上哪儿啊?蔷薇心慌意乱地被顾朔风推上了车,没等问出个所以然,车夫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蔷薇扭着身子拼命回头看着顾朔风。天很蓝,骄阳被一旁的两层小商铺遮挡,顾朔风就站在那楼影中,欧式路灯细长的黑色灯柱在她身侧,她含笑目送着她,微卷的发丝被风拂乱,她抬手拂开乱发,柔白的手遮挡了面容,独露了那一角红唇,成了往后余生蔷薇记忆里最浓烈的色彩。目送着蔷薇拐了弯,顾朔风这才转身回了老爷车。去郊区二监。刚出了那样的事,老王有点慌,忍不住问道:去那儿干什么?顾朔风慵懒地靠在椅背,昨夜酣战太迟,她有点缺觉,路还远着,权且闭眼小憩一会儿。我已经让蔷薇回去报信儿了,你被担心,没事的,让你去,去就是了。老王和娄胜不同,就是个单纯的司机,并不参与冯家事务,听她这么说了,心也稍稍放了放,想着冯家和沈家一直不对付,或许这事儿就是老爷小姐他们授意的,他个下人操那么多心没用,老老实实开他的车就是了。老王规规矩矩启动汽车朝郊外使去。老爷车稳稳摇晃着,像是靠在摇篮中,顾朔风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梦到很多年前的事。那是许轻岚刚从酒店抓奸在床那天晚上,许轻岚没有质问她骂她,甚至一个字都没说,领着她回了家,把她拽进洗手间狠狠地洗,从里到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发现她咬破了嘴唇,这才沉默地擦干抱着出来。那晚许轻岚咬得她满身牙印儿,有的疼,有的不怎么疼。半夜她醒来,发现许轻岚不见了,轻手轻脚下地,推开门缝,发现她在客厅瞪着闭路电视在看《葫芦兄弟》。电视屏幕幽白的光打在许轻岚的脸上,让那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显得冰冷。许轻岚看了一晚上的《葫芦兄弟》,第二天她睡醒起来,许轻岚还在看,像是一晚上都没挪过地方似的。许轻岚一直看到七点半,这才关了电视洗漱换衣服,拉着她去公司开会。准确的说,许轻岚开会,她被关进许轻岚的休息室。许轻岚总是这样,有什么从来不说,说句我爱你也是交往了快一年才第一次说出口,说得还勉勉强强,好像逼她说的似的。出了那样的事,许轻岚也是憋了一天一夜才问她为什么,她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许轻岚就不问了。她们在一起,惊喜是她制造,甜蜜是她制造,吵架也是她起头她吵,许轻岚很少跟她争吵,就连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轻岚也只是像普通的争执那样争执了几句。争执的结果还是她拿走了许轻岚的第一次,她欠许轻岚,所以许轻岚不准她随便离开。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明明是等价交换,她的第一次换她的,可到了人家嘴里,人家的第一次就是金贵,她保存了九万年的反倒不如人家的。她果然是方便又好用,让许轻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不肯放过。她记得跳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许轻岚的哭声。许轻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落过泪,好不容易落一次,她还昏死了过去,生生错过了。可惜真是可惜。老爷车停了,二监到了,顾朔风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歪得稍有些酸痛的肩,开门下了车。不是探监的日子,照理说是不能探监的,不过这不妨碍塞钱进去。刘小蝶曾经是不夜城的台柱子,普通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她,中上层大部分都见过她,尤其是男的。刘小蝶跟冯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不久前,刘小蝶还因为跟大小姐呕气被打发进了警署牢房,不久也被心肝宝贝地接了回去,冯老爷子都没意见。这样一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二监怎么可能没人认识?冯家跟葛九的恩怨,二监没人不知道,见顾朔风来,想着就是来讥讽葛九的,也没太在意,顾朔风塞了钱,他们就笑呵呵放了行,连例行的搜身检查都让她娇嗔了两句躲过了。葛九被带进了探监小屋,不是探监日子,小屋就葛九一个,狱警行了个方便,没有在里面看着,只有门口有两人抱着枪守着。手包不能带进去,暂时放在了外面,顾朔风聘聘娜娜地进去,优优雅雅地坐在葛九对面。葛九苍老了很多,人也瘦了,脸颊凹陷,头发剃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你不像那种闲的没事落井下石的人。的确,落水狗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葛九咬紧后槽牙,那你今天是来干嘛?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问你。葛九沉默了瞬息,冷笑一声:行,问吧。顾朔风身形微向前靠了靠,斜勾的唇角妖冶又诡魅,压低的音调在这空荡的探监房像是被刷了釉,瓷滑清冶,那一枪,是你打伤的吗?没说打伤了谁,可两人都明白说的是冯卓然。葛九已经判了死刑,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罪名,更何况屋里也没旁人,他带着几分嘲弄吊儿郎当道:对,没错,你们真当我坐了牢就成了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吗?老实告诉你们,我葛九死不了,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葛九也死不了。看,看清了。看清什么了?看清她的脸烫得都起燎泡了。比你那时候呢?比我那时候看着还严重。肯定的,好钢用在刀刃上,那杯水不多,我是专门照着她的正脸泼的,泼得很均匀,保证她整张脸都废了,以现在的医美技术,她这辈子都没救了,还有那咖啡,虽然没有开水烫,不过也很烫,她的手背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朔风说得轻描淡写,蔷薇和老王听得是心惊胆战。都说最毒妇人心,一点儿不假,这刘小蝶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儿。相较于老王惊愕于顾朔风的心狠辣,蔷薇却是震撼加感动,然后是难以言喻的担忧。咱们赶紧回家吧。顾朔风睨了她一眼,这才出来多大会儿?回去干嘛?回去好歹有大小姐护着,沈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回家吧,外面不安全!蔷薇都快急哭了,不时看一眼身后,就怕沈家的人追上来。要是要是真追上来了,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小蝶小姐!顾朔风虽听不到她的心声,可看她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表情也猜得差不多了,没忍住轻笑了声。沈翠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去医院,哪儿有空找我?可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继续在外面确实不太|安全,老王,停车。老王不明所以,乖乖停了车。顾朔风开门下了车,蔷薇赶紧追了出来。你这是去哪儿?顾朔风不答,拉着她径直走到了路旁的黄包车边。师傅,送她去冯公馆。蔷薇一惊,愕然道:为什么让我单独回去?顾朔风微微一笑,揉了揉蔷薇乌黑的发。你得回去帮我报信儿不是?就说我伤了沈翠云,让大小姐赶紧来找我,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上哪儿找你?上哪儿啊?蔷薇心慌意乱地被顾朔风推上了车,没等问出个所以然,车夫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蔷薇扭着身子拼命回头看着顾朔风。天很蓝,骄阳被一旁的两层小商铺遮挡,顾朔风就站在那楼影中,欧式路灯细长的黑色灯柱在她身侧,她含笑目送着她,微卷的发丝被风拂乱,她抬手拂开乱发,柔白的手遮挡了面容,独露了那一角红唇,成了往后余生蔷薇记忆里最浓烈的色彩。目送着蔷薇拐了弯,顾朔风这才转身回了老爷车。去郊区二监。刚出了那样的事,老王有点慌,忍不住问道:去那儿干什么?顾朔风慵懒地靠在椅背,昨夜酣战太迟,她有点缺觉,路还远着,权且闭眼小憩一会儿。我已经让蔷薇回去报信儿了,你被担心,没事的,让你去,去就是了。老王和娄胜不同,就是个单纯的司机,并不参与冯家事务,听她这么说了,心也稍稍放了放,想着冯家和沈家一直不对付,或许这事儿就是老爷小姐他们授意的,他个下人操那么多心没用,老老实实开他的车就是了。老王规规矩矩启动汽车朝郊外使去。老爷车稳稳摇晃着,像是靠在摇篮中,顾朔风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梦到很多年前的事。那是许轻岚刚从酒店抓奸在床那天晚上,许轻岚没有质问她骂她,甚至一个字都没说,领着她回了家,把她拽进洗手间狠狠地洗,从里到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发现她咬破了嘴唇,这才沉默地擦干抱着出来。那晚许轻岚咬得她满身牙印儿,有的疼,有的不怎么疼。半夜她醒来,发现许轻岚不见了,轻手轻脚下地,推开门缝,发现她在客厅瞪着闭路电视在看《葫芦兄弟》。电视屏幕幽白的光打在许轻岚的脸上,让那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显得冰冷。许轻岚看了一晚上的《葫芦兄弟》,第二天她睡醒起来,许轻岚还在看,像是一晚上都没挪过地方似的。许轻岚一直看到七点半,这才关了电视洗漱换衣服,拉着她去公司开会。准确的说,许轻岚开会,她被关进许轻岚的休息室。许轻岚总是这样,有什么从来不说,说句我爱你也是交往了快一年才第一次说出口,说得还勉勉强强,好像逼她说的似的。出了那样的事,许轻岚也是憋了一天一夜才问她为什么,她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许轻岚就不问了。她们在一起,惊喜是她制造,甜蜜是她制造,吵架也是她起头她吵,许轻岚很少跟她争吵,就连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轻岚也只是像普通的争执那样争执了几句。争执的结果还是她拿走了许轻岚的第一次,她欠许轻岚,所以许轻岚不准她随便离开。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明明是等价交换,她的第一次换她的,可到了人家嘴里,人家的第一次就是金贵,她保存了九万年的反倒不如人家的。她果然是方便又好用,让许轻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不肯放过。她记得跳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许轻岚的哭声。许轻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落过泪,好不容易落一次,她还昏死了过去,生生错过了。可惜真是可惜。老爷车停了,二监到了,顾朔风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歪得稍有些酸痛的肩,开门下了车。不是探监的日子,照理说是不能探监的,不过这不妨碍塞钱进去。刘小蝶曾经是不夜城的台柱子,普通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她,中上层大部分都见过她,尤其是男的。刘小蝶跟冯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不久前,刘小蝶还因为跟大小姐呕气被打发进了警署牢房,不久也被心肝宝贝地接了回去,冯老爷子都没意见。这样一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二监怎么可能没人认识?冯家跟葛九的恩怨,二监没人不知道,见顾朔风来,想着就是来讥讽葛九的,也没太在意,顾朔风塞了钱,他们就笑呵呵放了行,连例行的搜身检查都让她娇嗔了两句躲过了。葛九被带进了探监小屋,不是探监日子,小屋就葛九一个,狱警行了个方便,没有在里面看着,只有门口有两人抱着枪守着。手包不能带进去,暂时放在了外面,顾朔风聘聘娜娜地进去,优优雅雅地坐在葛九对面。葛九苍老了很多,人也瘦了,脸颊凹陷,头发剃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你不像那种闲的没事落井下石的人。的确,落水狗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葛九咬紧后槽牙,那你今天是来干嘛?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问你。葛九沉默了瞬息,冷笑一声:行,问吧。顾朔风身形微向前靠了靠,斜勾的唇角妖冶又诡魅,压低的音调在这空荡的探监房像是被刷了釉,瓷滑清冶,那一枪,是你打伤的吗?没说打伤了谁,可两人都明白说的是冯卓然。葛九已经判了死刑,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罪名,更何况屋里也没旁人,他带着几分嘲弄吊儿郎当道:对,没错,你们真当我坐了牢就成了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吗?老实告诉你们,我葛九死不了,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葛九也死不了。看,看清了。看清什么了?看清她的脸烫得都起燎泡了。比你那时候呢?比我那时候看着还严重。肯定的,好钢用在刀刃上,那杯水不多,我是专门照着她的正脸泼的,泼得很均匀,保证她整张脸都废了,以现在的医美技术,她这辈子都没救了,还有那咖啡,虽然没有开水烫,不过也很烫,她的手背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朔风说得轻描淡写,蔷薇和老王听得是心惊胆战。都说最毒妇人心,一点儿不假,这刘小蝶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儿。相较于老王惊愕于顾朔风的心狠辣,蔷薇却是震撼加感动,然后是难以言喻的担忧。咱们赶紧回家吧。顾朔风睨了她一眼,这才出来多大会儿?回去干嘛?回去好歹有大小姐护着,沈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回家吧,外面不安全!蔷薇都快急哭了,不时看一眼身后,就怕沈家的人追上来。要是要是真追上来了,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小蝶小姐!顾朔风虽听不到她的心声,可看她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表情也猜得差不多了,没忍住轻笑了声。沈翠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去医院,哪儿有空找我?可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继续在外面确实不太|安全,老王,停车。老王不明所以,乖乖停了车。顾朔风开门下了车,蔷薇赶紧追了出来。你这是去哪儿?顾朔风不答,拉着她径直走到了路旁的黄包车边。师傅,送她去冯公馆。蔷薇一惊,愕然道:为什么让我单独回去?顾朔风微微一笑,揉了揉蔷薇乌黑的发。你得回去帮我报信儿不是?就说我伤了沈翠云,让大小姐赶紧来找我,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上哪儿找你?上哪儿啊?蔷薇心慌意乱地被顾朔风推上了车,没等问出个所以然,车夫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蔷薇扭着身子拼命回头看着顾朔风。天很蓝,骄阳被一旁的两层小商铺遮挡,顾朔风就站在那楼影中,欧式路灯细长的黑色灯柱在她身侧,她含笑目送着她,微卷的发丝被风拂乱,她抬手拂开乱发,柔白的手遮挡了面容,独露了那一角红唇,成了往后余生蔷薇记忆里最浓烈的色彩。目送着蔷薇拐了弯,顾朔风这才转身回了老爷车。去郊区二监。刚出了那样的事,老王有点慌,忍不住问道:去那儿干什么?顾朔风慵懒地靠在椅背,昨夜酣战太迟,她有点缺觉,路还远着,权且闭眼小憩一会儿。我已经让蔷薇回去报信儿了,你被担心,没事的,让你去,去就是了。老王和娄胜不同,就是个单纯的司机,并不参与冯家事务,听她这么说了,心也稍稍放了放,想着冯家和沈家一直不对付,或许这事儿就是老爷小姐他们授意的,他个下人操那么多心没用,老老实实开他的车就是了。老王规规矩矩启动汽车朝郊外使去。老爷车稳稳摇晃着,像是靠在摇篮中,顾朔风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梦到很多年前的事。那是许轻岚刚从酒店抓奸在床那天晚上,许轻岚没有质问她骂她,甚至一个字都没说,领着她回了家,把她拽进洗手间狠狠地洗,从里到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发现她咬破了嘴唇,这才沉默地擦干抱着出来。那晚许轻岚咬得她满身牙印儿,有的疼,有的不怎么疼。半夜她醒来,发现许轻岚不见了,轻手轻脚下地,推开门缝,发现她在客厅瞪着闭路电视在看《葫芦兄弟》。电视屏幕幽白的光打在许轻岚的脸上,让那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显得冰冷。许轻岚看了一晚上的《葫芦兄弟》,第二天她睡醒起来,许轻岚还在看,像是一晚上都没挪过地方似的。许轻岚一直看到七点半,这才关了电视洗漱换衣服,拉着她去公司开会。准确的说,许轻岚开会,她被关进许轻岚的休息室。许轻岚总是这样,有什么从来不说,说句我爱你也是交往了快一年才第一次说出口,说得还勉勉强强,好像逼她说的似的。出了那样的事,许轻岚也是憋了一天一夜才问她为什么,她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许轻岚就不问了。她们在一起,惊喜是她制造,甜蜜是她制造,吵架也是她起头她吵,许轻岚很少跟她争吵,就连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轻岚也只是像普通的争执那样争执了几句。争执的结果还是她拿走了许轻岚的第一次,她欠许轻岚,所以许轻岚不准她随便离开。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明明是等价交换,她的第一次换她的,可到了人家嘴里,人家的第一次就是金贵,她保存了九万年的反倒不如人家的。她果然是方便又好用,让许轻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不肯放过。她记得跳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许轻岚的哭声。许轻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落过泪,好不容易落一次,她还昏死了过去,生生错过了。可惜真是可惜。老爷车停了,二监到了,顾朔风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歪得稍有些酸痛的肩,开门下了车。不是探监的日子,照理说是不能探监的,不过这不妨碍塞钱进去。刘小蝶曾经是不夜城的台柱子,普通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她,中上层大部分都见过她,尤其是男的。刘小蝶跟冯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不久前,刘小蝶还因为跟大小姐呕气被打发进了警署牢房,不久也被心肝宝贝地接了回去,冯老爷子都没意见。这样一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二监怎么可能没人认识?冯家跟葛九的恩怨,二监没人不知道,见顾朔风来,想着就是来讥讽葛九的,也没太在意,顾朔风塞了钱,他们就笑呵呵放了行,连例行的搜身检查都让她娇嗔了两句躲过了。葛九被带进了探监小屋,不是探监日子,小屋就葛九一个,狱警行了个方便,没有在里面看着,只有门口有两人抱着枪守着。手包不能带进去,暂时放在了外面,顾朔风聘聘娜娜地进去,优优雅雅地坐在葛九对面。葛九苍老了很多,人也瘦了,脸颊凹陷,头发剃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你不像那种闲的没事落井下石的人。的确,落水狗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葛九咬紧后槽牙,那你今天是来干嘛?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问你。葛九沉默了瞬息,冷笑一声:行,问吧。顾朔风身形微向前靠了靠,斜勾的唇角妖冶又诡魅,压低的音调在这空荡的探监房像是被刷了釉,瓷滑清冶,那一枪,是你打伤的吗?没说打伤了谁,可两人都明白说的是冯卓然。葛九已经判了死刑,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罪名,更何况屋里也没旁人,他带着几分嘲弄吊儿郎当道:对,没错,你们真当我坐了牢就成了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吗?老实告诉你们,我葛九死不了,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葛九也死不了。看,看清了。看清什么了?看清她的脸烫得都起燎泡了。比你那时候呢?比我那时候看着还严重。肯定的,好钢用在刀刃上,那杯水不多,我是专门照着她的正脸泼的,泼得很均匀,保证她整张脸都废了,以现在的医美技术,她这辈子都没救了,还有那咖啡,虽然没有开水烫,不过也很烫,她的手背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朔风说得轻描淡写,蔷薇和老王听得是心惊胆战。都说最毒妇人心,一点儿不假,这刘小蝶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儿。相较于老王惊愕于顾朔风的心狠辣,蔷薇却是震撼加感动,然后是难以言喻的担忧。咱们赶紧回家吧。顾朔风睨了她一眼,这才出来多大会儿?回去干嘛?回去好歹有大小姐护着,沈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回家吧,外面不安全!蔷薇都快急哭了,不时看一眼身后,就怕沈家的人追上来。要是要是真追上来了,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小蝶小姐!顾朔风虽听不到她的心声,可看她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表情也猜得差不多了,没忍住轻笑了声。沈翠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去医院,哪儿有空找我?可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继续在外面确实不太|安全,老王,停车。老王不明所以,乖乖停了车。顾朔风开门下了车,蔷薇赶紧追了出来。你这是去哪儿?顾朔风不答,拉着她径直走到了路旁的黄包车边。师傅,送她去冯公馆。蔷薇一惊,愕然道:为什么让我单独回去?顾朔风微微一笑,揉了揉蔷薇乌黑的发。你得回去帮我报信儿不是?就说我伤了沈翠云,让大小姐赶紧来找我,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上哪儿找你?上哪儿啊?蔷薇心慌意乱地被顾朔风推上了车,没等问出个所以然,车夫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蔷薇扭着身子拼命回头看着顾朔风。天很蓝,骄阳被一旁的两层小商铺遮挡,顾朔风就站在那楼影中,欧式路灯细长的黑色灯柱在她身侧,她含笑目送着她,微卷的发丝被风拂乱,她抬手拂开乱发,柔白的手遮挡了面容,独露了那一角红唇,成了往后余生蔷薇记忆里最浓烈的色彩。目送着蔷薇拐了弯,顾朔风这才转身回了老爷车。去郊区二监。刚出了那样的事,老王有点慌,忍不住问道:去那儿干什么?顾朔风慵懒地靠在椅背,昨夜酣战太迟,她有点缺觉,路还远着,权且闭眼小憩一会儿。我已经让蔷薇回去报信儿了,你被担心,没事的,让你去,去就是了。老王和娄胜不同,就是个单纯的司机,并不参与冯家事务,听她这么说了,心也稍稍放了放,想着冯家和沈家一直不对付,或许这事儿就是老爷小姐他们授意的,他个下人操那么多心没用,老老实实开他的车就是了。老王规规矩矩启动汽车朝郊外使去。老爷车稳稳摇晃着,像是靠在摇篮中,顾朔风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梦到很多年前的事。那是许轻岚刚从酒店抓奸在床那天晚上,许轻岚没有质问她骂她,甚至一个字都没说,领着她回了家,把她拽进洗手间狠狠地洗,从里到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发现她咬破了嘴唇,这才沉默地擦干抱着出来。那晚许轻岚咬得她满身牙印儿,有的疼,有的不怎么疼。半夜她醒来,发现许轻岚不见了,轻手轻脚下地,推开门缝,发现她在客厅瞪着闭路电视在看《葫芦兄弟》。电视屏幕幽白的光打在许轻岚的脸上,让那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显得冰冷。许轻岚看了一晚上的《葫芦兄弟》,第二天她睡醒起来,许轻岚还在看,像是一晚上都没挪过地方似的。许轻岚一直看到七点半,这才关了电视洗漱换衣服,拉着她去公司开会。准确的说,许轻岚开会,她被关进许轻岚的休息室。许轻岚总是这样,有什么从来不说,说句我爱你也是交往了快一年才第一次说出口,说得还勉勉强强,好像逼她说的似的。出了那样的事,许轻岚也是憋了一天一夜才问她为什么,她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许轻岚就不问了。她们在一起,惊喜是她制造,甜蜜是她制造,吵架也是她起头她吵,许轻岚很少跟她争吵,就连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轻岚也只是像普通的争执那样争执了几句。争执的结果还是她拿走了许轻岚的第一次,她欠许轻岚,所以许轻岚不准她随便离开。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明明是等价交换,她的第一次换她的,可到了人家嘴里,人家的第一次就是金贵,她保存了九万年的反倒不如人家的。她果然是方便又好用,让许轻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不肯放过。她记得跳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许轻岚的哭声。许轻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落过泪,好不容易落一次,她还昏死了过去,生生错过了。可惜真是可惜。老爷车停了,二监到了,顾朔风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歪得稍有些酸痛的肩,开门下了车。不是探监的日子,照理说是不能探监的,不过这不妨碍塞钱进去。刘小蝶曾经是不夜城的台柱子,普通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她,中上层大部分都见过她,尤其是男的。刘小蝶跟冯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不久前,刘小蝶还因为跟大小姐呕气被打发进了警署牢房,不久也被心肝宝贝地接了回去,冯老爷子都没意见。这样一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二监怎么可能没人认识?冯家跟葛九的恩怨,二监没人不知道,见顾朔风来,想着就是来讥讽葛九的,也没太在意,顾朔风塞了钱,他们就笑呵呵放了行,连例行的搜身检查都让她娇嗔了两句躲过了。葛九被带进了探监小屋,不是探监日子,小屋就葛九一个,狱警行了个方便,没有在里面看着,只有门口有两人抱着枪守着。手包不能带进去,暂时放在了外面,顾朔风聘聘娜娜地进去,优优雅雅地坐在葛九对面。葛九苍老了很多,人也瘦了,脸颊凹陷,头发剃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你不像那种闲的没事落井下石的人。的确,落水狗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葛九咬紧后槽牙,那你今天是来干嘛?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问你。葛九沉默了瞬息,冷笑一声:行,问吧。顾朔风身形微向前靠了靠,斜勾的唇角妖冶又诡魅,压低的音调在这空荡的探监房像是被刷了釉,瓷滑清冶,那一枪,是你打伤的吗?没说打伤了谁,可两人都明白说的是冯卓然。葛九已经判了死刑,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罪名,更何况屋里也没旁人,他带着几分嘲弄吊儿郎当道:对,没错,你们真当我坐了牢就成了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吗?老实告诉你们,我葛九死不了,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葛九也死不了。看,看清了。看清什么了?看清她的脸烫得都起燎泡了。比你那时候呢?比我那时候看着还严重。肯定的,好钢用在刀刃上,那杯水不多,我是专门照着她的正脸泼的,泼得很均匀,保证她整张脸都废了,以现在的医美技术,她这辈子都没救了,还有那咖啡,虽然没有开水烫,不过也很烫,她的手背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朔风说得轻描淡写,蔷薇和老王听得是心惊胆战。都说最毒妇人心,一点儿不假,这刘小蝶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儿。相较于老王惊愕于顾朔风的心狠辣,蔷薇却是震撼加感动,然后是难以言喻的担忧。咱们赶紧回家吧。顾朔风睨了她一眼,这才出来多大会儿?回去干嘛?回去好歹有大小姐护着,沈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回家吧,外面不安全!蔷薇都快急哭了,不时看一眼身后,就怕沈家的人追上来。要是要是真追上来了,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小蝶小姐!顾朔风虽听不到她的心声,可看她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表情也猜得差不多了,没忍住轻笑了声。沈翠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去医院,哪儿有空找我?可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继续在外面确实不太|安全,老王,停车。老王不明所以,乖乖停了车。顾朔风开门下了车,蔷薇赶紧追了出来。你这是去哪儿?顾朔风不答,拉着她径直走到了路旁的黄包车边。师傅,送她去冯公馆。蔷薇一惊,愕然道:为什么让我单独回去?顾朔风微微一笑,揉了揉蔷薇乌黑的发。你得回去帮我报信儿不是?就说我伤了沈翠云,让大小姐赶紧来找我,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上哪儿找你?上哪儿啊?蔷薇心慌意乱地被顾朔风推上了车,没等问出个所以然,车夫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蔷薇扭着身子拼命回头看着顾朔风。天很蓝,骄阳被一旁的两层小商铺遮挡,顾朔风就站在那楼影中,欧式路灯细长的黑色灯柱在她身侧,她含笑目送着她,微卷的发丝被风拂乱,她抬手拂开乱发,柔白的手遮挡了面容,独露了那一角红唇,成了往后余生蔷薇记忆里最浓烈的色彩。目送着蔷薇拐了弯,顾朔风这才转身回了老爷车。去郊区二监。刚出了那样的事,老王有点慌,忍不住问道:去那儿干什么?顾朔风慵懒地靠在椅背,昨夜酣战太迟,她有点缺觉,路还远着,权且闭眼小憩一会儿。我已经让蔷薇回去报信儿了,你被担心,没事的,让你去,去就是了。老王和娄胜不同,就是个单纯的司机,并不参与冯家事务,听她这么说了,心也稍稍放了放,想着冯家和沈家一直不对付,或许这事儿就是老爷小姐他们授意的,他个下人操那么多心没用,老老实实开他的车就是了。老王规规矩矩启动汽车朝郊外使去。老爷车稳稳摇晃着,像是靠在摇篮中,顾朔风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梦到很多年前的事。那是许轻岚刚从酒店抓奸在床那天晚上,许轻岚没有质问她骂她,甚至一个字都没说,领着她回了家,把她拽进洗手间狠狠地洗,从里到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发现她咬破了嘴唇,这才沉默地擦干抱着出来。那晚许轻岚咬得她满身牙印儿,有的疼,有的不怎么疼。半夜她醒来,发现许轻岚不见了,轻手轻脚下地,推开门缝,发现她在客厅瞪着闭路电视在看《葫芦兄弟》。电视屏幕幽白的光打在许轻岚的脸上,让那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显得冰冷。许轻岚看了一晚上的《葫芦兄弟》,第二天她睡醒起来,许轻岚还在看,像是一晚上都没挪过地方似的。许轻岚一直看到七点半,这才关了电视洗漱换衣服,拉着她去公司开会。准确的说,许轻岚开会,她被关进许轻岚的休息室。许轻岚总是这样,有什么从来不说,说句我爱你也是交往了快一年才第一次说出口,说得还勉勉强强,好像逼她说的似的。出了那样的事,许轻岚也是憋了一天一夜才问她为什么,她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许轻岚就不问了。她们在一起,惊喜是她制造,甜蜜是她制造,吵架也是她起头她吵,许轻岚很少跟她争吵,就连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轻岚也只是像普通的争执那样争执了几句。争执的结果还是她拿走了许轻岚的第一次,她欠许轻岚,所以许轻岚不准她随便离开。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明明是等价交换,她的第一次换她的,可到了人家嘴里,人家的第一次就是金贵,她保存了九万年的反倒不如人家的。她果然是方便又好用,让许轻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不肯放过。她记得跳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许轻岚的哭声。许轻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落过泪,好不容易落一次,她还昏死了过去,生生错过了。可惜真是可惜。老爷车停了,二监到了,顾朔风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歪得稍有些酸痛的肩,开门下了车。不是探监的日子,照理说是不能探监的,不过这不妨碍塞钱进去。刘小蝶曾经是不夜城的台柱子,普通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她,中上层大部分都见过她,尤其是男的。刘小蝶跟冯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不久前,刘小蝶还因为跟大小姐呕气被打发进了警署牢房,不久也被心肝宝贝地接了回去,冯老爷子都没意见。这样一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二监怎么可能没人认识?冯家跟葛九的恩怨,二监没人不知道,见顾朔风来,想着就是来讥讽葛九的,也没太在意,顾朔风塞了钱,他们就笑呵呵放了行,连例行的搜身检查都让她娇嗔了两句躲过了。葛九被带进了探监小屋,不是探监日子,小屋就葛九一个,狱警行了个方便,没有在里面看着,只有门口有两人抱着枪守着。手包不能带进去,暂时放在了外面,顾朔风聘聘娜娜地进去,优优雅雅地坐在葛九对面。葛九苍老了很多,人也瘦了,脸颊凹陷,头发剃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你不像那种闲的没事落井下石的人。的确,落水狗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葛九咬紧后槽牙,那你今天是来干嘛?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问你。葛九沉默了瞬息,冷笑一声:行,问吧。顾朔风身形微向前靠了靠,斜勾的唇角妖冶又诡魅,压低的音调在这空荡的探监房像是被刷了釉,瓷滑清冶,那一枪,是你打伤的吗?没说打伤了谁,可两人都明白说的是冯卓然。葛九已经判了死刑,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罪名,更何况屋里也没旁人,他带着几分嘲弄吊儿郎当道:对,没错,你们真当我坐了牢就成了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吗?老实告诉你们,我葛九死不了,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葛九也死不了。